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日本人拼湊的“日中親善新民會”成立在即。這“新民會”雖打著民間組織的招牌,內里卻是為北平,以至華北的偽政府搭班底。拿老百姓的話說,就是個招綠豆蠅的大屎盆子,聚癩皮狗的亂墳崗子。他們計劃在泰廟前大殿廣場舉辦召開大會,并在園內舉行七天的演出,以示慶祝。畢時日本方面軍政首腦、“滿洲國”的代表和北平、天津及河北各縣的大漢奸就都扎了堆兒、聚了齊。 主子嘴一動,可愁壞了奴才。過去北平不算“梆子”“蹦蹦”“皮影”戲,光大小京戲班就不下幾十個。北平淪陷前后,許多戲班為避亂去外地跑了碼頭。沒整班走的,角兒們也單镚兒奔了江南、晉陜,或搭班,或投親。沒走的也找個鄉(xiāng)下地方,息演退隱。臺柱子沒了,剩一幫“底包”,能搭得成臺?雖說劉成龍在新民會只混了個執(zhí)行干事,而手下的各處公所除了維持街面治安,還被攤派了兩天的演出,可跑遍了四九城,到了也沒找著個像樣的角兒。 還是周四有主意,其實也是沒轍的轍,缺“頭牌”,“二路”“三路”“開鑼”“墊場”的也行。正式科班請不來,找票友。大戲不夠雜巴湊,雜耍、“落子”也將就。一句話:找不著肉吃,上豆腐,怎么不是個席呀?好在主子是日本人,不是中國人,更不是北京人,有幾個能砸吧味兒的?不就圖個熱鬧?好不好,全憑一張嘴,吹唄。 作者簡介: 馬平來:57歲,北京人。被稱為“文壇超大齡新人”。曾赴內蒙軍墾7年,歸京后曾做工、從干、任教、經商,閱世讀書頗豐。創(chuàng)作長篇小說和電視劇多部。這部小說低調、大氣,寫出了老北京的底氣、尊嚴和品格。 ——白燁 對京味文學有情懷、有感情的人,最應該讀這本書,通過這本書也可以在心里面找到一種文化的安靜感。 ——梁鴻鷹 這是一部不張揚的小說,扎扎實實,豐富多彩。 ——潘凱雄 這是一部人人都可以朗讀的小說,充滿了老北京的文化精神。——《新京報》書評: 品讀“京味”說“榆錢” 張昊 提到京味文學,人們自然會想到老舍先生。老舍先生以其如椽巨筆,使一個個個性鮮明的人物躍然紙上,生動傳神,令人難忘。老舍之后,繼之者寥寥。進入21世紀,電視劇《大宅門》及同名文學劇本,以濃濃的京味膾炙人口,然在深刻和雋永背后,分明有著對大宅門里某種舊日生活的留戀和懷念。2011年4月,人民文學出版社出版的馬平來的長篇小說《滿樹榆錢兒》,再次為京味文學錦上添花,讀后使人大快朵頤。 馬克思主義認為,一部文學作品,總是存在于時間與空間、歷史與社會之中。不論什么樣的文學作品,總是帶著它在其中創(chuàng)作的那個時期的歷史時期的印跡,即人們常說的“歷史的維度”。任何一位作家,如果不深入了解所要描寫的對象,不深入細致研究社會生活的本質及其發(fā)展過程的必然性,而僅憑藝術想象,是創(chuàng)作不出感人至深的作品的。曾創(chuàng)作出享譽世界作品《百年孤獨》的哥倫比亞作家馬爾克斯說:“那種認為一個人可以寫他沒有經歷過的事,寫他沒有以此為基礎而經過構思的見解,我是完全無法理解的,我永遠也寫不出從概念出發(fā)的小說! 小說《滿樹榆錢兒》的作者,對生活的熟悉令人嘆服。市井街巷,三教九流,一切似乎都是信手拈來。小說視野開闊,人物眾多,寫的是京城的人,京城的事,京城的豪宅敝院,寬街陋巷,以及京城的風物民俗,一事一物,都映射著社會和歷史的變遷。所用的語言,又是具有獨特韻味和用語的只有老北京人才熟知的“方言”。書中的人物,也是林林總總,有商賈、政客、軍卒,有出身于官宦和書香禮儀之家的文人墨客,有清廷貴胄遺老遺少,有幫會頭子、市井雜人,有洋車夫、掏糞工,還有軍界顯要人物......作者仿佛就“混跡”其間,所以寫起來才得心應手。而說到風物民俗,包括聚集在天橋的以耍把式賣藝為生的各色藝人,包括唱戲的唱曲兒的,以及玩鳥斗蛐蛐的,幾乎無所不包,所以小說又像是一幅類似《清明上河圖》似的市井風俗畫。而小說對于北京城里舊時的“糞道”的行規(guī)和掏糞工的心酸勞苦,寫得尤為深刻、生動,其情其景,在別的小說中還沒有見到過。 小說以民國初期至解放前這一歷史時期為背景,以京城名門學士府的興衰及少主人齊月軒的人生起伏、愛情經歷為主線,用原汁原味的京味語言,全面展示了老北京幾十年的社會風貌和變遷,堪稱一部平民生活的史詩。小說中的人物,多數(shù)都是圍繞著齊家而設計,多少是是非非,多少恩怨情仇,隨著平實的敘事而展開,隨著人物命運的跌宕起伏而演繹。齊家在京城可不是等閑人家,住在后街橋到鼓樓前的學士府胡同,“門前高高的臺階,兩尊呲著牙的石獅子和朱漆大門上高懸的‘學士府第’大匾,仍然可見當年的氣派!饼R家的祖上,明末時曾在關外做參將,和總兵祖大壽一起降了清。在清代,齊家還先后出了兩位王妃,學士府就是乾隆爺欽賜,門口的匾也是御筆親書。齊家可謂典型的官宦人家。到了齊月軒這一代,齊家雖然不再有過去的顯赫地位,但虎死架子還在。齊家有買賣,后來發(fā)展到大大小小十幾個,經營綢緞、百貨、日雜、山貨。齊家還有印刷廠,曾給紫禁城里的小朝廷印公文,到了民國時期,舊有的招牌仍是亮的照人。齊家還是個廣有田地的財主,有若干佃戶為其耕種,每到秋后,會有人主動把地租收上來。齊家就這樣兼官僚、工商、田畝于一身,但齊月軒這個人物,卻完全屬于一個“另類”,在他的身上,完全沒有他顯要身份的“本性”的一面。而是體現(xiàn)了一種“中庸”和“平和”。齊家?guī)状d盛不衰,還在于有一個幾代都對齊家忠心耿耿的楊姓管家。楊家?guī)状硕紝R家忠心耿耿,而且會掌家,擅理財,可以說,齊家的家業(yè),在很大程度上是由楊家給撐著。兩家雖有時會有些別扭,但憑著幾代人的關系,在支撐家業(yè)這一點上,兩家始終是協(xié)力同心。這樣的人物形象,在過去的文學作品中,是根本不可能出現(xiàn)的。而在《滿樹榆錢》一書中的出現(xiàn),自然也就成了全新的藝術形象。 齊月軒的“中庸”,體現(xiàn)在多個方面,不僅體現(xiàn)在他和管家以及和其他手下人的關系,還體現(xiàn)在他和朋友、同仁的關系上。他完全是按照一些傳統(tǒng)的道德觀念來為人行事。通觀小說,誠實守信,知恩圖報,與人為善......凡屬于傳統(tǒng)道德觀念中積極有益的內容,無不處處閃現(xiàn),從中可以看出作者鮮明的思想傾向。恩格斯在《致馬?哈克奈斯電信》中,就文學作品的傾向性和藝術形象的關系說道:“作者的見解愈隱蔽,對藝術作品就愈好!痹凇吨旅?考茨基電信》中,又說:“傾向應當由場面和情節(jié)本身自然而然地流露出來,而不應當特別地把它指點出來。”這里所說的“見解”和“傾向”,就是作者對人生、對社會以及對事物的看法和主張。具體到小說《滿樹榆錢》,作者雖然在“隱蔽”自己的見解和主張,仍會使人感覺到作者對我國傳統(tǒng)文化積極內涵的認知和敬畏。 力透紙背的,還有洋溢在書中的一股浩然正氣。齊月軒幼時曾在西山愛新覺羅子弟學校伴貝勒、貝子讀過書,十五歲時中文舉。其人琴棋書畫、詩詞歌賦無所不通,更寫得一手好字,為京城有名才子。維新變法時跟隨康梁新黨,變法失敗,差點吃了瓜落兒,因年幼及門第關系才得幸免,此后便變了活法兒,成了茶館、飯莊、戲園的常客,且賞花、觀魚、逗鳥、玩蟲樣樣不落。就是這樣一個既有“書香”熏陶又有紈绔子弟惡習的浪跡京城的人物,無黨無派,無任何信仰,卻有一種難得的高尚情懷,即愛我有著悠久歷史的中華民族,愛我幅員遼闊的祖國,而且秉承了歷代文人的孤傲清高之氣,蔑視一切敢于踏入中國土地的侵略者,特別是日本帝國主義。為了抗日,他自編琴書唱段,交給藝人去唱。為了給抗日同盟軍籌款,他組織募捐義演。尤為難得的是,尚未成親的妻子因抗日受到追殺,不能回家,他在妻子不在的情況下,一個人舉行婚禮,將親友賀禮全部捐出用于抗日斗爭。 不但是齊月軒,書中的其他人,除極個別人外,多數(shù)人都有一顆赤誠的愛國之心,自認“國家興亡,匹夫有責”。這其中,有犧牲在抗日戰(zhàn)場的七子,有先是佃戶后來當兵打日本的張志誠,還有國民黨政府軍的秦軍長。最為感人的,要數(shù)和齊月軒有過一段情緣,后來被迫隱去女兒身,一度當上幫會頭子的一枝花。為了除掉橫行無忌的日本政客,一枝花勇于擔當,不幸落入日本人之手。臨刑前,終于還女兒身,并和齊月軒重拾一段擱置已久的情緣。有學者指出,中國文學悲劇精神的英雄主義更體現(xiàn)為追求倫理和諧、道德完善的殉難精神,小說《滿樹榆錢》中各色人物,雖然人生境遇不同,思想和行為方式不同,但歸結為一點,就是在為了祖國和人民,為了把侵略者趕出中國,雖殞身不恤的勇毅精神和浩然之氣,無不具有個人至深的英雄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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