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叫蕭衍,她叫余纖云。在青春年少時,在殘梅飄落的季節(jié),他們邂逅于西洲。慌亂之中,二人天涯相隔。他立下了“當官必當大將軍,娶妻必娶余纖云”的人生目標。后來,他奪得天下,成了皇上,改朝換代。他在前朝后宮找到了她,他依然愛她,而她則走入佛教,企圖在禪宗的頓悟中覓得自己一生苦難之源,獲得解脫。為了走進她的世界,他也走進佛學。當他真的在佛教領域越走越深時,卻發(fā)現(xiàn),他不是離她近了,而是更遠了!他對苦修越來越癡迷,不可自拔,三次舍身同泰寺,朝臣不得不三次出巨資將他從佛門贖出、最后,國破身亡而她,兜兜轉(zhuǎn)轉(zhuǎn),一無所有,只剩一首《西洲曲》寂寥飄散…… 作者簡介: 李維加,1982年畢業(yè)于南開大學中文系,山西省文聯(lián)編審,作家,文化學者。,主要作品有:《中國傳統(tǒng)文化的自然根源》一一《天格》《地格》《山格》《水格》,《三晉民俗雜說》《人生72醉》,長篇歷史科幻小說系列:《空中花園》《血色日出》《懸浮宮》《血濺棋盤嶺》《火燒雞毛店》《大戰(zhàn)芯片人》,“中國深度文化歷史小說”第一系“香粉時代”三部曲等!爸袊疃任幕瘹v史小說”第二系“鐵血時代”三部曲即將出版。這一回不一樣了,蕭衍在第一時間就搶先報了名:他愿為帥,整軍赴敵! 哈!西天出曰頭了,蕭衍是什么樣人?他有何雄膽異才,還是失心發(fā)瘋,敢接如此重任?朝廷上下大多數(shù)人持懷疑態(tài)度,對他沒有信心。有朝臣當面不客氣地說蕭衍:“打仗不比作詩,捉刀也不是拿筆,不要憑了文人一時激情和不切實際的想象去拿國家的命運開玩笑,到時候全軍覆沒,誤國誤民,將成為千古罪人!”唉,這人在某一方面過于優(yōu)異,有時候反會成為他的負累,會掩蓋他其他方面的才華,使得別人沒來由認為他只是這方面行別的方面一定不行。蕭衍就是這樣,他的文名甚盛,遮擋了他的將帥之才,別人都只認為他是一位詩人,最多也只能紙上談兵,要做統(tǒng)帥嘛,哼哼!連趙括也不如。庸人就是庸人,目光窄小,放眼望去,只能丈量出庸人那般大小高低的尺寸,而不能想象人也可以成為在多個方面同時綻放光華的巨人,更不能想象詩與兵、藝術與戰(zhàn)爭其實為一體,二者有著真正相通的本質(zhì)?蓢@的是,常人只以為熟悉便是了解,少有人知道熟悉有時反而會妨礙了解,甚至成為阻斷了解的壁障。 只有蕭衍自己心里明白自己究竟要做什么,能做什么,最終他將追求實現(xiàn)什么。這位牧鶴野叟眼里所謂的“貴人”,其實一直以來正為自己的不貴忍受著常人難以想象的精神折磨。不錯,蕭衍姓蕭,與皇族同姓,可惜只是皇家的遠枝疏屬,難借皇家靈光而成為貴姓。痛苦為情智者所專有,傻人與石頭沒有痛苦。蕭衍天生情智超群,所以他的痛苦也超群。造物鐘靈,予他以過人天稟及健美體表,于是他的人生理想跟著也高出云表,那就是,希望自己將來能成為這樣的人:集高貴華美與風流飄逸于一身,不是鶴立雞群,而是昂昂如鳳,鳳立雞群!有人說人的原始動力來自欲,不對,而是美,只有美才能調(diào)動人為之全力發(fā)奮。 這樣,理想與痛苦相混合,為蕭衍源源不絕提供無窮動力,使他的人生這駕馬車跑得格外的快,簡直就是在曠野里狂奔。為了達到風流飄逸,他拼命學習文學及老莊,拼命創(chuàng)作,詩詞歌賦他樣樣寫得好,且漂亮,名動京城,為此而被當時的競陵王蕭子良選中,將他招進王邸,成為集中在竟陵王周圍當時全國最頂尖的八位詩人之一——所謂“競陵八友”,其中有赫赫有名的文學宿將、文壇領袖沈約,有江南招牌詩人謝朓——其詩膾炙人口,蕭衍自己曾有名言這樣說:“我三日不誦謝朓詩便覺口臭!”蕭衍與范云是八人中最年輕的。與此同時,他還精修老莊,撰成《老子義》、《莊子義》,對古老而時尚的老莊教義給出了自己獨到新解,談吐清雅絕俗,品位非凡,既為文學家,又為清談家,哪一樣他都做得一流,傾動京城所有貴族客廳,聽得王公仕女們半醒半暈如癡如醉身在云端。自然,在做這些事的時候,出門之前蕭衍必定忘不了要對自己的儀表來一番格外精心的修飾:薰衣剃面,施朱傅粉,腰間左掛玉佩,右懸香囊,手執(zhí)玉如意,腳蹬高齒屐,大袖如幕,高冠挺拔……這一切做好之后,從容跨上長檐車,端坐車中,車夫執(zhí)轡馳行于建康城中,所過之處一路馥馥飄香,街上行人望之如神仙。這就叫氣派,這才是風度、修養(yǎng)。既然要做貴人,又哪里容得在此方面有一點半點的疏忽?建康城里哪位貴人不是這樣做的? 但光有這些還當不了真正的貴人,還需要毫不含糊的絕對實力為后盾。于是蕭衍娶了郗徽高為妻,以為這就是實力。而結婚之后,蕭衍卻發(fā)現(xiàn),事實上并不是那么回事:你是有些身價了,但那不過是提供了一個得以進入貴族上流社會的臺階,進去以后你才發(fā)現(xiàn),在你周遭盡為貴人,一個比一個厲害,你排在隊伍遠遠遠遠的盡頭,是老末,小伙計,根本沒有你揚眉吐氣的份兒,更難受。這時候,蕭衍才深切地認識到:真正的實力不在虛名,而在功業(yè),必須橫空出世,為國效力,建立奇功,然后封侯拜爵,立身廟堂,萬人仰視,那時你才能真正成為人物,任什么人都無法將你忽略不計。但這很難,不像只做文學家、清談家、儀表修飾家那么簡單,除了本身的努力和能力之外,最要緊的還要有客觀機遇。這一次,魏人犯邊,蕭衍敏銳地意識到,他的機會來了。 蕭衍為文武兼?zhèn)渲拧Km然以文名世,而文業(yè)其實向來只是蕭衍之業(yè)余愛好,他的專職卻是一系列的武職:從二十歲出門應世,蕭衍先后擔任巴陵王的南中朗法曹、行軍參軍,衛(wèi)將軍王儉的東閣祭酒,隨王手下咨議參軍,直至做到寧朔將軍,獨當一面,率領一支部隊鎮(zhèn)守南朝的邊防重鎮(zhèn)壽春。他了解魏軍的情況,因為他與魏軍交過手,仗雖然打得不算大,多數(shù)屬摩擦性質(zhì),但蕭衍已然掌握其要害,一是魏人作戰(zhàn)主倚騎兵行動迅捷,二是兇猛沖鋒氣勢壓人。妙的是,魏人把這兩個特點結合運用,合二為一,一上來就兇猛沖鋒,排山倒海,勢不可擋,在我軍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已被對方?jīng)_得七零八落,再想把已被沖亂的部隊整合起來已是不可能的了,只有干瞪著眼領敗。魏人每次取勝差不多用的都是這種戰(zhàn)術。戰(zhàn)術好破解,可怕的是,有過多次這種經(jīng)歷之后,魏軍在心理上已然占得絕對優(yōu)勢,越發(fā)有恃無恐,鐵騎沖擊起齊軍來簡直如入無人之境;而齊軍則是,實際戰(zhàn)斗還沒開始,初見魏軍的陣勢和氣勢已先自怯了,在心理上敗下陣來,畏畏縮縮,接下來的敗局已是不可避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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