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為臺灣著名作家琦君的小說經(jīng)典集。其小說多以愛和情為主脈,主人公多是為愛而隱忍克制,帶有典型的“樂而不淫,哀而不傷”的中國傳統(tǒng)意味。文筆清婉,含蓄,充滿著古典美的浪漫與寫意。這本小說集,除了《橘子紅了》這一經(jīng)典之作外,還精選了其他十幾篇中短篇小說,分為“愛?清歡”“愛?孤獨”“愛?哀愁”“愛?浮世”四個部分。 作者簡介: 琦君,1917年7月24日生,浙江溫州市甌海區(qū)人。曾任臺灣中國文化學院、中央大學中文系教授。有散文集、小說集及兒童文學作品30余種,主要著作《青燈有味似兒時》《三更有夢書當枕》、《桂花雨》等。也是著名電視劇《橘子紅了》的原作者之一。 其散文《故鄉(xiāng)的婚禮》《金盒子》《春酒》皆入選中學語文課本。 目錄: 目錄: 愛?哀愁 橘子紅了3 錢塘江畔57 繡香袋72 愛?孤獨 菁姐89 百合羹107 紫羅蘭的芬芳118 愛?清歡 琴心137 長溝流月去無聲149 梅花的蹤跡168 目錄: 愛?哀愁 橘子紅了3 錢塘江畔57 繡香袋72 愛?孤獨 菁姐89 百合羹107 紫羅蘭的芬芳118 愛?清歡 琴心137 長溝流月去無聲149 梅花的蹤跡168 愛?浮世 七月的哀傷189 阿玉209 繕校室八小時231 關于《橘子紅了》256琦君的散文,和李后主、李清照的詞屬于同一傳統(tǒng),但它給我的印象,實在更真切動人。——夏志清林海音寫活了老北京的《城南舊事》,而琦君筆下的杭州,也處處洋溢著“三秋桂子,十里荷花”……——白先勇讀琦君的文章,會很容易的進入琦君那個和樂敦厚的東方世界。 ——隱地橘子紅了 大伯同秀芬拜了祖先,他們?nèi)肓硕捶苛恕?br/> 我蜷縮在大媽身邊,好久都睡不著,大媽也老在翻身,還聽見她輕輕地嘆氣,我心里有很多話想問大媽,又不知怎么開口才好,只說:“明天起,我真要喊秀芬姨了。” 大媽說:“你早該喊她姨的,這是輩分。” 這個輩分,就把秀芬同我隔開了嗎?不會的,我們心里仍舊是姐妹。明天,我一定找個機會同秀芬講。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醒了,想起廂房里還有幾本給秀芬看的《模范青年》,就跑去拿,卻看見秀芬已經(jīng)坐在空空的床沿上發(fā)呆。我吃驚地走過去,挨著她坐下,低聲喊她“秀芬”,卻喊不出“秀芬姨”。我問她:“你怎么跑到這里來了?” 她的臉頰紅紅的,眼中汪著淚水。想起她端茶給大伯的膽怯神情,昨夜卻把他們關在一個房間里,他們就算是夫妻了嗎?那么大伯同大媽,是不是也算夫妻呢,我真是弄不明白。我忍不住問: “你昨夜也睡在那張銅床上嗎?”問的時候,我的心不禁狂跳起來。 “沒有,”她咬了下嘴唇說,“我睡在那張?zhí)僖紊稀!?br/> “啊呀,那不是要凍出毛病來嗎?” “他拿了條毛毯給我蓋上,我沒有覺得冷,我是和衣靠著的。” “就這么靠了一夜嗎?”我自己都不知道為什么要窮根究底地問。 “是呀,他勸我上床,我不肯! 她連聲說“他”,他就是新郎,我那嚴肅的大伯。他怎么會同一個只比我大兩歲的女孩關在一間屋子里,還要勸她上床去睡,我真有點氣他,又替秀芬叫屈。秀芬睡在藤椅上是對的。 “你不要告訴大媽,她會生氣的!彼f。 “我才不說呢,但是你會一直睡在藤椅上嗎?” “我也不知道。我真怕他,他一句話也不對我講。” “大伯本來就不大講話的,但是他心里很慈愛,他很疼我的。這次大媽要我寫信催他回來,全是為你呀! 她有點羞赧地低下頭,喃喃地說:“你大媽對我講過,要好好侍候他,我會的! 她說“侍候”兩字,顯出一副死心塌地的神情。我握著她的手說:“往后,當著大伯大媽,我喊你姨,我們兩個人時,我還是喊你的名字! 她笑了起來說:“好奇怪,怎么喊我姨呢?” “一喊你姨,我們就沒這樣親了! “不要這樣講,我心里好難過! “大媽說,這是輩分! “什么輩分呢?我心里倒覺得,你大媽像是我的親娘,偏偏的……” 她說不下去,我知道她心里真的很難過,但又有什么辦法。大媽說是她八字注定要做年紀大的人偏房,代他生兒育女。我知道,秀芬以后會與我越離越遠了,有大伯在她身邊,她不會像以前一樣,與我同出同進,什么心事都跟我講了。 果然不出我所料,秀芬漸漸地有點躲開我,見了我,總是羞羞澀澀的,像要與我說話,又像想不起要說什么似的,找個理由走開了。她一天到晚忙進忙出,侍候大伯起居飲食,無微不至。雖然都是大媽事先教導她的,但她對一個原先完全陌生的男人,侍候得這般周全這般體貼入微,也真令我吃驚。 她也比較喜歡打扮了,每天把辮子梳得光光亮亮,兩頰紅撲撲的,小嘴唇上還抹了一點胭脂,笑起來格外逗人憐愛。看來大伯是非常喜歡她,因此,她也放了心,也喜歡起大伯來了。我實在應該替她高興,就像大媽似的,時刻關懷地體察著這一對老少夫妻。但我心里仍有一份惴惴不安的心情,擔心大伯很快會走,又擔心那個交際花會知道這件事。 大媽每天叫秀芬在橘園里采下兩個最最鮮紅的大橘子,裝在一個玻璃盤里,先供了佛,再拿給大伯吃。 大伯坐在廊前看書,秀芬就站在旁邊,把橘子剝開,一瓣一瓣遞給大伯,大伯心不在焉地接過來放在嘴里嚼著,我站得遠遠地看一會兒就走開了。 橘子紅了,大伯回來了,他又有一個新愛寵了。他們現(xiàn)在看上去那樣幸福,但我忽然想起先生教我的兩句詩:“從來好物不堅牢,彩云易散琉璃脆!贝蟛傄俪鲩T的,他會帶秀芬去嗎?如不帶她去,秀芬仍會回復與我過姐妹一樣的快樂日子嗎? 有一天,大伯去城里看葉伯伯了。秀芬在打掃大伯的房間,我忍不住走進去輕輕喊了她一聲姨,她正在對著鏡子端詳自己,聽我這樣喊她,回過頭來很不好意思地說: “不是說不當著他們的面,你仍舊喊我名字嗎?” “我總覺得你和以前不一樣了。” “沒有啊!”她有點難為情的樣子。 “你不再睡在藤椅上了吧?”我期期艾艾地問。眼睛望著那張講究的銅床和并排擺著的一對挑花枕頭。 她的臉羞得通紅的,低下頭去沒有做聲。 “你說話呀!” 她抬起頭來時,卻是盈眶的淚水,我吃驚地問: “你怎么哭了?我看你蠻快樂的嘛。” “我心里總是酸酸的,他回來以后,你好像不大要理我了! “哪里是我不要理你,是你沒心思跟我說話了。但我很替你高興。我問你,大伯對你很好吧! “他很慈愛! “慈愛?你說他對你是慈愛?” “是啊!他問我家里的事,我都跟他說了。他叫我安心跟著大媽,好好過日子,她不會虧待我的。” “他有沒有說帶你跟他一起去外路?” “沒有,我也不要去! “你喜歡我大伯嗎?”我的意思是:“你愛他嗎?”但那樣問法太新式了,我是從六叔借給我的小說上看來的。我不能那樣問,問得我自己都會臉紅。 “我也說不出來,白天里伺候著他,常常覺得他像是我最親的長輩。但有時半夜醒來,覺得邊上有個人對我這樣親近,這樣好,我又覺得終身有了依靠。但我擔心得很,擔心他很快就要走了!彼廴河旨t了。 “他不會很快走的,走了也會常回來的。他不在家時,我們倆在一起仍舊會很快樂的! “那自然啰!”停了半晌,她忽然問,“阿娟,六叔怎么這一陣都不回來呢?他大哥回家,他怎么也不下鄉(xiāng)來看看他?” 我心里一怔,她怎么還念著六叔。但我知道六叔不下鄉(xiāng)來的原因,只好淡淡地說:“他功課太忙,大伯去城里在葉伯伯家,他就會去看他的! 我也不由得記掛起六叔來。一下子就感到無精打采的,對秀芬說:“我要回書房讀書去了! “阿娟,”她喊了我一聲,悄悄地說,“你若寫信給六叔,也代我向他提一句! “說什么呢?” “勸他讀書不要太辛苦,禮拜天也來鄉(xiāng)下玩玩! 我點點頭,但我沒有給六叔寫信,也不想要他下鄉(xiāng)來,六叔的性格我知道,他是不會回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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