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二一/當代中國實力派女作家書系》由戴來著,系當代中國實力派女作家書系中的一本,由中國作協(xié)創(chuàng)研部主任梁鴻鷹主編!兑欢/當代中國實力派女作家書系》選錄了當代知名女家戴來在國內著名文學期刊上發(fā)表過的中短篇小說8篇,其中包括全國獲獎小說。作為當代深富創(chuàng)造活力的青年作家中最引人注目的一個,她的出色的文本與預設的“女性寫作”領地之間有著自覺的距離,并提供了一種嶄新的女性書寫模式。其對于當下生活的突入與體驗有著迥異于同時代女性作家的獨特風格和罕見深度,其在敘事和語言方面所表現(xiàn)出來的才華更是令人驚嘆。她的小說中沒有回憶,沒有歷史,沒有對當下生活庸常經驗的呈現(xiàn),也沒有另類人物、另類人生的碎片化生活圖景的展示。她的小說關注與揭示的是現(xiàn)代人的生存困境和精神困境以及這個時代的現(xiàn)實生活與人的精神境遇之間的巨大矛盾與裂痕,富有時代現(xiàn)場感,散發(fā)著當代生活的勃勃氣息,深受廣大讀者喜愛。 作者簡介: 戴來,女,生于1972年10月。近年在《人民文學》、《收獲》等刊物發(fā)表長、中、短篇小說二百多萬字,部分被譯介到國外。出版有小說集《要么進來,要么出去》、《別敲我的門,我不在》、《亮了一下》、《把門關上》、《閃了一下腰》,隨筆集《我們都是有病的人》、《將日子折騰到底》,長篇小說《對面有人》、《練習生活練習愛》、《甲乙丙丁》等多部。2002年獲首屆春天文學獎。 目錄: 女歌者或這個世界發(fā)生的一切 ——為《當代中國實力派女作家》書系而作 在衛(wèi)生間 一、二、一 紅燒肉 我看到了什么 五月十二號的生活 茄子 前線,前線 甲乙丙丁 在衛(wèi)生間 從農村來到城市的那一年,老葉十九歲。他幾乎是瞪大眼睛過了大半年才習慣城市的生活。地是硬的,也是平的,可踩上去卻硌得慌,屋子外車多,人多,房子多,扯著嗓門說話會遭人白眼,憋著嗓子才是文明。 最讓老葉別扭的是從小他就在野地里聽著鳥叫看著蟲飛大小便的,到城里以后,這項活動被安排到了一個叫公共廁所的地方。雖然是男女分開,可和陌生男人緊挨著蹲在同一個屋檐下,老葉還是感到極不自在。他認為這件事和過夫妻生活一樣是不能示人的。可公共廁所的特性決定了這是一個川流不息的地方,尤其是胡同里的廁所,每天見到的都是熟面孔,即使沒說過話,也點過頭,哪怕沒點過頭,也在小胡同里打過照面。因為人來人往,老葉的一次活動經常被分解成若干個部分,耗時頗長。如果碰巧整個過程沒人打擾他,對老葉來說,相當于意外地獲得了一次暢快淋漓的性生活。 1986年,經過頻繁的走動和激烈的明爭暗斗,老葉從單位里分到了一套單元房。不過地段不理想,遠在東郊,交通很不方便。而且那個地方挨著火葬場,站在陽臺上首先看到的風景是焚尸間那只冒煙的大煙囪,刮東南風的時候,那煙往居民區(qū)這邊飄過來,飄過來。老葉的老婆王鵑去實地勘察后表示實在不能接受將和死人相鄰為伴的生活前景。老葉苦口婆心地勸了一個晚上,直到王鵑睡著,也沒說通。老葉愣愣地在床邊坐了許久,他想到進城以后工作娶妻生子的種種不易,一個接一個的麻煩,當然最讓他煩心的還是每天早起的那一泡家里沒處安置的東西。為了避開熟人,他曾經跑幾條街去別的胡同,然而天長日久,當地的住戶對他這個外來者占用他們的坑位表現(xiàn)出了不滿和敵意。為了能有一個相對清靜的方便環(huán)境,老葉也試過早起,趁天還不亮就把問題解決掉,然后回家再睡個回籠覺?赏貔N對此提出了強烈的抗議,她的睡眠本就不好,他這一早起,她也跟著醒,醒來就再也睡不著了?傊,這幾十年過的都是看人臉色的生活,在單位看領導的,回家看老婆的,現(xiàn)在兒子大了,那張臉竟然慢慢地越拉越長越來越像他媽的驢臉了。想不看都不行。想著想著,老葉不由地在房間里快步走動了起來,他感覺到自己的身體發(fā)熱腦子發(fā)熱,這二十多年生活的艱辛和不如意似乎全集中到了那個每天都繞不過去的點上了。他只剩下一個念頭:把王鵑說服。 “不管你怎么想,這房子我要定了!边沒等王鵑完全睜開眼,老葉就情緒激烈地說了起來。做了這么多年的夫妻,老葉始終是讓著王鵑的。他的岳母曾經婉轉地告誡過他,待她的女兒好一點,因為她女兒的神經多少有點問題,是遺傳的,她的老伴也有相同的問題,她自己就是這樣過來的。 王鵑吃驚地看著平日里木訥得有點窩囊的丈夫站在床邊手舞足蹈、雙眼發(fā)紅、唾沫四濺地說道,好不容易分到了房子,你輕飄飄一句不要就不要了,挨著火葬場又怎么樣,你知道這些年我過的是什么日子嗎?她被迫問了一句:什么日子?老葉突然悲從中來,聲淚俱下,什么日子,豬狗不如的日子!在王鵑眼里,老葉已經瘋了。反正是這樣,一個人瘋了,另一個人就只能正常了。 此刻老葉蹲在抽水馬桶上,回憶起當年勸王鵑搬家時的情景,對自己來勢洶涌的傷心也有點不能理解。記憶中,那是老葉脾氣最大的一次,有點像習慣把腦袋縮在殼里的烏龜,碰到危急情況,迅速地伸了一下腦袋隨即又縮回去了。 “你在里面干嘛?” “在衛(wèi)生間還能干嘛。”老葉小聲嘀咕著。他聽見王鵑的腳步聲在衛(wèi)生間停了下來,她肯定把耳朵貼在門上在聽。 “一點聲音也沒有,你到底在里面干嘛?”、 “你想聽到什么聲音?真是的!崩先~的嗓門提高了一點,但也就一點。 疑神疑鬼已經成了王鵑身上最讓老葉頭疼的毛病。近些年她忽然就變得不自信起來,老葉出門沒按王鵑預計的時間回來,她就心慌了。老葉出門前照一下鏡子或整一下衣服,她就心慌了。老葉剛一開口說要出門她就心慌了。當然,她也曾經讓老葉心慌過,也就是要搬家的前一年,她和隔壁新搬來的鄰居神情暖昧了起來。那是一個瘦高個的小白臉,在中學教歷史,說起話來眼珠子骨溜骨溜的,總讓人覺得他話里有話。老葉不知他們是怎么對上眼的,反正他是胡同里最后一個知道的。還是拐彎抹角繞了好多彎由一個忍了又忍最后還是沒忍住的鄰居告訴的他。老葉努力想裝出一副自己早已知曉了的樣子,但是鄰居卻拍著他的肩膀安慰他,這樣的事,做老公的總是最后一個知道,沒什么的。 P1-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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