炫演奏家
一個擅長吸引聽眾注意力的演奏者，或者可以稱其為表演家。然而對于霍洛維茲，表演家這樣的頭銜恐怕不夠。阿圖爾·魯賓斯坦也被視為表演家，他每一次的登臺演奏都扣人心弦，振奮人心�；袈寰S茲卻不僅僅是個表演家，他的演奏也扣人心弦、激情四溢，但還有些別的什么……聆聽從他指尖流出的音樂，會感覺渾身血脈僨張，猶如過電一般，就像帕格尼尼用“電”來比喻自己————當然，在帕格尼尼的時代電還不為人熟悉，還是個神秘又稀罕的玩意兒。只消聽霍洛維茲彈兩個音符，你的脊梁骨就能感受到一陣顫栗。顫栗只夠用來形容生理感受，心靈所受到的震撼卻難以言表。
霍洛維茲辭世后，對他的評論層出不窮，然而大部分都顯得無足輕重：偉大的器樂演奏家，沒錯；偉大的音樂會演奏者，也對；可偉大音樂家的名號卻總與他擦肩而過，輿論認為他不及巴克豪斯、施納貝爾、菲舍爾和吉澤金這些同時代的鋼琴家。其實七十三年前，霍洛維茲在柏林首次登臺后，類似的評價已有之。盡管很清楚霍洛維茲的才能和實力，阿圖爾·魯賓斯坦卻也不認同他，在一篇涉及上世紀20年代的文獻中，魯賓斯坦寫道：“他（霍洛維茲）在舞臺上的所作所為，就好像莫扎特、貝多芬、舒曼、舒伯特這些人活一輩子只為了給他的安可提供華彩的樂章。”
然而，霍洛維茲在拉丁語國家和美國卻迅速受到熱烈的追捧，連一向以嚴謹著稱的德國和英國公眾都爭先恐后地對其大加稱贊。有一個“音樂天賦極高，聽覺極其挑剔”的女人，在柏林聽了霍洛維茲彈奏的肖邦奏鳴曲（op．35）后，遠遠望著他，嚴肅地對著自己的兒子（與霍洛維茲同時代的智利鋼琴家克勞迪奧·阿勞）訓誡道：“走到他的鋼琴前，好好學習，因為他彈得比你好�！�
發(fā)生在柴科夫斯基、普契尼、施特勞斯和拉赫瑪尼諾夫這些作曲家身上的遭遇在霍洛維茲這里重演：大眾對其贊譽有加，輿論卻對其狠命抨擊，甚至他們不斷的成功也沒能讓那些詛咒止步�；袈寰S茲離開我們已有十六個年頭①，現(xiàn)在的他早已在天使和神靈的庇護下，與那些先他一步來到另一個世界的音樂天才們作伴，而過去的這些時間不知是否足夠讓歷史給予霍洛維茲一個正確的評價，也不知他能否像19世紀肯定李斯特那樣被20世紀所認同。
十六年或許只是歷史長卷中不起眼的一句話，甚至一個標點，但給霍洛維茲以客觀評價，在我看來不是不可行。在想要同我一起評說弗拉基米爾·霍洛維茲②的讀者的陪伴下，我愿意進行嘗試。我們就此開始，迅速回顧霍洛維茲的一生，他的生活，他的事業(yè)，他的藝術(shù)成就，可以說在幾乎所有領(lǐng)域，他都是如此獨樹一幟。P1－2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