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全球化時代背景下,一個自閉癥女孩的神奇故事。伊莎貝爾從美國趕回墨西哥故鄉(xiāng),接管死去的姐姐留下的家族企業(yè)“寬慰金槍魚罐頭廠”。在破敗的家里,她遇到一個渾身污泥、不穿衣服、不會說話的野孩子——那竟然是她從未知曉的外甥女卡倫。卡倫患有自閉癥,被視為智障。在伊莎貝爾阿姨的耐心照顧和悉心教導下,卡倫自由自在地成長。她擁有超乎尋常的記憶力、理解力和專注力。她熱愛大海和動物,能像魚一般在海里穿梭自如,有一種認知海洋生物的特殊本領。但是,她必須學習經(jīng)營金槍魚廠這一如屠宰場般的生意?▊愌邪l(fā)出一種更環(huán)保、人道的金槍魚捕殺方法,使得寬慰金槍魚廠擺脫危機,一時被全球企業(yè)瘋狂追捧,但也引來極端的環(huán)保主義者的誤解和追殺……《在世界中心潛游的女孩》是墨西哥家喻戶曉的劇作家薩維娜·貝爾曼創(chuàng)作的第一部長篇小說。她用尖銳、幽默的筆觸,用一個奇特的成長故事探討自閉癥人格、海洋生態(tài)、環(huán)境保護、國際貿易等種種問題,塑造了卡倫這個行為滑稽怪異、特立獨行、可愛又堅強的女性形象。t'>目前,薩維娜·貝爾曼還擔任墨西哥一檔名人訪談電視節(jié)目主持人。 作者簡介: 薩維娜·貝爾曼,墨西哥家喻戶曉的劇作家、記者和電視節(jié)目主持人。1954年生于墨西哥城一個東歐猶太移民家庭,學生時代在伊比利亞美洲大學攻讀心理學和墨西哥文學。她的寫作以幽默、諷刺性著稱,除了深受家庭背景影響的猶太主題外,主要以女性觀點出發(fā),多方剖析諸如專制、暴力、歧視、偏見等兩性之間糾結復雜的關系,也探討人類與動物不同物種之間的關系。她創(chuàng)作的劇本曾四度榮獲墨西哥國家編劇獎、胡安·路易斯·德·阿拉爾孔戲劇獎、新聞作品兩度榮獲墨西哥國家新聞獎。她編劇并制作的電影《后院》代表墨西哥參加2010年奧斯卡最佳外語片獎角逐。此外她還為目前兩位墨西哥著名導演阿爾方索·卡。ā杜松竦拿詫m》制片)、亞歷杭德羅·G.伊尼亞里圖(《鳥人》導演,2015年奧斯卡最佳導演獎得主)分別創(chuàng)作了電影劇本《愛的歷史》和《光》!对谑澜缰行臐撚蔚呐ⅰ肥撬_維娜·貝爾曼在2010年創(chuàng)作的第一部長篇小說,迄今已被翻譯成十多種文字,在三十三個國家出版,并在德國、法國獲獎。目前,薩維娜·貝爾曼還擔任墨西哥一檔名人訪談電視節(jié)目主持人。薩維娜·貝爾曼是天賦異稟的墨西哥劇作家和小說家。她的《在世界中心潛游的女孩》偷走了我和大家的心。這個讓人卸下防備的野孩子,坐在墨西哥一座小漁村的沙灘上,對著大海大吼,慢慢地學習探索,全然沉浸在她所強烈感受到的世界里?▊悺つ袕囊粋不會說半句話的自閉癥女孩,變成金槍魚捕魚船的船夫、潛水員、海洋生態(tài)學家、商界女強人、環(huán)游世界的旅人,她的遭遇帶給每個讀者難以忘懷的歡樂、愉快和悲傷。我們仿佛潛進了那個敏感脆弱、變化萬千的世界里。 ——墨西哥作家勞拉·艾斯基韋爾,《恰似水之于巧克力》作者 她偷走了我的心。她叛逆,不解世事,才華洋溢。我無法將她從腦中抹去。這是一個令人難忘的故事,探討與眾不同的自由。 ——西班牙作家安娜·瑪利亞·馬圖特,2010年塞萬提斯獎得主 這部引人入勝的作品不知不覺地領著我們思索一個不自在的問題:我們真的先存在然后再思考嗎?我們的女主角卡倫·涅托會大聲回答沒錯!無論我們是否意識到,我們都是薩維娜·貝爾曼是天賦異稟的墨西哥劇作家和小說家。她的《在世界中心潛游的女孩》偷走了我和大家的心。這個讓人卸下防備的野孩子,坐在墨西哥一座小漁村的沙灘上,對著大海大吼,慢慢地學習探索,全然沉浸在她所強烈感受到的世界里。卡倫·涅托從一個不會說半句話的自閉癥女孩,變成金槍魚捕魚船的船夫、潛水員、海洋生態(tài)學家、商界女強人、環(huán)游世界的旅人,她的遭遇帶給每個讀者難以忘懷的歡樂、愉快和悲傷。我們仿佛潛進了那個敏感脆弱、變化萬千的世界里!鞲缱骷覄诶ぐ够f爾 ,《恰似水之于巧克力》作者 她偷走了我的心。她叛逆,不解世事,才華洋溢。我無法將她從腦中抹去。這是一個令人難忘的故事,探討與眾不同的自由!靼嘌雷骷野材取が斃麃啞ゑR圖特,2010年塞萬提斯獎得主 這部引人入勝的作品不知不覺地領著我們思索一個不自在的問題:我們真的先存在然后再思考嗎?我們的女主角卡倫·涅托會大聲回答沒錯!無論我們是否意識到,我們都是先存在然后才會思考的。——墨西哥導演亞歷杭德羅·G.伊尼亞里圖(《鳥人》導演,2015年奧斯卡最佳導演獎得主) 就像我的阿姨伊莎貝爾后來告訴我的那樣,她從加利福尼亞州的伯克利來到了錫那羅亞州的馬薩特蘭,來繼承遺產(chǎn):一家名為寬慰的金槍魚罐頭廠。寬慰金槍魚廠。正如若干年后一位銷售技術專家所說的,這恐怕是全世界捕魚業(yè)中最不恰當?shù)囊粋名字了。 有一天,一架飛機停在馬薩特蘭小小的機場上,它的機身在太陽的照射下閃閃發(fā)亮,我的阿姨伊莎貝爾從上面走了下來,她穿著白色的褲子和白色的麻襯衫,頭上戴著一個帽檐很寬大的草帽,臉上架著黑色的大墨鏡,在走過機場跑道的時候,她一直用右手扶在脖子后面,好讓那個大草帽不要被風吹走。 她直接從機場來到了工廠。那就是她價值三百萬美元的遺產(chǎn)。工廠足足占據(jù)了兩個街區(qū),里面有兩座巨大的水泥建筑群,還有一幢玻璃房子,工廠從街上一直延伸到碼頭邊,碼頭一共有四個,呈平行狀分布,這些碼頭也都是工廠的,二十艘捕魚船就停靠在碼頭邊,在水面上漂蕩。 我的阿姨咒罵了一聲這個工廠。因為這里面散發(fā)著一種混合著硝和死魚的味道。 穿著白色亞麻衣服的她走進第一個水泥建筑群,這樓里沒有窗戶,她在工作桌旁停下了腳步,一群蒼蠅盤旋在桌子上方,發(fā)出嗡嗡的聲響,八張桌子被拼在一起,工人就在這長長的工作臺上有條不紊的把魚開膛破肚。 她抬起眼睛看著上方的那群蒼蠅,問道: 該死的,他們?yōu)槭裁床挥脷⑾x劑? 因為這些金槍魚,她的向導答道,殺蟲劑里的化學物質會進入到金槍魚體內的,夫人。 這時阿姨勇敢的低下了頭。 女工人們熟練的在桌上除去魚的內臟。一個人在魚的一側砍上一刀,將魚剖開,仿佛是從側面拉開拉鏈打開魚的肚子一樣。接著魚被傳給另一個人,那人雙手都帶著粉色的橡膠手套,她將手伸進魚肚子里,把雙肘以下的胳膊全部都埋了進去,然后猛地一下將里面的內臟全部掏出來并且扔到桌子前方的地上,那里已經(jīng)堆積了很多的內臟,有紅的,粉紅的和紫色的,鋪滿了地面。第三個人則一刀將魚頭砍下來,并且扔到旁邊的一個桶里。 我的阿姨伊莎貝爾感到一陣惡心,她捂著嘴,連忙移動穿著白色高跟涼鞋的雙腳跑開,木頭鞋跟叩擊著地面,地上積滿了泛著泡沫的粉紅色的水,那是海水跟金槍魚的血混合形成的,她沖進了一個洗手間,里面盤旋著上百只蒼蠅,這里面除了死魚味之外,還泛著一股新鮮的大便味,還沒來得及走進廁所,她就在一個洗手池里嘔吐了。 還有最糟糕的事情在等著我這位優(yōu)雅的伊莎貝爾阿姨呢。 一輛出租車將她送到一個小村子里,村里有很多矮小的水泥房子,柏油馬路上布滿了小孔,強烈的太陽把地面曬得如同鋼鐵般閃耀著光芒,她在一棟房屋前下了車,這房子是我的曾祖父,也就是她的祖父留給她的遺產(chǎn)。 屋子的前方是一片干枯的黃色草坪,還有高大的棕櫚樹,長長的葉子也是干枯且萎靡的低垂著,房屋是白色的,是一幢法國風情的洋樓,有兩層樓,屋頂上還驕傲的立著些城垛,可這屋子已經(jīng)破敗不堪。屋里的地面是大理石的,上面還有黑白色如同棋盤一般的格子,房子里很陰涼,但是房頂已經(jīng)毀損了,一條鋼制的橫梁垂在空中,窗戶上的玻璃不是不見了蹤跡便是四分五裂,窗沿的木頭也已經(jīng)朽壞。這是我曾祖父,也就是寬慰金槍魚廠的創(chuàng)始人,在19世紀時建造的一幢法式小洋樓。 在臥室里有一扇朝海的大落地窗,可雙人床上的兩床被褥已經(jīng)腐爛了,其中一床褥子的中央位置還破了一個洞,它也就由此變成了一群紅螞蟻的老巢,螞蟻通過這個洞出入,順著四條床柱爬下來,并且通過四條狹窄的門縫爬到四條走廊里,再慢慢爬進二樓的十二個房間里。 于是,在這第一個晚上,我的阿姨就睡在從客廳找到的一個吊床里,她將吊床固定在兩根希臘 多利安式的柱子之間,旁邊又是一個沒了玻璃的落地窗,從那也能看到海。 據(jù)伊莎貝爾阿姨后來跟我講述,半夢半醒之間,她聽到了一陣腳步聲,然后就感到有熱氣吹拂在她的鼻子上。 她嚇了一跳,張開眼睛,看到面前站著一個頭發(fā)亂糟糟,遮住了半張臉的家伙。那是個赤身裸體,看起來膚色很深的小家伙,大大的眼睛在蓬亂的頭發(fā)后若隱若現(xiàn),這個像野人一樣的小家伙定定的打量著她。 你是誰?伊莎貝爾阿姨低聲問道。 那個小東西退后了兩步。 伊莎貝爾阿姨連忙從吊床上坐了起來,那個小東西又向后退了兩步。 伊莎貝爾阿姨往前走了兩步,那個小家伙便跑了起來,因為不僅伊莎貝爾阿姨怕她,看起來這個家伙更加怕伊莎貝爾阿姨。 伊莎貝爾阿姨看著她就像一個影子一般,在深藍的夜色中沿著樓梯往下跑進了地下室,她還聽到她用門閂鎖上了木門,還聽到有東西在地下室的墻上碰了個粉碎,發(fā)出巨大的響聲,據(jù)伊莎貝爾阿姨說,那聲音持續(xù)了兩到三小時,有時還摻雜著可怕的嚎叫聲,她被這聲響鬧得很是緊張:她在行李箱里拿出一瓶威士忌,躺在吊床上大口喝了半瓶,但即便是這樣,那聲響還是弄得她沒法入睡,直到清晨的時候,在傳出最后一聲嚎叫和敲擊聲之后,才總算平靜了下來。 她醒來的時候,地上的大理石和白色的墻面映著中午的陽光,從廚房傳來一陣干巴巴的連續(xù)敲擊聲。 那是胖姑娘弄出來的,她是這屋里的傭人,她正在用碾磨機磨咖啡豆。這個家里的兩個女人打了個招呼,胖姑娘將咖啡粉倒入一個杯子里,里面裝滿了剛燒開的開水,然后再通過過濾器將咖啡倒到另外一個杯子里,接著她又過濾了一遍,一切都在無聲無息中進行,雖說這兩個女人是在他人介紹下才剛剛認識彼此的,可她們卻一起坐在桌前,立刻就開始羅列急需購買的必需品。 食品和急需的清潔用品,還要羅列一張清單說明必須聘請哪些人員。一個園丁,一個仆人還有一個司機,這些人都是長期需要的,另外還需要一個除蟻工人來工作一周,一個打磨地板大理石的工人來工作一個月,還需要十二個泥瓦匠來工作兩個月,得要翻新墻面,給窗戶配上玻璃,他們還得負責把送到的家具從貨車上搬下來,運到屋里。 過了一陣,阿姨在桌邊站了起來,點了一根煙,斜靠在爐邊,將前一天晚上所發(fā)生的事情告訴了胖姑娘。 啊,是那個姑娘,胖姑娘靜靜的笑著說道。 那個姑娘? 她住在這里。沒人告訴您嗎? 誰會告訴我呢? 當然是您的姐姐。 胖姑娘還是靜靜的笑著: 您的姐姐真的忘記把這個姑娘的事情告訴您了嗎? 在她去世前我沒跟她說過話。我們之間的關系并不好。 啊,是這樣。 為什么那個姑娘住在這里呢? 胖姑娘在思考了一會之后才回答: 因為您姐姐仁慈吧,我想。 在廚房的墻上釘著一根釘子,一把刀掛在上面。伊莎貝爾阿姨拿起那把刀,同胖姑娘一起下樓梯來到地下室,在地下室的門后,有一個黑乎乎的酒窖,里面彌漫著難聞的味道。酒窖里擺滿了斷裂的木頭,破碎的家具還有碎了的瓶子,一束光猛地從一個角落射過來,刺得她睜不開眼睛:在一面墻上,有一個狹小的洞口,光便是從那里射進來的,這個洞口正對著安靜的大海,旁邊一小塊地 方被木頭圍了起來,透過圍欄最偏遠的一角,可以看到那個小家伙正站在海里,海水沒到了她的腰際,在藍綠的大海中,她瘦小得就像一條黑線一般。 小家伙沉到海里,不久后又浮了上來,手里還拿著一個不斷跳躍著的紅色東西,那是一條紅色的魚,魚從她手里滑落,又回到了海里。遠遠傳來她哈哈大笑的聲音。 她看起來很開心,阿姨說。 是啊,沒錯。她不是開心,就是生氣,要么就是在發(fā)瘋。她沒有別的情緒了。您要我叫她嗎? 叫吧。 胖姑娘將兩根手指放到嘴邊,像趕馬人一樣吹了聲口哨。 黑黑的小姑娘轉過身來看到了她們。她慢騰騰的朝她們走來。每走三步,她就驚恐的停頓一下。 她不會說話,胖姑娘說,只會亂嚷嚷。她不用餐具吃飯,只會用手吃,給她什么她就吃什么,或許還會自己吃些濕沙子。她每天就呆在地下室里,或是海邊那個圍欄里,但總是赤身露體的。除了我以外,她害怕所有人,跟我在一起的時候她還是挺溫順的。 胖姑娘微笑著,說道: 溫順的跟一只小狗一樣。 在阿姨的命令下,胖姑娘將小家伙帶到主臥室的大理石浴缸里去洗澡。她用刷地板的刷子和刷盤子用的肥皂將小姑娘狠狠的洗了一遍,直到把她身體外面那層臟東西完全洗干凈,露出粉紅色的皮膚為止。小家伙頭發(fā)也臟得厲害,而且粘成一團,阿姨只能放棄已經(jīng)為她設計好的發(fā)型,讓人用剪刀把她的頭發(fā)從頭皮發(fā)根處剪斷,接著阿姨本人又用剃刀給剃了一遍,而泡在浴缸熱水里的小東西只會瘋瘋癲癲的吐著口水。 她就這么光著頭,赤裸著身子,被人從浴缸中拽出來,然后傭人們又將她嘴邊的唾沫擦干凈,把她按在一張椅子上:她的膝蓋跟大腿一般粗細,身體極為干瘦,上身的肋骨根根可見,手和腳上的指甲就跟蝸牛一樣卷在身上。 為了剪掉這些指甲,傭人們不得不用上泥瓦匠的鉗子,那鉗子通常是用來絞斷銅線的。 我的阿姨看著這個小家伙,她現(xiàn)在光著頭,變得干干凈凈的,身上散發(fā)著洗餐具的肥皂味,眼神呆滯,就在這時,阿姨在她背上看到了一道潰爛的傷痕。這傷痕從她的右邊肩膀開始,一直延伸到左腰上。除此之外,她還在這小東西的左邊大腿上看到了另外一道長長的傷疤。還有在小家伙右邊的胳膊跟左邊的胳膊上,都有很多圓形的傷疤。 她嚇了一跳。 她的眼睛對上了女孩癡傻的眼睛。女孩的眼睛是綠色的。清澈的綠色。 就跟阿姨的眼睛一樣。 阿姨點了一根煙,把胖姑娘叫到主臥室里。 胖姑娘,說說看,再跟我說一遍為什么這個小東西住在這里。 說實話,誰知道呢。每當人們問我的時候,我就回答說是因為您的姐姐憐憫她。 請您再跟我說一遍,她這樣在這里住了多少年了? 據(jù)我所知,她這一輩子都在這待著。我到這里的時候她就已經(jīng)在這屋里了;蛘吒_切的說,是在地下室和她海邊的圍欄里,有客人來的時候, 您的姐姐就讓我將她帶到放柴火的小屋里去,那個屋子在園子的最里面,這樣的話,客人們就不會聽到什么奇怪的聲響了。 伊莎貝爾阿姨緩緩的吐出煙圈。 有人打她嗎?她問道。 您是說您的姐姐嗎? 或者是您。或是其他人。請您告訴我,是誰在她身上留下這些傷痕的? 不是我,胖姑娘為自己辯護。 那就是我的姐姐?我的阿姨努力尋求著真相。 有時候夫人會打她,胖姑娘扭過頭去看著另一個方向答道。她把她關在一個小房間里,用皮帶 抽她,就用有皮帶扣的那一頭,我聽到這姑娘的叫聲,也只能繼續(xù)做飯,要不我還能怎么樣呢? 伊莎貝爾阿姨繼續(xù)抽著煙,透過窗戶盯著大海。 胖姑娘繼續(xù)說到: 她生下來就不對勁,我想大概是因為這個吧。 怎么不對勁? 傻子。您看到了,智障。 這又怎么樣呢? 因為這個您的姐姐就對她非常失望,因為這個就揍她,而且將她這一輩子都關在家里。 那些可是燒傷,我阿姨說。打一個女孩這件事情已經(jīng)很可怕了,還要拿東西去燙她:蓄意燙傷一個女孩的人可是得進監(jiān)獄的。 胖姑娘沒說話。 過了一會兒后,她低聲說道: 其實是這樣的。如果像這個姑娘一樣每天躺在地上睡覺的話,是會被蟑螂咬到的。她身上的一部分傷疤可能就是因為這個。 阿姨哼了一聲。她又問了另一個問題。 我姐姐要去世的時候,有沒有把這個姑娘叫過去告別? 胖姑娘低下頭: 您的姐姐是個心腸很硬的人,請您原諒我這么說。她是一個人過世的。在患上栓塞之后,她的身體就變得非常僵硬,她走路的姿勢很奇怪,先邁開一條腿,過了很久之后才邁另一條腿,她的雙手也是僵硬的,就連呼吸對她來說也是一件很難的事情,就這樣,她還讓金槍魚廠的兩個工人將她扶到吉普車里,自己開車順著公路進了山。后來警察說,根據(jù)路面上的痕跡,在高山上一個大轉彎處她還繼續(xù)直直往前開,仿佛還有路通往前方似的。 阿姨請求她說: 繼續(xù)說下去,胖姑娘。 后面就沒什么可以多說的了。很久之后人們才在山底找到了她的遺骸,她掉在一堆仙人掌中間,找到的時候就已經(jīng)只剩下骨頭了。而且連骨頭都 不是完整的。只剩下了肋骨,頭骨,手臂的骨頭和手指的骨頭。其他什么都沒了。肉可能是被鷲吃了,其他的骨頭有可能是被狼叼走了。 這可能是在我們家族血脈里流動著的吧,伊莎貝爾阿姨說。 您指的是什么,夫人? 我說的是心腸硬這一點。她的骨頭被埋葬了嗎? 人們把她葬在了花園里,但如果您看到墓碑的話會發(fā)現(xiàn)上面就只寫著她的名字。沒有十字架,什么都沒有。我們不知道她的宗教信仰是什么。 她不信仰任何東西,伊莎貝爾阿姨說。我們聶托家族都不信仰宗教。請您好好想想,再回答我這個問題,胖姑娘。 好的,夫人。 她是我姐姐的女兒,對嗎? 那個小家伙? 對,那個小家伙。 胖姑娘沒有立刻回答這個問題。 不,她說。您怎么會這么想呢。如果是的話,夫人以前總應該會提到的,您不覺得嗎?但她從來沒說過。 我阿姨是什么時候拿定了主意,認為這個小東西是她的侄女的呢?我不知道。但她就這么認定了,而且開始努力將她變得像一個人類。 首先,她努力讓我說出第一個單詞: 我。 我。 我。 她牽著小東西的手,將她帶到了海灘上,她在炙熱的沙上鋪上了一塊紅布,讓小東西坐在那里,小家伙膝蓋蜷在胸前,面對著風和大海,她大概在說著“我”,“我”這個單詞。 在1978年的8月21日,一個小家伙面對著大海,用盡全身力氣大聲呼喊著“我”這個字,她四肢健全,光著頭,穿戴齊全,甚至還穿了長襪和皮涼鞋,“我”就這樣誕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