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介紹

逆光·初見


作者:慕夏     整理日期:2023-01-01 14:59:09

  記憶不停歇,快樂不換人。你的側(cè)臉,微笑的小酒窩,是我不能錯過的標(biāo)識。逆光背影,你騎單車遠(yuǎn)去,就像第一次擦肩而過。世界這么大,我們都好小,那么再次相遇是不是可以成為獨享的幸福?假如你已忘記,我也會因邂逅而充滿勇氣,大聲喊出你的名字,就當(dāng)這是初次見面。
  刻痕下的精彩時光 by慕夏
  這個假期的午后,我坐在露天的咖啡館里曬太陽,目光很快被一個充滿陽光氣息的少年吸引。男孩一身白色的運動裝,頭上隨意扣著白色棒球帽,盛夏陽光般的笑容,很溫暖。不經(jīng)意的一陣風(fēng)吹落了男孩頭上的帽子,我突然看到,一群人中間有個朝氣蓬勃的女孩駐足回眸,男孩和女孩同時彎腰撿起地上的帽子。
  看到這一幕,我不禁暗自微笑,人與人的相逢,如此撲朔又迷離。與不同的人匆匆相遇又匆匆分手,每一次相遇便在人生中劃下一道刻痕,有的深有的淺,正因為有這些刻痕,人生才變得多彩與不可知。放下手中的咖啡,我打開身邊的筆記本電腦,在上面敲下兩個字:邂逅。
  如果說第一次是巧合,第二次是偶然,第三次是緣分,那么第四次、第五次、第六次……
  原來一切只因有緣,這樣的緣是500年前修來的。
  我之所以在這里這么無所畏懼地宣泄矯情的文字,只因為,我期待著一場美麗的邂逅。
  1 回首再見愛 by 慕夏
  我能有什么用意,我不過是想跟你多待在一起而已。
  1 回首再見愛 by 慕夏 主旋律
  地球的另一端到底有多遠(yuǎn)?其實不遠(yuǎn),法蘭克福到中國也就是幾個小時的時差,真正遠(yuǎn)的是,我和你的距離。
  喬奇說:“安然,再見!”在那雙明亮的大眼睛里面,安然分明看到無限的眷戀和期盼。
  安然的心突然揪起來,痛到無法紓解。
  其實喬奇離去的時候,安然明明是不情愿的,卻還是倔強地對喬奇開口:“一路順風(fēng)!
  這樣的放手,并非是不愛。只是當(dāng)我的愛成為阻礙你前行的障礙,那么,我已經(jīng)沒有理由再愛你。
  那天的天很藍(lán)很藍(lán),安然抬起頭,感覺眼睛被陽光刺得生疼,云朵像棉絮一樣,白白軟軟,光芒從云朵中穿射,炫目得讓人想要流淚。
  那么透徹的晴天,很像喬奇的眼睛,透亮、純凈,照進安然心里最柔軟的角落。在熙熙攘攘的機場大廳里,有什么聲音在輕輕地響起,安然朝著喬奇微笑,只有她自己知道那聲音是自己的心在暗自悲傷。
  而眼前的這個人,又是否在與自己的過去道別呢?
  機場最后一次廣播登機的時候,喬奇說:“我等你過來!比缓蟾┥砭o緊地?fù)肀ё×税踩。感覺到他身體一震,安然壓抑著洶涌澎湃的感情,輕聲答應(yīng)他:“我知道!痹诘玫桨踩豢隙ǖ拇饛(fù)后,喬奇才依依不舍地松開手,頭也不回地離去。
  安然雙臂環(huán)在胸前,似乎想要留住喬奇最后的溫暖,直到那個清瘦的背影,帶著動的、靜的一大串回憶,消失在了機場的深處,連最終的溫度都消失殆盡。
  站在機場巨大的玻璃窗前,安然目送載著喬奇離去的飛機沖上云霄。那一刻,安然知道,喬奇會幸福的。
  “Auf Wiedersehen”在德語里面是再見的意思,可是只有用漢語翻譯過來,才能把這句話說得傷痛入骨。
  再見,不如,再也不見。安然在心里和喬奇默默告別。
  這是記憶里和喬奇最后一次的見面,在這個城市格外晴朗的日子里,安然就這么突然地想起了它。曾經(jīng)深埋在心底的傷口,猝不及防地被揭開,事隔多年居然還是清晰如初,仿佛離開的,不只是喬奇,同時還有自己身體的某個部分被抽離出來,隨著他一起遠(yuǎn)離而去。
  安然想,喬奇,如今你已經(jīng)身在地球另一端沒有我的世界里,可是為何,我依然忘不了你。
  四年前的夏天,南國的盛夏總是驕陽似火,酷暑難當(dāng);鹄崩钡奶栒赵谌松砩,毛孔里面一顆顆的汗珠不斷滲出滾落下來,就連從來都懶得扎頭發(fā)的安然都把一頭烏黑的頭發(fā)用皮筋松散地綁成馬尾。
  身邊的易欣輕輕拉了拉安然的馬尾,說:“你留這么長的頭發(fā),又從來不打理,真是活受罪!
  安然用手甩了一下馬尾,也是一臉煩躁地說:“是啊,是啊,又多又粗,跟頭盔一樣頂在頭上,明天就去剪掉!
  可是安然也只是嘴上說說,每次經(jīng)過理發(fā)店,看到里面那些五顏六色頭發(fā)的人,她就會轉(zhuǎn)身掉頭離開。并不是安然舍不得剪掉,只是一直都覺得沒有什么非剪不可的理由。
  燥熱的天氣里,學(xué)校的宣傳欄前放眼望去居然黑壓壓的一片,到處都是人潮涌動。安然用紙巾不停擦拭著額頭上的汗,嘆了口氣對易欣說:“這天氣熱成這樣,還有那么多人扎堆往那邊擠,難道天上掉錢了?”
  易欣回頭白了她一眼:“笨!是月考成績排名出來了,你以為所有人都是你,不用看榜單就知道自己肯定還留在重點班!”
  安然微愣,望了一眼宣傳欄,驚訝地說:“學(xué)校又要調(diào)整重點班?”
  “是啊,誰叫這爛學(xué)校變態(tài),每次考試都把重點班最后幾名下放到普通班,弄得人心惶惶的。你倒是快點陪我去看看,我這靠后的成績還懸著呢,萬一這次下了重點,我媽肯定殺了我!币仔勒f完就拉著安然往人群里擠進去。
  其實安然的學(xué)校一點兒也不爛,是全市首屈一指的重點高中。安然和易欣都在這個學(xué)校的重點班。家長們都說進了這個學(xué)校的重點班,等于一只腳已經(jīng)跨進重點大學(xué)的門檻。而學(xué)校更是為了鼓勵大家的學(xué)習(xí)自覺性,每次大考都會把重點班最后幾名和普通班的頭幾名對換,弄得每次考試都像打仗一樣。
  這天氣實在是太熱,安然有氣無力地擠在人群里喘氣擦汗,等到轉(zhuǎn)頭看時,易欣連影子都不見了。頭頂火辣辣的陽光照在安然臉上,臉頰曬得有點發(fā)疼,汗水順著臉不斷地流下來。不知道誰推了安然一下,在這密不透風(fēng)的人群里,安然只覺得一下子暈眩起來,整個人不自覺就往前面栽倒。
  安然想,完了,這么倒下去該不會摔蠢吧,不過也好,至少自己終于是可以喘口氣了。
  一瞬間,安然認(rèn)命地閉上了眼睛。突然手上一緊,冰涼的觸感就這么沁入心脾,一陣舒爽的感覺傳到精神渙散的安然身上。身體的震動讓頭發(fā)上松散的皮筋滑落,烏黑細(xì)滑的長發(fā)如瀑布般傾瀉下來。安然的頭發(fā)像海藻般豐茂,發(fā)質(zhì)柔軟,散落在那只抓住安然手臂的手上,那人似乎微微震了一下。
  等到安然意識恢復(fù),才驚覺自己的手臂居然是被人拉住了,剛剛那股涼意也是從這只手上傳來的。安然定定地看著那只抓住自己手臂的手,細(xì)長的手指,白凈,骨節(jié)清秀,不禁在心里感嘆,居然是一雙這樣漂亮的手。轉(zhuǎn)瞬,安然抬起頭,吁了一口氣,用手把頭發(fā)從他手上撥弄到自己身后,禮貌地說:“謝謝!
  那人怔了怔,說:“沒事吧?你好像中暑了,要不要送你去醫(yī)務(wù)室?”
  透明的宣傳欄櫥窗反射出的光芒,投射到這個男生溫柔的深褐色眼眸中。陽光從身后的樹葉縫隙里透出,掠過他棱角分明的臉龐,照進安然的眼里,錯落有致的光影下,這張臉居然俊美得不似人間應(yīng)有之物。
  校園里,香樟樹的味道彌漫四周。
  安然眨了眨眼睛,這樣一張英俊的臉,自己居然沒有任何印象。因為陌生的緣故,多少還是有些矜持,安然輕輕把細(xì)碎的頭發(fā)挽到耳后,淡淡地笑了笑,客氣又疏離地退開一步說:“不用了,我剛剛只是沒有站穩(wěn)!
  那人忽然很認(rèn)真地看著安然,把安然的思緒又打亂了,腦子里再一次開始迷離起來,心底有一點點震動,愣愣地和他對視。
  身邊來看榜單的人依舊熙熙攘攘,人潮如水,擁擠的教學(xué)樓前面,天熱似火。
  “安然,找你老半天,原來你在這里呀!币仔缽娜巳褐姓业桨踩坏臅r候,那個人終于把目光從安然身上移開,轉(zhuǎn)身離開。
  易欣也看到那個人的背影,問:“誰呀,誰呀?我們學(xué)校什么時候出了這么一個帥哥呀?”
  安然聳聳肩,說:“不知道!彪S即指了指宣傳欄,“情況怎么樣呀?”
  易欣一陣嘆氣:“你倒是依然穩(wěn)居前十,我就危險了,倒數(shù)第五,果然很懸。不過,這次殺出一匹黑馬,年級第一居然不是咱們重點班的人,名字也沒有聽過!币仔劳嶂^想了半天。
  “叫什么名字呀?”安然好奇地問。
  “好像是叫,喬奇——”
  安然回憶了一下,搖了搖頭,自己印象里面似乎真的沒有這個名字。
  易欣用手托了托下巴,頗有深意地說:“這個喬奇到底是何方神圣,居然連你都會不認(rèn)識?”
  安然雖然每次考試總是年級的前十,不過也不是非要爭第一的人,對此也沒有太在意,只覺得四周空氣不流通,胸悶難受,拖著易欣就往人群外走。
  安然不知道這個時候,人群里面剛剛轉(zhuǎn)身離去的那個人停下了腳步,站在她們不遠(yuǎn)處,饒有興趣地細(xì)細(xì)打量安然。
  男生站在人群里面,身形修長,微瞇著眼睛,發(fā)絲被陽光鍍上了一層金邊,散發(fā)著陽光的氣息,手插在校服褲口袋里面,嘴角似笑非笑,看起來有點吊兒郎當(dāng)?shù)臉幼。他回想起剛剛那個差點栽倒在地上的女孩,眉目清秀,算不上多漂亮,倒也是明麗可人,黑色的長發(fā)如絲綢一般柔順。乍然抬頭的瞬間,居然撞到被頭發(fā)遮掩住的一雙大眼睛,里面透著十足的靈氣,只是也透著藏也藏不住的戒備心。
  看著人群里面那個清麗的身影遠(yuǎn)去,男生不由得抬頭去尋。擁擠的人群外面,有風(fēng)拂過,那一片黑絲絨般的秀發(fā),在燦爛的陽光中輕舞飛揚。
  成績公布的第二天,學(xué)校就宣布將取消按照排名調(diào)整重點班的制度。這中間有人歡喜有人愁,最高興的莫過于安然的好朋友易欣。她樂呵呵地對安然說:“咱們這險惡的破學(xué)校,總算是講了一回人道主義,該死的倒數(shù)第五去死吧!
  安然“撲哧”一聲笑出來:“別人都是寧做雞頭,不當(dāng)鳳尾,怎么到你這兒就反了呀!”
  “你以為我想?還不都是我媽給逼的,說什么要是下了重點班就剝奪我所有休息時間和拿零花錢的權(quán)利!
  看著易欣憤然的樣子,安然在心里嘆息。自己又何嘗不是被逼出來的?父母因為意外雙雙去世以后,安然就跟姑姑一家生活在一起。雖然姑姑很照顧安然,可是到底不是自己的爸爸媽媽,這樣寄人籬下的生活讓安然從小就懂得察言觀色,十分克制自己。
  上課鈴聲響了起來,易欣對安然撇撇嘴回自己的座位上。數(shù)學(xué)老師剛踏進教室,班上就發(fā)出了細(xì)碎的議論聲。有個挺拔的身影擋住了陽光,地上投映出一個纖長的陰影。仿佛有種感應(yīng)似的,安然抬起頭,愣住了。
  數(shù)學(xué)老師的身后站著一個男生,細(xì)長深褐色的眸子帶給人一種空曠的舒暢。安然看到這個人的時候吃了一驚,這不是昨天在宣傳欄扶住自己的人嘛!他也注意到了安然,俏皮地沖她一笑。
  在老師的示意下,他大方地介紹自己:“我叫喬奇,剛從北京轉(zhuǎn)學(xué)過來,希望大家多多指教!眴唐嬲f話的時候,嘴角輕輕翹起,眼睛在微笑的時候閃著光,說不出的明亮,讓人不想移開目光。
  “想必同學(xué)們都看到榜單了,喬奇入校前也參加了這次學(xué)校統(tǒng)一安排的月考,并且以第一名的成績進入我們重點班。希望所有同學(xué)在學(xué)習(xí)上要更加努力!崩蠋熢谥v臺上欣賞地看了一眼喬奇。
  安然想,原來他就是這次考試的黑馬,難怪自己會不認(rèn)識這么一號人物。她在心里默默記住了這張陽光的臉。
  班上來了這么一個人,自然是老師的寵兒、同學(xué)的焦點,可是喬奇卻一點架子都沒有,上課的時候非常認(rèn)真,跟老師相處更是客氣,下課以后卻很隨意,對待同學(xué)又十分熱心,總是眼帶三分笑,剛轉(zhuǎn)進來才一個多月就跟同學(xué)們打成一片。安然在心里把這個人佩服得五體投地,暗嘆自己再怎么修煉也學(xué)不會他那種八面玲瓏的處事方式。
  這天放學(xué)的時候,安然經(jīng)過操場,緋紅的霞光照在操場上,夕陽的余暉籠罩了整個操場。突然籃球場上有人叫了一聲:“危險!”
  安然聞言抬頭看,正好被迎面飛過來的籃球打中,自己的臉和橘色的籃球來了一次激烈的親密接觸;@球啪啪彈了幾下,在地上滾開。那邊有幾個人跑過來,一個留著平頭穿著校服的男生撿起地上的球,撓著后腦勺不好意思地對安然說:“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微微晃了晃腦袋,安然疼得連話都說不出來,只是搖頭:“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沒事!边沒說完,那男生就驚嚇著開口:“呀!你都流血了,還是送你去醫(yī)務(wù)室吧!”
  用手擦了一下鼻子,安然才發(fā)現(xiàn)自己居然流鼻血了,還是在大庭廣眾之下。想著今天真是丟人,她一仰頭,捂著鼻子,不顧滿手的血,擺手道:“我真沒事,擦掉就好了,不用那么麻煩。”說完就從書包里面掏出紙巾來?伤氖謪s突然被人強硬地拉住,安然一愣,抬頭看,居然是喬奇。他瞇著眼睛看安然:“你傻呀,女孩子不是最在意臉的嗎?萬一破相你哭都來不及!闭Z氣里有輕微的責(zé)怪。
  喬奇把書包丟給身邊的一個男生,沖他示意說:“不好意思,這是我們班的同學(xué),我送她去下醫(yī)務(wù)室,麻煩幫我把書包帶到一班教室。”
  “都說沒事了,我不去!”安然抗議著,伸手去推喬奇的手臂,卻怎么都推不開,男生和女生的力量懸殊是如此之大。
  喬奇微微皺眉,問:“你怎么這么倔?”夕陽的余光灑在他的身上,看上去很溫暖,安然看著喬奇的側(cè)臉,心有些被觸動——這個男生給她的感覺,總是很溫柔。她整個人突然放松下來,就這樣任自己被他拽著往醫(yī)務(wù)室走去。
  兩個人在一片金黃色的校園中,一前一后地走著,林蔭道上金斑閃耀,余暉映照下同樣優(yōu)秀的兩個人顯得柔和而美麗,投在地上長長的兩個影子如此默契地相交,仿佛一幅渾然天成的畫卷。
  醫(yī)務(wù)室老師正好要下班,就只簡單地為安然清理了下臉上的血跡,塞了一大團棉花在安然的鼻子里,交代了一句:“休息半個小時,把血止住就可以走了!
  喬奇陪著安然坐在醫(yī)務(wù)室門口的走道上。已經(jīng)過了放學(xué)的時間,整棟教學(xué)樓都很安靜,安然坐在椅子上,盯著白色帆布鞋上黑色的五角星發(fā)呆。
  “你怎么到哪里都會發(fā)呆?剛剛都喊了危險,你居然還站在原地,傻不傻?”喬奇的聲音在安靜的走道上響起。
  安然抬頭看他,輕哼,翻了個白眼:“哪里呀,我聽到聲音的時候已經(jīng)撞上了!”簡直就是飛來橫禍,躲都躲不了。
  喬奇看了一眼安然鼻子上塞著的棉花球,調(diào)侃道:“呵呵,真看不出,你的鼻孔蠻大的!
  安然氣得一拳打過去,這才發(fā)現(xiàn)喬奇白色的T恤上有紅色的血印子,一定是剛剛自己推他的時候弄上去的。喬奇也發(fā)現(xiàn)了,卻沒有管自己的衣服,只是伸手把安然的下巴高高托起:“笨蛋,血還沒有止住你亂動什么!”口氣很嚴(yán)肅,動作卻很輕柔。
  安然的頭被抬起來,就那么對上了喬奇的視線,一時移不開,直直地看著喬奇,盯著他長長的睫毛。喬奇的眼睛很清澈,就像天空,干凈、沒有一絲的雜色。安然突然說:“你的眼睛很漂亮!
  喬奇微怔,轉(zhuǎn)眼又笑了,帶著一絲淘氣,開起玩笑:“難不成你是看著我才流鼻血的?”
  又是一拳打在了喬奇的胸口上。安然力氣不大,喬奇沒有躲,臉上的笑意卻蕩漾開來。笑了一會兒,喬奇突然想起第一次遇見安然的那天,燥熱的天氣里安然額頭布滿細(xì)密的汗珠,順著安然的側(cè)臉慢慢地流下,細(xì)碎的長發(fā)散在額前,被汗水浸成一縷一縷的。
  恍然間,喬奇伸出了手,把安然散落在額前的遮住眼睛的碎發(fā)往她耳朵后撥了撥,柔軟的觸感酥麻到安然的骨子里。喬奇說:“我送你回家吧!睅е蝗菥芙^的語氣。
  呆愣在原地的安然,似乎再也找不到拒絕的理由。目前自己的樣子十分狼狽,能快點回去自然好。雖然她很喜歡喬奇那種氣質(zhì),可是,也就僅是一種欣賞而已,無關(guān)男女感情——安然在心里謹(jǐn)慎地提醒自己。
  太陽已經(jīng)漸漸落下去了,大片大片的晚霞鋪展開來,染紅了半邊天,絢爛之極。安然理了理情緒,抬頭望向取了車朝自己走來的喬奇。
  待喬奇走近,凝神細(xì)看安然時,她的一雙大眼睛在頭發(fā)下面撲閃著,眼眸低垂,唇邊帶笑客套地說:“不好意思,麻煩你了!蹦切θ莞揪蜎]有到達眼底,一點都沒有,仿佛初遇時一樣陌生。
  安然十分輕盈地跳上了喬奇的單車后座,一手抓住喬奇的校服,單車嗖地一下,劃過光影,穿過林蔭道,白T恤被風(fēng)鼓起。林蔭道兩邊,桂花盛開,花枝搖擺。
  安然把另一只手放在自己的胸膛上,大氣都不敢出,耳朵里只有自己咚咚的心跳聲,生怕喬奇會聽見。天色已經(jīng)暗下來,天空散發(fā)著微微的藍(lán)色光芒。安然看著白衣少年微微滲出汗?jié)n的后背,自己都沒有察覺到自己的嘴角不經(jīng)意彎起了弧度。
  這次意外以后,安然對喬奇的好感日益增加,再加上喬奇的性格本來就開朗,兩人很快就熟悉起來。
  考試前,安然拿著想破頭都弄不懂的題目去找喬奇。喬奇性子急,把題目講過一遍,抬頭看安然,發(fā)現(xiàn)她咬著筆桿一臉茫然,就用筆輕輕敲她的頭,說:“你怎么這么笨呀,這么簡單都不會!笨墒橇R過以后,他又耐著性子很仔細(xì)地重新講過,直到安然明白還不忘記教訓(xùn)她,“你幾歲呀,還像小孩一樣咬筆桿!
  身后有人突然喊了一句:“安然,老師要我統(tǒng)計一下班上同學(xué)的通訊方式,你手機號多少?”
  安然一時還沉浸在題目里面,就聽見喬奇流利地報出一串號碼。安然詫異地抬頭看他。仿佛知道她要問“你怎么知道我的號碼”,喬奇沖她笑了笑說:“上次你去醫(yī)務(wù)室的時候,我一時找不到手機,就用你的手機撥了自己的電話!
  “哦,我又沒有問什么!卑踩恍睦镉辛艘唤z輕微的起伏,似乎有個答案呼之欲出,轉(zhuǎn)眼卻把它壓了下去。
  放學(xué)以后,安然沒敢讓自己多想,快速出了教室,居然在路上碰到喬奇。喬奇跟她打招呼:“安然,我家也住在北邊,正好順路,要不要我?guī)阋欢温?”喬奇左腳踏在單車上,右腳點地,笑起來,露出潔白的牙齒,陽光下明晃晃的耀眼。
  “不用了,我家沒有多遠(yuǎn),走一段路就到了!卑踩淮怪^,碎發(fā)蓋住了她的眼睛。
  喬奇的目光掃過安然的臉,沉吟了一會兒,跳下了單車,走到安然面前:“這樣啊。正好我也沒多遠(yuǎn),不如一起走吧!
  下課的時候,喬奇偶爾也會邀安然去看他打球。開始安然都拒絕了,喬奇就笑她:“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原來你的膽子就這么小!彪m然想到了那天的飛來橫禍,但安然還是被他刺激了。不就是坐在邊上看嘛,又不是每次都那么倒霉,這么想她也就無所謂了,索性抱著書本安靜地坐在籃球場邊上的樹蔭下乘涼。
  從書本里面抬起頭,安然看著喬奇滿球場地奔跑,不時跳起,手腕一劃,一個漂亮的投籃,惹得籃球場周圍的女生驚叫連連。陽光下,運動中的喬奇滿臉的汗水,偶爾停頓下來,胸膛劇烈地起伏著,汗水滴落在他深色的球服上,留下暗色的印子。
  喬奇甩了甩濕漉漉的頭發(fā),繼續(xù)在球場上穿梭。接到隊友傳來的球,他一個漂亮的帶球轉(zhuǎn)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閃過前面的人,縱身躍起,將球刷地投進籃框,然后轉(zhuǎn)身和他的隊友相互擊掌。
  籃球場邊一群女生驚叫起來,更有膽大的大聲喊:“喬奇,好帥!”
  喬奇轉(zhuǎn)過身,視線穿越那群女生看向安然,燦爛地笑起來,陽光四溢,整張臉俊朗極了。當(dāng)喬奇對安然綻開笑容的時候,安然的心猛烈地跳了起來。這到底是怎樣的一種感覺,安然想不明白,她只知道,雖然心里把自己和他的界限劃得清清楚楚,但是,每當(dāng)喬奇向她靠近的時候,自己就會非常高興,心像是小鹿亂撞般跳躍——不知不覺喬奇早就一點點侵入了安然的世界。這種感覺難道就是喜歡嗎?
  身邊的女生順著喬奇的視線也看向安然,竊竊私語起來。她們之中有人聲音很大地說:“你們知道嗎,喬奇的爸爸是外交官,我上次去叔叔家,看見喬奇就住在南苑別墅里面!
  安然很想裝作什么都沒有聽見,只是那些女生們的聲音突然大起來,仿佛是故意想讓她聽到一般:“他們班有個女生跟他走得很近,喬奇每天都送她回家!
  “我知道你們說的是誰,那女生爸媽都死了,現(xiàn)在住在姑姑家里!
  “你怎么知道呀?”另一個人問。
  “她以前就住在我們院子里,誰不知道呀。喬奇家條件這么好,換了是我也纏著他不放!
  “你少在那里白日做夢了,哈哈哈!睅讉女生饒有興趣的對話變成最致命的武器,捅到安然的痛處。她心里那個陰暗的小孔悲如泉涌,喉嚨哽咽,血液在每一根血管中凝固,無法回流向心臟,耳朵一下失去了聽覺,只剩下那句“爸媽都死了”在反復(fù)縈繞。
  冷靜是自己唯一能做的!在安然慢慢意識到自己對喬奇的感覺變?yōu)樵谝鈺r,安然恐懼地選擇了逃避。
  抱起懷里的書,一聲不吭地,安然轉(zhuǎn)身往教學(xué)樓跑去。喬奇注意到她的不對勁,追過去。安然裝作根本沒有看見。喬奇上前一步抓住安然的手,有點急切地問:“你這么著急去哪里呀?出了什么事嗎?”
  喬奇掌心炙熱的溫度燒得安然心煩意亂,一把甩開他的手說:“我能有什么事啊!闭f完她就要走。喬奇先是一愣,很快反應(yīng)過來,上前一步擋在了安然的面前,說:“你這是怎么了,剛還好好的,誰又招你惹你了?”喬奇實在是搞不懂這個女生為什么這么善變,上一秒還好好的怎么說變就變了。
  安然的手正好撞在了喬奇的胸口上,就惱火地去推他,可是喬奇卻一副迷茫不解的表情。剛剛一直積聚在心里的怒氣和委屈爆發(fā)出來,安然狠狠一拳砸在喬奇的身上。她怕引來更多人注意,只能壓低著聲音對他吼:“都是你,都是你每天要跟我一起走!你明明住在南邊,卻騙我說跟我住在相同的方向,我們根本就不是同路人!你說你到底有什么用意?”
  喬奇一愣,茫然地看著安然。灼熱的陽光將他們的身影拉出兩個糾纏的影子,帶著陣陣熱風(fēng),路邊的樹葉發(fā)出細(xì)碎的響聲,卻遮不住他們急促的呼吸聲。
  轉(zhuǎn)瞬間,喬奇的眼神暗下來,手垂在身側(cè),竟然有些微微的顫抖,他帶著萬般的無奈:“我能有什么用意?我不過是想多跟你待在一起而已!
  安然滿臉的震驚和尷尬,掉頭就跑。這一次喬奇沒有再攔住她。
  然而安然那句“我們根本就不是同路人”,著實讓喬奇17年來第一次嘗到了挫敗的感覺。喬奇知道,他對她的感情,安然不是真的一點兒都沒有感覺到,只是安然不愿意承認(rèn),所以才自欺欺人罷了。
  一連好幾天,安然似乎都很忙,忙著做卷子,忙著和周圍的同學(xué)八卦,忙著準(zhǔn)備下周的大考,更重要的是,忙著躲避喬奇。
  對于安然來說,只有平穩(wěn)的生活才能讓她覺得安心?墒且仔啦徽J(rèn)同她的看法,她對安然說:“我真不知道你為什么要躲喬奇,傻瓜都看得出喬奇對你很好!
  安然搖頭:“可是他對每個女生都很好。”
  想了想她又補充:“他和我不合適!”
  易欣哈哈大笑起來,爽朗地說:“傻瓜,他那么耐心教你做題,每次都陪你回家,輕松背出你的手機號碼,你告訴我這不是對你有意思是什么?”
  安然依舊固執(zhí)地說:“但是他跟我完全是不同世界的人,肯定不會長久的!
  “別把什么事情都往最壞的方面想。你這樣壓抑自己不是更不好受?我知道其實你對他也是有感覺的吧,不然也不至于躲他躲得這么辛苦了。安然,喜歡哪有那么多的理由?”易欣真的有點看不下去了。她這個朋友什么都好,就是太好了,凡事總是步步謹(jǐn)慎,所以總是把自己逼到絕境。
  安然眉頭緊鎖,在心里哀嘆一聲,一頭趴在了桌子上面。窗外吹過一陣微風(fēng),有葉子落進池子里面,蕩起了一池的漣漪。
  熾熱的天氣,讓人有股喘不過氣般的窒息,暴風(fēng)雨來前的低氣壓,像是朝著人一步步逼近,一個閃雷把整個天空都震破了,然而在安然的世界里正發(fā)生著另一場驚變——安然記得被姑姑接到家里去的那天,空氣也是這樣的沉悶。
  安然這天放學(xué)回家,還在門外就聽見家里有吵架的聲音,“啪”的一聲,什么東西被摔得四分五裂、七零八落。生怕屋里有什么意外,安然連門都沒有敲,迅速用鑰匙開了門。一推門進去,就聽見姑父罵罵咧咧地喊著:“離婚吧,這個家早就散了!自從安然住進來以后,有什么事情你總是先為她操心,你怎么不問問,我是什么感受?你看看我們這還像個家嗎?”
  “安然!”姑姑看向門外,看著一臉震驚的安然尖叫著,“等等,安然,不是這樣的!
  已經(jīng)再也聽不見任何聲音,安然只覺得耳朵里不斷發(fā)出嗡鳴聲,整個人已經(jīng)飛奔出去。夏日的晚風(fēng)在耳邊呼嘯而過,癢癢的,是誰在喊自己呢?媽媽?爸爸?可是他們都不在了……其實自己在這個世界上根本就是多余的存在吧?為什么他們不帶自己走呢?
  安然不敢回家,也不知道自己能去哪里,漫無目的地走在川流不息的人群中,心中一片迷茫。夜色漸漸拉開帷幕,整個天地暗下來,路的盡頭是否會有希望?安然喃喃地問自己,才發(fā)現(xiàn)自己居然已經(jīng)滿臉淚水。
  來來往往的車從身邊掠過,安然擦了擦滿頭的汗。皮膚黏膩膩的,整個人走得又倦又累,唯有月光清亮,映入安然的眼睛里,剔透晶瑩。忽然想起那個人的眼睛,在這樣光潔的月下,她的心特別脆弱,感情赤裸裸暴露在月光下,毫無遮掩。
  那明媚的笑容、矯健的身影,瞬間跳入安然的腦海,無法阻擋,無比清晰,這一刻安然才發(fā)覺,對于喬奇,其實她是深深迷戀的,只是埋藏得太深。
  翻開手機,安然意外發(fā)現(xiàn)手機上有一條短信,是喬奇發(fā)來的——其實安然經(jīng)常會收到喬奇的短信問候,只是安然很少會回。
  喬奇在短信里說:“睡了沒有?你要早點睡,不要老是熬夜看書!卑踩坏男耐蝗蛔兊梅浅H彳,就像被一雙手溫柔地?fù)崦?br/>  仿佛情緒積壓太久,安然再也按捺不住心底的悸動,撥通了那個唯一沒有名字的號碼。即使從來沒有撥過,安然依然記得很清楚,那是喬奇的號碼。
  電話那端“喂”的一聲傳來的時候,安然眼底一片濕潤,握著電話的手開始顫抖。她沒有說話。
  那端又是一聲“喂”。能跟他講什么呢?這樣沒頭沒腦的電話又算什么?安然突然覺得自己這個電話打得簡直莫名其妙,剛準(zhǔn)備掛斷,那邊輕輕喚了一聲:“安然!
  安然一震,捂著嘴說不出話來。喬奇聲音放柔,低低地說:“安然,我知道是你。發(fā)生什么事情了?告訴我!
  月色的蠱惑下,喬奇溫柔的聲音讓安然的心徹底淪陷,對著電話終于低低抽泣起來:“喬奇,我很難過!
  那邊重重地吸了一口氣:“安然,你怎么哭了?出什么事了?你告訴我你在哪里?”喬奇的聲音開始著急起來。安然報了位置后,喬奇安慰她:“我馬上就過去,安然,你就站在原地別動!
  安然把話筒貼在自己耳朵邊,突然平靜下來,輕輕地說:“嗯!
  城市的夜空燈火通明,人潮涌動,看到馬路對面的喬奇,就這樣面對面,這一刻,安然的心突然松懈下來,疲憊的腳再也挪不動,蹲在路邊對著喬奇綻開一個笑容。
  信號燈一閃一閃地跳成綠燈時,喬奇氣喘吁吁地跑到安然的身邊,緩了緩才蹲下來,把安然額前不知道是被汗水還是淚水打濕的頭發(fā)撥了撥,輕哄著:“安然,告訴我到底出了什么事?是誰欺負(fù)你了?還是跟家里吵架了?”
  看著喬奇一臉的焦慮,安然心里一動,搖了搖頭,輕輕地說:“謝謝,喬奇,你能來,我很開心,謝謝你!卑踩坏难劬υ诎堤庨W著盈盈的光亮?粗@樣蹲在自己眼前的安然,喬奇卻感覺非常虛幻,一時怔忡下輕輕去拉她的手臂。安然沒有動。
  暗自嘆了口氣,喬奇說:“很晚了,你真想一個人待在大馬路上過一晚上?”
  安然臉微微紅了一下,腳底下像是有無數(shù)小蟲子在啃咬,她低聲說:“不是,我腿麻了,動不了!眴唐嬉汇叮ζ饋,笑容燦爛而干凈,安然的世界因他的笑臉而綻放出奇跡的光芒。
  低著頭,喬奇看著她說:“蹲那么久,不麻才怪!痹掃沒有說完,喬奇就完全愣住了——安然仰著頭,對他露出一個從來沒有過的炫目笑容,出人意料地,安然突然朝前用力一伸頭,一個猝不及防的吻輕柔地印在了喬奇的嘴上。
  周遭的一切都開始模糊起來,喬奇的世界燃起無數(shù)的煙火,瞬間點燃身體的每一個細(xì)胞。
  靜謐的夜晚,漫天繁星璀璨,月色皎潔,光華瀉下,月色星光的背景也只為映襯這對少男少女淡淡的一吻。
  太美好了,所有的一切都太過美好了,喬奇怕這場夢太容易驚醒,在安然的唇即將離開的時候,喬奇伸手用力拉住了安然的肩膀,還似不敢相信一般說:“安然,我是不是,是不是在做夢呀?”
  安然從來沒有發(fā)現(xiàn)過,喬奇也會有這么孩子氣的時候——他抓著安然的手說:“我不管,即使是做夢你也要對我負(fù)責(zé)任。”
  看到這樣的喬奇,安然心里不禁好笑起來:“喬奇,我怎么以前就沒有發(fā)現(xiàn),原來你這么無賴呢?”話還沒有說完,喬奇就用一個擁抱代替了所有的語言,抱得那么用力,仿佛只有這樣才能證明一切的真實性。安然在喬奇懷里感受到他急促的呼吸,垂在兩邊的手,在停頓片刻以后因為喬奇身體的溫度而有了反應(yīng),安然把手抬了起來,然后用盡一切力氣去回應(yīng)喬奇。
  擁抱中,安然聽到喬奇緩緩貼著她耳邊低語:“安然,別跟我說那個吻不代表什么,因為即使是夢,我也不打算再放你走了!
  渺然入夢般的溫存中,安然仰著頭看喬奇,不禁動容——既然注定是要綻放開才會有的美麗,那就不要怕最后成為灰燼,只要自己曾經(jīng)燃燒過。
  沒有想到壓抑逃避了這么久,最后還是走到了這一步,安然把頭靠在了喬奇的胸膛上,所有的防備在這個寂靜而脆弱的夜里,一下子瓦解了。安然輕輕點了點頭,還能怎么樣,既然避不開也逃不了,那么就在一起吧。微嘆一聲,安然說:“我知道,我知道啊!
  就這樣相互依偎著的兩個人,一下子忘記了時間,也忘記了空間,這樣的緊緊擁抱已經(jīng)勝過了萬語千言。
  夜色越來越濃,安然不知道和喬奇這樣子擁抱了多久。喬奇低下頭對安然說:“很晚了,我送你回家吧。”
  一下被拉回到現(xiàn)實中,安然想起了姑父之前講的那些話。自己根本就是多余的存在,如今還害得姑父鬧著要跟姑姑離婚,她死活都不愿意再回去。推開了喬奇,安然別扭地說:“我不回去!”
  看了看手表,喬奇挑了挑眉說:“都快10點了,你不回家難道去我家呀?我倒是無所謂。”臉上露出一個不懷好意的笑。
  本來是個玩笑,安然卻更加沮喪起來。她知道喬奇家住在南苑的別墅,家里有錢,父親又是外交官,跟自己簡直是天壤之別,如今這樣不顧一切地在一起,安然心里開始懷疑這樣的選擇到底是不是正確的。
  看著安然又是一臉猶豫的樣子,喬奇急了,一把抓住安然不放:“剛剛不是答應(yīng)得好好的?不管你有什么理由都不準(zhǔn)出爾反爾!
  安然搖頭:“喬奇,你不知道。小時候我的爸爸媽媽在一起交通事故中去世,唯獨留下我活著。我是跟著姑姑長大的,現(xiàn)在卻因為我,姑父和姑姑要離婚。現(xiàn)在我根本就沒有家,回去又能怎么樣?”
  喬奇一愣,沒有想到安然身上居然承受了如此多的打擊,難怪他總是覺得安然十分敏感,隱在長發(fā)后的眼睛也是帶著十足的戒備。
  疼惜地攏了攏安然的頭發(fā),喬奇說:“可是,安然,你有沒有想過,你這樣跑出來,只會讓你姑姑更加擔(dān)心!
  安然這才如夢初醒,自己這樣沒頭沒腦地沖出家,根本沒有顧及那么多,也沒有管姑姑在身后不停地喊她。夜已經(jīng)這么深了,一個女孩子游蕩在大街上,萬一喬奇沒有來,真的不知道會發(fā)生什么事情。
  喬奇看出安然的不安,拉著她的手夸張地笑了一聲:“哈,現(xiàn)在知道害怕了?早干什么去了?”安然自知自己做得不對,低著頭沉默著。喬奇比安然果斷多了,當(dāng)即就拉著安然的手往她家走去。
  美麗的霓虹燈閃爍在夏夜的街頭,熱風(fēng)拂過,街上偶爾有幾個人從他們身旁走過。安然已經(jīng)不記得自己到底走了多久,只覺得這樣的夜和哀愁一樣沒有盡頭,只有身邊的那個人溫柔的笑容在心中沉沉浮浮。
  在小區(qū)樓下,安然意外地看到了姑父的黑色轎車,感覺胸腔一股壓迫感襲來,安然突然停下來不敢再上前。姑父手里拖著大旅行箱從樓道的陰影里走出來,那輛黑色轎車的門開了,從副駕駛座上下來一個女人,年紀(jì)看上去不大,姑父上前擁住了她,然后兩人上了車。看著那部黑色的轎車絕塵而去,劃過黑夜的汽車尾燈,刺痛了安然的眼睛。
  喬奇感覺到安然的手在不停地顫抖,輕輕安慰她:“安然,我陪著你,別怕!
  感激地看了一眼喬奇,安然說:“喬奇,有些事情必須自己去面對,是不是?”
  喬奇呆呆地望著安然,雙手緊緊抓住安然的肩膀。微風(fēng)輕拂起她的秀發(fā),滑落在他的手上,一如初見時那般柔軟,襯著暖黃色的路燈,閃著耀眼的金色光芒。安然額前的發(fā)滑落一邊,露出一雙閃爍的大眼睛,在這樣的夜色下明凈如水般的亮,眼神認(rèn)真而堅定。
  低著頭,喬奇在安然耳邊輕聲說:“安然,從今以后你再也不許在我面前隱藏自己,別再讓頭發(fā)擋住你迷人的眼睛!闭f完,他抬起頭,微笑著,推了推安然,“去吧,我看著你上了樓就走!
  一陣暖意傳到安然心里,她有很多話想跟他說,可是也只有一句:“謝謝你,喬奇!眱蓚人默契地相視一笑。直到很久以后,安然都常;貞浧疬@個夜晚,不管后來承受了多大的思念的痛苦,有了這一刻的回憶,她都始終心存感激。
  家里的燈是亮的,桌上的飯菜和碗筷一如往常地整齊擺放著,姑姑坐在飯廳里一動不動地盯著安然的位置,就連大門被打開都沒有聽見。
  安然訥訥地喊了聲:“姑姑。”
  茫然中姑姑回過頭,在看清安然的一瞬間,似乎還有些不確定般地詢問:“然然,是然然回來了嗎?”
  這一夜,安然覺得姑姑像是老了很多很多,心里突然一酸,眼淚在眼眶里面直打轉(zhuǎn)。姑姑卻上前一步摟住安然說:“安然,你去哪里了?手機也關(guān)機……”安然這才發(fā)現(xiàn),手機在跟喬奇打完電話后就因為沒電自動關(guān)機了。
  “對不起,對不起!睖I水滑過臉頰,即使是一味地道歉,也彌補不了心里的歉疚。
  姑姑輕嘆一聲:“傻瓜。然然,你姑父要離婚也不是一兩天的事情了,更不是因為你的原因,他是在外面早就有了別人。其實我一直都是知道的,只不過一直自欺欺人罷了,如今這樣,也算各自解脫吧!卑踩粵]有想到平日里兩個人看上去那么和睦,原來都是假象,那些表面的幸福根本都是姑姑心里最深的痛楚。
  這天夜里,姑姑緊緊擁著安然。炙熱的夜,眼淚卻冰冷地落進安然的頸窩,她聽見姑姑說:“沒有關(guān)系的,安然,這個世界沒有誰缺了誰是活不下去的。”
  深夜,安然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覺,突然聽見充好電的手機滴滴響起來。是喬奇的短信,他說:“安然,什么都不要想了,一切都會過去的。早點睡,晚安!”
  安然釋然地笑起來。這世界上,還是存在溫柔至深的謙謙君子的,早在安然第一眼見到喬奇的時候,她就知道了。
  高中時期的感情是一個敏感的話題,它褪去了初中時候的懵懂,卻也沒有成人世界的復(fù)雜糾纏。十七八歲的男女生心中,暗波涌動的情愫,那份曖昧,一旦被老師發(fā)現(xiàn),那么必然被扣上早戀的帽子。
  接下來大考過后的家長會上,安然第一次看見了喬奇的媽媽。
  安然沒有想到,喬奇的媽媽會找自己談話。這天放學(xué)的時候,班主任只是通知她去下辦公室,可是當(dāng)安然走進辦公室,卻發(fā)現(xiàn)辦公室里只有一個人,這個人就是喬奇的媽媽。
  打從安然敲門進去的那一刻開始,她就毫不掩飾對安然的打量,那么犀利的目光,讓安然覺得無處藏身,可是在強烈的自尊心驅(qū)使下,安然強迫自己抬頭與她對視。
  她單刀直入地問:“你就是安然?”
  “嗯。”預(yù)感到下面要講的話,安然的心狂跳起來,緊張得連呼吸都不敢大聲。
  那個人看著安然說:“我是喬奇的媽媽。安然,你和喬奇的事情我已經(jīng)知道了。每個人高中都會有萌動時期,我是過來人,很理解這個階段的心理。只是,我問你,你覺得你們這樣下去能對自己負(fù)責(zé)嗎?”喬奇媽媽的聲音很平和,安然卻覺得幾乎要喘不過氣。
  手心不斷冒著汗,衣服已經(jīng)捏得皺皺巴巴的了,鼓起了全部的勇氣,安然說:“阿姨,我們保證不會耽誤學(xué)習(xí)的。”
  “僅僅是保證學(xué)習(xí)是不夠的,喬奇的未來有著很大的發(fā)展空間。本來這個學(xué)期上完,我們就要安排他去德國的,可是兩個月前他卻跟我說他死也不去。喬奇的爸爸發(fā)了很大的脾氣,從小到大喬奇都沒有這樣反抗過他爸爸。安然,你很聰明,我想你應(yīng)該知道是什么原因讓他這樣堅決不肯出國吧?”喬奇的媽媽深深看了一眼安然。安然只覺得自己渾身上下都像被重重撞擊過一般,只要輕輕一碰就會散架。
  其實整個談話過程,喬奇的媽媽并沒有咄咄逼人,看得出喬奇是在一個有著良好教育的家庭中長大的,很多話并沒有說得多么讓安然難堪。
  “每一個家長都是自私的,我希望喬奇不要局限在一個地方,我想你能明白!眴唐娴膵寢寚@息。
  安然努力擠出一個笑容:“我明白您的意思!
  喬奇的媽媽點了點頭。就在結(jié)束這場對話前,安然叫住了她:“阿姨,您要相信我,我是最不希望阻礙喬奇的那個人!
  喬奇的媽媽詫異地回頭,仔細(xì)看了一眼安然,最后轉(zhuǎn)身走了。安然心里明白這一天遲早會來的,可沒想到這樣不經(jīng)意間就來臨了,自己卻接受不了。真的痛總是來得這樣猛烈——她心里有種抑制不住的酸痛感!
  這次傷得似乎太深了,安然想,或許需要很長很長,比自己想象中還要長的時間來撫平這個傷口吧……
  那之后,連續(xù)兩周,喬奇似乎越來越消沉,而安然一直沒有告訴喬奇他母親來找過自己這件事。
  中午的時候,因為天太熱,而學(xué)校附近的小吃街大多都是露天沒有空調(diào)的,喬奇拉著安然去Starbucks吹冷氣、喝冷飲。午休的時候店里面人很多,空調(diào)開得很足,放著讓人昏昏欲睡的音樂。
  安然看著喬奇桌前的咖啡上漂浮的奶油,淡淡地說:“喬奇,我想出國去!
  “你說什么?”喬奇驚詫地看著安然:“好好的,為什么要出國?”
  “想出去看看。我姑姑也同意了,念完高三就走!
  喬奇眼里掠過一絲怒意:“這么重要的事情,你為什么不跟我講?”
  安然在心里苦笑,你又何嘗告訴過我你的為難呢?攪拌了一下杯子里的咖啡,安然搖頭:“我現(xiàn)在不是告訴你了嗎?喬奇,以后我們似乎不能在一起了!
  喬奇一愣,沉吟了片刻,開口:“安然,我們好不容易才在一起,絕對不能分開。你告訴我,你準(zhǔn)備去哪里?”
  安然看了一眼落地玻璃窗戶外面,陽光在玻璃的折射下閃耀,時間在他們之間流動。當(dāng)這些我們不能左右的分離到來的時候,安然想,我到底能做什么呢?
  把目光移到喬奇的身上,安然垂下了目光,微笑著說:“德國,法蘭克福。”因為光線照射的原因,喬奇并沒有看出安然的笑意沒有到達眼底,那雙微笑的眼睛里面一片悲傷。
  喬奇眼中閃過一絲驚喜,盡管如此,他還是問:“怎么突然就決定去法蘭克福?”
  “德國的學(xué)費很低,對中國留學(xué)生的政策也寬松不少,雖然消費高,但是只要把握好時間,生活費可以自己打工賺,以后的發(fā)展空間也很大!彪m然準(zhǔn)備了無數(shù)的說辭,但當(dāng)著喬奇的面說出來,安然心里還是怯怯的。
  “真的?”喬奇簡直不敢相信,看著安然。
  “不信你可以去問我姑姑。我姑姑的同學(xué)就是法蘭克福大學(xué)畢業(yè)的,現(xiàn)在定居在德國,有什么事情我可以找她。”安然眼神堅定,心卻揪緊般疼。從喬奇閃爍著希望的眼睛里面,安然知道,這樣一個謊言,騙了喬奇,也騙了自己。
  安然在心里想:喬奇,原諒我。我只能這樣說,只能這樣做,因為我無法用別的方式把你從我身邊推開。
  喬奇的簽證很順利就下來了,他握著安然的手激動地說:“安然,太好了,以后我們能在地球的另一端,在棕櫚樹公園里牽手曬太陽,在尤斯蒂努斯教堂里許愿,還可以牽手去參觀所有的博物館。安然,你會喜歡那個地方的。”
  看著喬奇的臉,安然一直在微笑。她知道喬奇去的那個地方肯定很美,她也知道自己喜歡上的人是多么的優(yōu)秀,而他應(yīng)該活在更廣闊的世界里。
  分離的日子越來越近,安然開始避開喬奇。喬奇總是問她,簽證什么時候下來,安然就推說,舍不得姑姑,一定要等自己畢業(yè)以后才會走,再說語言考試也是需要時間的。安然的姑姑自己沒有孩子,自從和姑父離婚以后,身邊就只有安然,喬奇雖然急,也不好再說什么。
  安然送喬奇離開的那天,在機場入口處,喬奇最后一次緊緊擁住了安然。周圍的一切似乎都已不存在,整個世界就只剩他們兩人,時間仿佛定格在那一刻,喬奇說:“安然,我在地球的另一端等你!眴唐娓┰诎踩坏亩呎f完這最后一句話,就頭也不回地上了飛機。望著喬奇的背影,難以抑制的悲傷從安然身體里無聲無息地流瀉出來。
  從機場回來后,安然毫不猶豫地進了理發(fā)店。留了那么多年的長頭發(fā)被咔嚓剪下去,理發(fā)師問安然:“這么長的頭發(fā)剪掉,多可惜。粫奶垩?”安然搖頭,心早已經(jīng)麻木了,又怎么會疼呢?
  機場的分離,父母的死,姑父對姑姑的背叛,以及喬奇母親說過的話……過往無數(shù)的沉痛像電影的回放,一幕幕在眼前不斷閃現(xiàn),夢魘一般時常陪伴著安然度過每個寂寥的夜晚。
  已經(jīng)過去四年多了,然而安然一次都沒有夢到過喬奇,雖然思念在心中從來沒有停止過,可是安然害怕,害怕再次面對喬奇。所以在選擇大學(xué)的時候,安然刻意選了離家很遠(yuǎn)的地方,手機號碼也換掉,甚至在畢業(yè)以后,安然都很少跟高中同學(xué)聯(lián)系。因為她擺脫不了自己欺騙了喬奇的事實。
  6月的時候,安然剛剛參加完大學(xué)畢業(yè)聚會,一個人走在回家的路上,意外地接到了易欣的電話。易欣聽到她的聲音就喊起來:“安然,你給我玩失蹤玩了這么多年,要不是碰上回國的伴郎說要聚會,硬是從以前學(xué)校翻出了當(dāng)年的高考錄取檔案,我還真不知道你跑到了那么遠(yuǎn)的地方。你這是躲誰呀!”
  事隔多年再次聽到易欣風(fēng)風(fēng)火火的聲音,安然心里突然覺得十分親切,愉悅地說:“哦,這都被你找到了。”
  電話那端嘆了口氣:“安然,都這么久了,你還想躲到什么時候?你總不會連我結(jié)婚都不來參加吧?”
  安然十分意外,沒想到現(xiàn)在畢業(yè)結(jié)婚的風(fēng)潮居然刮到了自己高中唯一的好友身上,看來這個紅包是在所難免啦。
  易欣的婚禮選在了一個良辰吉日,Y城最高級的大飯店,在這里一對新人即將攜手踏上人生的轉(zhuǎn)折點。偏廳處,安然在簽到冊上簽上名字以及自己對好友的祝福。把一個厚厚的紅包塞給嬌俏可人的新娘時,安然似乎看到易欣臉上閃現(xiàn)出一絲狡黠的目光。安然覺得,今天的易欣真是美得無與倫比,這樣真好,任時光飛逝,光陰似箭,至少自己身邊的人是幸福的。
  兩個久未見面的朋友,相互之間調(diào)笑著。易欣還是和四年以前一樣愛說愛笑,突然,她沒來由講了一句:“安然,你這次回來有沒有想過會見到他?”
  本來話說得嘻嘻哈哈的,易欣突然這么一問,來了個措手不及。她的思維向來是跳躍性的,比青蛙還厲害,安然早知道的,只是聽到易欣提起“他”,安然還是吃了一驚。
  今天陽光明媚,碧藍(lán)的天,萬里無云。潔白的禮服在華光閃耀的燈光下,明晃耀眼,空氣里無處不透露出蜜糖般甜蜜的味道。
  這樣的日子里,怎么可能不想他?怎么可能不想見到他?
  可是四年多過去了,想見到他,卻又怕見到他,怕再次見面,他會恨她,更怕他連恨都沒有了,兩個人變成了擦身而過的陌路人。
  只有她,或許給她再多的時間,她依然還是忘不了對他的思念。
  入席的時候,安然在一群認(rèn)識和不認(rèn)識的人中間穿梭。一個挺拔而熟悉的身影掠過安然的視線,只是一個側(cè)影擦過她的眼角……安然閉了閉眼,難以置信地抬頭去望,那人卻消失在人群中間,仿佛之前看到的是錯覺。
  安然嘆了口氣,看來自己真的是思念成癡了,地球另一端的人怎么可能出現(xiàn)在自己眼前……
  當(dāng)新郎挽起新娘的手踏上紅毯的那一刻,伴郎把準(zhǔn)備好的戒指遞給了新郎。
  命運像是和她開了一個玩笑,如夢一般,當(dāng)春日的和風(fēng)掠過安然干凈利落的短發(fā),她看到站在新郎身邊的伴郎——那個四年前的翩翩少年,現(xiàn)在已經(jīng)變成棱角分明的成熟男子,清澈的大眼睛也蒙上了一層銳利的光,閃著灼灼的華光。
  安然想起第一次在人群里看到他,就是那么的耀眼,現(xiàn)在依然,卻不復(fù)記憶中那般青澀,沉淀了四年多的心,又變得無處安放。
  喬奇,17歲那年開始,他闖進她的生活,從此注定就是糾纏一生。
  新郎吻新娘的那一刻,喬奇像是早就清楚安然的位置一般,轉(zhuǎn)過身看向她,發(fā)現(xiàn)安然一臉的木然。喬奇臉上表情很復(fù)雜。等了那么久,此刻那個給了自己希望卻拋下自己的人就站在不遠(yuǎn)處,喬奇內(nèi)心洶涌而克制。記憶里的校園,桂花開得正好,林蔭道上的香味彌漫不去,害羞的女孩坐在了男孩的單車后座,耳根后盛開出淡淡的紅暈。
  人來人往中,喬奇邁開了腳步,一步步朝著安然靠近。血液在身體里面都凝固了,安然不敢動,生怕自己一動,眼淚就會嘩嘩流下來。
  西裝筆挺的喬奇走到了安然面前,手插在褲口袋里面,英俊而瀟灑。喬奇變了變臉色,眼睛里面燃著熊熊火焰:“安然,四年了,我們終于又見面了!
  “對不起!卑踩宦曇粑㈩,這是一個遲到四年的道歉。
  喬奇咬牙切齒地說:“我這么千里迢迢地回來,不是要聽你講這三個字。安然,你是不是以為我是說著好玩的?”
  安然抬起頭看他,木然地問:“什么?”
  “不管什么原因,你永遠(yuǎn)別想我再放開你!眴唐娴穆曇粲|碰到安然心里的小火苗,一觸即燃。安然終于明白,這么久,自己需要的只是一個契機,一個重新開始的理由,化解那道四年前的傷痛。
  心里有他,還愛著他,怎么能夠說再見呢?怕是永遠(yuǎn)也不會再見吧……沒有他,怎么找得到幸福!
  安然終于笑起來,她說:“我知道!彼粍硬粍拥乜粗鴨唐娴难劬Α吧质煜。縱使分隔這么久,那又有什么關(guān)系?未來還有很多時間等待著他和她。
  兜兜轉(zhuǎn)轉(zhuǎn),都只是期待,再回首時,只要心中的愛戀不變,那份思念終究會讓我們再次相見,并且再次相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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