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童》由妮基塔·拉爾萬尼編著。 《神童》講述了:印度女孩魯米·瓦西出生在英國,從小就表現(xiàn)出數(shù)學(xué)方面的天賦。八歲時的印度之旅讓魯米的數(shù)學(xué)才能得到了超乎尋常的重視。 回到英國,她的命運已經(jīng)被鎖定:她就是小鎮(zhèn)的“數(shù)學(xué)天才”。但是經(jīng)過父親多年的訓(xùn)練后,十四歲的魯米發(fā)現(xiàn)數(shù)字變得不再可愛。一方面,父母對她的期待越來越急迫,另一方面,她對愛的渴望與日俱增,兩者之間讓人心碎的鴻溝隨著時間的推移越拉越大。妮基塔·拉爾萬尼用時而戲謔、時而溫柔的語言奉獻給我們一部極富吸引力的小說,讓我們體驗童年時的崇高理想、深切渴望和時常出現(xiàn)的孤獨感。 作者簡介: 妮基塔·拉爾萬尼,一九七五年出生于印度拉賈斯坦邦的科塔,在威爾士首府加的夫長大。她憑借處女作《神童》入圍英國曼布克獎的初選和柯斯達文學(xué)新作獎的終選,并獲得《星期日泰晤士報》年度青年作家獎。二〇〇八年六月獲得戴斯蒙?埃利奧特獎小說獎,將所獲一萬英鎊獎金全數(shù)捐給了人權(quán)運動組織。拉爾萬尼現(xiàn)居于倫敦! 默赫許正坐在他的辦公室里改卷子。一列火車急匆匆地呼嘯而過,身后拖著柴油的味道,鐵軌的震動聲還在空氣中回蕩,默赫許抬起頭,看了看窗戶的拱頂。秋天帶著它的濕冷和沉悶,像一個有著必然結(jié)果的命題,穩(wěn)穩(wěn)地在屋里扎下根來。這是他在英國度過的第十一個秋天,也是在這間辦公室里度過的第四個。默赫許再次抬起頭。墻上貼著各式表格和圖片,從他所在的位置看去,世界地圖掛在一個十分別扭的角度,藍色的海洋剛好被鐵書架擋住。書排得滿滿當(dāng)當(dāng),中間還夾著論文和其他文件,橙色、黑色、白色和灰色的文件夾塞得鼓鼓囊囊的,也擠在書中。房間左邊角落的白色寫字板旁邊,甘地正從一張略微皺折不平的畫像里凝視著他。在默赫許的腦子里,那件煩心事每隔幾分鐘就會跳出來,攪得他心緒不寧。 魯米為什么要在練習(xí)本上寫那樣的話呢?這個疑問勾在他的良心上,像細(xì)細(xì)的牙科探針輕輕穿透柔軟的牙齦那樣,時不時地刺他一下。她為什么要那樣寫呢?我和莎倫·拉弗蒂、朱莉·哈里斯、莉尼·洛珀一起去樹林玩。她們讓我玩壘球,和跑柱棒球很像,但只有兩個壘。莎倫說:“走吧,到我家去拿壘球和球拍!蔽覀兊搅怂抑螅陂T外站著,莎倫又說:“魯米,我要先去問問你能不能進來,因為我媽媽不喜歡有色人種。”然后她就和其他人進去了,我在外面等。 謝天謝地,她出來告訴我我可以進去。我們進屋,吃了刨冰,拿了球拍。拉弗蒂太太在花園里曬日光浴,曬得渾身發(fā)紅。我們拿著球拍,在樹林里玩了壘球。 “有色”這個詞在他腦中產(chǎn)生的聯(lián)想是一張圓臉,臉上被褐色的蠟筆不均勻地涂了厚厚一層,就像早些時候魯米不情愿畫的那些傻乎乎的小人兒。 他再一次看向左邊角落里的甘地像,畫像里的甘地干癟瘦小而神色堅決。如果放在他還在上大學(xué)的時候,他們又會怎樣看待這件事呢?那時,他們終日與理念為伴,就像是舒舒服服躺在繭里的蠶。托洛茨基①派,甘地共產(chǎn)主義者——他們?yōu)樽约赫业皆S多稱呼。他們嚼著檳榔,一邊回味唇齒間的澀味,一邊琢磨著階級斗爭和非暴力是否可以兼容。他們會怎么評價這個詞呢?又會怎么評價他讀過那段話后和魯米進行的對話呢?“你喜歡學(xué)校嗎,魯米?”“我不喜歡那些霸道的人!薄笆裁窗缘赖娜?”“那些對我不好的人!薄皠e讓這些事情影響你。你已經(jīng)十歲了。”“十歲又怎么樣?”“你應(yīng)該像叢林中的老虎。就像《森林王子》①里的虎王一樣!薄笆裁匆馑寄,爸爸?”“意思是如果有人打了你,你要打回去。如果他們打你一下,你要打兩下!边@些話從他嘴里脫口而出,誠實得就像出膛的子彈。然而他的眼睛開始跳,于是他把臉扭向一邊。他想:也許你聽到這些話很吃驚,好吧,其實我也一樣。但你不會成為一個受害者。我絕不允許。 他選擇居住在這個世界,并把他的后代擺在他世界的中心,看的比什么都重要,他們會怎么想呢——海德拉巴大學(xué)②的那群人——他們會怎么看待這個世界呢?說到這里,他現(xiàn)在的朋友懷特福特——曾與他一起在加的夫③念博士,本人也是位馬克思主義者——又會怎么看呢?又一列火車開過去,車身嘎嘎作響,像偏頭痛發(fā)作時的腦袋。屋子也跟著微微顫抖,好像震得甘地像也跳了一下。窗玻璃上掛了一抹傍晚的微光,使甘地的半邊臉變得模糊不清。有色?她為什么這樣寫?現(xiàn)在是下午四點,他打算提前結(jié)束今天的工作。他已經(jīng)改了四份試卷,而此時房間里幾乎沒什么亮光了。默赫許把水筆的筆帽旋上,將筆放入棕色滌綸上裝的外口袋里,好讓啞光的不銹鋼筆身露出來。這支筆是什琳送給他的禮物。生下魯米之后,什琳就出去工作了,買筆的錢是她從頭幾個月的工資里省出來的。這支筆的年歲差不多和魯米一樣大。十年過去了,它摸上去依舊冰冷光滑,筆身上沒有任何能看得出來的劃痕或凹陷。即使是現(xiàn)在,當(dāng)他想起這支筆的象征意義時,仍然能感受到這件奢侈品給他帶來的那種夾雜著負(fù)疚感的快樂:筆是學(xué)識和智慧的工具,但又是浮夸的工具。他扣好外套,把試卷摞在一旁,放下百葉窗,然后鎖好門。他胳膊下面還夾了兩份碩士論文,打算帶回家看。 五年前的某一天,魯米回家后宣布戈爾德夫人要來家訪。當(dāng)時她五歲,上小學(xué)一年級。戈爾德夫人來訪的那一天,默赫許和什琳提前做好安排,早早下班,三點半前都回到了家中。什琳開始炸巴吉①,而此時默赫許早已換好襯衫和領(lǐng)帶,坐在客廳里陷入了沉思。當(dāng)戈爾德夫人到的時候,魯米正牽著她的手。 “從學(xué)校到家里這一路真是愉快啊,瓦西先生,瓦西太太。”她一邊說,一邊讓魯米先進屋。 魯米突然安靜下來,不自在地扭動著身體,抬頭看爸爸。默赫許盯著那位老師用氯化氫漂染過的頭發(fā)——那發(fā)型高低起伏,線條圓潤,像是黃油糖漿攪拌后又?jǐn)傞_來制成的一道甜點。他困惑了。面對戈爾德夫人散發(fā)出的燦爛笑容,最自然的反應(yīng)理應(yīng)是松一口氣,可他的內(nèi)心卻猶豫著。P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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