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這個世界讓狗感到痛苦，
活著的人如何才能獲得救贖？
站在瘟疫肆虐后的廢墟上，傾聽最后一只狗的吶喊！
以16只雪橇犬的生命為代價茍活下來的在炯，回到韓國后醉心公益，開了一家流浪狗收容站，卻被女記者金潤珠以一篇報道推上風(fēng)口浪尖。寫匿名信的樸東海臭名昭著，在軍隊惡行敗露后被驅(qū)逐到消防隊當(dāng)救護員。恰在此時，華陽市發(fā)生了可怕的瘟疫，剛剛還活蹦亂跳的人，幾天就變?yōu)椤氨涞氖w”。原本熟悉的世界一夜之間變成了“殘酷的屠宰場”，奔向死亡的人陸續(xù)登場……五個人，三只狗，共同完成的28個日日夜夜，愛與恨，善與惡，罪與罰逐一上演，人性呈現(xiàn)無限可能。
作者簡介：
作者：丁柚井
出生于韓國全羅南道咸平郡。韓國重量級作家，通俗小說大師。
2007年，憑借構(gòu)思3年完成的作品《我人生的春令營》榮獲第一屆世界青少年文學(xué)獎，開始在文壇嶄露頭角。2009年憑借《朝我的心臟開槍》榮獲第五屆世界文學(xué)獎。2011年，發(fā)表的長篇小說《7年之夜》，成為當(dāng)年最暢銷的作品，被媒體視為“如猛獸般進軍韓國文壇”的傳奇，引起廣泛關(guān)注。2013年，她花費2年零3個月創(chuàng)作的長篇小說《28天》出版時，銷售緊追村上春樹《沒有色彩的多崎作和他的巡禮之年》。
另著有《十一歲的小正恩》《比離別難過的約定》《魔法的時間》等。
譯者：千日
筆名千太陽。1976年生人，1999年畢業(yè)于北京師范大學(xué)中文系。中國作家協(xié)會會員，中國翻譯協(xié)會會員。韓國文學(xué)翻譯院、韓國出版文化產(chǎn)業(yè)振興院特約專家。已翻譯出版《素作者：丁柚井
出生于韓國全羅南道咸平郡。韓國重量級作家，通俗小說大師。
2007年，憑借構(gòu)思3年完成的作品《我人生的春令營》榮獲第一屆世界青少年文學(xué)獎，開始在文壇嶄露頭角。2009年憑借《朝我的心臟開槍》榮獲第五屆世界文學(xué)獎。2011年，發(fā)表的長篇小說《7年之夜》，成為當(dāng)年最暢銷的作品，被媒體視為“如猛獸般進軍韓國文壇”的傳奇，引起廣泛關(guān)注。2013年，她花費2年零3個月創(chuàng)作的長篇小說《28天》出版時，銷售緊追村上春樹《沒有色彩的多崎作和他的巡禮之年》。
另著有《十一歲的小正恩》《比離別難過的約定》《魔法的時間》等。
譯者：千日
筆名千太陽。1976年生人，1999年畢業(yè)于北京師范大學(xué)中文系。中國作家協(xié)會會員，中國翻譯協(xié)會會員。韓國文學(xué)翻譯院、韓國出版文化產(chǎn)業(yè)振興院特約專家。已翻譯出版《素食主義者》《山谷里的朋友們》《水滸志》《十八史略》等多部圖書。
目錄：
自序：凡事活著的都有其存在的合理性
序 幕 艾迪塔羅德狗拉雪橇比賽
第一章他們來了
第二章夢想之地
第三章 孤島華陽
第四章 一切都在崩潰1
第五章 一切都在崩潰2
第六章 南部封鎖線
尾 聲 到一個沒有人類的世界
2個月銷量突破30萬冊，每50個韓國人就有一個人讀過
韓國五大媒體盛贊：“越讀越難過，越難過越不愿意將它放下！”
丁柚井不會用浪漫的人道主義來調(diào)教災(zāi)難的可怕�！�28》是一部在大災(zāi)難的殘酷現(xiàn)實中掩藏著拯救之光的史詩巨作。
——著名文學(xué)評論人鄭余蔚
現(xiàn)在將這本小說合上，用心傾聽自己周圍彌漫著的“救救我”的吶喊，以及所有生靈無聲的哭泣。
——韓國文學(xué)評論家鄭汝郁
2個月銷量突破30萬冊，每50個韓國人就有一個人讀過
韓國五大媒體盛贊：“越讀越難過，越難過越不愿意將它放下！”
丁柚井不會用浪漫的人道主義來調(diào)教災(zāi)難的可怕�！�28》是一部在大災(zāi)難的殘酷現(xiàn)實中掩藏著拯救之光的史詩巨作。
——著名文學(xué)評論人 鄭余蔚
現(xiàn)在將這本小說合上，用心傾聽自己周圍彌漫著的“救救我”的吶喊，以及所有生靈無聲的哭泣。
——韓國文學(xué)評論家 鄭汝郁
一想到作家丁柚井，便讓人聯(lián)想起希臘神話里的女戰(zhàn)神。她以頭也不回的有力文字、壓倒性的敘述以及巧妙的取材為基礎(chǔ)，營造出生動的現(xiàn)實感，讓她能安全地跨越一般女性作家常會落入的各種文學(xué)陷阱。這次的作品是身為強大女戰(zhàn)神的她，展現(xiàn)全部力量的一決勝負之作。將事實與真相之間所隱藏的各種人間百態(tài)和人性本質(zhì)，集結(jié)成如此生動有力的故事，唯有文壇女戰(zhàn)神才能達到如此巔峰。
──暢銷作家 樸範(fàn)信
《28》的命名方式，讓我們輕而易舉地想到《十日談》、《一千零一夜》，又或者奧威爾那影響深遠的《1984》、村上春樹的《1Q84》�！�28”的蘊意遠遠超出其所代表的二十八個日夜，它更是作者挑戰(zhàn)想象力、刷新讀者閱讀經(jīng)驗、還原人類情感世界中神秘因素的一種刺激方式。它簡單直接，遠離嘩眾取寵，也由此不難看出作者的自信心——她相信吸引讀者目光的將是故事本身。
——譯者 千日
如今，“夢想之地”的地下室里，除了瑪麗之外，還有其他12只外貌干凈可愛、營養(yǎng)狀態(tài)良好的小狗，比如吉娃娃、迷你杜賓犬、穿著格紋馬甲的臘腸犬、豎起黑色耳朵的邊境牧羊犬等都是與瑪麗一樣被主人遺棄的伴侶犬。不難看出，它們原本都是主人疼愛有加的“兒子”或“女兒”。如今，它們有的像發(fā)神經(jīng)般在向在炯吠叫，有的害怕地在原地瑟瑟發(fā)抖，有的在不停地打量著在炯的臉色，而它們的旁邊無一例外都擺放著一只狗舍或狗籠，里面亂七八糟的東西無言地陳述著它們當(dāng)初享受過的優(yōu)厚待遇。飼料、磨牙棒、零食、玩具、各種寵物狗用品和衣物……還有它們的主人留給在炯的紙條。紙條的內(nèi)容不外乎那么幾種：各種催人淚下的借口，請求好好對待自己“寶貝”的托付，還有早晚會回來將它們帶走的承諾。
這一切都是從潤珠發(fā)表那篇報道之后開始的。盡管在炯對潤珠的行為感到憤怒，他卻無法找她進行理論。不是他不想，而是他的處境無法得罪潤珠，更何況他也沒有時間去計較這些。到了晚上，潤珠回來之后，在炯匆忙將勝雅和“夢想之地”托付給她照看，便馬不停蹄地出門辦事去了。他如今非常迫切地需要尋找一處地方，用來收容家中那些健康的狗。然而，在炯找了一整夜，卻始終沒能找到。
確切地說，可以租賃的場地有很多，但主人一聽到要養(yǎng)狗，便二話不說將他攆走，態(tài)度惡劣至極，就差動手了。每每這些時候，他都會想起潤珠，因為這種局面都是拜她所賜。昨天上午，在炯帶著勝雅，開著急救車，在北區(qū)尋找了一整天符合條件的場地。功夫不負有心人，傍晚的時候，終于讓他在九月山山坡上找到一座空下來的塑料棚。棚子的主人也很滿意在炯提出來的租金。于是，在炯將身上所有的現(xiàn)金都當(dāng)作定金支付給棚子主人，馬上返回了“夢想之地”。然而，當(dāng)他走進倉庫之后卻發(fā)現(xiàn)，原本那些健康的狗群中又開始出現(xiàn)感染癥狀。這一次30只狗當(dāng)中有12只的眼睛是紅色的。在炯粗略算了一下，覺得差不多有70%的狗感染了。頭一撥被感染的68只狗沒能超過三天就全部死掉了。在炯只好找來挖掘機，在動物墓地的一角，挖出一個巨大的坑，將所有的狗尸體埋了進去。除了集體合葬之外，在炯實在想不出什么好辦法來處理這么多的尸體。人類的感染幾率會不會和狗差不多呢？將感染犬從倉庫轉(zhuǎn)移到臥室后面的狗舍的途中，在炯一想到自己也有被感染的可能，就有些不寒而栗。直到現(xiàn)在，除了家里的貓和那些剩下的狗，只有自己和勝雅是安然無恙的。至于潤珠是否同樣健康，則需要她回來之后才能知曉。
然而，潤珠并沒有回到“夢想之地”。直到在炯弄完家中的事情，將剩下的18只狗攆上急救車，潤珠也沒有給他打來一個電話。在炯抱著僥幸的心理，打開了手機，里面果然有潤珠發(fā)來的短信：
你快點打開電視。華陽市已經(jīng)被封鎖了。
手機上顯示接到短信的時間為5點03分。另外，手機中還顯示有棚子主人打來的三通未接來電。在炯隱隱有些猜到棚子主人打電話找自己的目的，但他還是給對方撥了過去。
與他預(yù)料的一樣，對方表示不愿意將棚子租給他，并答應(yīng)馬上將定金退還。在炯打開了急救車上的導(dǎo)航系統(tǒng)。屏幕中，新聞主持人正在講述著他最不愿意承認的那件事實：
……衛(wèi)生當(dāng)局表明，華陽市流行的傳染病為可在人類和犬類動物之間相互傳染的人畜共患病，因此一只被感染的狗能夠讓數(shù)百個人同時受到感染。據(jù)了解，衛(wèi)生當(dāng)局正在積極檢討，對于那些受感染的寵物犬和收容在動物保護所里的流浪犬進行撲殺，同時出臺關(guān)閉寵物犬繁殖農(nóng)場和動物保護所的相關(guān)方案……
在在炯看來，人們已經(jīng)將“紅眼”的元兇定為犬類動物，或者說，他們有意將“人向人傳染”“人向狗傳染”的部分省略，而突出了“一只被感染的狗能夠讓數(shù)百名人類同時受到感染”的觀點。這種巧妙的文字游戲會在人類社會起到何種影響顯而易見。在炯回頭看了一眼那群裝在急救車后車廂里的狗，心中難免有些惆悵和凄惘。難得出來兜一次風(fēng)，讓這群狗興奮得不能自已。在炯發(fā)現(xiàn)，此刻狗王秋意的綠色眼珠正一動不動地凝視著自己，眼神異常沉穩(wěn)，沒有一絲動搖，充滿了對在炯的信任：哪怕整個世界都舍棄我們，你也會保護我們的，是嗎？
在炯不自然地扭頭避開了秋意的眼神。時間過得飛快，不知不覺又到了凌晨時分。這已經(jīng)是在炯第13次從大門口撿回被“父母”舍棄的“孩子”了。這段時間，他想了很多，但哪怕絞盡腦汁，也沒能找出不辜負秋意信任的路。束手待斃的感覺和絕望心死的情緒讓他的心情變得異常沉重。
在炯從物品柜里拿出新的無菌服，走進了浴室。此刻，他需要讓自己冷靜下來。或許，洗個冷水浴能夠讓他想出一個對策也說不定。在炯打開花灑開關(guān)，站到噴灑下來的水流當(dāng)中，不知為何，他的腦海里突然浮現(xiàn)出昨天急救車里發(fā)生的事。
“醫(yī)生叔叔，我爺爺是不是死掉了？”當(dāng)車子即將駛出“夢想之地”岔路口的時候，勝雅突然盯著在炯詢問。
小孩問得有些猝不及防，在炯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怎么回答。這種局促的局面使他再次埋怨起潤珠來。自己千叮萬囑不要讓她露出馬腳，她怎么就如此粗心大意呢？
勝雅用低不可聞的聲音接著說：“就像我家的擁抱一樣。”
在炯將勝雅的小手抓在手心里，張了張口卻說不出話來，磨蹭了半天，才憋出一句“嗯”。
“以前，爺爺就告訴過我，如果擁抱死了，它就不會呼吸，胸中也不會再發(fā)出聲音。他說過擁抱是一只善良的狗，所以死后一定會去天堂的。雖然我們無法在現(xiàn)實中見面，但是一定能夠在夢中相遇。我問過爺爺，爺爺死后會不會也那樣？爺爺告訴我，無論是貓狗，還是人，死后都是一樣的。那個凌晨，就是爺爺不能呼吸，也叫不醒的時候，我就想起了當(dāng)初爺爺對我說過的話。但是看到119的姐姐送爺爺去醫(yī)院，我又覺得說不定醫(yī)院能夠救活爺爺。我相信，只要醫(yī)院能夠救活爺爺，醫(yī)生叔叔一定會帶我去看爺爺?shù)��？墒菬o論我怎么等，醫(yī)生叔叔都沒有對我說一起去醫(yī)院看爺爺……”
勝雅頓了一下，不著痕跡地抽出了自己的手，接著說，“但是我不會哭的，因為爺爺一定是帶著擁抱去天堂了�！�
后來，在返回“夢想之地”前，勝雅沒有再說一句話。而且，正如她保證過的那樣，也沒有再哭泣。直到在炯為了讓她下車，將她抱起的時候，她才對著在炯耳朵小聲問：“醫(yī)生叔叔，我以后是不是就生活在這里了？”
小孩問得很小心，語氣里帶著一絲期盼。在炯“嗯”了一聲。他原本就是一個收容流浪狗的人，此刻他更不忍心對眼前的小孩說出“因為沒法聯(lián)系你媽媽，所以要將你送到孤兒院去”這種狠心的話。得到期待中的答案，勝雅張開雙臂，緊緊地抱住在炯的脖子，道了一聲“嗯”，聲音純凈靈動，透著一股難以掩飾的喜悅。
“許在炯！”
在炯似乎聽到了潤珠叫喊自己的聲音。他關(guān)掉花灑開關(guān)，豎起了耳朵。
“你在哪兒呢？”
果然，浴室外傳來了潤珠的呼喊聲和到處開門的聲音。
“馬上就出來了，你先等等……”
然而，未待他說完，浴室門“砰”的一聲被打開，門口立刻出現(xiàn)潤珠的身影。在炯提著毛巾，直接石化在原地。反倒是潤珠竟連一點尷尬的神色都沒有，甚至還理直氣壯地站在門外，一臉鎮(zhèn)定地催促他趕緊穿衣服出來：“軍隊開著卡車過來了。我聽到門鈴聲就出去看了一下，沒想到還沒等我開門，就有幾個持槍的軍人翻墻進來……”
潤珠接下來的話直接被屋外車子的引擎聲覆蓋，那種狂暴的聲音令在炯差點以為對方是要開著坦克來攻打“夢想之地”。他顧不得擦拭身體，一邊將腿伸進無菌服，一邊跑向臥室。通過臥室里的窗戶，他看到一幅難以置信的場面。屋外，一輛軍用運輸卡車正在頭頂著刺眼的照明燈徐徐逼近，而它的后面緊跟著一輛15噸噸位軍用自卸車，自卸車的貨箱裝載著一個巨型鐵籠。片刻后，兩輛車先后并排停在窗外，接著一群全副武裝的軍人從運輸車上接連跳下。
在炯粗略數(shù)了一下，少說也有十幾個人，而且個個頭戴防毒面具，手持K1突擊步槍。這時，他們其中一人推開玄關(guān)門走進來，打開了一樓陽臺的窗戶，而剩下的人紛紛通過打開的窗戶跳進了屋里。他們直接無視在炯和潤珠的存在，而且沒有一個人向他們解釋在這個新年凌晨毫無征兆地闖入別人家中的理由。此刻，他們猶如一群潛入敵營中執(zhí)行秘密任務(wù)的特種兵，就那么悄無聲息地在在炯的屋子里散開。其中兩人跑向地下室，兩人跑向診療室，還有兩人走上二樓，剩下的四人中三人沖向臥室內(nèi)側(cè)的狗舍，一個站在陽臺邊上抬手朝著屋外的卡車比劃了幾下。
一時間，軍靴踩踏樓梯、走廊及地板的聲音猶如雷鳴般響徹在屋內(nèi)，緊接著各種物品被推倒、拖動的聲音接二連三地響了起來。狗舍、地下室、診療室里也紛紛響起各種各樣的狗吠聲。正當(dāng)此時，二樓勝雅的房間里突然響起一陣充滿恐懼的尖叫聲。潤珠喊著勝雅的名字，不顧一切沖向通往二樓的樓梯。半晌，臥室內(nèi)側(cè)的狗舍里，一只只關(guān)在籠子里的狗被軍人們拖了出來。
此時，在炯腦海中一片空白。他仿佛聽到了自己的心跳聲，甚至感覺到全身的神經(jīng)如同汗毛般一根根立了起來。他的雙腿因恐懼而顫抖，胸中卻充斥著一股無法言喻的憤怒。他猜到總會有這么一天來臨，卻沒有料到這一天來得竟是如此之快，以至于令他產(chǎn)生一種不真實的感覺。有誰會料到這些軍人會在凌晨時分闖入自己的家中，而目的僅僅是為了對付一些狗。難道這些狗的威脅程度已經(jīng)提升到了不得不暗中解決的地步嗎？根據(jù)這些軍人的表現(xiàn)不難看出，他們絕非普通的士兵，即便不是特種兵，也是受過嚴格訓(xùn)練的精銳戰(zhàn)士。
“你們到底是誰？”在炯握著顫抖的雙拳，走向站在一樓窗臺邊的男子。對方藏在防毒面具中的眼睛從在炯的身上一掃而過，眼神中透著不屑和無視，仿佛自己面對的是路邊的電線桿或石頭。
“三更半夜跑到別人家里，你們還有沒有……”在炯的話喊到一半，就被他咽了回去。正當(dāng)他想要伸手推搡對方的瞬間，還沒等他揮動那軟綿綿的拳頭，對方的手便在虛空中晃了一下。接著，在炯都沒看清對方的手干了什么，就感到眼前一陣發(fā)黑，胸口像被堵住了似的，呼吸越來越困難，脖子以下一下子進入麻痹狀態(tài)，連動一根腳趾頭也做不到。他試著喊了一聲，卻怎么也發(fā)不出聲音。那名男子一把抓住在炯的領(lǐng)子，將他扔出了窗外。在炯一路撞碎陳舊的木質(zhì)欄桿，朝著前院的花壇滾了下去。在滾落的瞬間，他似乎看到二樓勝雅房間里，正在與軍人拉扯的潤珠的身影。
“滾開，不要碰孩子，你們這些狗雜種！”
最終，在炯的肩膀撞上去年秋天截去的山茶樹樹樁，又被彈出去栽倒在花壇中央的雪地上，如同一具挺直的尸體。在炯竭盡全力想要抬起頭，卻怎么也做不到。此刻，他的身體仿佛被抽空了一般，軟綿綿的，
使不上半分力氣。對于在炯來說，躺倒在地的“片刻間”充滿了殘忍，這“片刻間”他除了聽和看，什么都做不到。片刻間，地下室內(nèi)的所有狗，甚至是無辜的貓都被拖出來，扔進了自卸車車廂內(nèi)的大型鐵籠里。
這些狗不是沒有反抗，它們驚叫、躥跳，卻無一例外均被軍人手中的槍托砸暈在地。二樓房間里，潤珠的尖叫聲和勝雅那隨時都會背過氣的抽泣聲一刻都不曾間斷過。
在炯覺得自己快要失聰了，家中的每個角落都充斥著一股股悲鳴，“夢想之地”正在遭遇凌遲。對面漆黑的天空中，正在涌來一大片灰蒙蒙的風(fēng)雪。勝雅的哭泣聲穿過乳白色的大氣層消失在九霄云外。此刻，在炯覺得自己仿佛回到了11年前的艾迪塔羅德。被狗隊無奈地拖在后面跑動的“虛察”發(fā)出一陣凄厲的悲鳴，久久地回蕩在風(fēng)雪中。
耳邊狼群的咆哮聲，猶如一把鋒利的匕首，刺進他的心臟。倘若當(dāng)初自己果斷地解開拖繩，給狗群一個對敵的機會、一個逃跑的機會、一個存活的機會，而不是為了活命自私地切斷繩子，也不至于讓自己一直活在深深的自責(zé)當(dāng)中。不知何處，傳來一陣耳熟的嗥叫聲。緊接著，在炯模糊的視野中突然闖進一對巨大的茶褐色眼睛。
“隊長，我的孩子們?nèi)ツ膬毫�？�?br/> 在炯如同剛從噩夢中驚醒一樣，驚疑不定地環(huán)視了一下四周。不知何時，他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爬起來，坐在花壇邊上。他看到那群軍人正在忙著執(zhí)行自己的任務(wù)，看到大門敞開，還看到倉庫旁邊堆著一些修繕房屋后留下的木條。他踉蹌著從花壇上走下來，直奔倉庫而去。掛著門栓的倉庫內(nèi)，狗群正用一種尖銳的聲音吠叫著。它們似乎察覺到了這群陌生人的來意，吠聲里透著惶惶不安。在炯從地上撿起一根木條，打開倉庫的大門走進去，接著朝著秋意揮起了木條。
“秋意，出去，快逃走！”
面對在炯突如其來的暴打，秋意不住地左右躲閃，最終不得不跑出倉庫�？吹焦吠跖艹鋈�，原本觀望的狗群也紛紛跟了出去，可唯獨一只狗卻賴在倉庫里，死活都不肯出去。在炯只好跟在它的后面，再次揮動起木條來。
“該死的，給我出去�。∫院竽銈兪撬朗巧�，就看你們自己的了！”
“砰”“砰”！
正當(dāng)此時，屋外突然連續(xù)響起兩聲槍響，緊接著傳來“嗚”的一聲狗的悲鳴。這兩聲槍響仿佛預(yù)示著戰(zhàn)斗的開啟，院子里接二連三地響起了各種槍聲和狗中彈后發(fā)出的哀叫聲。在炯頓時目眥盡裂，一個轉(zhuǎn)身沖
著倉庫外跑了出去。然而，迎接他的是K1突擊步槍那黑黝黝的槍口及一雙藏在防毒面具后不帶絲毫感情的眼神。在炯不得不承認，對方冷冽的眼神帶給他的壓力，絲毫不亞于如今頂在自己額頭上的槍口。透過對方肩膀上方的縫隙，在炯看到被步槍子彈掀飛半個腦袋躺倒在地上的秋意。
它青灰色的身體下淌著一地鮮血，血液滲入地面，飛快地開出了一片片艷麗的花瓣。在炯還看到兩名軍人持槍堵在大門的兩側(cè)，槍口對準院子里四處逃命的狗群，正一一將它們擊斃。雪白的大地被鮮血浸濕，天空中盤旋著凄厲的悲鳴，加上院子里到處散落的狗尸體，儼然形成了一幅人間地獄般的景象。
在炯面無表情地盯著對面男子的眼睛。這一刻，他仿佛聽到了身體中某種東西碎裂的聲音，同時原本勒緊他脖子的那只無形的手也悄然散去。
“閃開，你給我閃開！”
在炯用盡全力朝著對面男子的頭部揮動了木條。男子轉(zhuǎn)動半個身子，輕易地躲過了在炯的襲擊，接著一個腿鞭朝在炯因用力過猛而失去平衡的上身踢了過去。男子穿著軍靴的腳尖準確無誤地命中了在炯的脖子。在炯的身子像一條破麻袋一樣飛出去，四腳朝天翻倒在雪地上，就連手中的木條也被甩了出去。一陣難以言喻的劇痛從下巴底部傳來，喉嚨里也不住地泛著酸水。若不是確定自己還活著，他甚至懷疑自己的脖子已經(jīng)被對方一腳踢斷了。在炯掙扎著想要起來，卻發(fā)現(xiàn)男子手中的槍口再一次頂在自己的面前。對方扣住扳機的食指在在炯的視野里無限放大，仿佛是在發(fā)出無言的警告：再敢站起來就打死你。在炯毅然抬起了頭。大門處不斷響起的槍聲帶著一股神奇的魔力令他挺直了腰板。與此同時，原本因死亡的恐懼而產(chǎn)生的戰(zhàn)栗也一下子消失得無影無蹤，仿佛不曾出現(xiàn)過。在炯的下巴底部青筋突起，憤怒的咒罵聲從牙縫里擠了出去，正是印證了那句“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
“射吧，有能耐也給我來一槍，你們這些狗雜種！”
說罷，在炯不顧一切地直奔大門處的槍擊現(xiàn)場撲了過去，然而不待他邁出兩步，就再一次像斷線的風(fēng)箏一樣飛了出去。預(yù)料中的子彈并沒有射來，但有一條長腿踢過來，正中在炯的肋骨，接著眼前一晃，又有一支K1突擊步槍的槍托迎面而來，砸在他的下巴上。在炯的臉一下子扭向一邊，下頜骨碎裂般的疼痛，使他不由地發(fā)出了一陣呻吟。
然而，對面男子的懲戒并沒有因此而結(jié)束。對方的軍靴再一次無情地降臨到在炯的兩腿中間。下身傳來的劇疼，使他的身子一下子弓成了蝦米狀。男子鐵杵般的手肘砸中了他的后腦勺。在炯低著腦袋，用跪著的姿勢，一下子栽倒在雪地上。他的四肢仿佛被人截去了一般使不上力氣。在炯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前方軍人的槍口噴射出長長的火焰，看著最后一只狗也倒在自己的眼前，自己卻什么也做不了。
射殺結(jié)束了�！皦粝胫亍毕萑肓送蝗缙鋪淼膶庫o。軍人們將倒在雪地里的18具狗尸體及診療室里的病狗一一拖進自卸車車廂，悄然離開了“夢想之地”。在炯躺在地上，久久沒有動彈。他感覺自己仿佛被困在冰封的河底，寒冷、孤獨、窒息、疼痛等感覺一股腦涌了過來。胸中那無處發(fā)泄的郁憤及發(fā)自憤怒和自責(zé)的絕望令他的身體不住地發(fā)抖。是誰給了人類權(quán)利，奪走那一條條鮮活的生命？自己明明預(yù)料過這種結(jié)局，可為什么沒有事先妥善安置它們？自己昨晚接到棚子主人電話之后，就應(yīng)該果斷一點，先將健康的貓狗帶到山上放生掉。倘若當(dāng)初自己
沒有猶豫，也不至于讓它們命喪槍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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