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面很安靜》故事發(fā)生在荷蘭的鄉(xiāng)間。亨克和赫爾默是一對雙胞胎兄弟,弟弟亨克勤于農(nóng)活,深受父親歡心,哥哥赫爾默不喜歡農(nóng)場,渴望去城市生活,因此與父親關(guān)系疏遠。誰料,年輕的弟弟在一場車禍中喪生,一心想離開農(nóng)場的赫爾默被迫中斷大學(xué)學(xué)業(yè),從此與牛羊為伍。三十年單調(diào)無變化的生活,除了四季的輪替,宛若一張白紙,連時間都停滯了。這期間,母親離世,父親年老體衰、臥床不起,冷漠疏離的父子關(guān)系不僅沒有修復(fù),而且日趨惡化。得不到父親寵愛、仿佛總是活在亨克陰影下的赫爾默,在弟弟身亡之后,非但沒有擺脫影子人的身份、建起獨立的自我,反而跌入更深的虛空中,找不到人生存在的實質(zhì)意義。一日,亨克生前女友麗特的來信,給赫爾默死水般的生活激起一絲漣漪:早已嫁人生子的麗特,請求赫爾默接納自己無所事事的兒子到農(nóng)場幫工……孿生子、自我投射、身份的迷失與找尋,《上面很安靜》的故事和主題在西方小說中并不陌生,但讓人眼前一亮的是赫布蘭德·巴克純凈清新的文筆,將藍天下大自然的寧靜悠遠和主人公淡淡的憂傷落寞刻畫得楚楚動人,大量日常生活細(xì)節(jié)的描述,看似平淡寡味,卻體現(xiàn)作者不動聲色的克制。 作者簡介: 赫布蘭德·巴克(GerbrandBakker),荷蘭作家,一九六二年出生,曾在阿姆斯特丹大學(xué)荷蘭語及荷蘭文學(xué)系學(xué)習(xí)歷史語言學(xué)。一九九五年到二○○二年為電影翻譯字幕。二○○六年在阿爾克馬爾完成園藝學(xué)。二○○七年九月,成為報紙《綠色阿姆斯特丹人》的專欄作家。此前出版過一部青少年小說《梨樹盛開白花》(PearTreesBloomWhite),《上面很安靜》是他首部成人小說,二○○六年在荷蘭出版后,榮獲諸多獎項,包括“金驢耳”獎、AKO文學(xué)獎,成為當(dāng)?shù)貢充N書;二○○九年在美國出版后,隨即入選“國際IMPAC都柏林文學(xué)獎”,并于二○一○年獲得這一世界上獎金最高的單一文學(xué)獎。評委會對其的評價是:“小說從頭到尾都那么令讀者信服,靜靜地吸引著人們。文字精煉,但細(xì)節(jié)豐富,以穩(wěn)定的節(jié)奏與自然而然的風(fēng)格呈現(xiàn)出講述者淡淡的冷酷、簡明的幽默以及令人吃驚的溫情。” 目錄: 第一部第二部第三部第四部 克制的細(xì)膩和精煉的幽默,是這部小說給我的最深印象。 ——約翰·馬克斯韋爾·庫切,二○○三年諾貝爾文學(xué)獎得主故事安排得非常緊湊,讓你迫不及待地想要看下去!@部小說的偉大之處在于它讓你漸漸產(chǎn)生一種感覺:生活仿佛正從一種冷酷、腐朽的存在狀態(tài)中掙扎出來。 ——《波士頓郵報》赫布蘭德的作品是令人難以置信的清澈,清澈到每個句子都能留下漣漪。 ——《洛杉磯時報》這是一曲獻給荷蘭鄉(xiāng)村的頌歌:單調(diào)凄冷的田野、一道道溝渠、緩緩移動的牛群,還有那無垠的灰色天空。小說從頭到尾都那么令讀者信服,靜靜地吸引著人們。文字精煉,但細(xì)節(jié)豐富,以穩(wěn)定的節(jié)奏與自然而然的風(fēng)格呈現(xiàn)出講述者淡淡的冷酷、簡明的幽默以及令人吃驚的溫情。 ——國際IMPAC都柏林文學(xué)獎評委會 我把父親搬到了樓上。我得先將父親在一張座椅上安頓好了,才能把他的床拆卸開來。他坐在椅子上,腦袋晃晃悠悠的,不知要朝向哪一邊,目光則漫無目的地四處飄移,看上去如同一頭才出生沒幾分鐘、身子還沒來得及舔舐干凈的小牛。我先扯下床上的毯子、被單和床單,再把床墊和床板擱墻邊放好,然后旋松床板上的螺絲。我盡可能張開嘴巴呼吸。此前,我已騰空了樓上的房間——原本我住的那間臥室。 “你要干什么?”他問我。 “給你換個房間。”我回答。 “我就想住在這兒!薄安恍小!蔽易尭赣H依舊睡他原來的那張大床。算起來,床的另半邊已有十多個年頭都沒有人的熱氣了,不過,盡管沒人睡,那一邊的床頭卻一直放著一個枕頭。到了樓上的房間。我又將拆開的床重新拼裝起來,讓床面對著窗戶。我在床腳底下墊上木塊,給床鋪上干凈的床單,又換上兩個干凈的枕套。做完這一切之后,我才把父親搬上樓去。我一把將他從椅子上抱起來,他的眼睛始終死死地盯著我的眼睛,一刻都不肯移開。我終于把他放到床上,而這一刻,我倆的面孔差一點就要碰到一塊兒了。 “我自己能走,”到這個時候,他才開腔說了句話。 “不行,你走不了。”’從窗口望出去,他看見了一些他不曾想會看到的東西!拔以诟咛帲彼f。 “沒錯,在這兒,從窗口望出去,你看到的不單單是天空!北M管房間重新收拾過,床單和枕套也都是新?lián)Q的,但房間里還是能聞到一股霉臭味。這股霉味是從他的身上散發(fā)出來的。 墻上開了兩扇窗,我推開其中的一扇,用窗鉤撐住,讓窗子半開著。窗外一片寂靜,空氣清新而寒冷。前院里的那棵歪脖子白蠟樹,如今只剩最頂端的樹梢上還掛著幾片皺巴巴的葉子。放眼望去,可以看到三個騎車人正從遠處的堤壩經(jīng)過。如果我往窗戶的一邊稍稍讓一讓,父親應(yīng)該也能看到那三個騎車經(jīng)過的人。我站在原地,沒有動。 “去把醫(yī)生請來,”父親說。 “不必,”我回答,隨即轉(zhuǎn)身往臥室外走去。 就在房門即將關(guān)上的那一瞬,他大喊一聲:“綿羊!”父親原先的房間里,地板上留下一塊灰塵;覊m呈長方形,略小于床的面積。我開始清理房間,兩張椅子、兩個床頭柜和母親的梳妝臺被我轉(zhuǎn)移到了起居室。我來到臥室的一個角落,扭動兩根手指,將手指小心地伸到地毯的下面。“可別把地毯黏住了,”我仿佛聽到母親無數(shù)年前說話的聲音。當(dāng)時,父親左手提著一罐膠水,右手拿著一把刷子,正準(zhǔn)備跪到地上去;我們已經(jīng)被膠水那刺鼻的氣味熏得頭昏腦脹了。“千萬別把它黏住,十年之后,我還要換新地毯的。”我的手指輕輕一碰,地毯的襯層就破碎了。 我卷起地毯,拖著它穿過擠奶間,來到院子的中央?傻搅嗽鹤永铮覅s忽然不知道該如何處置它了。地毯從我的手中滑落下去,掉落到我站著的地面上,“砰”的一聲,響得驚人,正在院子旁邊那排樹上棲息的幾只寒鴉受到驚嚇,飛走了。 臥室的地面上鋪著薄薄的纖維地板,粗糙的那一面朝上。我先用吸塵器把房間快速清掃一遍,然后用一把寬寬的扁平刷子給纖維板涂上了一層底漆。上底漆之前,我沒有用砂紙打磨纖維板。已經(jīng)刷到了門口,只剩最后的幾塊地板了,這個時候,我才注意到那些綿羊。 我來到廚房,等待油漆變干。只有等油漆干了,我才可以把墻上的那幅灰不溜秋的圖畫取下來,那上面畫著一群黑色的綿羊。既然他那么想看到他的綿羊,那我當(dāng)然可以在他房間有窗戶的那面墻上釘個釘子,再把這幅綿羊圖給他掛上去。廚房的門敞開著,臥室的門也敞開著。坐在我現(xiàn)在的地方,可以看到起居室里的梳妝臺和兩個床頭柜,還能從那里一直望過去:看到臥室墻上的那幅畫。不過,那畫的顏色太暗,褪色也很嚴(yán)重,因此,無論我怎么費勁,也辨認(rèn)不出那上面有什么綿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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