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介紹

千手千眼


作者:陳亞洲 何亮     整理日期:2015-12-17 15:49:56

本書是電視連續(xù)劇《英雄不流淚》原著小說,該劇由武打紅星趙文卓領(lǐng)銜主演,講述了民國亂世背景下的家仇國恨和兒女情長。本書以抗日戰(zhàn)爭為主線,內(nèi)容融合陰謀與偵破,罪惡與懲戒相交鋒的元素,同時于熱血中夾雜著傷痛,快樂中夾雜著憂傷,既是一部英雄傳說,又是一部勵志故事。
  小說劇情跌宕起伏,題材厚重大氣,群像雕刻栩栩如生,通過對抗日英雄元震的英雄事跡以及亂世百態(tài)的深入刻畫,弘揚了愛國之情,還原了熱血歷史。
  本書裝幀精美,內(nèi)容豐富精彩,極具可看性與收藏性。
  
本書簡介:
  身懷絕技的武將元震為報家仇,血刃數(shù)名日軍后逃至天津。為實現(xiàn)保家衛(wèi)國的抱負,元震當了警察,并找到好兄弟孫有德。
  孫有德等腳夫深受商會會長曹三泰的凌辱盤剝,熱血沖動的他不顧元震教化,發(fā)誓要取代曹三泰成為規(guī)矩的制定者。他暗中招兵買馬,漸漸豐滿了羽翼。
  七七事變后,野心膨脹的孫有德為日軍運輸軍火,橫霸津門。元震則堅守內(nèi)心信仰,一再打破日方進一步控制天津的計劃。
  混亂的時局下,兄弟鬩墻,反目相煎。所有善過、惡過、瘋過、醒過的人,都將因這場生死之戰(zhàn)得到靈魂的重塑……
  作者簡介:
  陳亞洲,男,中國電影家協(xié)會、中國電視藝術(shù)家協(xié)會會員,國家二級導(dǎo)演、編劇。曾執(zhí)導(dǎo)電視劇《三月潮》《石門情報站》《非常女警》《戰(zhàn)火中青春》等,電影《北極雪》《風(fēng)雨俏冤家》等多部高收視獲獎作品;擔(dān)任編劇的作品為《說岳后傳》《千手千眼》《“孫子”兵法》等。
  何亮,男,30集古裝喜劇《清明酒家》策劃、編劇,30集電視劇《戰(zhàn)地黃花分外香》文學(xué)策劃,電影《唇紅齒白》編。ㄈ雵_羅電影節(jié)),電影《背鴨子的男孩》策劃(舊金山電影節(jié)大獎)。
  目錄:
  第一章001
  第二章015
  第三章030
  第四章045
  第五章055
  第六章067
  第七章078
  第八章090
  第九章107
  第十章122
  第十一章135
  第十二章149
  第十三章162
  第十四章176
  第十五章192第一章001
  第二章015
  第三章030
  第四章045
  第五章055
  第六章067
  第七章078
  第八章090
  第九章107
  第十章122
  第十一章135
  第十二章149
  第十三章162
  第十四章176
  第十五章192
  第十六章208
  第十七章219
  第十八章234
  第十九章243
  第二十章256
  第二十一章268
  第二十二章285
  第二十三章298
  第二十四章308
  第一章深秋的冷風(fēng)挾裹著放肆的笑罵聲飄蕩在夜晚的沈陽城上空,這是1935年東北的一夜。沈陽日駐軍營外的一個酒館里,頂燈搖曳。一桌日本兵酒醉正酣,以筷擊碗唱著日本民謠,丑態(tài)百出地跳著舞。突然間,窗口“嗖”的射入一枚飛刀,頂燈應(yīng)聲立滅。日本兵們一愣,嚷嚷著晃悠悠地摸尋佩槍。其中一個日本兵想點亮煤油燈,卻在火柴亮起的瞬間身首異處。月光下,一個黑影手持大刀,閃轉(zhuǎn)騰挪,揮刀如電,刀落處鮮血噴濺,鬼子一一應(yīng)聲倒落。須臾間,黑暗中僅剩一個鬼子。他望著周遭尸體,恐慌地叫喊著,他扣動扳機,槍內(nèi)卻已無子彈。如一道閃電,那黑影欺身上前,一腿將他撂倒,大刀擱在其頸上,未待鬼子開口,那人便手起刀落讓他的腦袋分了家。那黑影又順勢橫刀揮過柜臺上的一罐子白酒,白酒壇子飛起,砸破柜臺外一堆酒罐。一根燃燒的火柴落地,熊熊烈火瞬間將日軍酒館吞噬……日軍于第二天一早發(fā)布通緝令: 要犯為支那軍山海關(guān)守備三團武術(shù)教官鄭遠禎,鄭犯于昨晚公然血刃森田少尉及我七名兵士,罪名屬實。即令所屬軍警全力抓捕,若遇反抗,格殺勿論! 是夜大雨瓢潑,電閃雷鳴,鄭遠禎敏捷地穿越于山林之間。他身后,大批日軍帶著著狂吠的獵犬窮追不舍。鄭遠禎漸覺體力不支,只得飛身躲入一個小土包后面。在逃亡的這段日子里,他愈加思念親人,雖然早已跟他們陰陽兩隔。他記得那天奔回老宅時,發(fā)現(xiàn)父母已雙雙慘死在鬼子的屠刀下,妻子宜蘭被鬼子凌辱后留書自縊……鄭遠禎看著身后不斷涌來的日軍,抬頭望向幕天席地的雨簾,不禁雙膝跪下,仰天長嘆:“爹、娘、宜蘭,那八個狗崽子,已經(jīng)被我親手剁了,你們可以安息了!我這就下去陪你們!”他一咬牙,握緊了手中大刀要沖出拼命。這時,幾個手榴彈忽然從一側(cè)的叢林里被扔出去,在鬼子中炸響。緊接著一陣槍聲傳來,有人拉住了他。鄭遠禎看清來人是他三團部隊的六個戰(zhàn)友,他怒責(zé)道:“大奎、陸鵬,誰他媽讓你們來了?”大奎著急道:“教官,這不是說話的地兒,走!”槍林彈雨中,眾兄弟合力拉著鄭遠禎飛身入樹叢。大雨不休,日軍在苞米地里四處搜索,呼號來往,漸漸遠去。一枝苞米桿朝外挪了挪,藏在里面的六個人松開緊緊抓住的鄭遠禎的手,癱坐下來。鄭遠禎掙脫著從苞米地里走出,爆發(fā)了怒火:“你們馬上給我回團,走!”“我已經(jīng)說過,從我脫下軍裝那一刻起,我就不再是你們教官了。殺鬼子報仇,是我一個人的事!一切后果,由我鄭遠禎自己擔(dān)著!拿我說的話當放屁嗎?都來干什么?走!走!”鄭遠禎一邊惱怒地說著,一邊上前強行推人。大奎、陸鵬和眾兄弟卻毫無退意:“教官,兄弟們敬重你是條漢子!今天既然都敢來,就沒一個怕死的!”“一日為師,終身為父!三團弟兄,敬禮!”大雨中,眾兄弟齊刷刷地向鄭遠禎敬禮。“教官,下一步你怎么打算?”大奎問。鄭遠禎緩緩說道:“我要去天津,找一個人……”陸鵬聽后馬上說:“教官,火車站現(xiàn)在已經(jīng)被日本人控制,貨運處有咱們熟人,我們弟兄護送你上車!憋L(fēng)助雨勢,四周苞米搖曳不止,一群漢子正在謀劃赴津之計…… 幾日后,在沈陽郊區(qū)上官屯火車站外,搬運工人正把最后一箱貨物搬上去往天津的列車。這時,三個日軍牽著狂吠的獵犬叫喊著奔來;疖囈呀(jīng)準備啟動,而日軍漸近,偽裝成搬運工人的鄭遠禎猛然被三團的弟兄們推上了車。兄弟們拔槍回身掩護,一時間槍聲響起,警笛大作,日軍蜂擁進站而來,火車卻已愈行愈遠。鄭遠禎遠遠看著三團弟兄在日本人的包圍下開槍抵抗,終卻寡不敵眾……過了很久很久,鄭遠禎才在車廂的顛簸中慢慢坐下來,他從懷里拿出亡妻留下的千手觀音玉佩,再一次默默讀起那張帶血的遺書: 遠禎,全家橫遭劫難,為妻只能自盡以謝夫君!不要怪我,我等不到你了,我唯一放心不下的,只有弟弟孫有德。有德自小受苦,生性乖張,易生事端,望你到天津找到他,勉力照顧。愿這個千手觀音保佑著他,祝他一生幸福,免災(zāi)避難。遠禎,今生與你相識,已是無憾,我雖未及過門,但我生是你鄭家人,死是你鄭家鬼,來世愿我們再做夫妻…… 鄭遠禎手雙手微微顫抖,次日列車便到達天津,他一定要找到妻弟孫有德,替妻子好好照顧他……第二日抵津后,鄭遠禎未及尋摸落腳之地,便徑直來到貨流穿梭的天津河運碼頭。他走進班房還未開口,監(jiān)工便上下打量著他和氣地問道:“想來上活兒?老四,拿花名冊去!编嵾h禎忙回答:“不不,師傅,我來……找人!北O(jiān)工臉上立馬沒了笑意,一邊低頭收拾柜臺,一邊懶懶問道:“找人?扛活的?”鄭遠禎點點頭陪著答:“我內(nèi)弟,叫孫有德,高個兒,白凈臉,他有個老舅,以前是咱三號門的伙夫。對了,他會點兒功夫,曾說想在碼頭上教人練練拳腳!北O(jiān)工尋思了一陣,搖搖頭說:“人走了!薄岸嘣圩叩?”鄭遠禎問!澳昵熬妥吡,他那兩下子,比畫比畫,都說不靈!北O(jiān)工不耐煩地說!皼]說去哪兒?”鄭遠禎追問不休。監(jiān)工搖著頭,背過身收拾,不再回答。鄭遠禎只得道謝一聲,轉(zhuǎn)身走出幾步后,卻聽見監(jiān)工追了一句:“去海河以北的北寧看看,那是鐵路貨運碼頭!彪x開碼頭后,鄭遠禎拉低帽子,匆匆拐過街角,見到不遠處的情形,他忽然止步。遠處的警察沿途設(shè)崗,正在查看過往行人的證件,赫然有幾個日本便衣特務(wù)也在其中。鄭遠禎一眼瞥見那些特務(wù)的手里,拿著印有自己畫像的通緝令,挨個兒甄別盤查行人。鄭遠禎立刻轉(zhuǎn)身往回走,卻被一個日本特務(wù)注意到,特務(wù)朝他喊了句日語。鄭遠禎并沒有止步,而是越走越快。日本特務(wù)見狀大喊,朝天鳴槍,街上行人大亂四散。鄭遠禎穿過街頭,專揀巷尾小路逃,身后一行警察和特務(wù)緊追不放。巷間岔路交錯,鄭遠禎早無方向感,憑直覺向前亡命奔去。一個特務(wù)眼看逼近,開槍射擊,鄭遠禎躲閃不及,右腿中彈,他迅速抽出腰間小刀,回身飛去,特務(wù)應(yīng)聲而倒。槍聲引來更多特務(wù),也引來法租界的巡捕。鄭遠禎呼吸漸重,踉踉蹌蹌。忽然,有一只手從斜刺里將他順勢拉進巷邊一個破落木屋里。。進門后,那身影迅速拉他俯身在一堆干草上。鄭遠禎欲開口詢問,那身影迅速做出噓聲手勢。他定睛看去,竟是個清秀女子。鄭遠禎低聲問:“你是誰?”女子沒有回答他,卻一眼看見他右腿的傷口有鮮血流出。她麻利地撕開他褲腳一角,幫他做了簡單的包扎。鄭遠禎強忍著劇痛,悶哼一聲!盀槭裁淳任遥俊彼麊枴E尤圆换卮,從墻縫向外望去。鄭遠禎再欲開口問,女子卻做了一個噓聲手勢:“別說話,這是華界,小心為上!”她警惕地觀察著外面道:“機會來了,跟我走!编嵾h禎還沒來得及向外看,就被這女子拉起身離開木屋,二人快步閃入附近一家私宅。 鄭遠禎踉蹌著被拉上二樓的一個房間里,窗簾被迅捷拉上!澳氵@傷得馬上取彈,遲了腿就廢了……我學(xué)醫(yī)剛畢業(yè),就解剖過幾只老鼠,你既然有膽不去醫(yī)院,我就有膽給你開這刀。先說好,家里沒麻藥!蹦桥诱f著拿過一瓶酒扔給鄭遠禎,隨手遞給他一塊毛巾,“喝一口,用毛巾把嘴塞上,忍著點,別叫出聲,這房子隔音差!编嵾h禎坐在椅子上猛灌一口酒,平靜地將毛巾扔到一邊。女子順手從他手里奪過酒,慢慢倒在他的右腿傷口上清洗,觀察著他的神色。鄭遠禎強忍住疼痛,面色平靜!靶校菞l漢子!彼龔氖中g(shù)盤里抽出一把手術(shù)刀,在點燃的火上烤著,“我叫程小妍,剛才追你的是日本狗特務(wù)?他張牙舞爪,哇啦哇啦說一口鳥語,一聽就能聽出來,救你就因為這個!薄澳銊倓偂编嵾h禎發(fā)問。這個自稱程小妍的女子打斷了他:“回家路過,正好撞上。怎么,怕我救你是不懷好意?”她攥著手術(shù)刀,俯身用棉球擦著鄭遠禎右腿的傷口,拿刀湊上前說:“硬漢,準備好了?”鄭遠禎還沒點頭便全身一震,額上瞬間大汗淋漓。原來程小妍沒等他回答就動起了手,她手腳麻利地取出了他右腿的子彈。子彈被用鑷子扔入了水杯,血跡散開。鄭遠禎癱坐在了椅子上。程小妍拿過一方刺繡手帕,利落地包扎好傷口,不由說了句:“行,你還挺硬氣——跟我說說日本鬼子為什么追你,你犯了什么事?殺了人?放了火?還是拿了不該拿的?你是姓國的,還是姓共的?”見他沉默,她急了:“問你話呢!干嗎裝聾作啞的?”她忽然晃起手里的一張紙,笑道:“你說說,這個是誰的,你的?”那是亡妻留給他的遺書,鄭遠禎急忙去搶。程小妍躲開:“喲,這會兒來勁了,剛剛問你話,就跟個死人似的。”看到鄭遠禎一臉怒容,程小妍掃興地說:“當我稀罕,給你!”鄭遠禎一把從她手里拿走信紙揣在懷里,一邊艱難起身一邊套上外衣要向外走。程小妍忙上前去扶他:“腿傷得這么重,外面的日本鬼子還沒走遠,你要往哪兒去?”鄭遠禎也不回頭,一把將她推開。程小妍急了:“喂!我好歹救了你一條命,就這么走了,連句話也不留下?”鄭遠禎慢慢停下:“程小姐,你能理解也好,不理解也罷,我現(xiàn)在能報答你的,就是離你越遠越好!编嵾h禎欲開門出去,被程小妍一把擋住:“雖然素昧平生,我能從日本人手里救你,你就該清楚,我不是怕事的主兒!鬼子眼看著都欺上門了,是個有血性的就該站出來!我不管你打哪兒來,往哪兒去,要做什么,土匪流寇也好,軍人飛賊也罷,你跟鬼子作對,這個忙我就要幫,事兒我就要管!”“這個忙你幫不上,讓我走,你為你家人想想,別給他們招禍!”鄭遠禎堅持說道,再次打開門,卻又被程小妍關(guān)上。她用身子倚住門,挑釁地看著鄭遠禎:“招禍?我還真不怕。”正說著,外面忽然傳來一陣嘈雜聲。程小妍迅速走到窗邊,拉開窗簾一角,樓下的日本特務(wù)正跟著巡警挨家挨戶敲門搜尋,眼見朝這邊樓走來。程小妍轉(zhuǎn)過身,拉上窗簾,對鄭遠禎一笑,說:“喂,找你的來了,門就在那兒,現(xiàn)在想走,請便。”鄭遠禎迅速拉開門,只聽到大門被敲得震耳。程小妍拉開臥室門:“喂,往哪兒瞄呢?這里,快!”鄭遠禎看到了里面的柜櫥。會意又愧疚地朝程小妍點點頭,走進臥室。程小妍迅速關(guān)上臥室門,急速地到桌邊去收拾方才手術(shù)用的紗布和器具,擦去桌子周圍的血跡。樓下,一輛警車慢慢停在了路邊。警局稽查大隊長程棠繃著臉走下了車。這一天真是邪門了,白天,關(guān)東軍突然來人命令警局逮捕一個叫做鄭遠禎的中國人。他因為這件事在局長辦公室和日本領(lǐng)事館的人交鋒了半天。日本人有什么權(quán)力給他們發(fā)通報?現(xiàn)在天津還是中國的天津!如今大晚上的,又碰到日本人在敲自己私宅的大門。日本特務(wù)看到主人歸來,拿出了通緝令遞給他。一個叫青木的日本人操著中國話說:“大隊長,這是我軍部通緝的要犯……”程棠揮手擋開青木,忍著怒火說:“我再強調(diào)一遍,來津門追捕要犯,必須在我們警察局的配合下,如果你們自行為事,主客顛倒,滋擾民生,傷了雙方和氣,我們只有把你們請出天津!背烫霓D(zhuǎn)向巡警說:“你沒跟他們提,這宅子里住的是誰?”巡警連忙解釋:“說了,可是——”青木打斷了巡警的話,傲慢地說:“知道是程大隊長的住宅,但任務(wù)在身,一處也不能漏掉!”程棠望向日本特務(wù)冷笑說:“哦?按你的意思,是程某濫用公權(quán),有意包庇嘍?”說著,他掏出鑰匙打開了門,“想搜查,請便。”日本特務(wù)和巡警正要蜂擁而入。程棠攔住了后面的幾個人:“等等。家里有我小妹,別騷擾到女孩子家的清凈。都留在外面,你,跟我進去。”程棠指指青木。程棠和青木剛走上樓,就遇到了走出臥室的程小妍。程棠不禁問:“人在家,敲門怎么不開?”“你有鑰匙,不會自己開?”程小妍嬌嗔地說著,看向一旁青木,“這又是誰,沒見過!鼻嗄韭勓哉鍪就ň兞睿骸俺绦〗悖@是我們……”程棠在一旁連忙揮手制止:“行了行了,抓緊四處看看吧。例行檢查,小妍,去給人家倒杯茶。”“沒茶。”程小妍賭氣地順手拿過通緝令,看著上面的肖像,心頭一凜,上面那人正是鄭遠禎。“哥,這又是犯了什么事的?”她假裝不屑地問!皼]你什么事,別多問。”程棠淡淡回答。青木四處環(huán)顧搜查的時候,程棠忽然心頭一凜——他瞥見桌前地板上有一滴鮮血。程棠故作不經(jīng)意地踱過去,用皮鞋踩住!俺绦〗阏矶荚诩遥俊鼻嗄居职l(fā)問。程棠狠狠瞪了程小妍一眼。程小妍避開他的目光,反問青木:“不然還去哪兒?”程棠這時又注意到,桌子斜下方有一方帶血的紗布,他用皮鞋把它踢進了桌底。青木接著問:“有沒有注意到附近有什么異常人物出現(xiàn)?”程棠再次瞪向程小妍。程小妍裝沒看到:“沒那閑工夫!焙鋈,臥室里傳出一聲輕微的響動,青木迅速回身,注意到緊閉的臥室門,徑直走過去。程小妍迅速上前攔住青木:“哎,屋里太亂,不能進!”青木警覺道:“里面有人?”程小妍急了,向哥哥求救:“哥!這是女孩的閨房,不能隨便進。”程棠卻喝她:“讓人家做事,讓開!”程小妍無奈得挪到一旁,程棠的手也慢慢地放在了腰間的槍匣上……臥室的門開了,青木持槍而入,搜遍床底和四周皆無人,他的目光注意到了一側(cè)的柜櫥。程小妍的額頭出現(xiàn)汗珠。青木的手慢慢放在壁櫥拉門上……程棠慢慢打開了槍匣……青木猛地打開門,壁櫥里除了日用品之外,空空如也。陽臺發(fā)出輕微的響動,原來是程小妍掛在那里的衣架彼此碰觸,發(fā)出聲響。青木如釋重負。程小妍借勢上前,俏眉豎起:“都說了屋里太亂,不想讓外人看,硬要搜!怎么著,非得把這屋拆了才算完?沒憑沒證的,這叫擅闖民宅!哥,你這稽查隊大隊長,是吃干飯的?你到底管不管?”青木還不甘心,在臥室四處環(huán)顧,被程棠擋。骸暗胤揭菜蚜,人也惹惱了,請吧!”青木望了一眼陽臺,對程棠鞠了一個躬,轉(zhuǎn)身出門離去。程小妍關(guān)上門,背靠在門上松了口氣,衣服已經(jīng)濕透。程棠拉開窗簾的一角,看到青木剛走出樓門,抬頭看了一眼。程棠拉上窗簾,回身一臉怒氣地說:“剛剛多險!你就給我添亂吧!等你哥這腦袋掉了,有你哭的!”程小妍吐吐舌頭。程棠摘下帽子,擦著汗,無奈地搖頭:“人呢,叫出來吧!”“那誰,出來吧,安全了……”程小妍滿屋地找,“哎,人呢?”程棠望向臥室陽臺,忽然心頭一動。他走出陽臺,慢慢發(fā)現(xiàn)陽臺邊緣灰塵密集處有一個新手印…… 深夜的街頭寂靜無人。鄭遠禎哆嗦著蜷縮在角落。街頭的賣藝盲者拉著二胡,唱得凄涼,聲聲傳入耳中。秋風(fēng)起,鄭遠禎的身子不住發(fā)著抖,右手里還攥著那半頁信紙和千手觀音的玉佩!斑h禎,你若尋到有德,勸他勿要報仇心切。有德素來好勇斗狠,行事乖張,你一定要管住他,幫他尋個安定的營生,隱姓埋名,安度余生。我這做姐姐的,也能瞑目了……”鄭遠禎神色悲愴地收起信紙。路上車燈晃過,遠處傳來一陣嘈雜聲,是巡警在巡夜。 青木等一眾日本特務(wù)回到駐天津館后,就被上司枝子臭罵了一頓。根據(jù)判斷,案犯肯定還在天津,枝子下令把搜索范圍擴大到城外十里各鎮(zhèn)。接下來的幾天里,程小妍總是早出晚歸躲著程棠。程棠一直想找機會問清楚,妹妹到底交了什么樣的朋友,要被日本人通緝。爸媽走得早,這個家一直由他掌管。如今妹妹長大了,想做什么,交什么朋友,他已經(jīng)管不了,管她也不聽?蓵r局什么情況,她天天看報紙,什么事不該碰,什么人不能惹,應(yīng)該比他還要清楚。她卻仍無所顧忌,肆意妄為,跟那些不知幾斤幾兩的愛國學(xué)生混在一起。她以為發(fā)發(fā)愛國傳單,上街去抗個議,日本人就跑了?醫(yī)學(xué)院出來的學(xué)生,不去醫(yī)院找個營生,成天在這兒喊打喊殺,誰敢娶她過門?親事給她說過多少門了,不是被她攪黃了,就是人家不敢接她進門。程小妍更有理,日本鬼子占了河北,下一個就是天津,明著都來蹬鼻子上臉了,哥哥他們警局卻畏首畏尾地把日本人都當大爺似的供著。有一天晚上,程棠在客廳堵到了晚歸的程小妍,兄妹倆愣是因為這些事兒干了一仗。 而他們吵架的導(dǎo)火索鄭遠禎,在那晚過后的次日一早就已匆匆趕到北寧貨運碼頭。平日熙熙攘攘的碼頭如今一片冷清。突然搖鈴一響,緊接著一股人流洶涌而來。只聞有人喊著:“集合開會!集合開會,在貨運站臺!”鄭遠禎不明所以,被人潮裹挾著,也朝站臺走去。站臺下人頭攢動,全體貨運工友齊聚,群情激奮。只見一個老把頭站在臺上,神色憤慨地喊著:“諸位工友,老少爺們兒!咱們北寧站,從我上一輩兒起,家家戶戶就都是搞貨運的;疖囘M了天津北,所有貨物都由咱們這兒分發(fā),往各處搬運,咱一輩子吃鐵路喝鐵路,扛活是咱們的生計,貨運是咱們的命根子!”一語既出,工友們紛紛響應(yīng),異常激動。老把頭繼續(xù)道:“曹云泰他仗著自己是商會主席,把海運、河運給霸了,還不知足,竟然派了他的狗子竇三,把咱們貨運站也給搶走了!還讓不讓咱活了?老少工友們,咱一輩子勤勞安分,從沒惹過事,可他曹云泰要趕盡殺絕,來搶咱們飯碗!咱也不是孬種!哪個愿意明天跟我去會一會那個竇三?真要橫豎談不攏,我這一把老骨頭,也豁出去不要了,咱就抄家伙跟他們干!”眾人本來群情激奮地響應(yīng)著,聽聞此句卻立刻都靜了下來。老把頭見無人回應(yīng),怒道:“剛才咋呼得震天響,這一到亮真章了,都蔫了?咱這千八百人的飯碗,咱就打算這么拱手讓出了?再問一遍,誰跟我去?那個竇三,雖然善打,吹的是沒人挨得過他三拳,但咱這站上都是扛活的,都有把子傻力氣,真要打起架來,還真怕他?”臺下眾工友壯丁紛紛苦著臉,低聲議論著,卻沒一個站出來。老把頭見無人接茬,氣得渾身發(fā)抖,指了指人群中一個漢子,說:“張大楞,你平時號稱張三豐傳人,走過場子,賣過藝,咱北寧能屬著的就是你了,明兒敢不敢去跟竇三單挑?”人群中那漢子一愣,賠著笑:“我哪行?我那是玩鬧,是惹惹(天津話:亂起哄”,嘿嘿……”他一邊說一邊被妻兒擁著向后退去。老把頭喝道:“張大楞!還是爺們兒不是?”張大楞邊退邊說:“我那套當不得真,就是玩?zhèn)架勢,真去了,挨一拳還不吐了血?我死了,我娘咋辦?我這一家老小咋辦?”老把頭無奈,又指了指人群中一個漢子:“嚴六順!”嚴六順后退:“老叔,千萬別指著我,我不行,我真的不行……”“你咋不行?你練過摔跤,學(xué)過拳,平時走路都橫著走……”“老叔,您別坑我,我也就比畫比畫行,竇三那是嘛人?咱哪是人家的對手?”他邊說邊退,話沒說完,已經(jīng)擠到人群中。老把頭氣不打一處來:“好,好……平日子全是英雄好漢,遇到事兒都成了軟蛋,好……”老把頭一口氣沒上來,癱倒在地,眾人忙去扶,場面一時混亂。鄭遠禎慢慢擠出人群,打算到別處去尋孫有德,忽聞一陣放肆的笑聲。一個男子蹬著車子,一路風(fēng)馳電掣而來,他隨手扔了車子,大步朝這邊走來:“行了,都歇了吧,別鬧騰了!一幫爺們兒,推推讓讓個什么勁!”在眾人的目光中,他不緊不慢地穿過人群,徑直朝臺上走去。鄭遠禎停下腳步,他覺得那個背影十分熟悉。那男子走上臺,臉龐轉(zhuǎn)過來面向眾人,嘴角浮現(xiàn)一絲壞笑,對臺下懶洋洋一拱手,大聲道:“各位工友!在下孫有德,來站上時間不長,今天鄉(xiāng)親們有難,我愿意代表咱貨運站,去會一會那竇三!跟這種混人,拳腳上見真章!他不服?就打到他服!打到他滾蛋!他竇三也是一個腦袋倆胳膊,橫豎就是一命拼一命,怕個啥?大家伙兒放心,只要我有一口氣在,就不會丟了咱貨運站的人!”一席話畢,下面掌聲雷動。眾人都知道去跟竇三斗意味著什么,都為他的勇氣感動。這時候,一個身影忽然跳上臺子,大聲喊:“不行,我不同意!”眾人都靜下來,孫有德面露驚喜神色。來人正是鄭遠禎。孫有德上前抱住了他:“大哥!你咋來了?”鄭遠禎說:“有德,這件事聽我的,你不能去!”孫有德笑著:“大哥,你先等我會兒,回去咱再細說……”他轉(zhuǎn)過身說,“去告訴竇三,我這就給他下戰(zhàn)書!就約在明兒晌午,在此決斗,到時候大家伙兒都過來,看我怎么滅他!”眾人叫好,鄭遠禎再次上前想阻止他,被孫有德笑著拉住。老把頭望向?qū)O有德:“這位英雄,老朽有一事不明,想請英雄賜教。”孫有德說:“前輩請講!崩习杨^說:“此戰(zhàn)兇險,生死難料,北寧的街坊鄰里都退避三舍,緣何你這初來之人卻挺身而出?”孫有德說:“在下自幼習(xí)武,來闖天津衛(wèi),本想辦個習(xí)武班混口飯吃。年根兒大雪飄飄,如果不是北寧工友的收留,給口熱水和窩頭,我孫有德早就凍死在街頭了!我這條命是工友們給的!此恩此時不報,更待何時?”老把頭感動道:“好樣的,好樣的!英雄,這才是真正的英雄好漢!薄扒拜叄@是折殺我了,您就叫我有德就行!薄昂煤茫械掳,你這趟去之前……有啥要求,你盡管提,我,我們北寧站,保證滿足你……”孫有德一笑,豎起兩根指頭說:“前輩,不多,事兒就兩件!頭一件,讓我去老字號狗不理,撩開肚皮,吃一頓包子!”臺下眾人一陣欷歔!暗诙,去蘭亭書場,看一場白映秋白老板的大鼓書,座要頭排的,看不著白老板的不算!”老把頭說:“好!都依你!有德,你這次去跟曹云泰拼命,咱全站上下都不是糊涂人,工友們都會念你的好!不管你這次落下什么毛病,今后你這個習(xí)武班,我給你包了,咱北寧的子弟后生,由你隨便挑!”孫有德大笑,搖著頭說:“前輩,等我有命回來,你再說這話不遲!睂O有德轉(zhuǎn)過身,對鄭遠禎笑著說:“大哥,行了,都說完了。忘了問,你大老遠過來干啥?”鄭遠禎慢慢拿出宜蘭留下的信,哽咽道:“有德……”他再也忍不住,紅了眼圈。孫有德帶鄭遠禎回到宿舍,得知姐姐的遭遇后悲愴大哭。他怪鄭遠禎,雖說姐夫已經(jīng)替姐姐報了仇,八顆鬼子的人頭,一個不少,姐姐卻再也回不來了。孫有德空有一腔怒火無處發(fā)泄,跟竇三這一架,他一定要打,還一定要打贏!鄭遠禎苦勸不住,突然門外傳來一陣嘈雜聲。鄭遠禎忙向外望去,幾輛汽車?吭跇窍拢槐娋煊汕嗄镜热毡咎貏(wù)引導(dǎo)著下了車,挨門挨戶開始搜查!靶」碜觼淼谜婵。”鄭遠禎說。孫有德怒而轉(zhuǎn)身抄起一把鐵鍬,咬著牙說:“這幫狗雜種,來得正好!”鄭遠禎死死攔住孫有德,壓住聲音呵斥:“你想干嗎?把家伙放下!”孫有德咬牙要推開他:“起開!”鄭遠禎怒而揮掌一拍:“放下!”鐵鍬從孫有德手里掉落,孫有德兩手發(fā)麻,被鄭遠禎緊緊揪住!澳懵牶茫牶!你姐不在了,這個家我說了算!小鬼子是奔著我來的,跟你和這些工友無關(guān),你意氣用事賠了命不要緊,這上上下下的工友呢?你想看多少人陪你一起死?我走了,不許你跟竇三去打這一架,知道不?”孫有德怒目咬著牙不言語。鄭遠禎嘆了一口氣,放開他,迅速戴上帽子,朝后門而去,忍不住又囑咐一句:“做什么事之前,先想想你姐……”孫有德打斷他的話:“鄭遠禎,你不配再提我姐!”鄭遠禎停住腳步,意味深長地說:“鄭遠禎已經(jīng)死了,為給你姐,給全家報仇,跟小鬼子同歸于盡了!世間再無鄭遠禎,叫我元震!闭f罷,他迅速拉開門消失在黃昏中。 元震走出北寧主街,順手拿了一戶人家晾衣桿上的男裝匆匆換上,背身朝巷路走去。警察和青木帶領(lǐng)的特務(wù)們正挨家挨戶搜索,有一個眼尖的特務(wù),看見元震的背影后呼喊起來。元震奪路狂奔,他的右腿傷勢加重,看到深巷里有一個倉庫,元震拖著傷腿奔了進去,尋了個鐵桶躲在后面。日本特務(wù)隨后而至,朝倉庫里瘋狂射擊。元震眼見無路可退,又看到不遠的暗處有一排油桶。元震靠在了桶上,任周圍的槍火襲來,他閉上眼,露出微笑,又猛地睜開眼,大喊一聲:“來吧!命已至此,就做個了斷!宜蘭、爹、娘,等著我!”元震把槍對準了那一排油桶。槍響了,隨著一聲巨響,倉庫劇烈爆炸,陷入一片火海之中。 后半夜的倉庫已變?yōu)橐黄瑥U墟。一個特務(wù)在廢墟中發(fā)現(xiàn)了一具燒焦了的尸體和一只布鞋。經(jīng)化驗,鞋底的麻繩是豐南、灤縣一帶生產(chǎn)的,為山海關(guān)守軍的軍用布鞋制式,碼數(shù)與通緝要犯的腳長一致。鞋上攜帶的土質(zhì)也經(jīng)過嚴格化驗,其中含有沈陽調(diào)兵山一帶的土壤成分;灥贸龅慕Y(jié)論是,通緝要犯鄭遠禎已被擊斃! 第二天,老把頭和北寧站的老人們簇擁著孫有德,來到老字號狗不理包子的門外,吃了個暢快。孫有德滿意地一抹嘴,拍桌而起:“走,去蘭亭書場聽大鼓!”蘭亭書場座無虛席,熱鬧非凡。在喧囂的鑼鼓聲中,孫有德坐在正對戲臺的首桌喝著燒酒,翹盼地望著舞臺。鑼鼓聲停下后,鼓板前走出一個秀麗的女子,氣質(zhì)脫俗,引得臺下看客一陣高呼掌聲。孫有德一時呆住了,過了一會兒才猛勁鼓掌。這女子正是有德癡情愛慕的唱大鼓書的白映秋白老板。眾人皆靜下來,二胡拉起,白映秋自擊鼓板,開了嗓,唱的是一段《劍閣聞鈴》。她的一顰一笑、舉手投足都韻味十足。一老者嘆:“這兩年天津衛(wèi)唱大鼓的里邊,就屬這個白映秋最吃香。二十剛出頭,人漂亮,大鼓唱得也地道。有德自打來了北寧,一天要嘮叨好幾次,想聽她的大鼓,讓他好好聽一場吧,能多留點念想……”工友們感慨著,回頭望向有德,他卻已經(jīng)看得癡了。老把頭看了眼掛鐘,眼見離午時不遠了,不由想提醒他:“有德啊……”孫有德做個手勢打斷老把頭的話,繼續(xù)盯著臺上。白映秋眼看一曲完畢,最終抖了抖袖,拔了個高音唱完,對臺下鞠躬致意。孫有德第一個站起身,大聲鼓掌叫好。眾看客們這才反應(yīng)過來,都開始鼓掌叫好。孫有德癡癡地望著白映秋,情不自禁地咬著牙,喃喃自語:“要是能把這仙女娶回家,我孫有德死了也值了!”他將杯中酒一飲而盡,看了眼掛鐘,拍桌轉(zhuǎn)身說:“走!”臺上的白映秋正四下鞠躬致意,不經(jīng)意地瞥了眼孫有德率眾人離去的背影。 北寧工友離開蘭亭書場,來到約定的擂臺,和竇三手下對峙開來,相互謾罵。竇三忽然揮手,示意眾人安靜,他打量著孫有德說:“戰(zhàn)書是你下的吧?就你這號的,不知死活!竇哥今兒好好給你拿拿龍(天津話:整治你)!”孫有德冷笑:“說大話不怕噎死,爺立馬就陪你玩玩!”竇三大笑,回身示意眾人安靜:“小子,就憑你,跟竇哥叫板?兩只手都讓你也不夠揍的,干脆,竇哥送佛送到家……今兒你要是能挨上竇哥三拳,還能站在這兒,就算你們贏,竇哥認輸,立刻撤出貨運站臺!你要沒頂住,被橫著抬出去了,也別怪竇哥手黑。”孫有德笑道:“姓竇的,莫說三拳,三百拳你爺爺也陪你玩!”竇三活動著筋骨,說:“瞧好了,第一拳來了!”他雙目如炬,拳頭呼呼帶風(fēng)向?qū)O有德飛過來。所有人把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兒。竇三的拳頭結(jié)結(jié)實實地砸在了孫有德的胸口。由于拳勢太猛,孫有德當即飛出數(shù)米,趴倒在地,一口氣沒上來,狂噴出幾口血。他咬著牙,全身顫抖,努力撐著身子想起來,工友們想上前欲攙扶,卻被竇三的手下?lián)]刀擋住。竇三喝道:“我看誰敢扶?”他面帶勝利的笑容走到孫有德面前說,“小子,嘴上不饒人,小心賠了小命進去。”孫有德雙目噴火,咬著牙強行站了起來,大笑了幾聲說:“斗三拳?我看你這兩下子,也就配給爺爺搔搔癢!”竇三大怒:“行,還嘴硬!有種!”說著,他的鐵拳又揮了上去,孫有德咬著牙,閉上眼用身子去接招。說時遲那時快,一個人影迅速飛出人群,擋在了孫有德身前。竇三的鐵拳已至,那人的胸膛硬生生挨了一拳。一聲重響,竇三的右手被震得虎口發(fā)麻,他微微發(fā)抖,驚愕地望向來人,那人竟毫發(fā)無損!眾工友連同孫有德也全都愣住了。元震氣定神閑地拂了拂胸前的浮灰,對竇三淡淡說道:“你的第二拳!”眾人頓時鴉雀無聲。孫有德愣愣地看著元震,又看看北寧鄉(xiāng)民望向元震的崇拜目光,表情慢慢變?yōu)閻琅,他攔在元震面前:“大哥,這是我的局,你干嗎來?”話沒說完,元震對他就是一推,怒喝道:“不讓你來,干嗎不聽我的話?行了!你退下,我來!睂O有德還要爭著上前,被元震再次按住。迫于他的氣勢,孫有德忿忿地退回了一步。竇三打量著元震,冷笑道:“好手段!兄弟,留下個名!”元震一笑:“雕蟲小技,用不著存名留念,還有一拳!备]三這回不再笑了,深深運了運氣。元震笑著向他招招手。竇三后退了幾步,狠狠揮拳向元震胸口打來。一聲重響,元震紋絲未動,竇三反而向后退了十幾步,他后腳踩地,這才站住。竇三額上的汗滴落下來,驚訝地打量著元震。元震說道:“三拳打完,你該信守諾言。”竇三卻想到了什么:“等等!說好三拳,你是剛上的,第一拳不算!”元震笑笑:“好,就再讓你一拳!”在眾人面前,竇三不想丟了面子,他一咬牙,悄然在右手套上了一個帶有鐵刺的鐵拳套。他緊握鐵拳猛地沖上前,用盡全力揮出:“第三拳,來了!”孫有德眼尖,一眼便看到了他的鐵拳套,怒喊:“媽的,竇三,你敢耍詐!”元震暗運內(nèi)力,迎上竇三呼嘯而至的鐵拳。他大喝一聲。孫有德在一旁閉上了眼。竟是鴉雀無聲。孫有德睜開眼,驚愕地看到,竇三的鐵拳套竟在元震胸前被震得粉碎!竇三臉色煞白地慘叫著,捂住右手連退數(shù)步。元震一臉平靜:“按你說的,第三拳打完。”呆立了數(shù)秒后,工友們歡呼著沖上了擂臺。竇三一臉怒容,捂著發(fā)抖的手,惱羞成怒地朝元震沖來:“好身手!我竇三再來討教幾招!”元震一把擋開身邊的孫有德,叫了一聲:“小心!”他躲開竇三勢大力沉的幾番連攻,竇三的鐵拳不斷地打在周圍的木架上,木頭噼噼啪啪地皆被粉碎。元震一個鯉魚打挺,跳出圈子:“元某一再相讓,你卻得寸進尺!這樣吧,我已經(jīng)挨過你三拳了,你只需挨上我一拳即可,敢不敢?”周圍的工友們起哄著。竇三噎。骸昂茫『!夠狠,我竇三今天認栽,走!”竇三的手下不服氣,拔刀呼嘯著沖上去,卻被竇三攔住。工友們紛紛起哄:“快點滾吧!”“想挨揍就留下!”“什么斗三拳,是豆三鮮兒吧?”“哈哈哈……”竇三捂著右手,恨恨地說:“媽的,來日方長,老子一定讓他賠上一條腿!”眼見竇三帶著手下狼狽地上車離去,激動的工友們洶涌而上,把元震和孫有德圍在當中,歡呼雀躍:“貨運站保住了,保住了!”元震卻頹然倒地。孫有德上前扶住他,這才注意到元震已是大汗淋漓,再去看他背上,多處彈片傷痕正在滲血。原來那一晚,元震對油桶開槍的同時,全力拉開了身旁一個井蓋,魚躍入井后又拉上了井蓋,撿回一條命。元震死里逃生,對孫有德更是生氣,一把拽過他吼道:“回答我,你還是來和竇三打這架,為什么不聽我的?”孫有德不服氣地別過頭,看到工友們都聚了過來,又作勢笑著抱住元震,和眾工友們一起歡呼。元震望著眾人歡悅的樣子,無可奈何地露出苦笑。 第二章當日夜晚,工友們在北寧貨站的廣場上設(shè)宴款待孫有德和元震。老把頭感激涕零:“咱北寧上千人的飯碗,這下子保住了,真是不易!我代表北寧,敬你們哥倆,對你們這感激之情……都在酒里了!”元震和孫有德對視一眼,雙雙一飲而盡。老把頭又說:“有德兄弟,咱們有言在先,往后你的習(xí)武班所有的費用我們?nèi)耍胤诫S你挑,徒弟隨你帶,哪個臭小子敢不聽話,老頭子我替你削他!”一個年輕工友說:“孫哥,元哥!你們這么本事,咱兄弟以后就跟著你們混了!”眾人附和道:“對!要混,咱就去天津城里混!還在這北寧憋屈著干啥?”更有人搭腔:“元哥!你也留下來吧,甭走了!”在眾人的起哄中,孫有德志得意滿地要起身說什么,卻被元震拉住,對他附耳道:“咱說好的!吃完這頓飯,跟我回東北!睂O有德聽罷也不應(yīng)聲,倒了杯酒,環(huán)顧四周,工友們都安靜了下來。孫有德這才發(fā)了話:“老少爺們兒!今兒跟曹云泰這一架打完,以后天津衛(wèi)道上的再提到咱北寧站,誰都得敬三分!咱就該順著這勢頭往桿上爬,一起打拼一番事業(yè)出來——”“有德!”元震低聲提醒。孫有德故意裝沒聽見,意氣風(fēng)發(fā)地說:“我已經(jīng)決定了,大家伙兒要是信得過我孫有德,就跟著我,趁著這勢頭,去天津衛(wèi)混!不混出個人模狗樣的,絕不回來!”眾人這才緩過神歡呼起來。元震抓住孫有德:“你忘了剛答應(yīng)過我什么?”孫有德笑道:“大哥,你看興致都這么高,不能掃大家伙兒興不是?”說罷他豪情萬丈地抓過酒,大聲說,“干了!”眾人紛紛呼應(yīng)。孫有德痛飲畢放下酒,卻看到元震一言不發(fā)地盯著他。孫有德躲開元震眼神,繼續(xù)倒酒:“來!喝!”突然一聲巨響,是元震猛地拍了一下桌子,面前的酒杯落地摔個粉碎,他起身掉頭離去。 元震在北寧貨站附近的樹林里為亡妻宜蘭建了一座野墓。木碑下埋著的是宜蘭的幾樣遺物,元震將它帶了一路。既然找到了孫有德,有德又非要留在天津,就讓宜蘭在這里照看著她最放心不下的弟弟吧。有德在樹林里找到了元震,悄悄陪著他點燃了三炷香插在墳前,一起對墓碑磕了三個頭。元震緩緩道:“宜蘭,我和有德都好,你們在天上好好的,要保佑有德一切順利。他性子倔,碰到事兒要是不聽勸,就多給他托托夢,別太生他氣……”孫有德聽到這話很不服氣:“我沒錯……我想留下來,去天津衛(wèi)闖一闖,有什么錯?”“有德,我沒說你錯。”元震拍了拍他肩膀說,“哥沒怪你,是哥錯了,老想著能在你身邊,不想你有事。有德,你和哥路不同,能為全北寧人的飯碗去賭命,這一點,哥就比不上你。你說得對,哥當了兵,拿了槍,到頭來該保護的都沒保護到。你因為你姐的事兒恨我,過錯在我,我無話可說……”孫有德一言不發(fā)地聽著!耙院笤谶@邊,性子穩(wěn)著點,做事情要謹慎,凡事三思而后行,你也不小了,不能老是來好勇斗狠的那套,知道嗎?有時間,就給哥寫封信……平時得空了,多來陪陪你姐。你……保重!痹鸬拖骂^,轉(zhuǎn)身離開。良久,孫有德才轉(zhuǎn)過身,看著元震遠去的背影,他的表情慢慢變得復(fù)雜。他咬著牙,強忍著不落淚,默默地說:“你也保重……哥,報紙已經(jīng)登了,鄭遠禎已經(jīng)被日方擊斃。”說完,他起身朝相反的方向走去,再也沒有回頭。 第二天,元震在警察局的拘留室里醒來。醒時他的雙手被手銬縛住,他努力回憶,才想起自己前夜和有德分開后又多管閑事,救下一個被小偷劫持的女人,卻被當做小偷的同伙被一個警察用警棍擊暈。突然,鐵門咣當被打開。有人走進來坐在了桌前,把筆錄本扔在桌上:“起來吧!痹鹌鹕砜辞鍋砣撕,倒吸一口氣,他曾在程小妍家里躲避日本人時,偷偷看到過此人。那人走過來直接把他的手銬打開,說:“我們調(diào)查清楚了,一場誤會,昨晚被劫持的女士來局里做了口供,證實你并不是劫匪的同黨,是我們警局做事疏忽了,抱歉。”說著,那人忽然一笑,繼續(xù)道:“還沒做自我介紹,我叫程棠,是本局偵緝隊隊長,怎么稱呼你?”元震警惕道:“姓元,單字一個震!背烫狞c點頭,又問:“你昨晚協(xié)助警局擒拿劫匪,身手不錯,當過兵?”“沒有,私下里練過兩手,以求自保!背烫狞c著頭,打開筆錄本,表面上做著記錄。實際上,他的筆錄本里,正夾著日方通緝要犯鄭遠禎的素描畫像。程棠看看畫像,又重新打量著元震。畫像與本人有一定出入,但眉宇間竟又有幾分相似!拔铱梢宰吡?”元震看程棠沒有再問,于是說。“等等!背烫慕凶×怂,“前天晚上,你人在哪里?”元震不動聲色:“我人在哪兒,和本案有關(guān)嗎?”程棠一笑,慢慢掏出一塊包扎傷口的紗布,放在桌上,手在桌上有節(jié)奏地敲著,說道:“無關(guān),隨口一問!痹鹨姷侥菈K紗布心內(nèi)一驚,程棠捕捉到這個一閃而過的表情,再度微微一笑:“元兄弟,請問在哪里高就?”“剛來天津衛(wèi)不久,還沒有著落!背烫狞c頭一笑,緩緩說:“我很欣賞你。你能見義勇為,心存善根,這是其一;遇事不亂,身手也不錯,這是其二。怎么樣,有沒有興趣來我這兒當差?”元震一愣,望向程棠沒有說話。程棠意味深長地說:“眼下時局堪憂,兵荒馬亂,這天津衛(wèi),日方勢力暗流洶涌,盤根錯節(jié)。尋常人稍一不慎,被冤打成通緝要犯,身陷牢獄,都是常事。像你這樣的仁義之士,與其顛沛流離,沒個定數(shù),倒不如留在警局。于私,你能尋個穩(wěn)當營生,有個庇護;于公,也好堂堂正正地為民眾做些事,不知元兄弟意下如何?”元震心里揣度著他話里的意思,額頭上浮現(xiàn)汗珠,只見程棠微笑依舊。良久,元震搖了搖頭:“謝謝隊長的好意,元某心領(lǐng),不能從命!薄班?說說看?”“一介草民,無心出頭,只求平安!背烫哪曀蹋c點頭,起身說:“人各有志,不勉強。你可以走了! 天津南市大街蘭亭書場里照例座無虛席,白映秋在臺上自擊鼓板彈唱著,臺下看客紛紛叫好。孫有德被一幫工友小兄弟前呼后擁著,志得意滿地走了進來。一伙兒人徑直走到臺下留好的專座,早有堂倌上酒上茶。工友中一個綽號叫“蛤蟆”的人,恭敬地給孫有德倒著茶:“孫哥!咱北寧弟兄們都等著跟你學(xué)武藝呢,今后我們就都拜你為師了!”孫有德笑道:“好說!”“蛤蟆”又說:“孫哥,你跟竇三這場比試,算是打出名堂來了,瞧,都巴巴議論你呢!”孫有德神色得意地環(huán)顧左右鄰座。臺上的白映秋也注意到了孫有德,不經(jīng)意間瞥向他一眼。這時,竇三與手下一伙人晃蕩著闖進來,一看便是喝醉了酒,他們徑直趕跑一桌人,滿不在乎地入了座。茶室堂倌們忙要上前侍候,被竇三的手下一腳踢開:“上酒!沒點眼力見兒!”孫有德遠遠瞥見了竇三一伙兒人,漸漸收去笑容,想起身卻被工友們拉住!案蝮 钡吐暤溃骸皩O哥,他們?nèi)硕。”白映秋一曲唱完,臺下歡呼聲雷動,白映秋朝四面作揖,轉(zhuǎn)身便要回后臺。竇三忽然開口道:“慢著,不急走,過來坐,陪竇哥喝兩杯!”全場靜下來。孫有德自斟自飲,一言不發(fā),左手不經(jīng)意地按著關(guān)節(jié)啪啪作響。白映秋回身對竇三行禮道:“書場沒這個規(guī)矩,請您自重!薄皼]這個規(guī)矩?那是你竇爺沒來!”竇三的手下拍著桌子說,“讓你過來坐就坐,廢什么話?”白映秋沒有答話,轉(zhuǎn)身要走。只見竇三的幾個手下迅速踩著臺下的桌子沖上臺,攔住她的去路,獰笑道:“怎么著,白老板,嫌咱們竇哥面子不夠大?”眾目睽睽之下,整個戲院卻一片沉默,無人出頭。戲院老板也走出來,為難地望著白映秋。竇三的幾個手下眼見就要上去拉扯白映秋,人群中突然爆發(fā)出一聲:“姓竇的,想喝酒,我陪你!”眾人望過去,只見孫有德起身踩著幾張桌子來到竇三這桌坐了下來。竇三一愣,繼而冷笑道:“我道是誰,原來是從貨運站來的窮扛活的!”竇三的手下們呼嘯著將孫有德圍在桌前。孫有德面無懼色,拿過幾只大杯倒上酒:“姓竇的,想怎么喝?我孫有德奉陪。”竇三一陣大笑,緊盯著孫有德:“小子,你有種!剛進來我就瞧見你了,要的就是你自己送上門!昨兒晌午那出,你讓竇哥折了面子,這筆賬該怎么算?竇哥聽聽!”“怎么算賬是你的事,跟我無關(guān)!”孫有德余光一掃,,白映秋站在臺上,神色緊張地望向這邊。竇三的手下紛紛伸手進腰間準備掏刀,孫有德早有準備,手猛地攥緊杯子……毫無征兆地,孫有德一揮手,酒潑了竇三一臉。竇三慘叫,手下紛紛拔刀上前,工友們也操起板凳,雙方廝斗在一起。這是一場大打,一方以勢壓人,要掙回丟掉的面子,因此招招下死手;一方為了心上的美人背水一戰(zhàn),拼死一搏。白映秋看著心急,抓住身邊的養(yǎng)父白老好說:“干爹,快想點辦法吧……要不,報警吧?”白老好為難:“報警?敢在這南市耍橫的人,連警察見著他都躲著走!”到底竇三是流氓出身,打砸搶殺慣了,下手狠毒。而孫有德初經(jīng)殺場,手下也沒經(jīng)過這樣的場面,孫有德一方漸漸處于下風(fēng)。白映秋看著漸漸退到自己臺前的孫有德,又看著逼上來恨不得置對方于死地的竇三,心急如焚地上前攔住竇三:“竇三爺,我求求您別打了,您不就是要我陪個酒嗎,我陪就是了……”孫有德氣急:“白老板,別給他長這個臉,有我孫有德在,誰也別想欺負你!”竇三狠笑著:“好你個不知死的東西,弟兄們,給我好好修理修理這幫家伙!”竇三的手下齊聲呼喊,殺氣騰騰,孫有德帶弟兄迎上去拼死相戰(zhàn)。只見竇三打來的拳頭虎虎如風(fēng),白映秋不自禁地沖著孫有德喊出來:“好漢,小心!”孫有德聽到后精神大震,飛身躲過竇三那致命的一拳。孫有德拼命抵抗著竇三的攻擊,身后是自己的心上人。白映秋擔(dān)心時楚楚動人的神情使孫有德心情激蕩,如有神助。他突然變得兇悍異常,由開始的被動躲閃變成主動出擊。他知道竇三的拳頭厲害,出其不意地猛然拽過桌子來擋,竇三沒準備,雙拳把桌面砸出了大洞,一時掙脫不出。孫有德一手揪住桌子,一手抄起旁邊的酒壺,對他當頭一陣猛打,竇三慘叫連連。最終,孫有德雖人數(shù)占劣勢,卻因拼死相斗將竇三一伙人打得人仰馬翻。一片狼藉中,孫有德將竇三拖到白映秋面前說:“給白老板道歉!”竇三不愿道歉,可是他的胳膊被孫有德別著,孫有德稍一使勁,竇三就跟殺豬似的叫出來。孫有德又說:“道不道歉?”竇三咬牙:“讓你爺爺?shù)狼福菹搿!”白映秋有些看不下去,別過頭說:“這位大哥,不必了!睂O有德看到白映秋楚楚動人的樣子,更加得意,也更加兇狠。孫有德道:“不成!道歉,必須給白老板道歉!”孫有德又狠狠使勁:“姓竇的,你胳膊不想要了?”竇三慘叫:“。e別,我道歉,我道歉!睂O有德稍稍松了手:“說!”竇三:“白老板,對不起,剛才是我唐突!睂O有德喝道:“聲太小,聽不見!”他手上用力,使得竇三齜牙咧嘴。竇三喊:“白老板,對不起,我錯了!”孫有德一把放開竇三,踢了一腳:“滾蛋!”竇三在臨走前惡狠狠地指著孫有德說:“小子,你行,你等著!”說罷飛奔出書場。孫有德轉(zhuǎn)過身,見白映秋從臺上徑直朝他而來,他反而不敢抬頭去看她。孫有德低著頭問:“白老板沒事吧?”白映秋對孫有德行禮:“這位大哥出手相助,映秋謝過,還不知……貴姓?”孫有德:“孫有德,德才兼?zhèn)涞牡!闭f著卻臉上發(fā)窘,“白老板,既然沒事,那我就先走了。”“等等!卑子城锞従彽溃坝城镒孕W(xué)戲,在這梨園里打練了十年,修的是個平心,站在臺上,講究的是個靜氣。挑釁鬧事兒,耍潑無賴,見的多了,忍忍也就過去了。倒是今兒您為我出這頭……那竇三是曹云泰的人,財大勢大,您多當心著點!甭犕赀@番話,孫有德拍了拍胸脯說:“白老板,您放心,像這種地溝貨,我見一次打一次!”
  程小妍到警察局給哥哥送公文包時,遇見了正要離開的元震。兩人打了個照面各自一愣后,立刻裝作不認識。一旁的程棠卻敏銳地捕捉到這一幕。“怎么,你們認識?”“看著眼生,沒在局里見過,新來的?”程小妍搖頭一笑,目光卻盯著離開的元震!叭硕紱]影了,還看!背绦″厣碣氣說:“誰看了!”她把程棠的公文包扔在沙發(fā)上,說,“以后長點記性,再丟三落四的,我可不給你送了!”“丟三落四?我還沒說你呢!”程棠把一塊帶血的紗布丟給她,“我要是沒給你收好,你就惹大禍了!”程小妍急忙收起紗布:“嘿嘿,謝謝哥!”“別裝了,跟哥說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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