汁水四溢的高潮,吃喝暢快的江湖,詩句橫飛的隱秘。 以吃安身,以詩立命,寫江湖飯局,品人生百味,這里有從飯桌上斜睨出去的真滋味。 此書可以下酒。 作者簡介: 小寬,吃客、胖子、寫詩、貪杯。 本名趙子云,1980年出生,金牛座,2003年起,供職《新京報》,做美食記者,現(xiàn)任搜狐美食頻道主編。 美食專欄作家,專欄散見《GQ》、《TimeOut》、《時尚先生》、《時尚旅游》。出版過《100元吃遍北京》、《青春飯,我們都愛重口味》、《飯否》。 新浪微博:@小寬胖 目錄: 第一輯//欲見樽俎燈燭間觥籌交錯之態(tài) 欲見樽俎燈燭間觥籌交錯之態(tài) 一碗面的年齡感 江湖夜魚 北京的雙重口感 碗里有肉,心中無碼 世界變成辣椒之前,先要變成苦瓜 吃貨帶路黨 綠瓶少年 黃門宴上三把斧 血泡飯 北京飯局 今夜,我在德令哈 看天吃飯第一輯//欲見樽俎燈燭間觥籌交錯之態(tài) 欲見樽俎燈燭間觥籌交錯之態(tài) 一碗面的年齡感 江湖夜魚 北京的雙重口感 碗里有肉,心中無碼 世界變成辣椒之前,先要變成苦瓜 吃貨帶路黨 綠瓶少年 黃門宴上三把斧 血泡飯 北京飯局 今夜,我在德令哈 看天吃飯 吃貨旅行團 住為下,吃為上 情愛食物進化論 一個奶爸的飯局清單 高潮將逝 過午不食 第二輯//吃態(tài)百出 南方的粥 吃獨食的少數(shù)派報告 大廚小菜 我烤 不足以談?wù)撊松?br/> 家常意大利 清新范兒的傾心飯 團圓飯 宇宙中心吃喝指南 菌中王后 找雞 長江三鮮,被高估的美味 清早下面 土豪金 炸醬面的存在感 上品廚娘 失傳的菜單 尋羊冒險記 美食的陰陽論 后海還是后悔 有家食堂 毛家菜探源 舌頭上的地中海 千山萬水粽是情 蔚然生秀,蔥蘢蓋頭 還魂姑蘇 殺馬特小館 大董的黃金時代 美食奇遇記 一塊肉引發(fā)的全民猜想 第三輯//汁水四溢 在昆明 春季茶話會 奧斯卡的酒單 愛情釀的酒 冰酒傳奇 壞年份,薄若萊 膜拜酒裝腔指南 欲見樽俎燈燭間觥籌交錯之態(tài) 經(jīng)常有人問我,我吃過最好吃的飯是什么,這個我真的沒有辦法回答。我只有顧左右而言他,說最好吃的根本不是館子,不是飯菜,而是人!俺匀恕笔莻優(yōu)良傳統(tǒng),到飯局上吃飯看的不是菜譜而是“人譜”,三五好友聚集一處,知無不言,言無不盡,是“樽俎燈燭間觥籌交錯之態(tài)”。 這句話來自南唐李后主,他聽聞韓熙載家中夜飲,想知道是什么樣的盛大場面,于是派人晚上去他家偷看,目視心記,畫了一幅畫,就是流傳后世的《韓熙載夜宴圖》。我想整理一下去年的飯菜,以備老了之后跟兒孫吹牛之需。 2012年12月,安徽黃山的豬欄酒吧,一群第三代的詩人聚會于此,做歸園雅集,我是小字輩,忝列其中。豬欄酒吧是個鄉(xiāng)村客棧,徽式大宅,靜默威嚴,茱莉亞?比諾什來中國的時候也會去那里住一住。我們圍坐在老式桌子前,吃紅燒肉、臭鱖魚,豬手燉得酥爛,土酒釀得芬芳,談詩論道,心無旁騖,此樂無極。直到外面夜色已濃,有人輕輕唱起了歌。 2012年11月,長白山,尊尼獲加藍牌做了一場餐配酒的活動,邀請的廚師是有璟閣的出品總監(jiān)付洋。那日長白山剛剛下了一場雪,視野之內(nèi),一片潔白,付洋就地取材,用人參、鹿肉、林蛙入膳,雞湯濃郁,用椰殼盛放,里面加了人參與雪蛤,鹿肉被煎烤,下面鋪上西班牙火腿,上面搭配上意大利黑松露,味道奇絕,滿座皆驚。 2012年10月,去陜北綏德采訪,住窯洞,上房打棗,看驢拉磨,翻了幾座山頭跟著窯洞主人到地里收糧食,天色漸晚,村里的男女老少都來幫著招呼客人,做黃米油糕,大柴鍋燉雞燉羊,沒有桌子,凳子也不夠,隨便盛了一碗就坐在磨盤上大口咀嚼,香甜無比。鄉(xiāng)親們隨手唱歌,陜北小調(diào),嗩吶聲聲,鄉(xiāng)情就是最好的下酒菜。大碗的羊肉我吃了三碗,意猶未盡。 2012年9月,大董秋宴,各種珍饈一道道呈上,卻比不過一款伙食海參。這是大董私藏的美味,菜單上沒有。在許多人心中,大董的意境菜講究擺盤,追求意境,這道菜似不管不顧,摒棄花拳繡腿,以少勝多,碩大一盤海參,海參也都切好,混合著濃郁的蔥油香,這是拌飯妙菜,盛一大勺與米飯攪和,吃到額頭冒汗,嘴巴發(fā)黏,這不是蜻蜓點水的溫柔,而是胸口碎大石的兇悍。 2012年8月,正值盛夏,萬夏家宴。萬夏是個詩人,成都人,擅做美味。小菜一經(jīng)其手,便有意外味,咸肉有微微酒香,拌一個胡豆,熗炒蓮白,蒸一條鮮活的魚,煮一鍋牛尾,在上面撒上院子里種的藿香。單一麥芽威士忌備好,晚收甜白葡萄酒備好,邊吃邊聊。然后移步戶外小院,有流水潺潺,也有蚊蟲嚶嚶。許多人都知道萬夏的一句詩:“僅以我腐朽的一面,就夠你享用一生!蔽覅s更喜歡這句:“花開在樹上,樹下的人在香氣中想死! 2012年7月,上海,?_風來襲,我被困在楊浦區(qū)。在一家小館吃蘇北菜,喝一瓶62°的汾酒原漿,座位上有美好的姑娘。微醉中踉蹌著去吃排檔,一進門就管老板要吃?,?跂|海是常見海鮮,當?shù)亟猩乘。小店沒有,不一會兒給我上了一份雙面黃,一碗面可以解酒,可以消愁,胸中塊壘隨著海葵遠走他鄉(xiāng)。 2012年6月,武漢街頭,正是蝦子季,小龍蝦肥碩,啤酒歡暢,碩大一盤,紅彤彤耀眼。在萬松園的一家小店,一群人聚在一起吃夜宵,旁邊有武漢姑娘彪悍對罵,這里有醉酒大叔眼神迷離。紅彤彤的蝦殼擺滿一地。 2012年5月,守在家里看《舌尖上的中國》,看完之后覺得餓了,出門買烤串,出門之前先把貴腐酒放在冰桶里,買來烤串、腰子、扇貝和生蠔,在家點起小爐繼續(xù)加熱,倒上一杯酒,以甜白酒搭配烤串,不亦樂乎?然后再倒一杯單一麥芽,以威士忌搭配烤腰子,不亦樂乎?然后叫著媳婦一起喝一口,無紅袖添亂有紅袖添酒,不亦樂乎?八個月的女兒在里屋沉沉睡去,我偷偷走過去捏一下臉蛋兒,親一口小臉,她依然沒有醒來的跡象,不亦樂乎? 2012年4月,“夜深只恐花睡去,故燒高燭照紅妝”,作家馮唐后海小院里的西府海棠開得正旺,一群人在樹下坐好,七聊八扯,喝單樅,喝肉桂,茶氣清香,堪比海棠。馮唐的父親年近八旬,精瘦沉默,比他的兒子還酷,他擅做紅燒肉,也做北京家常菜,胡同口買來新出鍋的大餅,大餅卷紅燒肉,猶如西府海棠卷著后海的輕風。 2012年3月,浙江紹興,陰郁有雨,倉橋直街的石板路有點濕滑,踩著有點異樣感覺,仿佛身邊有舊人魂魄。在一個家常的小館子里——是個老房子,老兩口開的紹興本地菜館,吃醬雞醬鴨。紹興菜有一種別致的臭,在我看來猶如當天的天氣,是一種陰郁到化不開的惆悵,無論是霉千張還是臭莧菜,“此間有真味,欲辨已忘言”。 2012年2月,一群人聚會,都是少年時玩伴,現(xiàn)在各自發(fā)福,肚腩微腆,當天的話題都是一次次返回從前,那些少年零落情事,都還記得清清楚楚。是在一個池塘邊,池塘里的水都結(jié)著冰,吃開河魚,肥美,喝一點酒,為往事干杯。 2012年1月,我去菜市場買來雞、蹄髈,用從浙江金華帶回來的火腿,雞切塊,蹄髈切塊,沸水焯過,撇掉沫子,與火腿塊一起放在砂鍋里慢燉,需要用文火,細細燉,并不加任何調(diào)料。在這個間隙里,我切菜,炒菜,做紅燒肉,又蒸了一條魚,三個小時之后,蹄髈火腿雞已經(jīng)爛熟,清香撲鼻。飯菜上桌,家人都在等待開餐,我給父親倒上一杯白酒。他老了,頭發(fā)斑白,我一年和他吃過的飯屈指可數(shù)。媽媽也老了,我還記得小時候,她在冬天做白菜豆腐湯,加入辣椒油和胡椒粉,喝一口渾身冒汗。那也是冬天,我穿著厚重的棉褲,奔跑在北方的原野,跑呀跑呀,就一直跑到了2013年1月天空下——這里一片晴朗,也有一片冰涼。 一碗面的年齡感 居長龍從后廚端出一碗親手做的陽春面,分量不大,盛放在白色瓷碗中,遠遠地聞到一股香味,依稀可以見到蝦子,用的是蝦子醬油,撒了一點蔥花,做的時候少不了放一點豬油。我吃了一口,有點呆,這幾天在揚州,遍訪高廚,幾乎每頓飯都會有一小碗陽春面,這無疑是最好吃的一碗:香氣四溢,面條筋道爽滑,香味隱藏在面條與面條的縫隙中,蝦子沾惹味蕾,醬油鼓動豬油,不是陽光燦爛的耀眼,而是下午四五點鐘了,夕光暖暖地灑在揚州運河上,古渡口似乎無人,小船停下來,船舷上停著一只白色的小鳥,正在打著盹。 居長龍73歲,精瘦,1988年去了日本,在東京銀座的一家中餐廳里當廚師長,做淮揚菜。在日本的繁華與靜寂間穿行了20多年。2012年熱播的美食紀錄片《舌尖上的中國》里那位落葉歸根的淮揚菜廚師就是他,我猶記得他切文思豆腐,豆腐千絲萬縷散在清水中的畫面。在2013年的春天,他在揚州古城里尋了一個民國時期的宅院,修整好了,繼續(xù)做淮揚菜,名字叫蔚圃。我去的時候還沒有正式營業(yè),正在裝修的尾部。五進的院子,白墻灰瓦,有一方水池,以后估計會放入一些錦鯉。春天的繁花已經(jīng)開在太湖石旁邊,開得靜寂。 食物是有年齡感的,猶如老人臉上的皺紋。 這碗面與我之前吃過的面,從原料到調(diào)料區(qū)別不大,味道卻不同。如果那幾碗面不過是后廚的年輕后生們隨意摘下來的樹葉,那么這碗面就是居長龍用一雙老手開就的一朵小花。不是怒放,而是半開的,香氣從旁邊羞澀地泄露。 吃花樣繁復的創(chuàng)新菜,我愿意找年輕的廚師,他們眼界開闊,思維靈敏,懂得變通,能從日本料理、西餐之中吸收流行元素,有人用分子美食,他也能為我所用,有人在里面加了鱘魚籽醬,他也能巧妙化之。老廚師往往守舊,擺盤的時候習慣性地擺朵俗花,為了隆重還會費幾個小時的時間雕刻個冷拼。 要是想吃一碗面,我愿意吃老廚師做的。從學徒開始,他和這碗面打了幾十年的交道,老夫老妻,激情都撤退了,有種“與子偕老”的契闊之感,熟能生巧,一輩子做過幾萬碗面,靈魂是個摸不著的玩意兒,它可能會在做完他人生第34273碗面之后,老廚師躲在過道里抽一根煙的工夫,來到他的手上,并且經(jīng)久不散。這是手工的秘密,也是手藝的黃昏,無法表述清楚,但在吃的空當里,顯身。 在我少年時居住的縣城里,有一條街叫古街,周圍狹仄,90年代是錄像廳一條街。在那條街蓋著棉簾子的黑暗錄像廳里,我們完成了最初的電影教育和性教育。眾多錄像廳的縫隙里有一家小館,父子倆開的,做羊蝎子和打鹵面。去得多了,我能吃出父子兩人做的打鹵面的區(qū)別,卻又說不明白,只隱隱地覺得父親做的要比兒子做的好吃。后來熟了,就會點名說吃父親做的。 也是在讀高中的時候,我躲在教室的角落里偷偷寫詩,他們在熱鬧的談?wù)摗哆珠格格》的時候,我偷偷地看卡夫卡。我認識一個單位里看門的大爺,50年代的大學生,喜歡舞文弄墨,我放了晚自習有時去找他談詩論道,喝兩杯二鍋頭,順便吃他在煤爐上做的扁豆燜面。這是他最拿手的面,做了幾十年,隨便做了都好吃。 以前在南來順有個打燒餅的老爺子,從40年代就開始做燒餅,做了一輩子,F(xiàn)在如果活著的話,已經(jīng)90多歲了,他年近90的時候還能做燒餅,我看過他做燒餅,一根搟面杖也能玩出許多花活,邊做邊“打花杖”,在案板上敲出有節(jié)奏的鼓點。燒餅是個小玩意,一個做了70年燒餅的老爺子做出來的燒餅,似乎是從他身上長出來的。 在龍?zhí)逗珗@東門有一家餐廳叫萬柳閣,這里最吸引我的不是大菜,而是簡單的油條。蓬松酥軟,放到第二天也還是挺的。做油條的師傅做了20多年的油條,并且只做油條。要是給他配條廣告語,就是“專注油條技藝28年”,后面還得寫上一行英文:“since1985”。有一天,我去吃油條,忽然感覺味道不對,貌合神離,一問才知道,那幾天他生病請假了。 我沒有吃過日本壽司之神小野二郎的握壽司,但是能想象其中的氣韻與篤定,他做了50多年的握壽司,并且只做握壽司。我倒是吃過另外一個老人做的面,不是在揚州,是在浙江衢州,具體說是浙江衢州常山縣球川鎮(zhèn)竹林村,面匠徐長生的家里。他從小就做貢面,做面極累,每天凌晨三點就開始和面,盤條,拉條,放在戶外晾曬,他用自己做的面,下鍋,加了豬油,醬油,蔥花,辣椒面,我站在冬天的庭院里,看著斑駁的木門,老面匠把一碗面遞到我手上,我吃的時候有一種莫名的感動。 這種感動與吃居長龍做的這碗陽春面的感動類似。就像在夕光中,太陽溫和照耀,停在船舷的那只白鳥,慢慢睜開了眼睛,嗖的一聲,飛到遠處,越飛越遠,直到成為天邊一點。 江湖夜魚 野夫?qū)χ貞c比我熟。我們一起從成都坐火車到了重慶,他剛剛做完一個講座,講述自己的童年往事,監(jiān)獄生涯以及寥落中年。除了是一個文字上乘的寫作者,野夫也是一個口才一流的演講者,我坐在人群里,幾度落淚,也幾度歡笑。他也是一個江湖酒徒,不管身在何處,幾個電話總能拉來一群仙風道骨的人相逢一笑,所有故事都在酒杯里浸泡,以致虛無,以致浩瀚。 野夫是為了去解放碑的一家書店簽售他的隨筆集《鄉(xiāng)關(guān)何處》,在重慶,我們有一些共同的朋友,都是鄉(xiāng)野畸零,分散在這個詭異的山城,晝伏夜出,身上或有仙氣,或有鬼氣,繼承了巴國“巫”的傳統(tǒng),早年間以詩歌續(xù)命,后來各有營生。這群人湊成一個飯桌,堪稱“血泡飯”。 飯桌上奇絕人士不可少,其中之一是宋煒。宋煒早年間寫詩,與所有詩人不同,他和他的哥哥宋渠永遠都是共同署名,寫的詩清澈古樸,諸如《戊辰秋與柴氏在房山書院度日有旬,得詩十首》之類,同輩詩人往往成就大名,這二位似乎被歷史有意遮蔽,不是對當代詩歌史熟稔的人,幾乎不知道他。 宋煒也是美食家,他曾經(jīng)一度發(fā)達,腰纏萬貫,做了一本雜志《中國美食地理》,前兩年終于經(jīng)營不善而夭折。在很久之前,我就聽說過宋煒許多酒桌上的軼聞:他酒后臟話連篇,經(jīng)常罵跑在座的姑娘,也經(jīng)常酒后率性,站在桌子上脫掉褲子;在酒桌上永遠滔滔不絕,從奇門遁甲到五行八卦,從江湖野史到天文地理,他的閱讀量之大,遠非我所想象。如今這個放浪詩人性情稍變,喝酒點到為止,至少我跟他喝過那么多次酒,也沒有看到他的魏晉之風。 為了招待我們,宋煒總得找點特別的。他知道這些人對排場環(huán)境不講究,于是他把我們帶到一艘船上。 重慶的黃昏漫長且陰霾,下著一點小雨,江邊的陰冷可以穿透寒衣。這艘船在朝天門碼頭,對面就是一片繁華,我們沿著江岸的小路順階而下,路邊都是頑強生長的植物,在雨水的浸染下濕漉漉。船不是豪華輪渡,只是一艘尋常拉沙子的鐵皮船,老舊不堪,像是盤旋在江邊的老怪物。船老大是個老船工,平時吃住都在船上,這里平時不營業(yè),只是朋友提前打了電話,帶著朋友們來吃。 宋煒提前給船老大打了電話,叫他備好江魚,野生的江魚即便在長江里也是新鮮物,我看鐵盆里有黃辣丁、江團、巖鯉……我們坐在生銹的船舷旁邊,暮色濃重,外面燈火一片輝煌,隱隱能聽到城市喧囂和聲聲汽笛。老船工在灶間做魚,我們聞著香味聊著往事。 野夫是湖北人,具體說是幾近窮壤的鄂西南邊地,一個土苗漢侗雜居的小鎮(zhèn)。原鄉(xiāng)民在遙遠的古代,大抵曾經(jīng)被喚作“武陵源中人”。所有的鄉(xiāng)愁在此刻被放大。而宋煒久居重慶,他泛泛而談散落在這個山城角落里的吃食,土灣的坡下烤全羊與坡上鱔段,化龍橋的楊氏砂鍋與梁山雞、肚子雞,華村的三妹鹵肥腸,李子壩的殘疾人鴿子湯…… 在這個空當,魚已經(jīng)做好,沒有精致的餐具,而是一鐵盆一鐵盆的端上來,也沒有額外的涼菜或者青菜,都是魚。這如同楊過的玄鐵重劍,沒有招式,只能聽見一盆一盆的鈍響。 滋味可以想象,絕頂鮮美。宋煒說這其中關(guān)鍵在于泡菜,就在船上的角落里擺放。即便是香辣滋味,也能吃得到泡菜的清爽。我們?yōu)榱唆~干了一杯,為了長江干了一杯,為了江水的渾濁干了一杯,為了青春往事干了一杯,為了這夜晚的雨,這江邊的風,干了一杯,一杯一杯復一杯,明朝有意抱琴來。 江湖飯局,吃的不是飯,而是窗外的雨水,與一艘破船的漂泊。野夫曾經(jīng)寫過一篇文章《江上的母親》,感動了許多人,我們在江上,把酒灑落在江水里,江水迷蒙而翻騰,似乎流向它們該去的地方。 喝得有點醉了,我從未想過找出宋煒早年的詩來下酒,現(xiàn)在可以找?guī)拙,當成下酒菜?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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