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介紹

案件調(diào)查錄2


作者:高菲     整理日期:2016-04-22 15:06:39

在罪案調(diào)查的路上,拼的是燒腦和勇氣比罪犯晚一步到達現(xiàn)場比罪犯先一步找到真相一部令人動容的罪案調(diào)查小說,因真實而殘忍,因重口而慎入剖開尸體和血肉,剖開人心和現(xiàn)實獨家番外放送,另有1000冊作者親筆簽名書隨機發(fā)售! 
本書簡介:
  心理扭曲的外科醫(yī)生,帶血的父愛,不斷出現(xiàn)被害人心臟被挖掉與非法器官移植……小塘村兇殺案,原本被認定為是妻子秋余因家暴殺死丈夫田柄亮,婆婆含糊其辭卻不愿讓兒媳獲罪,秋余和同村人張尚承認犯罪事實,尸體的細節(jié)和證詞的矛盾卻讓可可發(fā)現(xiàn)背后的真兇……高速公路旁的嬰兒尸體,藏在胃里的塑料紙揭示了他的身份——江源與秦敏悅之子,殘忍的殺害卻是一場長久醞釀的悲戚復(fù)仇,多年前向平的兒子在同一地點被秦敏悅故意撞死,這個平凡的農(nóng)村女人用這樣報復(fù)的方式表達著自己的憤怒和仇恨。 通過女法醫(yī)的獨特視角,來掀開懸疑案件的神秘面紗。主人公潯可然,喜歡甜食,喜歡暖可可奶茶的刑警隊新上位年輕女法醫(yī)。潯可然負責法醫(yī)解剖工作,她善于從蛛絲馬跡中找到案件的突破點,并最終協(xié)助破獲案件。周大繒,刑警隊長,粗中有細,愛恨分明,憑借聰明智慧和英勇氣魄不斷偵破案件。在不斷的破案調(diào)查過程中,潯可然和周大繒逐漸走到了一起,從此并肩作戰(zhàn)。無數(shù)次他們出生入死協(xié)同作戰(zhàn),身處危險境地。
  作者簡介:
  高菲,筆名安瀾悠然,編劇、作者、影視后期制作人。自我評價:妖孽、萌貓、人格分裂。出版長篇推理小說《首席法醫(yī)可可》,創(chuàng)作有小說作品《途生》,編劇作品《冰箱少女》《山海經(jīng)之山河圖》。
  目錄:
  第四季挖心狂人
  01潯云潔是山大王/003
  02第三個人/009
  03那年夏天/015
  04故人/019
  05生與死的分界線/024
  06十二年/030
  07義務(wù)警察/034
  08殘忍猝不及防/038
  09一眼的預(yù)感/042
  10對質(zhì)/046
  11一片空白/049
  12潯可然是嫌疑人/055
  13古吉指的路/060第四季挖心狂人 01潯云潔是山大王/00302第三個人/00903那年夏天/01504故人/01905生與死的分界線/02406十二年/03007義務(wù)警察/03408殘忍猝不及防/03809一眼的預(yù)感/04210對質(zhì)/04611一片空白/04912潯可然是嫌疑人/05513古吉指的路/06014因為懂才痛/06415正義的打架/07016了解故事背后/07417帶著天使翅膀的惡魔/07818家人/08319謠言/08620被瞄準的目標/09121留言/09722獨戟沉沙/10123虛的真實/10624信/11225煉獄選擇/11526從未離開的人/11927銀杏葉/12228刑警隊長的判斷/12629信物/13030面對面/13231槍對刀/13632糖/14133偷吻/144 第五季心魔對錯 01法醫(yī)的簽名/14902利嘴與怒火/15803徘徊的女孩/16204兇器不是兇器/16805蒼茫恨意/17306家/17907秋余/18608殘忍的預(yù)感/19209胃中的塑料紙/19810誰的行為,造就誰的終點/20311靜靜的墓碑/21212誰的孩子/21913第一個線頭/22514第三個女人/23515餛飩皮同學的初吻/24116發(fā)絲/24917識人/25518可以傳遞的怨恨/26319擦肩而過的命運/26920真相/27621別/280 仿佛走進一部電影,置身于犯罪現(xiàn)場。——懸疑作家那多法醫(yī)可可是一個獨特的人物,她不但剖開尸體和血肉,也剖開人心和殘酷現(xiàn)實,那些關(guān)于正義的鏗鏘獨白,是她在尋找這個時代的條件致命傷!—— 科幻作者 潘海天比起追求極致的推理技巧,書中沁浸人性的案情與反轉(zhuǎn)更讓人欲罷不能。——《兇宅筆記》作者 貳十三重口味與女性主義,高智商燒腦與通俗易讀?此茻o法協(xié)調(diào),卻在《案件調(diào)查錄》中得到了大和諧,變化成一種叫作“好看””的喜聞樂見的體驗。——網(wǎng)絡(luò)作家陸本看看這部小說,就知道什么是好小說了。不只是故事,每一句話,都吸引著你看下去!——《惡魔的交易》作者 高強01潯云潔是山大王1997年夏 放學,潯云潔剛開門,耳邊就傳來撕心裂肺的哭聲,她急急奔到正在大哭的妹妹面前:“然然!別哭了,哎哎別哭了,說,誰欺負你了?”潯可然抬頭看了她一眼,鼻涕和眼淚混成一片亮晶晶的:“姐姐,爸爸,嗚哇啊啊啊……”云潔心中一抖,不會是爸爸出什么事了吧?“然然,然然……”面前的妹妹不管怎么連哄帶騙,都無法停止大哭的進度。“潯可然!”云潔驀然一吼,妹妹眼淚被嚇停,小小的眼睛恐慌地看著她。“你聽說了什么?”“他們……他們說……嗚嗚……爸爸……槍斃了……”哽咽著的鼻涕與眼淚的液體抹了一臉。“誰說的?”潯云潔心中不安的氣息在擴散。幼小的潯可然還沒來得及把話說清,客廳的窗玻璃上傳來“哐哐”兩聲,云潔回頭一看,又一塊小石頭正砸上窗臺,發(fā)出哐當一聲,潯可然往她懷里一縮。“哦哦哦,逃兵!逃兵!膽小鬼啊哈哈!逃兵!”潯云潔猛然打開窗戶,不遠處站著幾個穿著軍綠色衣服的小孩,大笑著叫嚷著。“閉嘴!”潯云潔一吼,孩子們立馬被嚇停了瞎嚷聲。“誰胡說八道?”“花頭發(fā)!”“花辮子……”孩子們立馬叛變,指著站在前頭的小姑娘。云潔認得她,花辮子和妹妹潯可然是同班同學,大家都住在軍隊大院里。她父親好像是軍隊的一個文員,母親是文藝兵,每天早上出門,總給孩子扎兩個小辮子,用最花哨的繩兒,所以院子里的孩子都叫她花辮子,難道她真的聽說了什么?花辮子看看周圍的小孩都不吱聲了,不服氣地叫嚷起來:“我才沒有胡說!我爹昨天說了,你爹昨兒當逃兵,被槍斃了,找不著了!”“你爹說的?”云潔狠狠咽了口氣,回頭拉住妹妹的手,“然然,別哭!有什么好哭的?爸爸才不是逃兵!我們沒有做錯什么,不許哭,抬起頭來!”說著拉起可可的手,向大院另一頭走去:“走,我們?nèi)枂柣ㄞp子的爸爸!”父親常年帶著軍隊在外駐扎,一年在家的日子屈指可數(shù)。潯云潔的年紀尚不明白父親這個將領(lǐng)在軍隊究竟是做什么的,更別說還在流著鼻涕年紀的潯可然,但是姐妹倆常常聽到母親坐在她們的床頭,一邊縫補著布鞋,一邊和她們講父親的事情。“爸爸啊,在邊關(guān)和叔叔們一起守著我們的土地,沒有他們的辛苦,就沒有我們現(xiàn)在這么太平的日子……”小小的內(nèi)心里只有這一個認知,爸爸是為國家在戰(zhàn)斗,他不會是逃兵。比姐姐矮上一個頭還多的可可仰頭看著姐姐的側(cè)面,然后看看握著自己的那只手,緊緊的,好像微微有點抖。姐妹倆的身影正穿過軍隊大院門前的空地,身后那群瘋孩子們蹦跳地跟著,一邊走一邊笑:“槍斃啦槍斃啦槍斃啦。”經(jīng)過大院門口,軍車正要進門,潯云潔側(cè)身一定,擋在軍車面前。司機從車窗里探出腦袋:“小丫頭干什么呢!走開。”坐在后座的侯師長正在看手里的文件,抬頭,只見潯家大丫頭牽著妹妹的手,筆直地站在車前。侯師長想了想,伸手阻止司機鳴笛,轉(zhuǎn)身下了車。“侯叔叔,你告訴我,我爸爸是死是活?為什么沒有人通知我們?”侯為民一愣:“什么?”跟在身后的孩子們看到大人出現(xiàn),立刻呈鳥獸散狀,大多躲在不遠處的樹丫后看著。和面前的師長比起來,潯云潔顯得弱小的身軀筆直地站立著:“他們都說我爸是逃兵,昨天被槍斃了,為什么沒有人告訴我媽媽,告訴我們?”侯為民皺眉:“誰胡說?”聽到這句話,潯云潔心中的石頭才落了地,“洛書記家的花辮子丫頭說的,全院的孩子們都這樣說。”侯為民轉(zhuǎn)身對司機道:“去,把洛書記叫來。”看到軍車停在院門口,大院里一些大人也開始聚集圍觀。“潯云潔,你覺得你爸會當逃兵嗎?”“不會!”潯云潔高傲地抬著頭,即使面前是個大她幾十歲的軍官,身旁的潯可然看姐姐堅定的樣子,也模仿著抬起頭來,哭完還沒擦干凈的鼻涕順著在臉上流出一條晶亮色。侯師長看著實在想笑,眼前這兩個小姑娘啊,明明還只是十幾歲和十歲的年紀,連握在一起的手都在發(fā)抖,卻眼神透亮,脖子硬挺著一動不動,有氣勢。洛書記不一會就趕了過來,還沒走到面前就擦著汗解釋:“誤會啊誤會,啊呀師長,這不,昨個兒下午不是通訊設(shè)備壞了失去聯(lián)系嗎?我就說潯將軍如果退到后方就能聯(lián)系上,我一點也沒說那些啥子逃兵,這不今天上午還和他們的隊伍聯(lián)系過,唉,死妮子你給我滾過來!”洛書記說著一把揪住站在不遠的女兒花辮子,狠狠地揪住她的耳朵,花辮子尖銳的哭喊聲立馬響了起來,“啊喲呀呀呀呀,疼疼疼!”“你胡說些什么?我有說過逃兵嗎?我有說過槍斃嗎?”洛書記不顧旁邊侯為民難看的臉色,訓(xùn)斥女兒道。花辮子疼得一邊哭一邊尖叫:“你說他逃到后方了!逃走的兵不是都要槍斃的嗎?”“你還胡說!看我不抽死你!”花辮子躲開父親的巴掌,立刻就地一滾,哇哇大哭起來。“行了行了,”侯為民攔住洛書記說,“注意點教育方式,和孩子要多說話解釋,不是多抽她。”然后轉(zhuǎn)身看向身后的姐妹,“怎樣,大潯丫頭,滿意嗎?”潯云潔想了想,把可可帶到花辮子面前,雙手叉腰,道:“給我妹妹道歉,你仗著人多勢眾欺負她,還叫這幫小破孩拿石頭扔她,現(xiàn)在,給我妹妹道歉!”“我才不用她道歉!”潯可然發(fā)出稚嫩的聲音,然后狠狠地吸了記鼻子,站在花辮子面前,“我爸爸不是逃兵,你才是逃兵!”說罷用手呼啦一抹鼻子嘴巴,隨即把手上的鼻涕一把全擦在花辮子那花布的裙子上,轉(zhuǎn)身就跑。師長一愣,隨之大笑。“小云!”媽媽的聲音從大門方向傳來,“你帶著妹妹干什么壞事呢!”云潔眨眨眼,沖師長鞠了個躬,飛快地跟在妹妹后跑了。洛書記也隨之帶著女兒回家,花辮子的哭泣聲漸漸走遠,圍觀的人群也很快散去。侯師長把剛發(fā)生的事兒簡單和潯家媽媽說了一下。“你看,當年大潯丫頭查出來先天心臟不好,組織上同意你們再生個小的,現(xiàn)在看看這倆丫頭,簡直是兩個小豹子,她只是個十多歲的丫頭片子,看我的眼神亮堂的喲!把我都給震住了!”“師長你說笑呢!她才多大呀!”“誒誒我可不是說笑,你家這兩個丫頭,留一個給我家那臭小子行嗎?”“師長,這多少年后的事兒呢!再說你家公子看得上我家的假小子嗎?小云和他爸爸一樣喜歡上跳下躥!沒一點姑娘樣子,我都快愁死了誒!”“我不管,”侯為民笑著耍賴道,“反正你家這兩個膽兒大、眼神透透亮的丫頭,我一定要抱走一個!” 翌日“媽我去打個醋!”潯云潔一邊穿鞋子,一邊對著廚房道。“好啊,你得快點回來,妹妹醒了要找你的。”云潔點點頭,轉(zhuǎn)身開門。昨天那些叫囂著的小子們,正在她家門前高高矮矮站成一溜兒,看到潯云潔,立馬站站直,雙手作揖,鞠躬,齊聲道:“大王!!”聲音洪亮、響徹大院。……潯云潔想都沒想把門又關(guān)上了。身后走來的潯可然揉著眼睛迷迷糊糊地問:“姐姐,誰在外面。”“……一群猴子吧。”云潔喃喃道。 是夢,和記憶疊化在一起的夢。潯可然睜開眼,覺得肚子上沉沉的,勉強抬起頭一看,一團黑乎乎的東西正趴在自己肚子上。她隔了三秒才想起來,自己把那只詭異的黑貓抱了回來,開口就打算叫小黑。當時坐在駕駛位上的周大繒投來鄙視的眼神,讓可可無法自制地要給它取個驚天動地的名字。“好吧,叫素素好了。”大繒嘴角滿是蔑視的笑意。“有意見嗎?文化考試每次都靠抄答案才能通過的隊、長、大、人?”“沒,”周大繒點起煙,“多么樸實而富有深意的名字。”他邊笑邊說,差點被自己的煙嗆到。小時候潯可然有一本童話書,姐姐經(jīng)常一邊給她念一邊逗她笑,里面勇敢的小王子就叫素素。雖然后來獸醫(yī)說素素是只母貓。素素很乖,除了在獸醫(yī)的針頭面前。自從無頭女尸案徹底過去之后,它像所有普通的貓一樣,吃了睡,睡了玩,玩了吃。有時可可也會想,會不會之前的種種都是意外,其實素素真的就只是聰明一點的貓,直到可可看到它一臉凝視地坐在她書桌上,一臉凝視地看著那些尸檢照片,個把小時一動不動,仿佛它看得懂什么似的。如果你說它只是聰明,卻說不出道理為什么書柜上所有的東西它飛奔過時都會打翻,唯獨一張姐姐潯云潔的照片,它從不會碰,連擦邊都沒有。素素不叫春不逮耗子不撓沙發(fā),但不像是只一無所知的貓。就像現(xiàn)在,素素趴坐在她肚子上,幽綠的眼神盯著自己,像在觀察可可的情況。“我沒事。”可可發(fā)覺自己居然把這貓當人一樣說話。可可笑著起身,收拾東西啃掉面包,站在鏡子面前穿衣服時,又瞄到自己肩上的疤痕,如果閉上眼睛,仿佛還能記得那一刻響徹耳邊的鳴笛聲,王源兇狠的眼神,和刀刺入身體里那一下撕裂的痛楚……可可甩甩頭,在局長和大繒的強制要求下她已經(jīng)休息了兩周,還好出國進修和外出幫忙的幾位法醫(yī)都已經(jīng)回到局里,她也沒有抵抗什么。整整過了兩周沒有尸體、血液和顯微鏡的生活。當她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被空閑的時間逼得無聊地去看韓劇的時候,她知道不能再這樣下去了。“會閑死掉的!”她拍著桌子對話筒那頭的局長賣萌。“好好好,你滾回來上班!真沒見過你這樣給你休息還一哭二鬧的!”局長在那頭吹胡子,“你說你賤不賤!”“那我辭職咯局長,你再去招一個有我這樣經(jīng)驗的法醫(yī)吧。”“誒我就說說而已嘛,小同志年紀輕輕,怎么不經(jīng)說呢……”老狐貍局長立馬轉(zhuǎn)口。可可邊想邊笑,整個警局大概都和局長一樣沒什么“節(jié)操”,隨時隨地“見風使舵”。但卻堅守正義的底線。她收拾好東西,準備出門上班時突然驚訝地發(fā)現(xiàn),素素把貓籠子推到了門口,然后自己乖乖地待在里面。“你不會是要我?guī)阋黄鹑ド习喟桑?rdquo;怎么可能呢,這貓再怎么聰明也不會……喵。愉悅的叫聲。……好吧這貓已經(jīng)成精了,就算它開口說人話我也不驚訝了,潯可然抱起貓籠鎖好門,無可奈何地想。 02第三個人帶著潮濕氣息的風刮起院子里的落葉。“鐺鐺——”女孩回過頭,看著手捧巨大花束,笑得一臉燦爛的男人。“叔叔,你好久沒來看我了!”“啊,叔叔在忙啊,為了讓小燕重新飛起來,在忙咯。”男人取下花瓶里快凋零的花束,換上新鮮的散發(fā)著香味的植物。“叔叔你又笑話我,我又沒有翅膀,哪里會飛。”女孩躺在潔白的病床上,一根根儀器的線路纏繞在她身上,仿佛捆鎖一般將她阻止在了這間病房里。男人與女孩聊了許久,聊她的作業(yè),聊她昨天畫的水彩,聊到病好了之后一起去旅游……沒過多久,女孩體力就不能支撐她的興奮,不知不覺地陷入了昏睡。男人默默離開病房,關(guān)上病房的門,就看到站在對面發(fā)呆的另一個大叔,胡子刮得很干凈,但神情卻很頹廢。“在門口偷聽?”男人問。大叔愣了愣,很認真地說:“謝謝你,醫(yī)生。”男人露出不同于剛才的詭異笑容:“謝什么,如果沒有你,計劃也不可能實施。”“……你說,小燕真的有希望?”“不然,我們還忙活這么辛苦干嗎?”男人看了眼發(fā)呆的家伙,“放心,我已經(jīng)找到下一個目標,你只要負責好你該負責的部分。心臟的事情……交給我就行了。”男人低下頭,看著自己右手,臉上一片陰冷。 “我說叫我哥哥,那小朋友居然說:哪有這么老的哥哥,啊啊啊氣死我了!老子這么好的青年才俊連女朋友都沒交過幾個……”白翎坐在辦公桌旁,對著撲克臉的薛陽絮絮叨叨地抱怨。“幾個?”薛陽問。“?”“重點在于,交過幾個?”薛陽一針見血地問,很輕易地看到白翎變得咬牙切齒。“沒交過,滿意了吧!”磨牙霍霍。大繒把文件砸在白翎臉上:“很閑嘛,我還不是被人叫大叔,這點小事也啰唆。”大繒還沒說完,就看白翎和薛陽一臉欲言又止的表情。大繒瞇起眼:“干嘛?有意見?”白翎薛陽把頭搖成撥浪鼓。“他們想說,你這樣的,被叫成大叔很正常啊。”大繒回頭,就看到抱著黑貓的可可走進門。“胡說!哪有我這么年輕的……等等,你不是下周才上班嗎?還有你把貓帶來干嗎?”大繒指著已經(jīng)跳出籠子,悠然自得在辦公桌間跳躍的黑貓,疑惑地問。“它自己要來的,大叔。”可可不顧對面人吹胡子瞪眼的模樣,轉(zhuǎn)而看向白翎,“我下午做尸檢,小白要來參觀嗎?”小白鉆到桌子下,假裝自己是一棵植物。“我年輕得很!叫什么大叔!”大繒眉毛一折,耿耿于懷?煽啥⒅磧裳,擺出一臉認同的樣子:“有道理,長得帥的才能叫大叔,你這樣的,只能叫師傅了。”一辦公室的人都死憋著笑。周大繒簡直都出離了憤怒,一字一咬牙:“潯可然,心理咨詢通過沒有?沒通過不許去現(xiàn)場勘查!”本來已經(jīng)打算離開的可可慢慢轉(zhuǎn)身,對大繒的報復(fù)行為露出溫柔的笑容:“素素在你們這里放一天,謝謝!”黑貓素素聽出了主人語氣中壓抑的憤怒,抬爪,一揮,把大繒桌上茶杯打翻在地,然后愉快地跳到常年積灰的柜櫥頂,觀察著茶杯主人的反應(yīng)。大繒緩緩抬頭,對上柜子頂那一雙幽綠的貓眼。太好了,在家里不能干的壞事在這兒都能試一遍了!——那蔑視的貓眼神里仿佛在說。整個辦公室一片寂靜,只聽得走廊里可可哼歌的聲音慢慢飄遠。 這是第二次在法醫(yī)科登記的表格上見到這個名字了。這種事兒在可可的經(jīng)驗中可不多見。第一次是因為徐麗的案子,曾建明被證實是虐待強奸徐麗的罪犯之一,在可可最終的報告中被登記在案。第二次是作為受害人,曾建明被冰冷的尸袋包裹著,失去了作為人類最重要的器官,送到冷凍庫里。兩次見到這個名字,時間不過匆匆只過了數(shù)月。所有傷害別人的人,大約都不會想到,自己不久之后也可能會身處同一個地方,可可想。曾建明尸體比可可想象中更慘不忍睹些,除了失去了心臟外,整個胸腔內(nèi)都遭受到了酸性液體的腐蝕。尸體的雙手雙腳都發(fā)現(xiàn)了捆綁痕跡,后腦勺也發(fā)現(xiàn)了重物敲擊的鈍器傷。為了防止在當下情況不明時妄斷猜測,可可只在報告上記錄下了腐蝕性液體灼傷,而沒有寫任何自己的推斷。“你覺得是綁架謀殺?”古吉坐在舒適的沙發(fā)椅中,抬頭看向可可。每周一次參加古吉的心理咨詢,是她回到法醫(yī)崗位的交換條件。“之前在無頭女尸案時,你也看到過那案子的資料吧?”可可站在窗邊問。“嗯,看過一些……”古吉說。“那我就直說了,雙手的捆綁痕跡、后腦的鈍器傷,很容易推斷成敲暈被害人,捆綁,然后殺害。”可可說著,發(fā)覺古吉并沒有對她的說法產(chǎn)生回應(yīng),而是低頭自顧自看著手里的資料。來參加心理咨詢并不是她愿意的,警隊有規(guī)定特定崗位需要定期和心理醫(yī)生溝通,尤其是在案子中受過攻擊或者開槍打死過嫌疑人之后,于是當可可肩上的傷快要恢復(fù)時,就被那張局長簽字同意的心理咨詢通知差點又給氣裂開來。“你不想聽這些的話,麻煩早點幫我簽個字,你高興我也高興。”可可直接把筆推到古吉面前,逼她抬起頭來直視著自己。“可可,我知道你不愿來參加心理咨詢。”“謝謝理解,大俠請趕快給我簽了字。”可可直言。古吉低頭看一眼桌上的筆,露出像面對幼兒園孩子一樣的笑容:“但你在查案過程中受到生命威脅是確有其事,而且也在不必要的情況下攻擊了兇手。”啊啊,沒錯,老子拿刀直接把那家伙的手釘在了地上,要不是因為這個被局長威脅,我會這么聽話坐在這里做這種我們談?wù)勑倪@么惡心的事兒?可可在心里嘀咕了一整圈,抬頭繼續(xù)保持微笑:“但是我的傷已經(jīng)好得差不多了,而且最近的工作完全沒有受到影響……”“心理創(chuàng)傷往往會比你自以為的嚴重很多。”“嗯嗯我懂。”可可點頭,反正每個醫(yī)生都這么說。古吉臉上掛著職業(yè)化的溫柔笑容,眼神卻很嚴肅:“你會讓沒有查明死亡原因的尸體直接送去火化嗎?”可可一時無語,冷靜冷靜,沖動是魔鬼,態(tài)度要端正:“……不會。”“沒錯,所以我也不會給你這個機會逃避現(xiàn)實。”可可將視線從窗外轉(zhuǎn)回來,直視著對方認真的眼神,可可深嘆一口氣:“好吧,你想聊什么?很多案子的事,我不能隨便提。”“我知道,你肩上的傷怎么樣了?”可可抬轉(zhuǎn)了下肩膀:“差不多了,應(yīng)該不會影響以后用手臂力量。”“你想談?wù)?hellip;…那天在地下室發(fā)生的事情嗎?”“不想。”可可直白地說,看古吉一愣的反應(yīng),補充道,“心理咨詢需要我說的盡量都是真話不是嗎?”古吉好脾氣地笑著:“沒錯,你不想談那天發(fā)生的事也行,那我們來談?wù)劯眠h一點的,比如……你姐姐的去世。”可可慢慢收斂起嘴角的笑容,看古吉的眼神瞬間冷至冰點。古吉毫不畏懼她的目光:“你我都知道,必須有人幫你解開這個結(jié),讓你能放下過去的事情,然后往前走。”可可把目光轉(zhuǎn)開了。“如果你生氣,或者厭恨我,都沒關(guān)系。我愿意做這個你討厭的人,幫你渡過這段泥潭。”“別自以為是了。”可可語氣不善,但卻有溫度,“沒有人能隨隨便便就解開別人心里藏了很多年的結(jié)。”看著她略帶倔強的表情,古吉卻笑了:“沒錯,我說得太夸張了,這樣吧,我們來做個約定,三件事,只要你和我聊三件你記得的,姐姐的事情,我就給你簽字通過,如何?”可可看著古吉,想從面前這個女人眼里看出開玩笑的意思,但她失敗了。這家伙居然是認真的,到底該說她是閑得慌呢,還是說她有手段呢。可可內(nèi)心哀嘆著,揉了揉眉。 可可半躺在舒適的椅子上,閉上眼睛,放松呼吸。“任何事情,可可,小時候關(guān)于姐姐的任何事情,告訴我,你腦海里首先出現(xiàn)的是什么?”“……樹……很大很大一棵銀杏樹,陽光從中晃來晃去的。姐姐說它有幾百年那么老……”幾百年是多長?那時候媽媽爸爸已經(jīng)生出來了嗎?十一歲的可可,問十五歲的潯云潔。“姐姐在笑:我的問題她覺得很傻……她會帶我去探險,就是所謂孩子們的秘密基地之類的。旁邊有一棟樓,常年都很陰森,里面有很多嚇人的東西,其實都是些實驗用的器官而已,放在高高的柜子里。”古吉看到可可嘴角不經(jīng)意露出一絲笑容。“她會指著那些我不太敢看的東西嚇唬我,這是你們數(shù)學老師的肺,這是我們英語老師的胃……然后我信以為真,第二天和同學說數(shù)學老師的肺其實好黑好黑,還被老師聽見了……”古吉溫柔地笑:“其實你很喜歡那個地方吧?”“才沒有,那地方是我小時候的噩夢,我家相冊里還有一張很老的照片,就是在那棟樓里拍的,我們一起去探險,姐姐故意嚇唬我,然后照片里我嚇得張大了嘴,旁邊是一個骷髏架子,姐姐在一旁笑得樂不可支。”古吉沉思了一會兒,可可睜開眼:“這算一件事吧?你說好了三件事,今天我如果說完,你今天要給我簽字。”“可以,但是我很想知道,是誰和你們一起去探險的?”古吉歪著腦袋,問?煽梢汇叮“……什么?”“你剛才說照片里你張大了嘴,姐姐笑壞了,那這張照片是誰在拍呢?”可可微微張開嘴,呆愣了許久,才用僵硬的語氣說:“沒有誰。”然后起身,拿起外套。“誒等……”古吉愣了下。潯可然頭也不回地走出了心理咨詢室。古吉沒有阻止,只是盯著關(guān)上的門,良久沉思。03那年夏天1997年夏 侯廣巖高高地站在石臺上,底下的孩子們仰著頭,瞪大了眼睛看著他手上舉著的大知了。“還有更大的沒?哼哼,我就知道,本大爺必定是……”“等一下!”女孩子的聲音從孩子群里傳來,“我有更大的!”說著一群小朋友里窸窸窣窣地傳出一陣推擠的聲音,隨即躥上一個個子比侯廣巖稍微矮一點的女孩,女孩他認得,是潯家的大閨女,潯云潔。這個丫頭比自己小一歲,但是渾身都透著不同于別的女孩的氣息,捉蟋蟀,玩警察與小偷,打石頭戰(zhàn),這些侯廣巖認定屬于大院里爺們的游戲,有時候她會突然冒出來,身邊還跟著那個又蹦又跳的鼻涕蟲妹妹,這也就算了,讓人可氣的是這家伙在學校里的成績就沒掉出前三名過,侯廣巖一想到每次自己拿著及格線附近的成績回家,老爸打在屁股上的巴掌有多狠,就對眼前這個姑娘家多恨得牙癢癢。他看了看潯云潔手里的蟲子,顯然個頭不小。“這是爺們的比賽,女孩子不能參加。”旁邊一個男孩說。侯廣巖默默在心里豎起了大拇指。“誰說女孩子不能參加?毛主席都說,男人女人各占半邊天,你們憑什么不讓女孩子參加?”潯云潔抬眼看著對方,侯廣巖眼珠子一轉(zhuǎn):“我們這里比賽只算知了,你抓的其他蟲子,不能算進比賽,這是規(guī)矩。”潯云潔伸手一指:“你的黑板上寫的是捉蟲大賽,又不是捉知了大賽,為什么別的蟲子就不算蟲子了?你有沒有文化?”侯廣巖本以為能阻止她,結(jié)果卻被反駁到怔住,眼看著云潔已然跳上了他站的石臺,舉起自己手里的獨角仙和他手里的知了一比較:“明顯我的比較大嘛,還有沒有更大的蟲子?”孩子群里互相看來看去,沒有一個吱聲,唯獨潯可然高舉著雙手蹦跳:“贏啦贏啦!姐姐贏啦!” “喲,兒子,回來啦?快去洗洗手吃飯。”飯菜的飄香也引不起男孩的興致。侯廣巖往沙發(fā)上把書包一丟,坐在餐桌前的侯師長放下報紙:“看看這張臭臉,小子,是不是又不及格了?”“那個潯云潔是哪里滾出來的妖怪?一個女娃居然有膽量爬高抓蟲子!”“嘿!你個臭小子,給我說話干凈點!”侯師長訓(xùn)斥道:“誰規(guī)定女孩子不能上樹?你以為這大院里的樹都寫著你的名字是不是?”侯廣巖狠狠地拿筷子戳穿碗里的茄子,不語。侯師長眉目間彎起一道笑:“那你是覺得隔壁那個花裙子的姑娘,比較像姑娘家家?”侯廣巖停下筷子,想起花裙子看到毛毛蟲尖叫的分貝,默默搖搖頭。侯師長與夫人對視了一眼,默默一笑。 “錯了,這里的乘法錯了,你乘法表怎么背的?”潯云潔的聲音很冷淡。“靠!那么長的東西才不是人能夠背得出來的!”侯廣巖很憤怒,誰發(fā)明的乘法表,肯定是外國特務(wù)集團的陰謀。“我妹妹比你小五歲,比我小四歲,她會背。”云潔抬起頭,淡淡地看著眼前憤怒的雄獅。雄獅覺得頭頂那一點點小板寸的毛都豎起來了,這個潯云潔,根本不是來當家教的,就是來破壞老子的心情和偉大前程的,隔三差五拿著一堆看著就眼花的試卷給我補課,明明比我小一屆,不,其實這些試卷都是武器吧?只要把老子讀傻了,下次捉蟲大賽捉青蛙大賽捉蟋蟀大賽就沒人可以和她對抗了!“你繼續(xù)發(fā)呆也可以,反正侯師長讓我給你每天補課兩小時,到點我就回家吃飯,到時候你作業(yè)沒做完我不負責。”云潔邊說邊抬頭看了看時鐘,妹妹這時候大概已經(jīng)放了學到處找自己了吧?“還有半小時,你連一半都沒做完,唉……侯師長的優(yōu)秀你到底繼承到哪里去了呢。”“扯!你叫我爸來做做,這算什么題目,小明帶著一根3米長的竹竿,門寬1米高1.5米,問小明要把竹竿切成幾根才能通過門,哪個傻缺出的題目?我不能把竹竿縱向深入到門里去嗎?非要橫著過門?”云潔張開嘴剛想反駁,突然發(fā)現(xiàn)廣巖說的挺有道理,張開的嘴就愣愣地張著,廣巖看她愣神的表情,伸手拿了個橘子往她嘴里一塞。“哇!你干什么!”云潔吐出橘子。看著他壞笑道:“你嘴張?zhí)罂谒鞒鰜砹,幫你堵上?rdquo;……潯可然開門,就看到姐姐揪著廣巖哥哥耳朵的畫面,后者痛得哇哇直叫。“你再揪我!我揍你啦!我我我真的要動手啦!”侯廣巖耳朵被揪著,一邊喊疼一邊威脅。云潔放開手,看著妹妹:“然然,7乘8等于多少?”“56。”稚氣的聲音毫無猶豫。“千山鳥飛絕。”潯可然轉(zhuǎn)了下眼珠子:“萬徑人蹤滅!”云潔示威地看向侯廣巖:“侯班長,嗯?”“干……干嘛,誰規(guī)定背不出乘法口訣唐詩宋詞就不能當班長?”廣巖脖子一梗,不甘地說。“當?shù)昧税嚅L,也當不了師長!”“誰說我要當師長,我要當警察!”到時候把你抓起來關(guān)禁閉,哦,這句話不敢說出來。云潔想了想,又坐回位子上:“當警察很容易被壞人打傷。”“呃……那不如你當醫(yī)生,萬一我受傷了你就幫我治好,這樣我就能繼續(xù)抓壞人,成為大院里的英雄!”潯云潔重新打開語文書:“直接拖去火化,可以節(jié)約糧食。”“誒?!你怎么這么殘忍?有點女孩子的溫柔行不行?”“行啊,到那時你肚子上被壞人割了一刀,我會很溫柔地扔下手術(shù)刀,哎喲媽呀……”云潔裝出一副驚恐的表情,“這這這人肚腸都流出來了呀!人家好怕怕喲!嚶嚶今天晚上吃炒肥腸吧!”侯廣巖一口可樂都噴了出來。兩人你來我往互不相讓,誰也沒注意到小可可是什么時候下樓去拿了杯果汁又上來了。“姐姐,什么叫‘色令智昏’。”小可可咬著吸管,問。潯云潔一愣:“你從哪里聽的?”“樓下的侯叔叔說,廣巖哥哥不是傻蛋,是色令智昏,什么叫色令智昏。渴且环N傻子病嗎?”潯云潔愣住了,侯廣巖惡狠狠地瞪著小可可:“老子才沒有傻子!”過了會兒,他終于忍不住好奇心,也側(cè)頭問云潔,“喂,問你呢,什么叫色令智昏?”聽起來好像北斗神拳什么的。潯云潔抄起書本狠狠砸了他的腦袋一下:“流氓!”然后抱起書包就跑出門去。小可可也跟著姐姐噠噠噠地跑了。侯廣巖怒道:“不知道就不知道,干嘛打我?!還打完了就跑算什么好漢……”說著他的視線落在了書桌上的新華字典上。一會兒,侯師長聽到二樓兒子的房間里傳出一聲怒吼:“靠!老子才不是色鬼……”侯師長大笑,轉(zhuǎn)頭對廚房里的夫人道:“老潯那家伙,我給他寫了信去說要定個娃娃親,他個孫子居然寄回來一把刀當回信!這回老子看他家的丫頭還能不能逃掉改姓侯!”窗外的知了隨之起聲,潯云潔牽著妹妹的手,踢踏踢踏小跑著穿過大院的草叢,螢火蟲飛過小可可的腳邊,女孩子叮鈴的笑聲和清脆的蛙鳴化為了一體。那一年,潯可然十歲,潯云潔十四。侯廣巖,十五歲,第一次察覺,女孩子,和自己還有兄弟們都不太一樣,是香噴噴的。就算打人的時候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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