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介紹

孽子


作者:白先勇     整理日期:2015-11-05 11:25:03

1.“美到極致,都有些凄涼!庇肋h的白先勇,是享有世界聲譽的當(dāng)代文學(xué)的經(jīng)典。在臺灣的圖書館,白先勇的書屬于“核心收藏”,因為從他的作品里,能看到近百年中華文化的時空流轉(zhuǎn)和社會延遷。故而人們管他叫“永遠的白先勇”。2.章詒和說:“我一直說,先勇是華文文學(xué)當(dāng)今**人!3.夏志清說:“白先勇是當(dāng)代短篇小說家中少見的奇才。在藝術(shù)成就上可和白先勇后期小說相比或超越他的成就的,從魯迅到張愛玲也不過五六人。”4.章詒和、夏志清、楊振寧、李歐梵、喬志高、余秋雨、林青霞等各界人士盛贊、推薦的小說經(jīng)典。
本書簡介:
  《孽子》是白先勇描繪同性戀者世界的一部長篇小說。書中的“孽子”是一些脆弱的孩子,被遺棄在街頭、被逐出家門、屢次從家中逃跑或是未被了解,他們聚集在半明半暗的隱秘處,沉湎于為錢而做的愛,屈服于為他們短暫命運設(shè)置信標的長者。而最終,他們畢竟還是要在彼此宿命的運數(shù)中那種粗暴的、劇烈的溫柔里相互取暖。聽到一則這隱秘王國的傳說,他們都會目瞪口呆;這些孩子雖墮落和違反常情,但卻又感情豐富且樂于犧牲;前輩的故事在他們身上往往會起一種集體身份認同的作用。這些失落而頸上未戴項圈的孩子,他們因一些從他們的失勢中硬拉出來的不可思議的事而存活著。書中的“郭老”,一位性愛市場的享樂者,就在每一位“新人”來到時為他留住影像,他的“青春鳥集”是一本永恒的相簿,留存了在危險之中卻又被神化的青春少年。——尹玲《研悲情為金粉的歌。喊紫扔滦≌f在歐洲》
  作者簡介:
  白先勇,小說家、散文家、評論家、劇作家。1937年生,廣西桂林人,名將白崇禧之子。臺灣大學(xué)外文系畢業(yè),美國愛荷華大學(xué)“作家工作室”(Writer’sWorkshop)文學(xué)創(chuàng)作碩士。著有短篇小說集《寂寞的十七歲》、《臺北人》、《紐約客》,長篇小說《孽子》,散文集《樹猶如此》、《驀然回首》、《明星咖啡館》、《第六只手指》,舞臺劇劇本《游園驚夢》,電影劇本《金大班的最后一夜》、《玉卿嫂》、《孤戀花》、《最后的貴族》等,重新整理明代湯顯祖戲曲《牡丹亭》、高濂《玉簪記》,并撰有父親白崇禧傳記《白崇禧將軍身影集》。2004年之后大力投入昆曲經(jīng)典《牡丹亭》的制作演出,青春版《牡丹亭》目前已演出超200場,在華人世界造成極大轟動,啟動了臺海兩岸昆曲復(fù)興的契機。
  目錄:
  【總序】牡丹因緣:我與廣西師范大學(xué)出版社/白先勇第一部放逐第二部在我們的王國里第三部安樂鄉(xiāng)第四部那些青春鳥的行旅【附錄】研悲情為金粉的歌。喊紫扔滦≌f在歐洲/尹玲在我們的王國里,只有黑夜,沒有白天。天一亮,我們的王國便隱形起來了,因為這是一個極不合法的國度:我們沒有政府,沒有憲法,不被承認,不受尊重,我們有的只是一群烏合之眾的國民。有時候我們推舉一個元首——一個資格老、豐儀美、有架勢、吃得開的人物,然而我們又很隨便,很任性地把他推倒,因為我們是一個喜新厭舊、不守規(guī)矩的國族。
  說起我們王國的疆域,其實狹小得可憐,長不過兩三百公尺,寬不過百把公尺,僅限于臺北市館前路新公園里那個長方形蓮花池周圍一小撮的土地。我們國土的邊緣,都栽著一些重重疊疊、糾纏不清的熱帶樹叢:綠珊瑚,面包樹,一棵棵老得須發(fā)零落的棕櫚,還有靠著馬路的那一排終日搖頭嘆息的大王椰,如同一圈緊密的圍籬,把我們的王國遮掩起來,與外面世界暫時隔離。然而圍籬外面那個大千世界的威脅,在我們的國土內(nèi),卻無時無刻不尖銳地感覺得到。
  ——白先勇
  《孽子》有如一出巴洛克式歌劇,美化了黑夜,讓一輪昏紅的月亮高掛在濕煤也似的空中。城市夜間那被掩蓋的一面在白先勇筆下是如此完美地被敘述著,以致讀者甚至忘掉在我們的王國里,只有黑夜,沒有白天。天一亮,我們的王國便隱形起來了,因為這是一個極不合法的國度:我們沒有政府,沒有憲法,不被承認,不受尊重,我們有的只是一群烏合之眾的國民。有時候我們推舉一個元首——一個資格老、豐儀美、有架勢、吃得開的人物,然而我們又很隨便,很任性地把他推倒,因為我們是一個喜新厭舊、不守規(guī)矩的國族。說起我們王國的疆域,其實狹小得可憐,長不過兩三百公尺,寬不過百把公尺,僅限于臺北市館前路新公園里那個長方形蓮花池周圍一小撮的土地。我們國土的邊緣,都栽著一些重重疊疊、糾纏不清的熱帶樹叢:綠珊瑚,面包樹,一棵棵老得須發(fā)零落的棕櫚,還有靠著馬路的那一排終日搖頭嘆息的大王椰,如同一圈緊密的圍籬,把我們的王國遮掩起來,與外面世界暫時隔離。然而圍籬外面那個大千世界的威脅,在我們的國土內(nèi),卻無時無刻不尖銳地感覺得到!紫扔 《孽子》有如一出巴洛克式歌劇,美化了黑夜,讓一輪昏紅的月亮高掛在濕煤也似的空中。城市夜間那被掩蓋的一面在白先勇筆下是如此完美地被敘述著,以致讀者甚至忘掉世上還是有日出的地方! 我一直說,先勇是華文文學(xué)當(dāng)今第一人。從《臺北人》到《孽子》再到后來的《紐約客》,白先勇的文字都是在歷史主軸上的不斷延伸,滄桑又悠長。由個人延及家國,無不是以文學(xué)形式的歷史想象,呈現(xiàn)的情景是——人在臺北,心懷大陸,活在當(dāng)下,回望過去以及尋問我們的未來。白先勇的故事和文字虔誠,哀戚?梢哉f,白先勇的作品始終貫穿著傷逝之情、身世之痛和一份不忍不舍。這是濃重的歷史關(guān)懷,他把父輩的滄桑、家國的命運和對人類的悲憫,一齊都融匯進去,漫延開來,貫穿下去。白先勇寫時代更寫感情,但是在他筆下的世界、人生,無一不耐人尋味。他特別擅長在政權(quán)更迭、新舊交替時的人物和故事,無論是公館里的少爺還是大公司的小職員,他寫得都非常真實感人……——章詒和 白先勇是當(dāng)代短篇小說家中少見的奇才。臺灣不少比他享譽更隆、創(chuàng)作更豐的小說家,很慚愧我都沒有機會詳讀,假如他們的“才”比白先勇更高,“質(zhì)”更精,我當(dāng)然會更高興,為中國文壇慶幸。但從“五四運動”到大陸變色以前這一段時期的短篇小說,我倒讀了不少,我覺得在藝術(shù)成就上可和白先勇后期小說相比或超越他的成就的,從魯迅到張愛玲也不過五六人!闹厩 白先勇小說里的文字,很顯露出他的才華。他的白話,恐怕中國作家沒有兩三個能和他比的。他的人物對話,一如日常講話,非常自然。除此之外,他也能用色調(diào)濃厚、一如油畫的文字……讀者看白先勇的小說,必定立刻被他的人物吸引住。他的人物,無論男女老幼,無論教育程度之高低,個個真切,個個栩栩如生。我們覺得能夠聽見他們,看見他們!獨W陽子【白先勇作品總序】《牡丹因緣:我與廣西師范大學(xué)出版社》/白先勇 我與廣西師范大學(xué)出版社因《牡丹亭》而開始結(jié)緣。二〇〇四年由我領(lǐng)隊制作的昆曲連臺大戲三本青春版《牡丹亭》在臺北首演一炮而紅,我們在演出的同時由臺灣遠流出版社出版了《姹紫嫣紅牡丹亭》,此書由我策劃,收編了我們改編的二十七折青春版《牡丹亭》劇本,并有學(xué)者專家的闡釋文章。書中匯輯多幅歷來飾演《牡丹亭》名角影像,尤為珍貴。此書出版,在臺灣反應(yīng)甚佳,第一版一售而罄。同年青春版《牡丹亭》赴大陸巡演,到蘇州、杭州、北京、上海等地。我們覺得《姹紫嫣紅牡丹亭》應(yīng)該出大陸版。遠流找到合作對象:廣西師范大學(xué)出版社。這也可以說是一種特殊機緣,天作之合。我原籍廣西桂林,由自己家鄉(xiāng)的出版社來出版第一本有關(guān)青春版《牡丹亭》的書,特別有意義。出版后,剛巧五月全國書市在桂林召開,這是出版界的一個盛會,廣西師范大學(xué)出版社的負責(zé)人之一劉瑞琳女士邀請我到桂林,為《姹紫嫣紅牡丹亭》開新書發(fā)布會,我當(dāng)然高興,因為又可以乘機返鄉(xiāng)一趟。發(fā)布會的場面多少出我意料之外,一下子來了五六十家媒體,記者發(fā)問非常熱烈,《姹紫嫣紅牡丹亭》的知名度也就從此散開了。我覺得這本書的出版有多重意義:首先這是大陸出版第一本有關(guān)青春版《牡丹亭》的書,對這出戲起了先頭宣傳部隊的作用。這部書最大的特色是用繁體字直排,這樣書本身便蘊涵著一種古籍雅意。而這部書的裝幀又特別精美,設(shè)計大方,圖片悅目,難怪二〇〇五年這部書奪得了南方報業(yè)集團舉辦的首屆華語圖書傳媒大獎。這是一份十分難得的殊榮。早些年大陸有些出版社出版古籍采用繁體字直排,這些年比較少見,而廣西師范大學(xué)出版社出版《姹紫嫣紅牡丹亭》竟用了繁體直排,而又獲得大獎,我認為有其深遠的文化意義。我很佩服出版社領(lǐng)導(dǎo)人的眼光。接著廣西師范大學(xué)出版社出版我的一本選集《青春·念想》,我跟出版社以及出版社的同仁們關(guān)系就更加密切了。因為這些年昆劇青春版《牡丹亭》經(jīng)常到北京演出,我親自領(lǐng)軍到北京就有五次,每次演出我們都需要各界的支援,廣西師范大學(xué)出版社駐北京的同仁在這方面,上下一體,對我們可說是做到仁盡義至,從聯(lián)絡(luò)媒體宣傳到人員協(xié)助,無一不全力以赴,當(dāng)然,演出時,出版社的同仁們一直是我們最熱烈的啦啦隊。出版社同仁給予我如此堅定的精神支持與鼓勵,我想他們一定也認同我們推廣昆曲是在興滅繼絕搶救我們的文化瑰寶,他們努力出版,一樣在從事文化大業(yè)。其實我們的追求殊途同歸,所以能夠彼此欣賞。二〇〇六年適逢廣西師范大學(xué)出版社成立二十周年社慶,在桂林總部盛大舉行。為了替出版社慶祝,我們特地把青春版《牡丹亭》送到桂林,在廣西師范大學(xué)校園連演三天,那真是盛況空前,每晚演出場里擠得水泄不通。前一年我在廣西師大演講,曾經(jīng)許愿,有機會我一定要把我制作的《牡丹亭》帶到桂林,讓廣西師大的同學(xué)及鄉(xiāng)親們看到這出戲。第二年,我們真的做到了,而且還替出版社熱鬧了一番。我跟出版社結(jié)的可說是“牡丹緣”。中國出版業(yè)競爭激烈,廣西師范大學(xué)出版社能夠脫穎而出,名列前茅,誠非易事。國外如美國的哈佛、哥倫比亞,英國的牛津、劍橋,這幾家名校的出版社在英美以及全世界的學(xué)術(shù)文化界舉足輕重,廣西師范大學(xué)出版社的影響不僅普及全國并能跨越海外,像余英時、許倬云這些海外學(xué)術(shù)界大師的作品也被網(wǎng)羅旗下。廣西師大出版社能夠建立如此優(yōu)良聲譽,絕非偶然,我還沒看見他們出版過一本淺俗媚眾的讀物。家鄉(xiāng)能產(chǎn)生如此高層次的文化亮點,我深引以為傲。當(dāng)總編輯劉瑞琳來跟我商洽出版我的作品集,我欣然同意,并感到義不容辭。劉瑞琳女士剛剛被《中國新聞周刊》選為“十年影響力人物”。在此,我特別要向她致謝,同時也要感謝為這套書花費大量精力的執(zhí)行編輯劉哲雙及曹凌志。 二〇一〇年八月十二日 【研悲情為金粉的歌劇:白先勇小說在歐洲】/尹玲 法國書評家雨果·馬爾桑(HugoMarsan)于一九九五年三月二十四日的法國第一大報《世界報》(LeMonde)星期五的讀書版上,以幾乎全版的篇幅,評介白先勇的《孽子》,贊譽這部小說是一出“將悲情研成金粉的歌劇”。此書由法國著名漢學(xué)家雷威安(AndréLévy)教授譯成法文,于今年初由弗拉馬利翁(Flammarion)出版社出版,引起相當(dāng)大的震撼,一下子在歐洲大出風(fēng)頭。讀者反應(yīng)非常熱烈,才一出版即已再版。法國第二大報《解放報》(Libération)五月十八日星期四的“外國文學(xué)”版上,艾蓮·阿瑟哈(HeleneHazera)亦以超過三分之二的版面,圖文并茂地評論這本書;另有數(shù)種期刊雜志亦先后作了報道或評介。德譯版于五月出版(德譯版書名TreffpunktLotossee,出版社:BrunoGmünder)。而西班牙和希臘已有出版社接洽表示愿意翻譯出版。一部翻譯小說能引起如此廣大的注意和轟動是罕見的。馬爾桑推崇《孽子》是一部偉大的小說,而且譯者的譯筆又精彩無比,兩者相得益彰。法文讀者在閱讀《孽子》時心中的那份感動,雖然可能因想到白先勇所描寫的是一個卑賤、隱晦、骯臟的世界而變得曖昧,但它卻令人想起幼時閱讀《悲慘世界》、《苦兒流浪記》等書的奇特快感:同樣的不安、同樣的樂趣、同樣的恐懼。馬爾桑認為《孽子》與這些名著一樣,它喚醒我們的自我那最原始的深邃之處,因為閱讀在此已不再是“消遣”,而是以一種強烈的光照亮我們心底深淵。馬爾桑以“令人震驚”形容《孽子》,它有傳奇故事的緊張、強烈,卻無強加的樂觀結(jié)局;雖然描述人性被破壞、被蹂躪的一面,但并不劃分劊子手和受害者、好人和壞人、拯救者和懺悔者之間的界線,而且也不挑起任何報復(fù)的欲望;這是罕見的作品之一!赌踝印返镊攘Σ⒉粏卧趧尤说那楣(jié):固定的,卻是以非平鋪直敘、非秩序井然那樣的手法,混雜著許多小故事細節(jié)加以鋪衍渲染,一小段一小段地組合而成;一群失去社會位置的青少年在人生旅途上跋涉的回響,他們被交付給一個無法預(yù)先計劃的生存的運氣,在那樣的生存方式里,感覺的直接性和幸存的訣竅往往會抹殺意愿和真正的希望;馬爾桑以為,《孽子》的成功,其威力更多是來自作者的文筆,豐富而又令人不安,像上漲的江河那樣;他詩意地把真實的氛圍記錄下來,又以黑夜如夢一般的面紗使它改觀。我們讀者,在纜繩已被截斷的情況下,身不由己地投身入這場影子戲,由一群奇特、異常人物表演的嚴酷、令人痛苦的效果中,白先勇避免了通俗小說的漫無節(jié)制,卻又適當(dāng)?shù)厍袘?yīng)了當(dāng)前現(xiàn)實中的焦慮。從這一層意義上看,描述臺灣七〇年代的《孽子》與另一部同樣出色的小說非常接近,那是一九六三年出版的美國作家李奇(JohnRechy)的《暗夜城市》(Citédelanuit),白先勇應(yīng)該讀過。就像紐約時報廣場和中央公園的黑暗一樣,臺北新公園的黑暗掩護著被排斥的青少年,他們是沒有出路的沖突的受害者,不過他們?nèi)匀皇怯⑿,他們?chuàng)造了不同的神話;在這些神話中,嘲諷、妄想和狂熱痛批虛偽社會的謊言。馬爾桑認為白先勇描繪的是一個邊緣世界,在被接納的邊緣之內(nèi)的邊緣:“我們這個王國,歷史曖昧,不知道是誰創(chuàng)立的,也不知道始于何時,然而在我們這個極隱秘、極不合法的蕞爾小國中,這些年,卻也發(fā)生過不少可歌可泣、不足與外人道的滄桑痛史。”馬爾桑同時以為,難能可貴的是,白先勇是以一種超然的態(tài)度,帶著理解、默契和溫柔的眼光來看男妓問題,他掌握的是基本性欲和以無希望的貧窮及無未來的愛情為其基礎(chǔ)的兩種驕傲違抗的悲劇美。在處理如此一個超越任何觀淫癖之上的棘手主題時,白先勇有如一位大膽的走鋼索演員,他也許帶著憐憫,但卻是一位無先天推理的見證者,滑入了書中買春客豐富的幻覺和獵物傷感的夢想之間。在談到本書的讀者時,馬爾桑說,我們完完全全地沉沒在這些“孽子”之中,被一個具毀滅性的臺風(fēng)所吸住、吞沒、撞擊,我們是一場冒險犯難失敗后幸存的真福者。盡管令人覺得非常不自在(我們實在難以因幾個酒館取了看起來輕松的名字如“桃源春”、“安樂鄉(xiāng)”等而覺得自在些),但是讀者會在那些流傳久遠的傳說和故事中看到撫慰人性的一面,并且使得人性與死亡的不幸彼此取得和解。書中的“孽子”是一些脆弱的孩子,被遺棄在街頭、被逐出家門、屢次從家中逃跑或是未被了解,他們聚集在半明半暗的隱秘處,沉湎于為錢而做的愛,屈服于為他們短暫命運設(shè)置信標的長者。而最終,他們畢竟還是要在彼此宿命的運數(shù)中那種粗暴的、劇烈的溫柔里相互取暖。聽到一則這隱秘王國的傳說,他們都會目瞪口呆;這些孩子雖墮落和違反常情,但卻又感情豐富且樂于犧牲;前輩的故事在他們身上往往會起一種集體身份認同的作用。這些失落而頸上未戴項圈的孩子,他們因一些從他們的失勢中硬拉出來的不可思議的事而存活著。書中的“郭老”,一位性愛市場的享樂者,就在每一位“新人”來到時為他留住影像,他的“青春鳥集”是一本永恒的相簿,留存了在危險之中卻又被神化的青春少年。馬爾桑贊美白先勇的才華,認為他在描寫節(jié)日、盛宴、沮喪、拘禁、到醫(yī)院探視衰竭的傅老爺子、為了竊取伴侶的心而親手刺死阿鳳的龍子的一切經(jīng)歷等等情節(jié)時,就像是把許多不幸和苦難磨成金粉那樣完美!赌踝印酚腥缫怀霭吐蹇耸礁鑴,美化了黑夜,讓一輪昏紅的月亮高掛在濕煤也似的空中。城市夜間那被掩蓋的一面在白先勇筆下是如此完美地被敘述著,以致讀者甚至忘掉世上還是有日出的地方。馬爾桑特別指出最令人激賞的片段,如阿青前往探視臨終的母親的那一幕是夢想的火花照耀著絕望,令人不忍卒讀的絕好文字:“一剎那,我感到我跟母親在某些方面畢竟還是十分相像的。母親一輩子都在逃亡、流浪、追尋,最后癱瘓在這張堆塞滿了發(fā)著汗臭的棉被的床上,罩在污黑的帳子里,染上了一身的毒,在等死……”而妓院保鏢“烏鴉”兇狠殘忍地毒打“老鼠”的一幕更是以精確無比的筆墨描繪。作者改變了眼淚的形貌。明顯可見的書寫和節(jié)奏保障了最具暴力事件的美感;例如下面這一段:“而我一個人仍舊……沉寂地等待著,直到夜愈深,雨愈大,直到一個龐大臃腫的身影,水淋淋地閃進亭閣里來,朝著我,遲緩、笨重,但卻咄咄逼人地壓凌過來!贝送,像晚香玉后面閣樓上那一場賭牌九的描寫讀來令人幾乎窒息,靠妓女賣身維生的和妓女的嘴臉、偷竊、強暴和肉體的買賣等,黑色小說中的慣用詞匯在此都被作者以隱喻手法驅(qū)除掉,而令人耳目一新。書中每一個人物都過著幾個月可以預(yù)見的冒險生活,然而,作為陰影中的神話英雄,他們負著被人類背叛的希望;就像新公園中起伏動蕩水池上的蓮花那樣,他們的純潔和天真緊緊糾纏這些秘密的敘述者,敘述著這一群被愛拒絕的孩子的驚險離奇經(jīng)歷。馬爾桑在結(jié)論部分強調(diào),在心理分析作品貧乏的年代里,白先勇是一位真正的作家,而《孽子》是一部杰出的小說。另外一位書評家阿瑟哈的評論中,詳細地介紹了白先勇的家世背景及他早年創(chuàng)辦《現(xiàn)代文學(xué)》,出版現(xiàn)已成為中國現(xiàn)代文學(xué)經(jīng)典的《臺北人》等經(jīng)歷,并遺憾《臺北人》未被譯成法文。阿瑟哈談起《孽子》在臺北出版曾轟動一時以及根據(jù)此書而拍成的電影《孽子》。她認為在中國的古典文學(xué)作品中直至《紅樓夢》為止,同性戀的主題是存在的,但近一百五十年來卻沒有哪一部中國小說是以同性戀為書中題材。她提及《孽子》在中國大陸也有廣大的讀者群,這部書使得反同性戀的巴金十分不以為然。但事實上,阿瑟哈認為這并不是一部鼓勵同性戀的作品,它描寫的是一個圈子的事情:那是臺北新公園水池邊的圈子,夜晚,一些離家的青少年圍繞在水池四周,尋找或等待愿意買下他們一夜的成年
  男子。阿瑟哈以為書中這個圈子充滿了佛教的意味,這些賣身的孩子的雙親,都相信他們被送到人世間是為了贖他們前生的罪;阿瑟哈分析說,書中的背景是六〇年代初的臺北,是一個還處處殘留著中日戰(zhàn)爭、國共內(nèi)戰(zhàn)、自大陸撤退來臺的痕跡的社會。原本在中國古老文明中所容許的事,在此卻為一種嚴峻的清教主義所取代;作者白先勇就像一位昆蟲學(xué)家,細細地觀察臺北新公園的迷你社會:一個小小劇場,有主角、配角、跑龍?zhí)椎,也有故事,有傳說。作者的手法,除直接的敘述,像阿青在頭幾行所說的:“三個月零十天以前,一個異常晴朗的下午,父親將我逐出了家門!币灿虚g接的敘述,用到書信體,也不忽視書中青少年所沉迷的武俠小說。阿瑟哈認為《孽子》是屬于我們現(xiàn)代的社會,人們送亞美茄手表給青少年,一面喝著歐美的烈酒,但實際上中國的靈魂及其幽靈仍盤踞著,它的神話或歷史的典故、它的禮儀、它的信仰、對長輩的尊敬以及隸屬一個家庭的最基本需要:因為被家庭排斥驅(qū)逐是最糟的不幸。小說的第一部分描繪一個堅定不變的世界,有爭吵、愛情、供妓女使用的旅館、警察的巡邏等,甚至還有一段高尚的愛情,使大家心向往之以死收場的愛情:阿鳳和龍子的愛情。在手刃愛人刺著一條龍花紋的心口之后,龍子被家人送往美國;他為阿青敘述他在紐約的游蕩以及他所收留的流浪街頭的孩子們,他再回到臺北,他是他自己的影子。阿瑟哈比喻說:白先勇的小說令讀者可能在一瞬間以為他非常喜歡故事中的殘酷性——妓女母親、失蹤的父親,還有不許參加父親葬禮的兒子,白癡和殘廢的孩子;但是這種殘酷卻又精準得像一枚針灸的針,深深地刺進治療的穴道。阿瑟哈為小說的第二部分作了一個摘要之后結(jié)論說:“合上書本,這些人物仍如在眼前——楊教頭一會兒以淫媒為業(yè),一會兒又是大恩人,他那柄大折扇,一桿指揮棒似的,為這隱藏的世界作了布局;有偷竊癖的老鼠,好吃零食的原始人阿雄仔等——于是,整個人性在你心中輕輕響起!瘪R爾桑和阿瑟哈的評論可以反映出法國讀者對臺灣小說和中國作家的看法!赌踝印贩ㄗg本的譯者雷威安教授是一位著名的漢學(xué)家,也是一位非常優(yōu)秀的翻譯家。他在一九二五年十一月二十四日出生于中國天津,一九二七年離開天津返回法國。一九四五年始于巴黎東方語言學(xué)校正式學(xué)習(xí)中文,一九七四年獲法國國家文學(xué)博士學(xué)位。歷任越南河內(nèi)法國遠東學(xué)校負責(zé)人,法國波爾多第三大學(xué)中文組主任,巴黎第七大學(xué)中文系系主任,目前已退休。雷威安教授鉆研中國通俗文學(xué)、傳統(tǒng)小說,尤其是歷代話本及《金瓶梅》、《西游記》等,有關(guān)譯著甚豐。一九八五年所譯之《金瓶梅全譯本》于巴黎出版,轟動一時;一九八九年后陸續(xù)出版《西游記》和《聊齋志異》等法譯本。雷教授曾數(shù)次訪臺,曾出席一九八六年十二月二十九日至三十一日在南港“中央研究院”舉行之第二屆國際漢學(xué)會議,雷教授在會中發(fā)表的論文為《〈金瓶梅〉與〈西游記〉比較淺談》,筆者曾于一九八七年一月二日為雷教授做過一次專訪,刊于《漢學(xué)研究通訊》第七卷第三期(一九八八年九月出版),對雷教授個人的學(xué)習(xí)漢文經(jīng)過、教學(xué)情形及法國的漢學(xué)研究概況等,有較詳細的報道和說明。此次白先勇的《孽子》法譯版在歐洲引起如此廣大的重視和回響,小說本身的完美出色固然是最重要的原因,但雷威安教授精彩的譯文也是功不可沒。此外,小說題材的特殊,頗能引起法國人的興趣,弗拉馬利翁出版社以其名聲和雄厚財力所做的宣傳,都是此書成功的原因。(唯有一點小疏忽,原出版社的名字被誤音譯為“允農(nóng)文化”Yunnongwenhu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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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載說明
孽子的作者是白先勇,全書語言優(yōu)美,行文流暢,內(nèi)容豐富生動引人入勝。為表示對作者的支持,建議在閱讀電子書的同時,購買紙質(zhì)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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