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介紹

梁啟超傳記菁華


作者:梁啟超     整理日期:2015-02-17 10:33:09


  梁啟超撰寫的多種傳記,曾經(jīng)數(shù)次結集行世。本書選取梁氏傳記中之中國人物部分,旨在表現(xiàn)其傳記風采。梁啟超的傳記既受傳統(tǒng)傳記(如《史記》)的影響,刻畫人物性格,復原歷史場景,采用全知視角敘事,也采用西人傳記之體,敘述人物一生行事,而加以論斷。梁氏的傳記均以關系到一代時局者為主人公。梁啟超一枝“常帶感情”、“別有一種魔力”的生花妙筆,則使其筆下人物一如作者之元氣淋漓。以情動人,正是梁啟超傳記歷久不衰的一大秘訣。
  作者簡介:
  梁啟超(1873—1929),字卓如,一字任甫,別號飲冰室主人,廣東省新會縣人。中國近代思想家、政治家,民初清華大學國學院四大導師之一,被公認為是中國歷史上一位百科全書式的人物。曾與其師康有為一起,倡導變法維新,并稱為“康梁”。晚年遠離政治,專以著述講學為務,又深研佛學。著有《墨子學案》《先秦政治思想史》《中國近三百年學術史》等,其著作編為《飲冰室合集》。
  目錄:
  
  管子傳
  張博望班定遠合傳
  祖國大航海家鄭和傳
  明季第一重要人物袁崇煥傳
  中國殖民八大偉人傳
  李鴻章傳
  南?迪壬鷤
  亡友夏穗卿先生
  殉難六烈士傳
  
  三十自述
  管子傳
  張博望班定遠合傳
  祖國大航海家鄭和傳
  明季第一重要人物袁崇煥傳
  中國殖民八大偉人傳
  李鴻章傳
  南?迪壬鷤
  亡友夏穗卿先生
  殉難六烈士傳
  
  ——胡適
  驚心動魄,一字千金,人人筆下所無,卻為人人意中所有,雖鐵石人亦應感動。從古至今,文字之力之大,無過于此者矣。
  ——黃遵憲
  過去半個世紀的知識分子,都受了他的影響。
  ——曹聚仁
  梁任公為吾國革命第一大功臣,其功在革新吾國之思想界。十五年來,吾國人士所以稍知民族思想主義及世界大勢者,皆梁氏之賜,此百喙所不能誣也。
  ——胡 適  
  驚心動魄,一字千金,人人筆下所無,卻為人人意中所有,雖鐵石人亦應感動。從古至今,文字之力之大,無過于此者矣。
  ——黃遵憲 
    過去半個世紀的知識分子,都受了他的影響。
                                       ——曹聚仁 
  亡友夏穗卿先生
  我正在這里埋頭埋腦做我的《中國近三百年學術史》里頭《清代學者整理舊學之總成績》一篇,忽然接到夏浮筠的信說他父親穗卿先生死了! 
    我像受電氣打擊一般,驀地把三十年前的印象從悲痛里兜轉來!幾天內(nèi)天天要寫他又寫不出。今天到車站上迎太戈爾,回家來又想起穗卿了。胡亂寫那么幾句。 
    近十年來,社會上早忘卻有夏穗卿其人了。穗卿也自貧病交攻,借酒自戕。正是李太白詩說的“君平既棄世,世亦棄君平”。連我也輕容易見不著他一面,何況別人?但是,若有讀過十八九年前的《新民叢報》和《東方雜志》的人,當知其中有署名“別士”的文章,讀起來令人很感覺他思想的深刻和卓越!皠e士”是誰?就是穗卿。 
    穗卿是晚清思想界革命的先驅者。 
    穗卿是我少年做學問最有力的一位導師。 
    穗卿既不著書,又不講學,他的思想,只是和心賞的朋友偶然講講,或者在報紙上隨意寫一兩篇。印出來的著作,只有十幾年前商務印書館出版的一部《中國歷史教科書》,也并非得意之作。他晚年思想到怎樣程度,恐怕除了他自己外沒有人知道。但我敢說: 
    他對于中國歷史有嶄新的見解——尤其是古代史,尤其是有史以前。 
    他對于佛學有精深的研究——近世認識“唯識學”價值的人,要算他頭一個。 
    我將來打算做一篇穗卿的傳,把他學術全部詳細說明。但不知道我能不能,因為穗卿雖然現(xiàn)在才死,然而關于他的資料已不易搜集,尤其是晚年。現(xiàn)在只把我所謂“三十年前印象”寫寫便了。 
    穗卿和我的交際,有他贈我兩首詩說得最明白。第二首我記不真了——原稿更沒有。第一首卻一字不忘。請把他寫下來: 
  壬辰在京師,廣座見吾子。 
  草草致一揖,僅足記姓氏。 
  洎乎癸甲間,衡宇望尺咫。 
  春騎醉鶯花,秋燈狎圖史。 
  冥冥蘭陵門,萬鬼頭如蟻。 
  質多舉只手,陽烏為之死。 
  袒裼往暴之,一擊類執(zhí)豖。 
  酒酣擲杯起,跌宕笑相視。 
  頗謂宙合間,只此足歡喜。 
  夕烽從東來,孤帆共南指。 
  再別再相遭,便已十年矣。 
  君子尚青春,英聲乃如此。 
  嗟嗟吾黨人,視子為泰否。 
  這首詩是他甲辰年游日本時贈我的,距今恰恰整二十年了。我因這首詩才可以將我們交往的年月約略記憶轉來。 
  我十九歲始認得穗卿。我的“外江佬”朋友里頭,他算是第一個。初時不過“草草一揖”,了不相關,以后不曉得怎么樣便投契起來了。我當時說的純是“廣東官話”,他的杭州土腔又是終身不肯改的,我們交換談話很困難,但不久都互相了解了。他租得一個小房子在賈家胡同,我住的是粉房琉璃街新會館。后來又加入一位譚復生,他住在北半截胡同瀏陽館!昂庥钔咤搿,我們幾乎沒有一天不見面。見面就談學問,常常對吵,每天總大吵一兩場。但吵的結果,十次有九次我被穗卿屈服,我們大概總得到意見一致。 
    這會想起來,那時候我們的思想真“浪漫”得可驚!不知從那里會有恁么多問題,一會發(fā)生一個,一會又發(fā)生一個。我們要把宇宙間所有的問題都解決,但幫助我們解決的資料卻沒有,我們便靠主觀的冥想,想得的便拿來對吵;吵到意見一致的時候,便自以為已經(jīng)解決了。由今回想,真是可笑!但到后來知道問題不是那么容易解決,發(fā)生問題的勇氣也一天減少一天了。 
    穗卿和我都是從小治乾嘉派考證學有相當素養(yǎng)的人。到我們在一塊兒的時候,我們對于從前所學生極大的反動,不惟厭他,而且恨他。穗卿詩里頭“冥冥蘭陵門,萬鬼頭如蟻,質多舉只手,陽烏為之死!薄疤m陵”指的是荀卿;“質多”是佛典上魔鬼的譯名,也即基督教經(jīng)典里頭的撒但!瓣枮酢奔刺枴罩杏袨跏窍鄠鞯纳裨。清儒所做的漢學,自命為“荀學”。我們要把當時壟斷學界的漢學打倒,便用“禽賊禽王”的手段去打他們的老祖宗——荀子。到底打倒沒有呢?且不管。但我剛才說過,“我們吵到?jīng)]有得吵的時候,便算問題解決。”我們主觀上認為已經(jīng)打倒了!“袒裼往暴之,一擊類執(zhí)豖。酒酣擲杯起,跌宕笑相視。頗謂宙合間,只此足歡喜!边@是我們合奏的革命成功凱歌。讀起來可以想起當時我們狂到怎么樣,也可以想見我們精神解放后所得的愉快怎么樣。 
    穗卿自己的宇宙觀人生觀,常喜歡用詩寫出來。他前后作有幾十首絕句,說的都是怪話。我只記得他第一首: 
    “冰期世界太清涼,洪水芒芒下土方。巴別塔前一揮手,人天從此感參商! 
    這是從地質學家所謂冰期洪水期講起,以后光怪陸離的話不知多少。當時除我和譚復生外沒有人能解他。因為他創(chuàng)造許多新名詞,非常在一塊的人不懂?上野涯窃姸纪浟恕依镆参幢赜懈。他又有四首寄托遙深的律詩,我只記得兩句: 
    “闔視吾良秋柏實,化為瑤草洞庭深! 
    譚復生和他的是: 
    “……金裘噴血和天斗,黃竹聞歌匝地哀。徐甲倘容心懺悔,愿身成骨骨成灰! 
    “死生流轉不相值,天地翻時忽一逢。且喜無情成解脫,欲追前事已冥濛……” 
   這些話都是表現(xiàn)他們的理想,用的字句都是象征。當時我也有和作,但太壞,記不得了。 
    簡單說,我們當時認為:中國自漢以后的學問全要不得的,外來的學問都是好的。既然漢以后要不得,所以專讀各經(jīng)的正文和周秦諸子。既然外國學問都好,卻是不懂外國話,不能讀外國書,只好拿幾部教會的譯書當寶貝。再加上些我們主觀的理想——似宗教非宗教、似哲學非哲學、似科學非科學、似文學非文學的奇怪而幼稚的理想。我們所標榜的“新學”,就是這三種原素混合構成。 
    我們的“新學”要得要不得,另一問題。但當時確用“宗教式的宣傳”去宣傳他。穗卿詩說:“嗟嗟吾黨人”,穗卿沒有政治上的黨,人人所共知;“吾黨”卻是學術界打死仗的黨。 
    穗卿為什么自名為“別士”呢?“別士”這句話出于《墨子》,是和“兼士”對稱的。墨子主張兼愛,常說“兼以易別”,所以墨家叫做“兼士”,非墨家便叫做“別士”。我是心醉墨學的人,所以自己號稱“任公”,又自命為“兼士”。穗卿說:“我卻不能做摩頂放踵利天下的人,只好聽你們墨家排擠罷!币虼俗蕴枴皠e士”。他又有兩句贈我的詩說道: 
    “君自為繁我為簡,白云歸去帝之居! 
    這是他口里來說出我們彼此不同之點。大概他厭世的色彩很深,不像我凡事都有興味。我們常常彼此互規(guī)其短;但都不能改,以后我們各走各路,學風便很生差別了。 
    穗卿又起我一個綽號叫做“佞人”。這句話怎么解呢?我們有一天閑談,談到這“佞”字,古人自謙便稱“不佞”,《論語》又說“仁而不佞”,又說:“非敢為佞也,疾固也!辈回惺裁纯上в钟惺裁纯芍t呢?因記起某部書的訓詁“佞,才也”。知道不佞即不才,仁而不佞即仁而無才,非敢為佞即不敢自命有才。然則穗卿為什么叫我做佞人呢?《莊子天下》篇論墨子學術總結一句是“才士也夫”。穗卿當時贈我的詩有一句:“帝殺黑龍才士隱”,“黑龍”用《墨子貴義》篇的話,才士即指墨子——他挖酷我的“墨學狂”,把莊子上給墨子的徽號移贈我,叫我做“才士”,再拿舊訓詁展轉注解一番,一變便變成了“佞人”!有一年正當丁香花盛開時候,我不知往那里去了,三天沒有見他。回來見案頭上留下他一首歪詩說道: 
  不見佞人三日了,不知為佞去何方。 
  春光如此不游賞,終日棲棲為底忙。 
    這雖不過當時一種絕不相干的雅謔,但令我永遠不能忘記,F(xiàn)在三十年前的丁香花又爛漫著開,枝頭如雪,“佞人”依舊“棲棲”,卻不見留箋的人! 
    我們都學佛,但穗卿常常和我說:“怕只法相宗才算真佛學!蹦菚r窺基的《成唯識論述記》初回到中國,他看見了歡喜得幾乎發(fā)狂!他又屢說:“《楞嚴經(jīng)》是假的!碑敃r我不以為然,和他吵了多次。但后來越讀《楞嚴》越發(fā)現(xiàn)他是假。我十年來久想仿閻百詩《古文尚書疏證》的體例著一部《佛頂楞嚴經(jīng)疏證》。三年前見穗卿和他談起,他很高興,還供給我許多資料。我這部書不知何年何月才做成,便做成也不能請教我的導師了! 
    穗卿是最靜穆的人,常常終日對客不發(fā)一言。我記得他有一句詩: 
     “一燈靜如鷺。” 
    我說這詩就是他自己寫照。從前我們用的兩根燈草的油燈,夜長人寂時澄心眇慮和他相對,好像沙灘邊白鷺翹起一足在那里出神。穗卿這句詩固然體物入微,但也是他的人格的象征了。 
    “白云歸去帝之居。”嗚呼,穗卿先生歸去了。 
    嗚呼!思想界革命先驅的夏穗卿先生! 
    嗚呼!我三十年前的良友夏穗卿先生! 
              十三年,四月,二十三日,穗卿死后六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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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啟超傳記菁華的作者是梁啟超,全書語言優(yōu)美,行文流暢,內(nèi)容豐富生動引人入勝。為表示對作者的支持,建議在閱讀電子書的同時,購買紙質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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