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年6月7日,琦君走完了幽蘭芳香、淡雅玉潔的一生,留給世人40多本散文和小說!叭袎魰(dāng)枕,夢痕猶存,橘紅點點,桂花雨歇燈花落;千里懷人月在峰,七月哀傷,煙愁漫漫,母心天空琴心連!边@是靈堂兩側(cè)的挽聯(lián),巧妙嵌進(jìn)了琦君最重要的多部作品名稱,她樸素卻溫婉的文章,沁人心脾,感動過幾代的中文讀者。本書以赤子情寫半個世紀(jì)前的家鄉(xiāng)風(fēng)土人物,栩栩如生,悲欣交集;用慈母心看眾生萬物,可親可愛,有情有義。全書分“走在歲月里”、“一日一回新”、“喜新又戀舊”三輯,知感交融,并有難得一見的小小說,琳瑯滿目,篇篇雋永。 作者簡介: 琦君(1917-2006),原名潘希珍,浙江永嘉人,現(xiàn)代散文名家。她的一生,大陸三十年、臺灣三十年、美國二十年,又回臺灣度余生,除了在司法界、教育界待過之外,人生絕大部分都浸淫在文學(xué)的殿堂里,給中華文化留下不可磨滅的瑰寶。曾獲中國文藝協(xié)會散文獎?wù)、中山學(xué)術(shù)基金會文藝創(chuàng)作散文獎、臺灣當(dāng)局新聞局優(yōu)良著作金鼎獎、“國家文藝獎”散文獎。“真實不造作”的親切風(fēng)格使琦君風(fēng)靡文壇五十年而不衰,被譽為“臺灣文壇上閃亮的恒星”。著有《水是故鄉(xiāng)甜》《橘子紅了》《三更有夢書當(dāng)枕》《青燈有味似兒時》《淚珠與珍珠》《萬水千山師友情》等散文及小說、兒童文學(xué)等書四十多種,作品經(jīng)常入選中學(xué)課本,并被譯為美、韓、日文等,深受海內(nèi)外讀者歡迎。 目錄: 。ù颍┚醋4髬寢屇谔焯美锷湛鞓 第一輯走在歲月里 雙親 再哭一點點 團(tuán)圓餅 第一次坐火車 萬金油的故事 父親的兩位知己 橋頭阿公 媽媽,我跌跤了! 我的朋友豬寶寶 媽媽炒的酸咸菜 你莫哭呀! 我的蚌殼棉鞋 。ù颍┚醋4髬寢屇谔焯美锷湛鞓 第一輯走在歲月里 雙親 再哭一點點 團(tuán)圓餅 第一次坐火車 萬金油的故事 父親的兩位知己 橋頭阿公 媽媽,我跌跤了! 我的朋友豬寶寶 媽媽炒的酸咸菜 你莫哭呀! 我的蚌殼棉鞋 第二輯一日一回新 保持好心情 天下一家 三個不同的快樂周末 永是有情人 瀟灑話壓力 忘掉了也好 尊重生命 玻璃珠項鏈 真與假 母親的心情 老的領(lǐng)悟 盲女柯芬妮 永遠(yuǎn)的悵疚(外一章) 意在言外 第三輯喜新又戀舊 培養(yǎng)文學(xué)的生活情趣 中國詩歌與音樂 我看新詩 談寫作?念恩師 。ㄓ忠徽拢┳8 附錄 永恒的母親 童心與溫暖的活泉 《永是有情人》及其他忘掉了也好 生活忙亂時,未免顧東忘西,丟三落四。加以歲月不饒人,記憶力衰退,原是無可奈何的事。有時急匆匆跑到地下室,卻不記得要干什么;打開冰箱門,卻想不起要拿什么,不免跟自己生氣。尤其是談起多年不見的朋友,聲音神情都在眼前,竟然想不起名字來,才真正是忘年之交呢。如此的健忘,想來一定是病態(tài)而不是常態(tài)吧! 其實,除了讀書之外,對于日常瑣事,能忘掉也未始不好。當(dāng)年恩師曾誨諭我們說:“要能修煉得忘掉,而不是記得,才能保持心境的澄明。也就是佛家心如明鏡臺的境界! 今日社會環(huán)境復(fù)雜,人與人相處中,若偶有不愉快之事,能彼此寬恕而且忘卻前嫌,才能保持心情的平靜快樂。古訓(xùn)說:“人有德于我,不可忘也;人有負(fù)于我,不可不忘也。”這是儒家的寬恕精神,西諺也有ForgetandForgive的說法?梢娔苓z忘實在是一份生活的藝術(shù),也是人生一門修煉的課題。 想起先父有一位好友,自號童仙,乃天真如稚子,快樂似神仙之意。他最大的本領(lǐng)就是遺忘,每回來我家小住,健忘的有趣事兒逗得我們?nèi)覙泛呛恰K嬖V我們,有一回在火車上,把帽子脫下放在小桌上,鄰座的乘客代他掛在窗邊鉤子上,大家都呼呼入睡了。火車到站,他醒來時人已走光了,他抬頭看看掛在那兒的帽子,對自己嘀咕道:“誰的帽子忘了帶走,我是路不拾遺的君子,不拿別人東西的!弊叱鲕囌荆L(fēng)吹得腦袋瓜發(fā)冷,才想起掛在車窗上的帽子,原來是他自己的。 聽他帶做帶比地講,連嚴(yán)肅的父親都笑了。 童仙伯伯看我母親默默地把一碗熱騰騰的燕窩羹放在父親身邊茶幾上,又默默地走回廚房去。他就拉著我悄聲地說:“你媽媽真了不起,把什么不快樂的事都丟開,才會對你爸爸這么好!蔽艺f:“我媽媽并沒忘掉不快樂的事。她對我說過:不要氣,只要記。她是記得牢牢的喲。”童仙伯伯點點頭說:“那就更難得了。”我把童仙伯伯的話轉(zhuǎn)告母親,她笑了一下說:“陳年舊事太多,我真的記不得了。忘掉了也好。你外婆當(dāng)年說我學(xué)做針線是個‘去不回’,學(xué)過就忘記。如今連過日子都變成‘去不回’了!蔽衣犃诵闹袗潗澋。想想母親真能把滿腔心事化為“去不回”嗎?童仙伯伯的話是對的,母親只是把不快樂的事都丟開,當(dāng)做忘掉,她的心好苦啊! 我因而格外喜歡童仙伯伯教我他自己仿古的兩句詞:“記不得,記得也應(yīng)無益!辈痪褪悄赣H說的“忘掉了也好”嗎?可惜我那時年紀(jì)太小,何能寬慰母親的愁懷于萬一呢? 及讀古典詩詞時,我最喜愛蘇東坡的詞,吟哦中漸領(lǐng)會得一分豁達(dá)的氣概。他在被貶到海南島蠻荒之地,仍坦蕩蕩地唱著“海南萬里真我鄉(xiāng)”,并自夸:“誰似東坡老,白首忘機。”這“忘機”就是把不愉快的事兒一概忘卻吧。但他對逝世多年、生死兩茫茫的妻子,仍然悲嘆“不思量,自難忘”。可見遺忘不是有情人容易做得到的事。 再想想,人生一世,總不免經(jīng)過千波萬浪,備嘗離合悲歡。對于有些事能忘得掉,有些事卻總也忘不掉。其實呢,正如童仙伯伯的詞:“記不得,記得也應(yīng)無益。”還是統(tǒng)統(tǒng)忘掉吧! 不由得想起母親當(dāng)年愛講的一個小故事:有一個年輕媽媽,抱著孩子急急趕到鎮(zhèn)上看草臺戲。大家都奇怪地盯著她看,她才發(fā)現(xiàn)懷里抱的是個大冬瓜,想起自己跑來時,在瓜田里跌了一跤,真該死,把孩子丟在冬瓜田里了。趕緊跑回田里一看,原來掉在那兒的是個枕頭。她丟下冬瓜,抱起枕頭,趕回家中,一看小寶寶正在床上呼呼大睡呢。 母親邊講邊笑,笑得眼淚都流出來了,好像很開心的樣子,我撒嬌地問:“媽媽,我是大冬瓜還是枕頭呢?”母親說:“你呀!是大冬瓜、是枕頭,都好。我就只顧捧著,倒用不著操那么多心啰。” 當(dāng)時母親的神情,是喜是悲,我分不清楚。但她那帶淚的微笑,我永生不會忘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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