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書收集了日本文學大師、諾貝爾文學獎得主川端康成的《伊豆舞女》《古都》等中長篇小說。《伊豆舞女》是川端早期成名之作。描述一名青年學生獨自在伊豆旅游時邂逅一位年輕舞女的故事,伊豆的青山秀水與少男少女間純凈的愛慕之情交織在一起,互相輝映,凈化了讀者的心靈,把他們帶入空靈的唯美世界。<br>《古都》描寫一對在貧富懸殊的家境中生長的孿生姐妹之間感人的悲歡離合的故事。<br> 作者簡介: 川端康成(1899—1972),日本新感覺派作家,小說家。生于大阪。一生創(chuàng)作小說一百多篇,中短篇多于長篇。代表作有《伊豆舞女》、《雪國》、《千只鶴》等。1968年獲諾貝爾文學獎,瑞典文學院稱其“以卓越的感受性、小說技巧表現(xiàn)了日本人心靈的精髓”。他的多部作品被搬上了電影銀幕,深受觀眾喜愛。根據(jù)其成名作《伊豆舞女》改編的同名電影在川端生前就曾五次被搬上銀幕,可見其小說的魅力。1972年,以自殺的形式離開了人世。從東西方文化的交匯中清理出真正屬于自己風土和本能的東西,只有在這方面取得切實成果的人是成功的。<br>——三島由紀夫<br>1982年在浙江寧波甬江江畔一座破舊公寓里,我最初讀到川端康成的作品,那次偶爾的閱讀,導致我一年之后正式開始寫作,和一直持續(xù)到1986年春天的對川端的忠貞不渝。<br>——余華<br>路變得細細彎彎,應該快到天城嶺了。正這么想著,只見雨絲染白茂密的杉樹林,從山腳勢不可擋地朝我追來。<br>我二十歲,頭戴高中校帽,身穿深藍色帶碎白花紋的上衣和裙褲,肩挎書包。事情發(fā)生在獨自來伊豆旅行后的第四天。我在修善寺溫泉住了一晚,在湯島溫泉住了兩晚,然后穿樸木高齒木屐爬上了天城山。重重疊疊的山巒、原生林、深谷的溪流——我出神地看著這山間秋色,卻又急急趕路——一種期待感使得胸口怦怦直跳。這時間里,很大的雨點朝我撲打過來,我跑上又陡又彎的坡路,總算跑到了嶺頂北口一間茶館。剛剛舒了口氣,隨即在門口站住不動:事情竟會這么正中下懷——那一伙流浪藝人正在這里休息!<br>見我直挺挺立著不動,小舞女趕緊拉出自己的坐墊,翻過來放在身邊。我只應了聲“呃……”,在坐墊上坐下。跑坡路跑得上氣不接下氣,加上吃驚,“謝謝”兩個字卡在喉頭沒能說出。<br>由于和小舞女面對面坐得很近,我慌忙從衣袖里掏出香煙。小舞女又把女同伴前面的煙灰缸拉到我跟前。我仍然一聲不響。<br>小舞女看上去十七八歲。頭發(fā)梳得脹鼓鼓的,在我眼里,形狀古老得不可思議。盡管這使得她那清秀的鴨蛋形臉龐看起很小,卻又相得益彰。感覺像是畫上故意把頭發(fā)畫得蓬蓬松松的稗史少女。小舞女的同伴有四人:一個四五十歲的女子,兩個年輕女子,還有一個身穿印有長岡溫泉商號短褂的二十五六歲的男子。<br>之前我看過這伙舞女兩次。最初是我來湯島路上,在湯川橋附近碰上了要去修善寺的她們。那時是三個年輕女子,小舞女提一個大鼓。我左一次右一次回頭看著,覺得一股旅情涌上心來。再次看見是在湯島第二個夜晚,她們到旅館來了。我坐在樓梯中間專心看小舞女在門廳木地板上跳舞。那天是在修善寺,今晚是在湯島,那么明天大概要住翻過天城嶺南下湯野溫泉吧?在天城七里那條山路里肯定追得上——我這么猜想著急急趕路,卻在避雨的茶館里不期而遇,這讓我一下子不知所措。<br>很快,茶館的阿婆把我領去另一個房間。房間平時似乎不用,沒有拉門。向下看去,風景優(yōu)美的山谷深不見底。我身上起了雞皮疙瘩,牙齒咯咯作響,直打寒戰(zhàn)。<br>“好冷!”我對端茶進來的阿婆說。<br>“哎呀,小少爺不是淋濕了嗎!請來這邊烤一會兒。快,衣服也要晾干才好!闭f著,拉起我的手,讓進自家住的房間。<br>房間生著火爐。一開拉門,一股熱氣涌了過來。我站在門檻猶豫不決:一個像淹死之人渾身腫得發(fā)青的老伯盤腿坐在爐旁,連瞳仁都好像腐爛發(fā)黃的眼睛憂郁地向我轉(zhuǎn)來。四周堆著小山一般的舊信和紙袋,說他被埋在紙堆中也說得過去。我望著很難認為是活人的山間怪物,像一根棍似的站在那里。<br>“讓您看見這么狼狽的樣子……不過,這是我家老頭兒,讓您受驚了?粗亲屓穗y受,可他動不得了,您就這樣忍耐一下吧!”阿婆解釋道。<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