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介紹

偷渡客的夢


作者:偷渡客的夢     整理日期:2013-06-02 11:32:09


  偷渡客的夢
  作者:陳淀國
  夢,偷渡客的夢,總是那么誘人。然而,在威海,在與日本、韓國僅百海里之遙的祖國海上“東大門”,卻有一道充滿生機的“橄欖綠”防線,堅不可摧,難以逾越。
  近年來,一批又一批偷渡客蓄謀已久的美夢,就是在這里徹底破滅的……
  一、來自北京的緊急通報
  12月6 日。夜,已經(jīng)很深,呼嘯的北風,越刮越猛,在伸手不見五指的茫茫海邊,狂奔著、席卷著。面對大海,坐落在半山腰間的武警威海市邊防支隊辦公樓,如同一艘萬噸巨輪,無聲無息地停泊在那里,早已和城市一起睡熟。只有二層那間作戰(zhàn)值班室,一束束耀眼的燈光,從窗子射出,好像警惕的哨兵,時時刻刻都在睜大明亮的眼睛。
  “嘀鈴鈴——”突然,清脆的電話鈴響起,坐在桌前的值班警官,早有準備似的,麻利地拿起聽筒,一邊仔細聽著,一邊認真記著。雖未講話,但從他臉部表情的變化,可以斷定情況緊急,而且十分嚴重。聽罷,值班警官馬上向支隊長作了匯報。
  剛才的電話,是從濟南打來的,省總隊轉(zhuǎn)發(fā)了公安部的緊急通報:境外不法分子,與福建省“蛇頭”勾結(jié),串通一氣,糾集了近200 名妄圖非法越境的男女,將于近日在山東沿海實施偷渡,前往日本……支隊長鄒本濤,這個有著整整25年軍齡的上校警官,曾經(jīng)看過監(jiān)獄,押過逃犯,追捕過殺人兇手,處置過突發(fā)事件……可以說,長年累月一直是在與不法分子、犯罪團伙激烈較量中度過的。而且,不知不覺養(yǎng)成了一個“毛病”:十天半月,不試試他這“利劍”,不抖抖他這“威風”,手就癢癢,心也像長了草似的發(fā)慌?墒,一旦有了“情況”,特別是那種“急茬兒”的“大家伙”,便有種猛虎下山般的勁頭。用他部下們形容的話說,“一到這會兒,全身所有的細胞都跳起來!”
  近年來,偷渡日本的案件明顯上升。而且狡猾的“蛇頭”也越來越“精”,常常采取舍近求遠,竄到數(shù)百、上千公里的異地進行偷渡的辦法,從而給打擊偷渡犯罪增添了許多困難。情報稍有疏漏,就會造成難以挽回的損失。
  對此,上級公安部門接連作出指示:要求針對這一特點,積極采取有力措施,從海上、陸地邊境及口岸,“三管”齊下,嚴陣以待,管好船只,密切注意,狠狠打擊“蛇頭”,隨時隨地粉碎不法分子、犯罪團伙的偷渡美夢。
  “好!一下子來了200 ,這恐怕是今年全國最大的一起偷渡案嘍。還是送他們那四個字:有來無回!”鄒本濤興奮地說。
  和鄒本濤一起共事的戰(zhàn)友、下級,平時可以和他隨隨便便、嘻嘻哈哈,甚至開開玩笑,動動手腳,可在執(zhí)行大大小小的戰(zhàn)斗任務(wù)時,一向釘是釘,鉚是鉚,指揮員架子一端,來不得半點含糊,沒有任何價錢可講。
  方案很快確定下來,立刻向市公安局任局長作了匯報。
  緊接著,召集有關(guān)領(lǐng)導開了戰(zhàn)前案情分析會。集思廣益,做好充分準備。
  時近午夜,參加會議的人員,面對著大比例作戰(zhàn)地圖,在認真地研究著、分析著,把可能遇到的困難、出現(xiàn)的問題,考慮得盡量細致、周到些。
  威海,地處我國沿海的最東端,與日本、韓國隔海相望,最近距離不過百海里。從這里直達仁川的客貨班輪“金橋號”,只要12小時,傍晚登船,第二天早上一覺醒來,便是異國天下。如此便捷、如此順達,怎能不成為偷渡客夢寐以求的“歸路”?
  威海三面環(huán)海,邊防支隊所轄海岸線達980 公里,大小港灣160 處,各類船只15000 多艘……由于駐守在這里的武警邊防部隊的嚴密防范,心懷鬼胎的偷渡客,無不在這里碰個頭破血流,夢幻破滅。下面這組近年抓獲偷渡分子的數(shù)字,就是最有說服力的證明:
  1994年 抓獲45人;
  1995年 抓獲112 人;
  1996年 抓獲186 人;
  ……
  二、金錢驅(qū)使下的如意算盤
  6 日下午,天陰沉沉的,不時還飄起細碎的雪花。
  然而,煙臺機場依舊是一片繁忙景象。大約17點鐘左右,一架由廣州飛來的“波音737 ”客機緩緩降落。
  在百余名從機上走下的旅客中,有一伙人令人注目。他們前前后后百十來人,既不像前來觀光、度假的游客,也不像開會、考察的代表。盡管有的也是西裝革履、穿戴入時,可是那氣質(zhì)、那舉動,給人的第一印象,總好像心里有鬼似的。
  深冬時節(jié),天黑得早,步出候機大廳,已經(jīng)華燈初上。這也是策劃者特意選定的“最佳時刻”。
  陌生的人,陌生的地方,但這些初來乍到的“旅客”卻沒有一點新鮮感、好奇心,全都影子一般機械地跟著前面的同伙,一步不落地緊隨其后,惟恐掉隊、走散、找不到“家門”似的。
  走在頭里提著小小密碼箱的那人,30歲左右,一頭長發(fā),一撇小胡子,穿著時髦的棕色皮夾克。手里拿著“大哥大”。他有意加快腳步,甩開“尾巴”,與他們保持一定距離。
  原來,他就是這次活動出頭露面的“二蛇頭”,誰也弄不清他的真實姓名,大家都喊他“老K”。
  “老K ”家在東北遼寧,只身在外,這些年風里來,雨里去,跑過運輸,販過藥材,開過酒樓,末了闖入“黑道”,干起違法的偷渡生意。雖然時間不長,但連連得手,從未“翻船”,深得坐鎮(zhèn)老營操縱指揮的“大蛇頭”賞識。
  “老K ”是第一次到煙臺,卻沒有一點生疏、孤獨的感覺;蛟S恰恰相反,干這勾當,用他自己的話說,地方越熟越“扎眼”,兩眼一抹黑,誰都不認識最好。
  他,很自然地環(huán)顧一下四周,悄悄躲在一棵大樹下,然后,熟練地撥通了電話?磥韺Ψ脚c他很熟,開門見山暗示:近日“天氣”惡劣,“風浪”太大,“觸礁”不少……最后交了底:“這邊”已經(jīng)安頓妥當,很快就會有車去接。樹大招風,還是分乘幾輛、分道而行為佳……
  在威海,與“老K”始終保持單線聯(lián)系的,就是這個“坐地蛇頭”海寶。
  果然,沒幾分鐘,一輛輛中巴主動開過來,載上這些神秘的旅客,黑燈瞎火地跑了一個多小時,把他們統(tǒng)統(tǒng)拉到威海郊外一家前不搭村、后不靠店的“培訓中心”住了下來。
  夜,是那么漆黑,那么漫長,那么難熬。一個個拋家舍業(yè)、離鄉(xiāng)背井、第一次跑出這么遠,從福建,繞道廣東,又來到山東。明天,還不知在哪;后天,更不知如何。將來,等著他們的,只有一大堆問號,一個個怎么能歇得穩(wěn)、睡得著呢?
  他們,大多是世代種田、打漁的勞苦人家子弟。如今,政策放寬了,經(jīng)濟搞活了,眼看著左鄰右舍這個蓋高樓,那個買汽車,日子一天天富起來,真有些眼紅、手癢,心里不平衡啊!
  不知何時,刮來一股歪風:到日本打工,只要肯出力,一個月下來最少可凈賺30萬日元,折合人民幣就是2 萬多元!尤其是那些被稱之為“三K ”即“臟、累、險”的活,收入更是可觀。何況,確實也有揣著幾千萬日元、衣錦還鄉(xiāng)的“張三”、“李四”擺在眼前,給他們的印象是:只要到了東洋,遍地是黃金,到處是財寶,踏踏實實苦干三年兩載,腰包就會塞得鼓鼓的、滿滿的。
  于是,不惜砸鍋賣鐵,乃至傾家蕩產(chǎn),湊夠交給“蛇頭”的“代辦費”15至20萬元。再準備好到了日本后,付給“暴力團”登岸、入住、交通等“一條龍”服務(wù)費100 萬日元(約合人民幣8 萬元)……而這筆錢對于他們所有的人,無不都是“天文數(shù)字”!萬一被坑、被騙,付之東流,一生一世都難以償還!
  何況,這種違法勾當,風險很大,每邁出一步,都那么艱難,那么危險,那么叫人提心吊膽……福建,管得太嚴,出不去;廣東,看得太死,不好走;幾經(jīng)周折,來到煙臺,結(jié)果還是“風聲太緊”,不敢輕舉妄動。眼下又轉(zhuǎn)移到威海,等著他們的,究竟是吉、是兇,只有天曉得。萬一在哪個環(huán)節(jié)上有個閃失,那可是“一失足成千古恨”!錢,撈不到不說,還觸犯了刑法,成了罪人……
  三、難不倒的“福爾摩斯”
  俗話說,強將手下無弱兵。一點不假,作為軍事指揮員的支隊長鄒本濤,一向是“明知山有虎,偏往虎山行”。對待任何困難,總有一股“泰山壓頂不彎腰”的勁頭與氣勢,而他的“左膀”、“右臂”,乃至普普通通的參謀、干事,也沒有一個濫竽充數(shù)的平庸之才。
  業(yè)務(wù)處長王天功,有著一種和支隊長鄒本濤一樣爭強好勝、寧折不彎的性格。一年到頭,白日、黑夜、節(jié)日、假期,幾乎全都“泡”到“業(yè)務(wù)”里了。走私的、販毒的、盜竊的、賭博的……只要有了案子,他總是深入到第一線,特別是那些別人躲都躲不開的難題,只要他一介入,便會真相大白,迎刃而解。時間久了,經(jīng)辦案子多了,大半就是這個緣故,人們都親切的稱他是“福爾摩斯”。
  眼下這樁特大偷渡案,照例,又落到他的頭上。不過,支隊長鄒本濤心里一清二楚,上級提供的有關(guān)情報,寥寥數(shù)語,就那么多。要在最短時間內(nèi),把所有潛入到威海地區(qū)的偷渡分子,干干凈凈一網(wǎng)打盡,談何容易!用“大海撈針”來比喻,一點都不過分。
  但是,在焦急、憂慮的同時,他始終沒有絲毫動搖。王天功,是難不倒的,他總有“高招”,會在這茫茫無際的“大!崩,把“針”全都“撈”出來的。多少次實踐,多少年共事,使他得出這個結(jié)論。
  領(lǐng)受任務(wù)之后的王天功,處處以邊防戰(zhàn)士對祖國、對人民高度負責的精神,夜以繼日地忙碌著。他患高血壓已久,盡管由于連續(xù)作戰(zhàn)、過度疲勞,低壓已升至140,整日頭暈?zāi)X漲,渾身酸疼,他仍無時無刻不堅守在崗位上,始終把腦子的“弦兒”繃得緊緊的。
  功夫不負有心人。經(jīng)過長時間反復(fù)偵查,終于使案情有了突破性進展:捕捉到一部移動電話,頻頻與境外接觸,十分可疑,并在有關(guān)部門大力協(xié)助下,根據(jù)其號碼,排查出手機主人是個從不拋頭露面的女人。
  “好,就把她作為突破口,順藤摸瓜,擴大戰(zhàn)果!”
  支隊長鄒本濤聽了王天功的匯報,掩飾不住內(nèi)心的喜悅,當即與公安部門取得聯(lián)系,請他們協(xié)助、配合,還增派得力參謀曲少林,與王處長一道,以查戶口為由,來到這個女人家中,弄個水落石出。
  原來,手機是她丈夫的,一直由他使用,她連碰都沒有碰過。
  “你丈夫現(xiàn)在哪里?”
  “一連幾天沒著家,誰知道他鉆到哪里去了!
  “在外邊忙什么?”
  “還不是生意上的事!
  “他叫什么名字?”
  “袁海寶。”
  “什么?”
  “袁—!獙殹!
  看來,這個袁海寶成了案件進展、以至最后成敗的關(guān)鍵。他到底是什么人物,此刻究竟在哪里,如何才能“撈”到這根“針”……一個個都還是尚待揭開的謎。
  這個袁海寶,原來在漁業(yè)部門有個“風吹不著,雨淋不著”的不錯工作,只是這些年來,經(jīng)不起金錢魔力的誘惑,看到身邊一座座私人別墅拔地而起,看到有的同學、熟人轉(zhuǎn)眼工夫腰纏萬貫,成了“大款”、“闊佬”,垂涎三尺,仰慕不已,眼睛早就紅了,自己每月幾百元的薪水,再也滿足不了那貪婪的欲望,巴不得一夜醒來,便成為花錢如流水的百萬富翁。
  俗話說,饑不擇食。在日益膨脹的私心驅(qū)使下,袁海寶早把勤勞、法紀等等拋到九霄云外,一步步向罪惡的深淵滑下。
  那是去年夏天的一個夜晚,沉湎于燈紅酒綠、紙醉金迷的袁海寶,在一家大酒店的舞會上,通過朋友介紹,結(jié)識了境外興富船務(wù)公司一個叫阮斯平的船長。兩人各自懷著不可告人的目的,一見如故,一拍即合。袁海寶就這么輕而易舉地成了這家公司境內(nèi)業(yè)務(wù)“總代理”。
  手攥大把大把鈔票,花錢似流水的這位“船長”,當即言明:日后,只要合作愉快,報酬是相當可觀的。
  錢迷心竅的袁海寶,明知是上了賊船,卻像攀上了金山,如獲至寶,欣喜若狂,無時不在期盼著“合作”機會的到來。
  早也等,晚也等。11月3 日,興富公司真的從境外打來電話:該公司的一艘1000噸級散裝船“運勝號”,近日將去天津港裝貨,經(jīng)由威海?,補給油料、用水,檢修船體,更明確告知:再捎帶一批“活的”去日本……
  這可是打著燈籠難找的好機會,袁海寶高興得覺都睡不著,掰著指頭熱切等待著。果然,不多久,“運勝號”來到威海。這個狠心的“總代理”第一次“合作”就想出點子要“黑”一筆“修船費”,毅然把船引到了一家造船廠年久失修的塢道。
  不料,公司突然決定,7 日晚間就要把“運勝號”引到指定海域,待令出航?伤鼌s宛如一頭熟睡的大象,一動不動地靜臥在塢道里。
  “他娘的,這伙人真夠損,就善于搞突然襲擊,弄得老子措手不及!苯(jīng)過一陣緊張、驚慌之后,袁海寶終于想出妙計,連午飯也顧不上吃,急三火四地跑到表叔家,軟磨硬泡要用他家那艘80馬力木殼船,以解“運勝號”燃眉之急,并且還商定了從威海拉偷渡客下海登船的車輛……
  一場虛驚過后,一切安排停當。自覺天衣無縫的袁海寶,悠然自得地鉆進一家酒館,痛痛快快喝了起來。隨后,雙目微閉,腦子里不時閃動著“合作”后帶來的成捆成捆的鈔票……
  其實,他哪里知道,就在做著美夢的此時此刻,鄒本濤早已把他的精兵強將,在公路、在碼頭、在沿海、在所有重要地段,統(tǒng)統(tǒng)布下了天羅地網(wǎng)……
  四、柳暗花明又一村
  警燈閃爍,警笛嘶鳴,一輛疾駛?cè)顼w的警車,在伸手不見五指的暗夜里,箭一般朝前奔去。
  車上坐著四個人,支隊長鄒本濤、業(yè)務(wù)處長王天功,還有兩名身手不凡的參謀。
  他們誰都沒有講話,可誰的心里都像涌動著大潮,一刻不得平靜。
  從12月6 日接到北京發(fā)來的案情通報,轉(zhuǎn)眼間,幾十個小時過去了。不要說一隊之長的鄒本濤了,整個支隊上上下下,所有官兵,近日來,哪個吃頓安生飯,哪個睡過香甜覺?一個個眼睛熬紅了,身子消瘦了,而最令大伙揪心的還是這起大案,雖經(jīng)多方努力,卻遲遲沒有突破性進展。不但偷渡分子尚未抓獲,就連那個“穿針引線”的本地人“袁海寶”,至今連個下落也沒找到。
  于是,有的沉不住氣了,嘟嘟囔囔,懷疑“情報”是否準確?偷渡分子是否已經(jīng)竄到威海?袁海寶的手機電話是否有意把水攪渾,轉(zhuǎn)移視線?
  鄒本濤沒有絲毫動搖。他想的是:近年來,隨著全國各地反偷渡斗爭力度的加大,不法分子的手段,也變得越來越復(fù)雜、狡猾。有時是“聲東擊西”,有時是“偷梁換柱”,有時是“雷聲大雨點小”,有時又是“打一槍,換一個地方”……
  然而,狐貍再狡猾,也斗不過好獵手。不知經(jīng)歷過多少次較量的鄒本濤,早就摸透了對手們的心理,熟知他們的花招。
  這次,當然也不例外。于無聲處聽驚雷,“蛇頭”躲在洞里遲遲不敢露面,正是懾于邊防武警的威力。不看準火候,是不敢輕易揭鍋的。
  鄒本濤心中有個“小九九”:他們每人十幾、二十萬的“出海費”,不會白掏,“蛇”遲早是要出洞的,只要一露頭,就休想縮回去。
  果然不出所料,就在20分鐘前,一直守在作戰(zhàn)室的鄒本濤,突然接到城廂邊防工作站副站長蓋言輝的報告:
  “23時28分,在設(shè)卡檢查中,攔截一輛中巴,車上26名乘客,全部操福建口音,而且形跡可疑……”
  鄒本濤放下電話,像是“三九”天喝了二兩“老白干”,渾身熱血沸騰,情不自禁地對王天功講:
  “深更半夜,福建口音,26人,怎么樣,耐不住了吧,終于出洞了。我們必須順藤摸瓜,擴大戰(zhàn)果!”
  久經(jīng)沙場的這位“老將”,頭腦清醒,反應(yīng)敏捷,指揮這種戰(zhàn)斗,可說是輕車熟路。他當即通過作戰(zhàn)值班室,下達四條命令:
  第一,城廂站要連夜突審所截人員,摸清行動計劃,特別注意那個“袁海寶”;第二,各基層站,加大設(shè)卡力度,扎緊“口袋”,不使漏網(wǎng)分子逃脫;第三,尤其是龍須島邊防工作站,要出動全部警力,到重要防范碼頭,實施堵截;第四,通知正在馬山一帶檢查工作的殷吉平副支隊長和榮城邊防大隊孫吉洪教導員,率原檢查組10名干警,迅速趕到城廂站,實施一線指揮。
  不到一支煙工夫,鄒本濤便把錯綜復(fù)雜的情況、方方面面的關(guān)系,梳理得一清二楚,頭頭是道,確實是滴水不漏。這會兒,一直吊在心里的這塊大石頭,算是有了個著處。盡管案子還遠未結(jié)束,但畢竟有了眉目、有了線索,而且這往往又是關(guān)鍵的一環(huán)。
  時間,對于長期緊張生活的鄒本濤來說,實在是太重要、太寶貴了。但,人的精力有限,不是鐵,不是鋼,腦子里的“弦兒”,總是拉滿的弓似的,繃得緊緊的。久而久之,誰也受不了。
  可他,不知何時學會了一套“考慮打盹”的本領(lǐng),只要有點空閑,就能見縫插針,雙眼一閉,瞇上一覺。3 分鐘、5 分鐘、10分鐘……雖然不長,可事半功倍,著實管用。所以,他在眾人面前,總是那么精力充沛,總像剛剛上緊發(fā)條的鐘表般勁頭足足的。
  “嘀鈴鈴——”
  車子跑得快,夜路又看不大清,難免有些顛簸,可是,閉目養(yǎng)神的鄒本濤,卻一直沒有覺察,只是身邊的手機鈴聲一響,像針扎了似的,馬上就能進入狀態(tài)。
  “經(jīng)過突擊審訊,這26個福建人,正是這批偷渡客的一部分!
  電話是副支隊長殷吉平打來的。本來,他是帶著工作組下到邊防站進行年終考核的,接到支隊長剛剛下達的任務(wù),前后只有22分鐘,便初戰(zhàn)告捷。
  “好,太好了,這算是第一網(wǎng),還有什么情況?”鄒本濤聽后十分高興,習慣地放開嗓門吼著。
  “他們也很‘鬼’采取了化整為零的做法,分乘幾輛車,這樣既可減小目標,又可避免被一網(wǎng)打盡!
  “這在預(yù)料之中。”
  “不過,審訊中還了解到,他們偷渡上船地點,定為龍須島一家漁業(yè)碼頭!
  “好,咱們到龍須島,一起收網(wǎng)!
  “逮大魚!放心吧!
  心滿意足的鄒本濤,為有這樣的得力助手感到由衷高興。
  五、獻給祖國的新年賀禮
  長時間的磨練,一回回與各類不法分子斗智、周旋,使鄒本濤掌握了一套“看三步”的本領(lǐng)。如同下棋,炮打馬踩,飛相拱卒,在紛亂復(fù)雜的情況下,不但能得心應(yīng)手地對付眼前一切,而且善于從方方面面的情況分析歸納,預(yù)見出以后即將發(fā)生的事、可能遇到的問題,從而爭取寶貴時間,使追捕也好,圍剿也好,堵截也好,始終處于主動地位。
  這次也不例外,他把城廂邊防工作站抓獲26名偷渡分子的事向副站長蓋言輝一五一十交待清楚后,并未在那里駐足戀戰(zhàn),而是馬不停蹄直插交通便利、社情復(fù)雜、港灣條件良好的龍須島。用他的話說,“好戲”將在那里看到。
  果然如此,鄒本濤剛到龍須島,屁股底下的板凳還未坐熱,副支隊長殷吉平率領(lǐng)幾名干警也風風火火趕到,而且還帶來個陌生男子。他,耷拉著腦袋,如霜打的茄子般十分沮喪。
  鄒本濤立刻被吸引了過去,從上到下仔仔細細一端詳,不等殷吉平開口,便猜出個八九不離十,情不自禁地脫口而出:
  “袁—海—寶!”
  “沒錯,就是他!
  說著,副支隊長便把扣在手里的“身份證”甩了過去。
  “神速!神速!我們剛掛 上電話,這個重點人物就上鉤了。”
  “哼,冤家路窄嘛。他小子主動送上門來,咱還好拒絕嗎?”
  原來,殷吉平在電話中聽了鄒本濤指示后,一路上處處留神,事事小心,當車過龍須鎮(zhèn)時,發(fā)現(xiàn)一輛白色“平頭卡”和一輛紅“夏利”,引起警覺。真是做賊心虛,不等他們上前盤查,卡車司機加大油門,沖到“夏利”跟前,大喊一聲:“不好,警車,快跑!”便想逃之夭夭。早有準備的殷吉平,讓司機把車搶先開了過去,不偏不倚“橫”在路中:
  “這么晚了,干什么的?”
  “嘻——打麻將,忘了時間。”
  “都是哪里人?”
  “本市,都不太遠!
  “證件!
  “有,有!
  好幾個“居民身份證”,同時塞了過來,當“袁海寶”三個大字突然出現(xiàn)在殷吉平眼前時,他像觸了電似的重又把對面這個中年男子打量一番,心里暗暗嘀咕:這可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這個很有心計的袁海寶,自打成了境外公司在威海的“總代理”,特別是參與這起偷渡大案后,一舉一動,一言一行,都特別謹慎、特別小心,而且始終是與“那邊”保持著單線聯(lián)系,沒讓任何人插手,生怕節(jié)外生枝,有個三長兩短。這些天,雖忙雖累,也免不了擔驚受怕,但自我感覺良好,里里外外,不說是天衣無縫吧,也并未出現(xiàn)任何差池。直到剛剛被“無緣無故”帶到這里,心中仍是平靜如水。
  可是,素不相識、從未謀面的這位上校警官,一開口竟準確無誤地喊出他的名字,就如五雷轟頂,把他嚇得目瞪口呆,他斷定是在哪個環(huán)節(jié)上出了問題,心理防線一下垮了一大半。
  “我們已經(jīng)掌握了你和這起案子的全部情況,關(guān)鍵時刻,積極配合,最后給你個贖罪的機會!
  雖然天氣很冷,可袁海寶腦門兒上,還是沁出了顆顆汗珠。
  “你馬上告訴蛇頭,一切進展順利,按原計劃行動,碼頭上見。”
  “好,好,就說,就說。”
  袁海寶取出手機,哆哆嗦嗦?lián)芡娫,很快和對方?lián)系上。按照鄒本濤講的意思,告訴了蛇頭“老K ”。
  “再問問,在城廂闖卡的那輛‘日野’,鉆到哪兒去了?”
  “是,是!
  電話重又撥通,經(jīng)過一陣簡短對話,袁海寶如實回答:“當時,坐在駕駛室的小蛇頭,一見設(shè)卡,警察把前邊的車攔住,立刻調(diào)頭逃跑,到天鵝湖畔大片松林里躲藏起來。”
  至此,懸在鄒本濤腦子里的幾個大問號,基本上一一弄清。他示意把袁海寶帶下去后,稍加思索,覺得此刻爭取每一分、每一秒,都極為重要,必須以最快速度趕到天鵝湖。俗話說,狡兔三窟,詭計多端的蛇頭萬一轉(zhuǎn)移,就會給偵破帶來許多困難。
  鄒本濤立即向正在榮城邊防工作站進行年終考核的政治處副主任冷文波下達了圍堵命令。
  冷文波,這個有著近20年軍齡的“老兵”,6 年前,從邊防派出所調(diào)到支隊,一直在業(yè)務(wù)處當參謀。執(zhí)勤、作戰(zhàn)、組織、指揮,樣樣拿得起、放得下。剛剛接到支隊長命令后,與龍須島邊防站副站長姜洪文商定:兵分二路,直奔天鵝湖,形成一個包圍圈,搜索前進,把不法分子統(tǒng)統(tǒng)“裝”進“口袋”……
  時值深夜,天寒地凍,滿地的層層積雪,他連大衣都未顧得穿,戴著大沿帽,就爭分奪秒地趕來了。
  目標出現(xiàn)后,兩車大燈全開,步步緊逼,鐵鉗般緊緊收攏,不斷向“日野”逼近。就在這關(guān)鍵時刻,王天功調(diào)集的三個邊防派出所共40多名干警及時趕到。三箭齊發(fā),眾兵合圍,直奔“日野”。
  經(jīng)過一個多小時緊張、嚴密的搜索、圍堵,“日野”車所載51名不法分子,無一逃脫,全部落網(wǎng)!
  審訊小蛇頭后得知:還有一輛中巴沒跟上來,去向不明。
  已經(jīng)很長時間沒有合眼的鄒本濤,一鼓作氣,毫不猶豫,立刻發(fā)起新的戰(zhàn)斗,決心在方圓20公里范圍內(nèi)處處布網(wǎng),不信哪個會漏掉、逃掉!
  凌晨5 時許,從青磯、港西連連傳來捷報:最后一批17名漏網(wǎng)之魚,包括那個多次從事這種勾當?shù)纳哳^“老K ”一一歸案。
  至此,這批200 多人的偷渡者,除煙臺警方擒獲外,其余94名連同14名大小蛇頭,全部在威海落網(wǎng)。這樣,轟動全國的“12.8”特大偷渡案,劃了個非常圓滿的句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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