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大佑——愛上你是我耳朵的錯 作者:晴朗 仍然記得第一次聽到羅大佑要來開演唱會的消息時的心血沸騰,仍然記得第一時間打電話給上海的朋友請他幫忙訂票時的心急如焚,仍然記得知悉羅大佑演唱會推遲十三天以致我無法成行時的心灰意冷, 仍然記得將羅大佑的MP3全集在Winamp中連續(xù)狂唱48小時以解恨的心滿意足,而今夜,Winamp中依然是羅大佑的音樂,我,卻不是從前的我。 《第一次親密接觸》中阿泰說:“女孩子是種非常奇怪的動物,她相信她的耳朵遠超過相信她的眼睛”,其實男孩子何嘗不是。在羅大佑百多首歌里,我聽到自己的靈魂隨著旋律起舞的腳步聲,我聽到自己的生命在歌曲間流淌的呼吸聲,我感動著,我沉醉著,我固執(zhí)的以為羅大佑是人生旅途中難得的知己,否則何以寫出如此扣人心弦的樂曲和感人至深的歌詞。當朋友們都紛紛趕去上海,去探望那位一路陪伴自己度過青春歲月的老朋友時,我是多么的羨慕。 于是一個星期前,我買了一張名為“羅大佑——流行音樂之父”的以原鄉(xiāng)作封面的VCD,想借著MTV來解演唱會之渴,畫餅充饑聊勝于無。感動了六十分鐘之后,來到最后一段,名為“Making of 首都”,5分23秒的片段記錄了1992年3月羅大佑的北京之行,此行目的是為他的新碟《首都》作錄音工作?粗R頭里的羅大佑拿著香煙從莊嚴的天安門廣場走過, 經(jīng)過“中央臺中2演播室”,來到“中央人民廣播電視部錄音室”,一段錄音片段過后,進入一個坐滿人的禮堂,禮堂里都是一些拿著歌紙的中年人,羅大佑開始向他們講解某首歌的節(jié)奏,他說:“這首歌是講南北一家親, 表哥表弟表妹……” ,熟悉羅大佑歌曲的人恐怕已經(jīng)猜到,他說的是《親親表哥》,而了解這首歌的人都知道,羅大佑在說謊!《親親表哥》其實是在冷嘲熱諷香港政壇中的“親中派”,與“南北一家親”簡直是背道而馳,看著羅大佑面不改色地繼續(xù)演說的樣子,我不禁一陣心寒,可以想象,羅大佑既然可以解釋《親親表哥》是南北一家親,那么《首都》肯定被他解釋為歌頌祖國河山壯麗的愛國作品,原來歌曲開首那兩句氣勢澎湃的“首都,萬里河山千代人物:首都,萬世乾坤青云路”就是出自這一群被欺騙了的合唱團團員之口,唉,包羅萬有的香港做不到您要的音樂么?羅大佑您又何必如此? 其實羅大佑本身就是一個被政治家欺騙的受害者, 在馬世芳、 吳清圣編寫的《解讀大佑》中說:(羅大佑被迫退出歌壇遠赴美國后)臺灣的音樂環(huán)境仍然惡劣如前,整個體制無情地在摧殘每一個嘗試撐起時代大業(yè)的創(chuàng)作心靈。1985年《明天會更好》便是一個連作詞、作曲者都會被騙的丑陋實例,無數(shù)音樂人在“臺灣光復四十周年”的號召下共襄盛舉,沒有人曉得年底大選國民黨的訴求標語便是“要一個更好的明天”。這首歌的歌詞雖然由好幾個人集體創(chuàng)作,但所有被“政治利用”的責難卻由羅大佑一個人承擔。這個不愉快的經(jīng)驗,也成為羅大佑日后舍臺灣而遷冊香港建立“音樂工廠”的關(guān)鍵。 以前我每次看到文章這段都會為羅大佑心痛不已,而如今發(fā)現(xiàn)羅大佑居然以別人之道轉(zhuǎn)治他人之身,居然曲解自己的音樂去達成某種目的,居然欺騙無知的音樂人去滿足自己的快感,這種心痛便由同情轉(zhuǎn)為憤怒,羅大佑先生,中國人不是可以讓您隨便欺負的!曾經(jīng)被譽為社會良心的您,曾經(jīng)被無恥政客欺騙的您,請先對得起自己的音樂良心!!! 其實翻查羅大佑以前的作品,找不到一首直接描寫中國大陸改革開放經(jīng)濟起飛的可人現(xiàn)狀的歌曲(稍稍相關(guān)的《五十塊錢》貶多于褒)。在《寶島自主音樂圖鑒》中說“1991年《原鄉(xiāng)》和1991年《皇后大道東》、1992年《首都》”是“三張分別見證了大時代下的大陸、香港、臺灣三地的社會意義很強的專輯”,其實這是小倩妹妹(作者) 的筆誤, 《首都》專輯幾乎沒有涉及到大陸的社會現(xiàn)狀,那首名為《首都》的歌,其實和北京一點關(guān)系也沒有,它要說的是資本主義金錢王國的首都——香港,背景音樂中那一陣陣錢幣嘩響聲和英文旁白Capital(Capital既有首都之意,也有資本的意思)已經(jīng)很清晰地表明,專輯文案中的“馬照跑,股照炒,舞照跳”“首都的金光,刺眼而出”也暗示了香港才是這張專輯的重心所在。 臺灣詩人洛夫在深圳邊界望鄉(xiāng)而被迎面飛來的鄉(xiāng)愁撞成重傷, 年輕時曾賦曲《鄉(xiāng)愁四韻》的羅大佑卻在香港唱著大華銀行月租高過山海關(guān),搖滾詩人確實高人一籌;而十五年才開一次大型演唱會的他,把演出地點定在他并不熱愛的中國大陸,立下了軍令狀后,裝著與演唱會主辦單位贏賠各半的風險責任書,賣力地奔跑于各大城市和各種媒體之間,最后用辛勤的勞動換來了相應的利益,當世智者確實名符其實。 我終于沒有后悔自己錯過了一場千載難逢的演唱會,因為無論是在“洋場十里華燈凄迷”的上海,還是“風聲蕭蕭大雨滂滂”的京城,都不會看到那張熟悉的夢想中的黃色臉孔,我只會看到一個“處變不驚的先去撈點人民幣”的飄忽身影,在香港引進的LED大屏幕投影下越來越模糊,最后湮滅在黑暗中。 在這個激動人心的演唱會中,在這數(shù)萬人的青春祭奠儀式上,在許許多多虔誠真摯的歌迷們淚流滿面之后,還能堅持不哭的,肯定是象神一樣冷酷的人吧。希望所有象我一樣曾經(jīng)迷信耳朵的人們能夠恢復視覺,忠于音樂,不一定要忠于寫音樂的人,生命里充滿變幻與虛妄,臺北不是我的家,羅大佑也不是我的“家人”。 再見了,閃亮的日子,永別吧,唱著戀曲的別人的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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