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適合當代人閱讀的短篇懸疑小說 邢者公寓每晚都會指派一人去引渡罪惡的靈魂,每一個章節(jié)都會介紹一個刑者,他們具有一些特殊的能力,在維護這個世界的正義的同時,又將人性中的陰暗面展現(xiàn)得淋漓盡致。不斷敲門的快遞員、水底隱藏的神秘怪物、每年都會回來的“放剪刀的人”……說不定下一個遇見他們的,就是你。 作者簡介: 逡羅,2008年開始進行懸疑小說創(chuàng)作,先后在多家知名懸疑期刊《膽小鬼》《驚悚e族》《今古傳奇》等發(fā)表作品。2013年在《男生女生金版》發(fā)表懸疑小說。2014年創(chuàng)作了“喬波”系列懸疑故事,在讀者中引起強烈反響。2015年創(chuàng)作《刑者》系列(即現(xiàn)在的《靈魂引渡人》)。代表作有《天亮之前請別閉眼》。 目錄: 夏先生 斷章 貪獸 無常 九命兇煞書 維恩 邪應 熙小姐 提燈人 孟婆婆 牛頭羅剎 易童 勾靈 偶女 光陰行者夏先生 斷章 貪獸 無常 九命兇煞書 維恩 邪應 熙小姐 提燈人 孟婆婆 牛頭羅剎 易童 勾靈 偶女 光陰行者 放剪刀人 夏先生 1 病態(tài)的社會里,總會有一些荒誕不經(jīng)的故事發(fā)生在你我身邊。我不知道這是不是一個真實的故事,有時候真相看起來就是那么匪夷所思,帶著荒謬的殘酷。 這所公寓在熱鬧街道的角落里,往前一步就是浮夸的繁華,雖然只隔了一條馬路,可看起來卻又遙不可及。 房間里沒有多余的家具,只有一張圓圓的桌子。陳沉仔細地擦完了桌子,然后在每一張椅子前的位置上都倒了一杯茶。 陳沉正在上大二,在這間公寓里當管家,算是兼職,每個月只工作一天。 陳沉看了看手表,顯得有些緊張。盡管他從五年前就開始做這里的管家了,但是每一次這個時候他都會很惶恐。 門開了,公寓的門從來不鎖,因為能找到這里的人都是自己人。 陳沉只看到一個粉紅色的身影,就急忙低下頭閉起了眼睛。 “靠,每一次都這樣!”一個男人的聲音在陳沉的身邊響起,緊接著是拉動椅子的聲音。 穿著粉紅色西裝的男人將身影隱匿在黑暗之中,圓桌上方僅有的燈光,讓他的身影若隱若現(xiàn)。 陳沉松了口氣,笑著說:“斷爺,又是您來得最早。老板交代過,有些事看多了,會死人的。” 斷爺輕笑了一聲:“膽小鬼。” 又過了一會兒,一陣病懨懨的狗叫聲傳來,陳沉打了一個冷戰(zhàn)。 一個穿著休閑T恤的男人牽著一條說不出品種的小狗走了進來。 “三哥,您來了。”陳沉微笑著說。 男人笑著擺了擺手,說:“老弟,我們都這么熟了,就不用這么客氣了,去給我的修羅弄點吃的吧。” 陳沉點了點頭,拿出了事先準備好的食物。那只小狗對食物很感興趣,吃得不亦樂乎,陳沉卻不露痕跡地和這只叫作修羅的小狗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 很快,圓桌邊幾乎坐滿了人,只有一個位置還空著。不過大家似乎都對這個人的遲到習以為常了。 陳沉清了清嗓子,微笑著說:“夏先生一定又迷路了。我們不等他了。”他在每一個人的面前都放好一個牛皮紙袋后,繼續(xù)說:“明天是個特殊的日子,老板也不希望諸位太辛苦,所以這次只有一筆單子。” 所有人都看完了紙袋里的資料,可每一張臉都躲在燈光照不到的地方,看不到表情。 斷爺輕輕地喝了一口茶,說:“真不巧,我明天有個約會,這筆單子我就讓給大家了。” 老三大大咧咧地說:“我也沒時間,明天我要帶修羅去寵物醫(yī)院,它感冒了。” 陳沉看了看在一旁大快朵頤的小狗,那樣子哪兒像病狗? 大家都推辭著,每個人都有著看似合理的理由。 這時,門被輕輕推開了,一個帶著歉意的聲音說:“不好意思,我來晚了。” 一個戴著墨鏡的男人站在門口。陳沉輕輕地走到男人的身邊,引著他到了那唯一空著的座位上。 老夏是個怪人,即使在這樣幽暗的環(huán)境里他依然戴著一副墨鏡。在陳沉有限的生命里,這樣的怪人他只見過兩個,另一個是王家衛(wèi)。 陳沉把一個牛皮紙袋放在了老夏面前,老夏沒有打開,只是用纖長的手指摸了摸,嘴角就浮現(xiàn)了一絲淡淡的笑意。 老夏像是在自言自語一樣:“有意思,這個單子我接了。”從始至終,這個紙袋都沒有被打開。 大家都偷偷松了口氣,如釋重負地喝了一口茶。畢竟明天是個特殊的日子,會發(fā)生日全食。對他們來說,在這樣的日子里總會發(fā)生一些奇怪的事情。 陳沉也放下了心?偹憧梢院屠习褰徊盍。 老夏忽然想起了什么,對陳沉說:“陳老弟,麻煩你幫我把外面的車加上油吧。” 對面的斷爺“噗”的一聲,把茶水噴出老遠,驚訝地說:“老夏,你開車來的?現(xiàn)在不靠譜的司機越來越多了,我得給自己再買一份保險。” 老夏很靦腆地笑了笑,沒有理會斷爺?shù)霓揶。陳沉說:“好的,夏先生,那您先把鑰匙給我吧。” 老夏淡定地說:“沒有鑰匙,車是偷的。還有,給我加九十塊的汽油就可以了。”說著他從錢包里拿出了一沓零錢。 陳沉愣了一下,然后大方地說:“夏先生,我給您湊個整數(shù)吧。” 老夏緊緊抓住陳沉的手腕,說:“九十塊,不能多也不能少。” 陳沉疼得直咧嘴,急忙點頭。老夏這才松開他,然后微笑著說:“拜托了,千萬不能出錯,會死人的。” 2 太陽熱辣辣地掛在天上,街邊那棵大樹上有一只知了,叫得一點節(jié)奏都沒有,連它都開始緊張了。 老夏仰著頭盯著太陽,幸虧他戴著墨鏡,好一會兒才自言自語地說:“快了,快了。”不知道他是在說所有人都期待的日食,還是別的什么。 “師傅,走嗎?”一個男人拖著一只大箱子走過來,神色有些慌張地問。 老夏急忙活動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脖子,微笑著點了點頭。 劉磊忽然有些后悔坐上這輛出租車了。這個司機太怪了,他剛才居然對著太陽說話,而且現(xiàn)在誰還會戴那么土氣的墨鏡呢?現(xiàn)在是劉磊人生的坎兒,容不得一點兒差錯。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輛出租車是偷來的,老夏摸了幾次才找到安全帶。 一路無話,老夏的車開得很穩(wěn),紅燈停、綠燈行。 車子很快就開出了市區(qū),老夏似乎漫不經(jīng)心地問:“先生,你抱著這么重的箱子不累嗎?不如我?guī)湍惆阉旁诤髠鋷锇伞?rdquo; 劉磊下意識地抱緊了箱子,擠出了一絲笑容說:“不用麻煩,我不累。”有些東西離開視線是很麻煩的,比如至關重要的東西,再比如陰謀。 老夏毫不在意,接著尋找話題:“你在銀行工作?” 這句話讓劉磊的心一下就提到了嗓子眼兒里,驚訝地問:“你怎么知道?” “我猜的。你身上有錢味兒。”老夏笑得耐人尋味。 一絲不易察覺的寒意在劉磊的眼中一閃而過,他的語氣也越來越冷:“哦?錢味兒也能聞出來?” 老夏的眼睛躲在墨鏡后面,不知道他在看著前邊的路還是在看后視鏡里的劉磊。他說:“你身上不僅有錢味兒,還有血味兒。” 劉磊不露痕跡地蓋住了袖子上那塊殷紅的痕跡,笑著解釋說:“早上的時候流鼻血了,不小心蹭到了衣服上,師傅您的鼻子真靈,您真的是司機嗎?” 老夏說:“這回輪到你猜了。” “您是警察?”劉磊試探著問。 老夏說:“我要是警察的話,那么你應該坐在警車里。” 劉磊忽然覺得這個戴著墨鏡的司機變得像謎一樣深邃,他說:“我猜不出來,您就告訴我吧。” 老夏笑了兩聲,說:“其實啊,我是算命的。”劉磊不再說話了,他覺得這個人可能有精神病。 過了好半天,劉磊才又打破了沉靜,他說:“師傅,您給自己算過命嗎?” 老夏一腳把剎車踩到了底,出租車發(fā)出了刺耳的尖叫聲,帶起了濃濃的灰塵。 劉磊的話,犯了老夏的忌諱。 3 其實大部分兇殺案都是臨時起意的,沒有預謀的殺意有時候會帶來難以預料的后果。 劉磊在銀行工作,每天能接觸到大量的現(xiàn)金,就像是讓饞貓看著魚。從第一天開始,他就計劃好了一切。 終于他等到了一個機會,和一名同事一起偷走了一筆數(shù)目很大的現(xiàn)金。兩個人成功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到他家里大吃了一頓,同事還在規(guī)劃著那筆屬于自己的錢應該如何揮霍。想著想著,身體就不由自主地倒了下去,劉磊冷靜地看著一切——他在酒里下了藥。 他想帶著錢一走了之。臨走的時候,他忽然想起了同事暈倒之前的眼神,那種恍然大悟之后的恨意讓他不寒而栗。同事醒了之后一定會告發(fā)他,那樣就太被動了,他現(xiàn)在需要的是時間——足夠讓他隱姓埋名的時間。 劉磊找到了一把刀,那還是過生日的時候同事送給他的禮物。本來是很精致的工藝品,割開同事喉嚨的時候,劉磊第一次發(fā)現(xiàn)這把工藝品原來這么鋒利。他的手抖得厲害,不過他很快就鎮(zhèn)定了下來,和錢相比,一條生命顯得微不足道。 夏先生突然回過頭說:“你說什么時候白天不是白天,夜晚不是夜晚?” 劉磊嚇了一跳,夏先生的聲音把他從回憶里拽了回來。 “你說什么?我不明白。”劉磊覺得莫名其妙。 夏先生搖了搖頭,說:“你要去的地方我去不了,只能送你到這兒了。” 劉磊看了看四周,車停在了一座橋上,橋下黑乎乎的。過了橋就是一個隧道,那隧道就像一張等待獵物自投羅網(wǎng)的嘴。 劉磊皺著眉,說:“師傅,我真的有急事兒,我多給您錢還不行嗎?” 夏先生輕輕地把身體靠在椅背上,有點矯情地說:“這不是錢的事兒。” 劉磊從懷里掏出了那把刀,抵在了夏先生的腰上,冷冰冰地說:“機會我給過你了,現(xiàn)在這輛車是我的了。” 劉磊把夏先生趕了下去,自己開動了車,向隧道里駛去。透過后視鏡他看到夏先生沒有驚惶,也沒有逃跑,反而站在橋上看著自己。劉磊的心一緊,一股莫名的殺意盤繞在他的心里,他甚至能聞到淡淡的血腥味兒了。他把車停下,然后拿著刀向夏先生走去,他告訴自己,這個人留不得。 劉磊一步一步把夏先生逼近橋邊,然后說:“你跳下去吧,如果還能活著就算你命大。” 夏先生“哦”了一聲,就往橋邊走。他的一條腿已經(jīng)跨過了護欄,忽然又對劉磊說:“不如你放過我,車就送給你了。” 劉磊冷冷地看著他,不為所動。 夏先生的臉上露出了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然后說:“我給過你機會了。”他像是想起了什么,指了指天上說:“哦,對了,那個問題的答案在天上。”然后輕輕一躍就跳了下去。 劉磊的心里咯噔一下,他好像看到夏先生在跳下去的那一刻露出了一個古怪的笑容。他小心翼翼地走到橋邊向下看,整個世界都像是蒙上了一層黑紗,下面黑咕隆咚的,什么也看不清楚。 劉磊抬起頭,天空慢慢陰沉了下來。他忽然想起了夏先生在車里問自己:“你說什么時候白天不是白天,夜晚不是夜晚?” 劉磊現(xiàn)在知道了,是日食的時候。 4 這個世界上總有一些我們無力更改的事,比如現(xiàn)在,天,勢不可當?shù)睾诹讼聛怼?br/> 不知道是不是在隧道里的緣故,四周黑得嚇人。劉磊打開車燈,隧道里好像有霧氣,前面影影綽綽的,像墨一樣濃得化不開。 劉磊提心吊膽地開著車,他注意到這個隧道里似乎只有他自己,開了這么久都沒有遇到一輛車。開了足足有十分鐘,車還在隧道里行駛。劉磊下意識地加大了油門,怎么會有這么長的隧道?又過了十分鐘,劉磊依然沒有走出隧道。他忽然有一種感覺,可能一輩子都要困在這條詭異的隧道里了。 像是拙劣的把戲被戳穿之后尷尬地一笑,劉磊剛覺得自己永遠走不出去了,車就開出了隧道,周圍新鮮的空氣讓劉磊感到恍如隔世。劉磊沒顧得上興奮,就發(fā)現(xiàn)不對勁了。周圍依然是一片漆黑,前方的路歪歪扭扭地伸向遠方未知的黑暗中。 按理說現(xiàn)在日食早就結束了。他看了看手表,指針一動不動,定格在了二十分鐘之前,那是他還沒開進隧道的時候。他分不清時間,只好把頭伸出車窗,他的臉色忽然變得慘白,他明白這一切已經(jīng)超出了他能掌控的范圍了。 月亮此時正高高地掛在天上,不懷好意地看著他。剛才明明是白天,過了一個隧道卻變成了夜晚。他在心里告訴自己不能慌,他的神經(jīng)已經(jīng)繃到了極限。這時電話鈴聲響了,聲音不大,卻嚇了他一跳。 他看了一下,沒有名字,卻是一個十分熟悉的號碼。接通了之后,里面?zhèn)鞒隽寺曀涣叩慕泻奥暎?ldquo;救命啊,救命……” 劉磊被電話里的呼救聲嚇得大腦一片空白,就在這個時候,車前方突然出現(xiàn)了一個人影。劉磊怪叫了一聲,拼命地踩住了剎車,可還是來不及 了。冷汗順著劉磊的額頭流了下來,這一天他已經(jīng)殺了三個人了,剛才這一個絕對是意外。他平復了一下心情,然后下車,想去看看那個人是不是真的死了。 劉磊圍著車找了一圈又一圈,連個人影都沒有找到。這次他是真的害怕了,他顫顫巍巍地回到車里,只要能離開這個鬼地方,去哪兒都行。可他試了幾次,車都一動不動,這輛車沒油了。 他不知道油箱里只加了九十塊錢的汽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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