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星》講述了一個叫牟魚的男人,在朋友林駱恩那接替了一家唱片店,為其起名作“土星”,在與人分享音樂的同時,也分享著來自各處的喜怒哀樂。 這些人的故事似曾相識,長長短短,亦幻亦真,有殘酷,有溫柔,有關(guān)懷,也有毀滅。 在風(fēng)城,這個常年颶風(fēng)呼嘯的南方城市,這些性格各異夢想各異的年輕人,以獨立又密不可分的故事,拼湊出一個似虛構(gòu)卻真實的年代。 作者簡介: 藍火獨立創(chuàng)作人。 2006年7月,創(chuàng)辦手工設(shè)計品牌“藍叔叔漫游”(idbbstyle) 2009年1月,出版音樂隨筆集《不散場的公路電影》 2010年3月,出版童話繪畫本《孤單乘客的神秘宴會》 目錄: 楔子第一章微塵 葉瞳/紀梵/牟魚/西洋菜街285號第二章時光 蘇夏的唱片/顧若紀的塔羅牌/男人的鸚鵡/木頭的冬天第三章流光 石頭巷/除夕/被切除的粉瘤/天花板上的搖滾歌手第四章月光 旅行者/兔唇男孩/鏡之影像/永遠年輕的鋼琴家第五章夕陽 雨季/夕陽/素鎮(zhèn)/恩賜第六章夏天 雞矢果/賣唱的駱駝/不告而別的黑貓/過去了第七章浮生 氣球/早餐/葉朵拉/遛狗的少年第八章河床 鳶尾/響尾蛇/過期罐頭/禁果第九章河流 暗涌/愛情/不是愛情/永逝第十章童話 燃燒/了無痕跡/樹屋/能再播一遍這首歌嗎?尾聲 身為一道彩虹“虹”小說的概念,最早出現(xiàn)在我2008年的某次旅行的沿途風(fēng)景。它原本定位于我主編的“花風(fēng)”書系的旁支,主要以發(fā)現(xiàn)、策劃、出版優(yōu)秀的原創(chuàng)小說為內(nèi) 身為一道彩虹“虹”小說的概念,最早出現(xiàn)在我2008年的某次旅行的沿途風(fēng)景。它原本定位于我主編的“花風(fēng)”書系的旁支,主要以發(fā)現(xiàn)、策劃、出版優(yōu)秀的原創(chuàng)小說為內(nèi)容主旨,是“有糖”提倡的“輕文藝”概念的一個重要組成部分。我們以自然現(xiàn)象來為“花風(fēng)”系列命名,比如已經(jīng)出版的《橘月·初夢》(風(fēng))、《文月·青嵐》(閃電),尚未出版的音樂特輯《時間雨》等,我們努力臨摹自然之美,誠意帶給讀者些許自然之力。但由于種種原因,“花風(fēng)”系列進展緩慢,也導(dǎo)致著“虹”小說的無限期滯后。‘這像極了“虹”本身的特質(zhì),彩虹是苦等不來的,它總會不經(jīng)意地出現(xiàn)。我們終于得到了機會,讓“虹”小說從“花風(fēng)”獨立出來,跟廣大讀者見面。那么,究竟什么是“虹”小說呢?它不應(yīng)該像風(fēng)(太過柔軟又太過激烈),也不應(yīng)該像閃電(跟著就是雷人),更不應(yīng)該像雨雪(連綿漫長,缺少變化,“跟風(fēng)”而動),“虹”小說,如同字眼本身的涵義,美麗乍現(xiàn),短暫易逝,但只要你得以一見,見識過那種美麗,便再也不會忘記!昂纭毙≌f的概念雛形是:以數(shù)個不同風(fēng)格的文藝作者的個人風(fēng)格(魅力)、每本故事氣質(zhì)來代表一種象征色,組成系列,故名“虹”。以包容不同風(fēng)格,易于閱讀,故事性強為基準的文學(xué)書系。后來,我們又給它加了一個后綴——Coover,至此,“虹”小說終于有了完整清晰的面目。虹:光的現(xiàn)象,是由小水球經(jīng)日光照射發(fā)生折射和反射作用而形成的彩色圓弧,由外圈到內(nèi)圈呈紅、橙、黃、綠、藍、靛、紫七種顏色。出現(xiàn)在和太陽相對著的方向。Crossover:跨界、跨越、超越、交叉和融合。讓原本毫不相干甚至矛盾、對立的元素,擦出靈感火花和奇妙創(chuàng)意。虹的每一種色彩都代表了小說的某種特點、氣質(zhì)、情緒,代表了每個作者最純粹的顏色。Crossover不僅是跨越在生活之上的彩虹,它更是連接作者與讀者之間宛如彩虹的一座橋。當魔幻、青春、言情、冒險、懸疑等數(shù)個類型包含在同一個故事之中,當電影、劇集、音樂錄影帶、流行歌曲通過文字呈現(xiàn)在同一個平面之下,當新潮思想、前衛(wèi)生活與經(jīng)典故事的永恒主題碰撞之際,小說再不能單純地被類型化模式化,它將在新理念的作者筆下呈現(xiàn)出“進化”之勢。這就是“虹Coover”書系。身為一道彩虹,只想把最好看的小說,就這么不經(jīng)意地帶給你! ∥餮蟛私285號 一座城市的日益頹敗與常年猛刮著的大風(fēng)是否有必然的聯(lián)系?牟魚一直懷疑,風(fēng)城會在一夜之間變成一座空城或廢墟。他曾經(jīng)一次次看見在天空飛舞的風(fēng)箏突然墜落。很多時候,人和風(fēng)箏并沒有什么不同。也有一條無形的線,扯著每個人在風(fēng)里行走。斷了線的人,會突然消失得了無痕跡,仿佛從未存在。 牟魚承認自己對隱藏在風(fēng)城各處的窄街陋巷有一種異常的迷戀。它們是屬于風(fēng)城的秘密,分散在風(fēng)城的東西南北,寧靜自守,像被漂染了一次又一次的土棉布,被壓在桐木箱底,終日不見光影。突然有一天,被某個動作翻弄出來,卻發(fā)現(xiàn)已沾滿了發(fā)黃的霉點。沒有人能夠輕易進入,一旦進入,便無法全身而退。 從城北的石頭巷到城西的西洋菜街,是兩趟長線電車的距離,之間,有一種神秘的牽引。 西洋菜街,大約有五百米長,是風(fēng)城的老建筑保存得最完整的老街,以麻石鋪成的路,兩旁是青磚民居,每家每戶都有一扇雕琢工藝細致的古舊木門,門里各有天地。它是一段沒有被大風(fēng)吹走的歷史。近些年,逐漸有人在這兒開設(shè)了旅店、茶館、手工藝品店,許多途經(jīng)風(fēng)城的人,都到這兒落腳。剛到風(fēng)城的牟魚,也曾特意來過一趟,總是與三三兩兩閑散的游人擦身而過。 許多掛在屋檐下的大紅燈籠,已經(jīng)有了破舊的痕跡,從中透出稀稀拉拉的光。牟魚很喜歡這條街上的手工藝品店,許多不知名的手工藝人在沿街的位置擺賣他們自己手工制作的東西,形態(tài)各異的竹篾編的日用器皿、木頭玩具、線裝本子、風(fēng)箏等,都很樸素。白天,他們在各自的店鋪里,埋頭做著手中的活兒,悠然自得,毫不在意不速之客帶來的擾攘。夜里,早早地關(guān)上店門,約在一起,到旁邊的茶館喝茶聊天。 陳舊斑駁得難于辨認的門牌號碼,在夜色中顯得隱晦。 西洋菜街285號,是“指尖以西”畫廊。 推開厚重的木門,有油彩的氣味與百合花香撲面而至。在與門相對的柜臺后面,坐著位黑衣女子,她抬頭,微笑,氣定神閑。約四十坪的空間,分為上下兩層。地上鋪著一張偌大的顏色斑斕的地毯,左右兩邊的墻體掛滿了鑲嵌在木頭畫框里的油畫。店里播放著音樂,是一個聲音清 澈的女孩,唱著清淡的民謠。 “你好,請到樓上看看,有個不錯的油畫展! 一小段通往二樓的木樓梯,被擦拭得一塵不染,似乎很久沒有人來過了?諝馐抢淝宓。女子替牟魚亮了燈。于是,牟魚看見墻上、畫架上,向日葵在怒放。畫布上,厚重的橙黃色塊占據(jù)了很大的面積。這是一種新鮮的畫法,花瓣以一種不符合常規(guī)的比例向外伸展,花盤突兀地深陷下去,葉子被籠罩在陰影里。寂靜得近乎靜止,沒有風(fēng),光線是明亮的,卻并非是淺顯的明亮,里面還包容著不同層次的冷色調(diào)。此時看著這些畫,像遠遠地看到一堆火在燃燒。牟魚想起了那個畫畫至瘋狂,割掉了自己耳朵的瘋子,如果他看到這一組畫,也許會發(fā)出會心的微笑。 之后,牟魚看見了葉瞳。她的自畫像。她直視前方的眼睛,似乎要迫使每個與她對望的人,以某一種方式逃遁而去,比如一只試圖從獵人的槍口逃離的梅花鹿,比如一條在月色中沉沒深海的鯨。她的嘴角帶著微笑?匆娝,置身于一片空地之后,遠離了所有的裝飾。她不再是那個天天跟他一起聽唱片,講述各種荒謬天真念頭的神秘女孩。這是他從未了解的葉瞳,不同于從前所看過的那些抽象纏繞的線條畫以及若干神經(jīng)質(zhì)的文字。這是她不曾裸露的一面,一直隱藏著,如今,在一個安靜的位置,終于再無保留。 面對這些第一次看到的油畫,牟魚并沒有覺得很驚訝,原本他就很篤定地以為,葉瞳絕非是一個普通的店員,她充滿靈氣與神秘,所有經(jīng)由她的手創(chuàng)造的美好,都是理所當然,只是不太理解,她何以一直隱藏著自己,不試圖去披露,也隔絕了別人的入侵。 她不告而別,到底去哪兒了?是因為想家而在采摘棉花的季節(jié)回到家人的身邊?還是在風(fēng)城一個暫時沒有人可以找到她的地方繼續(xù)畫畫寫作? 牟魚滿腦子的困惑,同時,為自己迫切要再見到她而感到惶恐,他清晰地意識到,在這樣的迫切當中,包含著許多難以言說的情緒。 牟魚走下樓去,面對柜臺的黑衣女子。 “你好,嗯,我認識樓上畫展的作者葉瞳,她在一家唱片店里打工,我常去買唱片,經(jīng)常跟她在一起待著,蹭唱片聽,和她聊起各種各樣的事。她最近給我留了張字條,告訴我她在這兒辦畫展,所以我就來看看,還以為她也在這里呢。你,知道怎樣能找到她嗎?” “你是牟魚吧?我曾經(jīng)聽葉瞳提起過你。她昨天在我這布完展就走了。昨天凌晨的火車。那天她在一本旅游雜志上看到一個村落的介紹,是一個很漂亮的地方,有一大片人工種植的向日葵花田,你剛看過畫展,可能也知道,她有很深的向日葵情結(jié),所以,扔下雜志,就馬上跑去火車站買了票。另外,她還說要回家一趟,看望一下姥姥! “那她有沒有說什么時候會回來?” 陌生的黑衣女子依然氣定神閑地微笑著。 “我跟她認識很久了,可還是常常覺得不太了解她。這次展出的畫,是她很長時間的積累,這一年,她除了在唱片店打工,就是把自己關(guān)在屋子里畫畫。這次畫展沒有到處打廣告,每幅畫也都不標價。她說展完以后,自己要留幾幅,其他全送給喜歡這些畫的好朋友,這當中包括你! “她怎么就舍得送人呢?” “她說,與其讓這些畫成為累贅的身外之物,不如與自己的好朋友分享更為合適。她就是那么容易放下一切的人,我信佛緣,但講到‘舍得’,我并不如她……等她回來,我會告訴她你曾來過! “謝謝你,那我先走了,希望你的畫廊越辦越好! “嗯,我會努力的!眲倧漠嬂茸叱鰜恚掺~的手機響了,是林駱恩的來電。 “我在店里,剛跟云端吵了一架。她走了,我要把她追回來,可是店里還有客人,你能過來幫我看一下店嗎?” “我打車過來,起碼也得二十分鐘。” “我等你! “別急。我馬上來! 牟魚在西洋菜街街口截了輛出租車。搖下車窗,回頭看了一眼這條在夜色中顯得黑黝黝的街。下次再來,它會不會還是老樣子?到了唱片店,只看見林駱恩一臉焦躁。店里聚滿了客人,他們守著唱片機,輪流試聽著CD。 “那這里就拜托你了,我會盡快回來! “你們好好聊聊,別太著急。” 從來沒有在這個時候,還待在石頭巷。夜里的石頭巷,有一種更媚惑的氣息在流動。 那些興致勃勃地試聽著CD的男孩女孩,在林駱恩離開以后,也相繼走掉了,大部分人都是空手而去。 牟魚一個人在店里,隨手把一張唱片放進了唱片機。是NineHorses樂隊在2005年出版的專輯《SnowBorneSorrow》。很早之前就聽過主唱DavidSylvian的個人專輯。在幾年前的一次旅行中,同樣是在一家擺滿冷門專輯的唱片店里,有朋友向他推薦DavidSylvian的唱片,說他跟DavidSylvian有某種程度上的相似,都有著清秀的面目和冷靜的聲音。 DavidSylvian的聲音清晰準確地落在其中,由始至終的清醒與冷靜,讓人突然產(chǎn)生出蜜蜂密集的絨毛和毒刺正在逼近的幻覺,而透明中混雜細微纖維的翅膀正扇動出不易察覺的聲響。 DavidSylvian的聲音與此時的石頭巷是如此吻合。牟魚站在店門口,看著附近店鋪的燈光逐漸熄滅。一條逐漸被夜色吞噬的陋巷,曾經(jīng)被津津樂道的一切,顯得如此微不足道。 牟魚突然想起了石頭巷里唯一通宵營業(yè)的“Wednesday”網(wǎng)吧,以及戴著鴨舌帽埋頭打著游戲的紀梵。 是的,牟魚就是故事中的李煒。那段一直被記憶修改著的往事,越發(fā)顯得虛妄。DavidSylvian的聲音一直在身后,不緊不慢地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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