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閣寺》發(fā)表與于1956年,獲讀賣文學獎,是三島由紀夫*有代表性的長篇!督痖w寺》故事取材于1950年7月11實際發(fā)生的縱火事件。生來為口吃苦惱的青年淘口從貧窮的鄉(xiāng)下來到金閣寺出家以后,終日沉迷于金閣之美,幻想在戰(zhàn)火中與金閣同歸于盡的壯美場面。然而戰(zhàn)爭的結束使這一愿望永遠化為泡影,絕望之余,他毅然將金閣付諸一炬。集中體現了三島的所謂“毀滅之美”。 本書簡介: 《金閣寺》發(fā)表與于1956年,獲讀賣文學獎,是三島由紀夫最有代表性的長篇!督痖w寺》故事取材于1950年7月11實際發(fā)生的縱火事件。生來為口吃苦惱的青年淘口從貧窮的鄉(xiāng)下來到金閣寺出家以后,終日沉迷于金閣之美,幻想在戰(zhàn)火中與金閣同歸于盡的壯美場面。然而戰(zhàn)爭的結束使這一愿望永遠化為泡影,絕望之余,他毅然將金閣付諸一炬。集中體現了三島的所謂“毀滅之美”。 作者簡介: 三島由紀夫(MishimaYoukio1925-1970),日本小說家、劇作家。本名平岡公威,生于東京。1949年出版長篇小說《假面自白》,文壇地位確立。1970年11月25日寫完《豐饒之海》第四卷《天上五衰》后自殺。一生創(chuàng)作40部中長篇小說、20部短篇小說集和18部劇本集。主要著作還有《禁色》、《潮騷》、《近代能樂集》、《金閣寺》和《薩德侯爵夫人》等。 我幼年時代,父親常常同我講金閣的故事。 我出生在舞鶴東北一個伸向日本海的荒涼的海角。父親的老家不是這里,而是舞鶴東郊的志樂。根據眾人的懇切期望,父親遁入空門,當了偏僻的海角寺廟的住持,在當地娶了妻子,生下了我。 在成生岬的寺廟附近,沒有合適的中學。不久,我便離開雙親膝下,寄養(yǎng)在老家的叔父家中,從這里徒步走讀于東舞鶴中學。 老家陽光充足。但是,一年之中的十一月和十二月,就是萬里無云的晴朗日子,一天也要下四五次陣雨。我的變化無常的情緒,可能就是在這塊土地上培養(yǎng)出來的吧。 五月黃昏,從學;氐郊依,我經常從叔父家的二樓書齋眺望對面的小山。夕照輝映下的翠綠的山腰,恍如在原野中央豎起的一扇金屏風。目睹這番景象,我就聯想起金閣來了。 從照片上或教科書里,我經常看到現實的金閣,然而在我心中,父親所講的金閣的幻影,遠勝于現實的金閣。父親決不會說現實的金閣金光閃閃這類的話,按父親的講述,人世間再沒有比金閣更美的東西了。而根據金閣這個字面及其音韻,我內心所描繪出的金閣,是無與倫比的。 每次看見陽光在遠處的水田里閃耀的時候,我都會懷疑那是肉眼看不見的金閣的投影。成為福井縣和京都府分界線的吉坂嶺,正好坐落在正東的方向。太陽從這山嶺附近升起。山嶺與現實的京都方向正相反,然而我透過山谷的晨曦卻看見了金閣高聳云天。 就這樣,金閣處處皆是,而且現實里看不見。在這一點上,它酷似這塊土地上的海。舞鶴灣位于志樂村西邊約六公里之處,海被山巒遮擋,看不見了。但這塊土地上總是飄蕩著一種令人預感到海似的東西。 偶爾,風絲也送來海的氣息。海上一起風暴,海鷗群就紛紛逃命,飛落在這一帶的田野上。 我體弱,不論跑步還是練單杠都輸給人家,再加上天生結巴,我就愈加畏首畏尾。而且大家都知道我是寺廟住持的孩子。頑童們模仿口吃和尚結結巴巴誦經取笑我。講談中有結巴的捕吏出場的段落,他們就故意讓我念給他們聽。 結巴,不消說在我和外界之間設置了一道屏障。 我很難發(fā)好第一個字音,這第一個字音仿佛是打開我的內心世界和外界之間的門扉的鑰匙,然而這把鑰匙卻從不曾順利地將門扉打開過。一般人通過自由操縱語言,可以敞開內心世界與外界之間的門扉,使它通風良好,可是我怎么也辦不到。我這把鑰匙生銹了。 結巴的人為了發(fā)出第一聲而焦灼萬分時,他也像一只企圖掙脫內心世界濃稠的黏膠而拼死掙扎的小鳥。好不容易掙脫出來,卻為時已晚。誠然,在我苦苦掙扎的時候,外界的現實似乎也有罷手等待著我的情況。可是等待著我的現實,已經不是新鮮的現實?v令我費盡工夫好容易到達了外界,那里卻又總是轉瞬變色,完全錯位了……于是,唯有那現實,那被認為對我最合適的失去新鮮度的現實、散發(fā)著半腐臭的現實,總是橫躺在我的眼前。 這樣的少年抱有兩種相反的權力意志,這是很容易想象出來的。我喜歡閱讀記述歷史上的暴君的書。 倘使我是個結巴而寡言的暴君,那么家臣就要看我的臉色,就會終日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生活。我沒有必要用明確而流暢的語言來使我的殘暴正當化。因為只要我寡言就可以使一切殘暴正當化。就這樣,我以幻想把平日藐視我的教師和同學一個個處死為樂,同時,我還以幻想成為內心世界的王、成為冷靜觀察的大藝術家為樂。盡管我外表寒酸,可精神世界卻比誰都富有。抱有一種難以拂除的自卑感的少年,認為自己是被悄悄挑選出來的人,這不也是理所當然的嗎?我總覺得這個世界的某個地方,存在著我自己尚未知曉的使命在等待著我。 ……我想起這樣一段插曲。 東舞鶴中學是一座明亮的新式校舍,它擁有寬敞的體育場,處在綿延的群山懷抱之中。 五月的一天,現就讀于舞鶴海軍機關學校的一個校友請假回母校來玩。 他曬得黝黑,從深戴的制帽帽舌下露出了挺秀的鼻梁,從頭到腳都勃勃有生氣,一派年輕英雄的氣概。在學弟面前,他暢談了紀律嚴格的艱苦生活。而且,他在講述這種理應很凄慘的生活時,卻用了仿佛敘說奢侈豪華的生活的口吻。他的一舉手一投足都充滿了自豪,他這么年輕就已經很好地懂得自己的謙遜的分量。他的制服胸前飾有蛇腹形飾線,他挺起的胸膛活像迎著風浪前進的船艏。 他在下到體育場的兩三級大谷石石階上坐了下來,身邊坐著四五個低班的同學在傾聽著他的講述,聽得入了迷。五月的郁金香、香豌豆、銀蓮花、虞美人草等各色的花,在斜坡的花圃里爭奇斗艷。他們頭頂上的樸樹盛開著大朵的白花。 講的人和聽的人都像是紀念塑像,紋絲不動。至于我,則獨自一人坐在距他們約兩米遠的體育場的長凳上。這就是我的禮儀。這是我對五月的花團錦簇、充滿自豪的制服和明朗的笑聲等表達的一種禮儀。 且說這位年輕的英雄,不去注意他的崇拜者,卻更多地注意起我來。在他看來,仿佛唯有我不懾于他的威風,這樣的感覺傷害了他的自豪感。他向大家打聽了我的名字,然后向初次見面的我招呼道:“喂,溝口!蔽乙廊徊谎哉Z,直勾勾地望著他。他沖著我笑了,笑容里含著一種似是掌權者的諂媚的東西。 “怎么不回話呀?你是啞巴嗎?”“是結、結、結、結巴!彼囊粋崇拜者代替我回答了一句。 大家扭著身子笑了起來。嘲笑這種東西是多么耀眼啊。對我來說,同班同學那種少年期特有的殘酷的笑聲,猶如灑滿陽光的葉叢那樣璀璨奪目。 P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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