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7年,日軍的鐵騎在中華大地上肆虐。中共地下黨員夏家河帶著電臺前往淪陷區(qū)大連,赴交通站接頭時,意外碰見當(dāng)年的初戀女友王大花。王大花的丈夫唐全禮誤以為兩人舊情復(fù)燃,打亂了夏家河的計劃,二人同時被捕入獄,入獄前夏家河將電臺托付于王大花。王大花傾盡家產(chǎn)欲救出兩人,但丈夫卻蒙冤而死,得救的只有夏家河。 對夏家河抱有成見的王大花稀里糊涂將電臺帶至大連,引出重重危機,幾經(jīng)輾轉(zhuǎn)終于成功交付共產(chǎn)黨。為了謀生,她在大連開起飯店,與夏家河所開的診所共處一街,兩人逐漸從冤家到相依相幫,歷經(jīng)磨難,屢次成功完成革命任務(wù),立下件件奇功…… 作者簡介: 郝巖,《大連晚報》記者、編輯,遼寧省作家協(xié)會簽約作家,中國電視劇編劇協(xié)會會員,大連電視藝術(shù)家協(xié)會理事。祖籍山東蓬萊,生于遼寧大連。 高中起發(fā)表小說、雜文、報告文學(xué),20世紀(jì)90年代中期涉足電視劇領(lǐng)域,參與編劇、策劃、歌詞創(chuàng)作,屢獲“飛天獎”、“五個一工程獎”。 近年來,他編劇的作品題材廣泛,風(fēng)格迥異,《冷箭》《暗紅1936》《刀影》《大道天行》情節(jié)與人物并重,《大聲歌唱》《紅帆》《愛情20年》《幸福生活在招手》貼近生活直擊現(xiàn)實。 CCTV-1黃金檔獨家熱播的《王大花的革命生涯》,首度以女性視角展開諜戰(zhàn)敘事,“從小人物、生活化的角度折射出宏大的時代精神和人性光輝”,被譽為“諜戰(zhàn)類型片中的反類型之作”。 與觀眾們所熟知的諜戰(zhàn)題材電視劇不同的是,以往諜戰(zhàn)都是以男性視角為主,用強情節(jié)的故事脈絡(luò)貫穿始終。但《王大花的革命生涯》講述的卻是最自然的狀態(tài)下的普通家庭主婦的革命經(jīng)歷。這位大大咧咧的家庭婦女由于自身性格上的要強和堅韌,或主動或被動的影響著革命事業(yè)的發(fā)展,在此過程中也鬧出了不少的笑話。 憑借著《我的團(tuán)長我的團(tuán)》《士兵突擊》等多部口碑收視雙豐收作品而被觀眾熟知的金牌制作人吳毅表示,從人物塑造角度來講,這個角色擁有女性平民視角。王大花這個角色脫胎于普通老百姓,說話辦事的風(fēng)格都十分“接地氣”,這樣的人物屬性使得觀眾很容易接受人物的設(shè)定,并能夠帶來天然的親近感。同時在類型上《王大花的革命生涯》獨樹一幟,以人物的成長帶動情節(jié)的推動,使得劇中的情節(jié)過渡和喜劇效果都十分自然,毫無矯揉造作之感,同時跳出了諜戰(zhàn)劇的固有模式,在表達(dá)過程中更加靈活,更有喜劇的效果!v訊網(wǎng) 第一章一王大花站在熱氣彌漫的鍋臺前,不去理會大鍋里擠出來的熱氣騰騰燉魚的新鮮味道。她一點也沒有想到,魚鍋餅子店外異常寬闊而又陰冷潮濕的花園口老街上,一場令人猝不及防的狂風(fēng)暴雨正躲在深藏不露的蒼穹里,在先期抵達(dá)的一團(tuán)團(tuán)濕氣霧氣掩護(hù)下,正馬不停蹄地挺進(jìn)著,準(zhǔn)備席卷花園口。王大花想不到,在1942年,這個遼南深藏不露的初秋看似平常的日子里,她的命運會從此發(fā)生了改變。王大花當(dāng)然對一切渾然不覺,此刻,她正在自己的“王記魚鍋餅子店”的廚房里,對著熱氣翻滾的大鍋發(fā)呆,潑辣能干的王大花正在被一個叫“大姑娘”的女人糾纏著。昨天晚上,她的丈夫唐全禮在睡夢中,不時“大姑娘大姑娘”地叫著,這個幾乎是一夜之間冒出來的女人,讓她一下子沒了精神,甚至有些失魂落魄。王大花的“王記魚鍋餅子店”不大,卻遠(yuǎn)近聞名,她做生意實誠,靠著不錯的口碑,攢下眾多的食客。王大花燉魚的手藝遠(yuǎn)近聞名,店里的魚都是在花園口近海打上來的新鮮活魚。花園口近海的魚品種不一,多以大小不同、形狀各異的雜拌魚居多。品相不同,味道不同,按理說不太好侍弄,但王大花別出心裁地把這些品相各異的魚燉在一起做成了魚鍋,再配上同鍋烀出的金燦燦的玉米面餅子,一下子使這些不起眼的魚燉出了別樣的味道,魚是要多鮮有多鮮,餅子是要多香有多香。王大花做魚鍋餅子很是講究,往鍋里放魚和烀餅子要講究層次順序。何時放什么魚,何時往鍋里烀餅子,全靠火候的掌握。火候不到,鮮香氣兒不足;火候過了,魚燉老了,餅子硬了,口感就沒了。人都說千燉豆腐萬燉魚,她會根據(jù)魚的不同質(zhì)地、不同品種,分先后順序放在鍋里。做魚的最后一道手續(xù),也是王大花讓她魚鍋餅子遠(yuǎn)近聞名的訣竅,就是待到鍋里的魚熱熱鬧鬧咕嘟咕嘟地動起來時,王大花就會抓過放在鍋臺上的酒瓶子,往嘴里灌上一大口老白干酒,噗地一下噴到鍋里的魚上,接著再來一口,再噴到魚上,一時間,白酒均勻地噴灑和浸入,使大鍋的魚鮮氣、酒香氣攪和在一起,在灶間彌漫開去。這時候,她再麻利地將粗瓷盆里早已經(jīng)和好的軟綿綿的玉米面揪下一團(tuán)來,嫻熟利落地在兩手之間倒上幾個來回,啪地一下將面團(tuán)拍在鍋壁上,瞬間,黃燦燦的玉米餅子底部被滾燙的鍋壁牢牢抓住,餅子上面還是綿軟的部分從鍋壁慢慢地向鍋底滑下去,一點點探出小半個身子,浸透在咕嘟咕嘟燉著的雜拌魚湯汁里,蓋上鍋蓋再燜一會兒,過些時候再掀開鍋蓋時,一鍋鮮美無比的魚鍋餅子就成了。王大花的魚鍋餅子在整個花園口遠(yuǎn)近聞名,不知道引來了多少吃貨,就連駐地的日本人,也時不時地會慕名而來。魚鍋餅子飯店的店鋪一分為二,前院是店面,后院里居家。店面又分成前廳和廚房兩處,中間挑著一條簾子隔開。王大花終于還是被熱氣騰騰咕嘟燉著的魚鍋給提回了神,她聽見男人唐全禮在前廳里招呼著,又有客人來了。今天的飯口早就過了,客人雖然少了,卻還是三三兩兩地不斷。如果換作以往,大花會高興,但是今天,她高興不起來。干干活就忍不住出神,她的腦子被“大姑娘”占據(jù)著,怎么都趕不走,攪得她腦子里稀亂。大姑娘啊大姑娘,大姑娘你她媽的究竟是誰呢?她咬牙切齒,反反復(fù)復(fù)地在心里罵著那個不知道躲在哪里的女人;鹩行┠枇,她蹲下身子,哈腰往爐膛里加了幾把柴草,接著用力地拉了幾把風(fēng)匣,立刻,灶坑底有些昏暗的火苗重新泛開來,繼而蓬勃熱烈地燃燒起來,躥出爐膛的火苗把王大花的臉映成了晚霞般的潮紅色,使豐滿壯碩的王大花看上去有些許的嫵媚。唐全禮撩開門簾,急三火四地闖進(jìn)廚房,發(fā)牢騷說:“飯口都過了,這人還不斷……”王大花停下手里的活,沒有好聲氣地說:“不斷還不好了?這鍋里貼的可不是黃澄澄的大餅子,這都是金燦燦的金粉兒,別人家求都求不來,你倒還叫起屈來了!”王大花掀開鍋,抓起酒瓶子往鍋里的魚身上倒著,順嘴喝了一大口。唐全禮挨了戧,看著王大花臉色難看,感覺有什么不對勁,站在那里有些不知所措。王大花邊往鍋里貼著餅子,邊回頭瞥了眼唐全禮:“上啥神兒,拉幾把風(fēng)匣!”唐全禮蹲下,拉著風(fēng)匣,昂著頭,試探著對王大花說:“我盤算著,咱是不是該盤個店……”王大花說:“好呀,咱上大連去盤一個!碧迫Y有些意外,他顯然沒有聽出王大花話里的譏諷:“上大連?你膽兒可真肥,那是小日本的天下,咱這……咱這還歸溥儀皇帝管著哪!蓖醮蠡ê吡艘宦暎镜赜职岩粋餅子甩到鍋壁上,氣哼哼地說:“溥儀能管著誰?他那個死樣也能叫皇帝?我看,撐死他就是個驢皮影,幕后拉條子的還是小鬼子!”唐全禮一時無語地看著王大花!罢χ,你不想去大連?”王大花有些生氣地盯著唐全禮。唐全禮還是不語,心不在焉地拉著風(fēng)匣,風(fēng)匣被他拉得像一頭呼哧呼哧害了喉病的老笨牛,一點力氣也沒有,灶火依舊半死不活!澳愕降紫氩幌肴?”王大花追問!澳恪阏嫦肴?”唐全禮抬臉看著王大花,神情猶豫!跋胙剑Σ幌,我想去見個人!蓖醮蠡ǖ恼Z調(diào)里帶著幾分冷硬與尖刻,還有些酸溜溜的味道。唐全禮似乎有些不懂,問道:“見誰?見三花?”“不是!蓖醮蠡〒u頭。唐全禮疑惑:“那還有誰?”王大花語氣冰冷:“大姑娘!”唐全禮嚇了一跳,險些從小板凳上跌坐地上。王大花是怎么知道這個名字的?他直愣愣地看著王大花,像看一個陌生人。王大花也盯著唐全禮,讓他無法逃脫。王大花的潑辣,唐全禮自然要遠(yuǎn)比花園口的所有人體會深刻。她的倔脾氣一上來,從來都是不管不顧的。當(dāng)然,她犟歸犟,卻從來都講理,這是唐全禮甘心服她的根本。唐全禮是倒插門,從他進(jìn)了王大花家的第一天開始,唐全禮便擺正了自己的位置。好在王大花是個明禮重義的女人,她從沒有在倒插門這件事上讓唐全禮難堪過。偶爾有誰嚼老婆舌讓她知道了,她會不動聲色卻也毫不留情地找對方說道說道,既堵上了人家的嘴,也保全了唐全禮的面子。不過,王大花一提到“大姑娘”這三個字,唐全禮立即心虛起來,他的目光一直躲避著王大花。王大花看出唐全禮的怯意,就換了語氣:“今天一睜開眼就忙,我還沒來得及問你,大姑娘到底是誰?”唐全禮裝糊涂:“啥大姑娘小媳婦的,瞎胡咧咧……”“瞎胡咧咧?昨晚你夢話里喊了好幾遍大姑娘!”王大花邊說邊解開圍裙往灶臺上一扔,沖著唐全禮叫道:“從昨天開始,你就不大正常,說是去大連了,叫你捎塊香胰子你都能給忘了!晚上睡覺嘴里喊的都是大姑娘大姑娘的!都說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我不把話說破,你還真蹬鼻子上臉抓乎我缺心眼?!”唐全禮雖然心里發(fā)虛,卻還裝作硬氣,他把手里的柴草狠狠地塞到爐膛里:“說夢話你還當(dāng)真了,這不沒事找事嘛!”王大花還要說什么,外面有客人招呼,唐全禮借機離開廚房。唐全禮人在店里,心思卻根本不在店里,他的心思確實在“大姑娘”身上。王大花的性格他清楚,一般的事情,如果是沒有證據(jù)的事,她不會把事情鬧大,充其量發(fā)發(fā)邪火,過不了小半天也就煙消云散了。在王大花看來,她嘴上所說的“大姑娘”,牽扯的不過是些爭風(fēng)吃醋的破爛事兒,而唐全禮心里的“大姑娘”,關(guān)乎的卻是一家老小性命攸關(guān)的大事,弄不好,他和王大花還有兒子鋼蛋三個人就全完了。幾天里,每當(dāng)想起“大姑娘”三個字,唐全禮就感覺既六神無主又步步驚心。畢竟是過了飯口,客人本來就不多,終于送走了中午的最后一個客人,唐全禮從懷里摸出懷表,時針馬上就要指向1點了,不由得腦袋又大起來。約定的時間快到了,怎么等的人還沒有來?唐全禮一點點變得焦躁起來,他走出店外,往四下看去,他的目光穿越潮乎乎的街道,打量著街上的每一個行人。在他看來,似乎每一張陌生的面孔,都像是他要等的人,可卻沒有一個人走進(jìn)他的飯店。唐全禮偷偷地看了眼街對面的一間民房,那是間破舊得不起眼兒的民房,有些歪斜的煙囪毫無聲息地躲在屋頂,沒有煙霧的繚繞,像貪婪忘我的趕海人遺落在礁石上的孤獨身影;破舊的窗戶和門楣,像時日不多的病人,不再渴望敲門之后的吱呀驚喜。那里,似乎死一般地沉寂,但是,唐全禮知道,在那虛掩的窗簾背后,隱藏著幾個人,那黑漆漆的窗洞里,一雙雙眼睛正緊緊地盯著魚鍋餅子店。唐全禮知道,躲在那間民房里的是劉署長的人,他們焦急而又興奮,只等唐全禮這邊的一個信號,他們就會立即沖出來,撲進(jìn)店里。唐全禮重新回到店里,眼睛還不時瞟向窗外的街道,琢磨著來約會的人長什么樣。突然,他的心跳加速了,他只覺得眼前一黑,似乎什么東西一下子堵住了他的心口一樣,只見一個穿黑衣、戴禮帽的中年男人出現(xiàn)在街頭。他下意識地覺得,這個中年男人應(yīng)該就是他要等的人。唐全禮猜得沒錯,中年男人叫韓山東,此刻,他正朝著魚鍋餅子店走過來。前天,韓山東在大連接到上級指示,讓他趕往花園口老街32號的交通站,來等一個從哈爾濱來的同志,那個人帶著一部秘密電臺,雙方約會時間在下午1點到1點20分之間,交通站就是魚鍋餅子店。韓山東進(jìn)店后,要坐在靠近門口有窗戶的桌子前,然后要向店老板要一份九轉(zhuǎn)大腸,店老板會問他要咸口還是甜口,他要回答“甜口,加點香菜”。上級沒有告訴韓山東他要接頭的這個人有多重要,可韓山東知道,就在半個月前,大連的地下黨組織又一次遭受重創(chuàng),僅有的3部電臺全部被敵人搜走了。沒有電臺,就意味著敵人切斷了他們與上級的一切聯(lián)絡(luò)。盡早恢復(fù)通訊聯(lián)系,是大連黨組織的當(dāng)務(wù)之急。唐全禮終于等到韓山東走進(jìn)店里,唐全禮幾乎是滿眼放光地迎上來,熱情洋溢地問道:“吃飯嗎兄弟?吃點啥?”韓東山掃了眼門口窗前的空桌子,他沒有走過去,而是選擇了一張離窗口遠(yuǎn)一些的地方坐下來。唐全禮眼巴巴地跟過來,又問了他一遍吃什么,韓山東看了眼唐全禮,要了一碗海蠣子羹湯,一份魚鍋餅子。完全不對勁嘛!唐全禮笑著向韓山東點著頭,心里卻大失所望,他沖著后廚的王大花高聲喊道:“魚鍋餅子一份,海蠣子羹湯一碗—”唐全禮的喊聲剛落,店里又進(jìn)來一位客人,像是要趕路的樣子,還沒等唐全禮開口,他就急三火四地點了一份現(xiàn)成的小菜和一個饅頭,沒等坐下就狼吞虎咽地先咬了一口饅頭。韓山東注意到了唐全禮對這位客人的表情變化,而且,他發(fā)現(xiàn),大街上每走過一個人,唐全禮都有些緊張。韓山東的魚鍋端上來了,韓山東正要吃飯,這時,又一個男人走進(jìn)來,還沒等唐全禮問話,男人便徑直坐在了靠近門邊有窗的桌子前。唐全禮眼前一亮,趕忙迎上去,低聲問道:“兄弟,吃點啥?”男人有些猶豫,唐全禮加重語氣,說:“隨便點。”男人四下看了看別人桌上的飯菜,似乎是一時拿不定主意。唐全禮的目光更亮了,他壓抑著緊張的情緒,聲音顫抖著低聲問:“來盤九轉(zhuǎn)大腸?”“大腸?”男人一時摸不著頭腦。唐全禮滿懷期待地點點頭,繼續(xù)道:“咸口還是甜口?”男人看看唐全禮,有些不解:“有毛病啊?到魚鍋餅子店里吃飯,你不推薦魚鍋推薦大腸,還什么九轉(zhuǎn)大腸?”唐全禮頓時泄了氣,不耐煩地一指旁邊的桌子:“那你坐那張桌子,這兒有人訂了!薄澳悄悴辉缯f!蹦侨肃洁熘鹕碜搅硪粡堊雷忧。唐全禮等著男人點完菜,轉(zhuǎn)身進(jìn)了后廚。韓山東吃了一會兒,掏出旱煙袋,裝滿煙葉后點上,吧嗒吧嗒地開始抽起煙來。他抽的是新收的煙葉,仿佛還帶著秋天金黃的氣息,味道純正醇香,每吸一口,就讓他覺得渾身舒坦通暢。韓山東蹺起二郞腿,悠閑地抽著煙,但是他的神經(jīng)一刻也沒有放松,反而越繃越緊。他知道,任何可疑的蛛絲馬跡和差池,都會讓他送命。他現(xiàn)在坐的這個位置,恰好能看到店里所有的動靜,他借著抽煙遮掩,正在觀察著飯店里的每一個人。天氣潮濕,雖已進(jìn)入秋天,但夏天那種莫名的潮熱一直尾隨著不肯離去,讓人無端地會生出焦躁不安的情緒。韓山東吸完了一鍋煙,再看看懷表,已經(jīng)是1點10分,再過10分鐘如果那個人還不出現(xiàn),今天的接頭任務(wù)就黃了。煙鍋里的煙灰已經(jīng)倒掉,空了殼的煙鍋一定還殘留著往昔的味道,任何過往都沉淀著歲月的痕跡。他的目光不由得凝視著手中黑黑的煙鍋出神,那里像花園口海口一樣,既深不可測,又似乎觸手可及……二走在花園口的老街上,夏家河的目光不時留意著街道兩側(cè)的門牌號。老街還是那條老街,只是比記憶里的熱鬧了不少,好些店鋪也像是換了主人,另做起了別的生意。各家房門上的門牌號,顯然是“滿洲國”的警署為了便于管轄,重新設(shè)置的。夏家河覺得別扭,一旦把老街上的店鋪改成具體的阿拉伯?dāng)?shù)字,就把老街特有的味道沖散了。夏家河要去的地方是老街32號,到底是哪家他也不知道。不過,夏家河心里有些隱隱不安,他在心里反復(fù)祈禱,別是王大花家的魚鍋餅子店就好。這次到花園口,他最怕見的人就是王大花。在到花園口之前,他想象過與王大花見面的種種可能,內(nèi)心里雖然有些期許,卻還是怵意占了上風(fēng)。見了面怎么辦,要說什么?除了道歉,他想不出別的話。可既然道了歉,就得把當(dāng)年不辭而別的理由告訴給王大花,不然道歉就沒有誠意。當(dāng)年,王大花的父親再三懇求,讓他悄悄離開王大花,別讓女兒的下半輩子擔(dān)驚受怕。夏家河這次本以為接上頭,辦完事,他就能和大連來的同志離開花園口,誰知人算不如天算,他還是沒走成。昨晚火車上出的那件事,現(xiàn)在想起來還是叫他后脊背發(fā)涼;疖囘M(jìn)了花園口,就離大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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