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名女性作家趙玫繼《武則天》《高陽公主》《上官婉兒》之后力作典藏一部現(xiàn)代愛情婚姻史。關及圍城中人的背叛、對抗中的掙扎,她們或是妻子,或是情人,或是覬覦者,或兼而有之。誰,能躲過現(xiàn)代社會的婚姻危機暗潮?誰,敢說自己始終忠于相濡以沫的人?當欲望吞噬了她們的靈魂…… 有時候婚姻就如同疾病。 一個從患病到死亡的可怕過程。 有的如心臟驟停般當場斃命,但更多的卻要經(jīng)歷難以承受卻又無以避免的磨難。 那綿延不絕絲絲縷縷卻足以致命的傷痛。 *終不得不終結于命數(shù)耗盡。 總之,各種各樣的終結。分手契約就等于是,病;蛩劳鐾ㄖ獣。——趙玫 本書簡介: 《六宮粉黛》是一個關于家庭和愛情的故事。仿佛不可能在戀情上,產(chǎn)生交集模糊地帶的幾位男女,分別意外地成為閨蜜或者熟人的愛情掠奪者。女詩人發(fā)現(xiàn)了丈夫的外遇,于是勾引別人的丈夫進行報復。女詩人的丈夫在大學任教,海歸女博士激起了他爭取世俗享受的斗志,并與其領導——海歸女博士產(chǎn)生了激情和婚外情。女博士之母是雜志主編,與專欄作家激情燃燒,女編務——女主編的姐姐洞悉了這一切,并用小說反映了這一切,書暢銷不衰,引發(fā)軒然大波和法律訴訟,女編務最終以跳樓維護了畢生追求的尊嚴。 作者簡介: 趙玫,滿族,生于天津,畢業(yè)于南開大學中文系,就職于天津市作家協(xié)會。第十屆、第十一屆全國人大代表,第十二屆全國政協(xié)委員,天津文史研究館館員,中國作協(xié)全委會委員,一級作家,國務院特殊津貼獲得者。已出版《朗園》、《秋天死于冬季》、《漫隨流水》、《八月末》、《林花謝了春紅》、《銅雀春深》等長篇小說,《歲月如歌》、《我的靈魂不起舞》、《尋找伊索爾德》等中短篇小說集,《從這里到永恒》、《欲望旅程》、《左岸 左岸》、《一個女人的精神生活》、《博物館書》等散文隨筆集,《趙玫文集》、《趙玫作品集》、《阮玲玉》等電視劇本,計900余萬字。曾獲第四、第五屆全國少數(shù)民族文學創(chuàng)作獎,中國作家協(xié)會“莊重文文學獎”。1994年應美國政府邀請赴美參加“國際訪問者計劃”。1998年獲全國首屆魯迅文學獎。2011年長篇小說《漫隨流水》獲國家“三個一百”原創(chuàng)圖書出版工程獎。前言當林花謝了春紅 一個關于家庭和愛情的故事。 在風流云散中,人們講述著各自不同的生存觀念。 有時候婚姻就如同疾病。一個從患病到死亡的可怕過程。有的如心臟驟停般當場斃命,但更多的卻要經(jīng)歷難以承受卻又無以避免的磨難。那綿延不絕絲絲縷縷卻足以致命的傷痛。最終不得不終結于命數(shù)耗盡?傊,各種各樣的終結。分手契約就等于是,病危或死亡通知書。 便在這樣的籠罩下糾結起斑駁的人物關系;蛘哧P系就是故事,你只需平鋪直敘,甚至無需在乎事態(tài)會怎樣發(fā)展。 不過一個奇異的群體將成為這部小說的主體。那些富有而高雅,事業(yè)有成卻獨居的女人們。這些女人因種種原因而忽略、耽擱了婚姻。進而在光陰荏苒中,不再能尋到與之匹當林花謝了春紅 一個關于家庭和愛情的故事。在風流云散中,人們講述著各自不同的生存觀念。有時候婚姻就如同疾病。一個從患病到死亡的可怕過程。有的如心臟驟停般當場斃命,但更多的卻要經(jīng)歷難以承受卻又無以避免的磨難。那綿延不絕絲絲縷縷卻足以致命的傷痛。最終不得不終結于命數(shù)耗盡?傊鞣N各樣的終結。分手契約就等于是,病;蛩劳鐾ㄖ獣。便在這樣的籠罩下糾結起斑駁的人物關系;蛘哧P系就是故事,你只需平鋪直敘,甚至無需在乎事態(tài)會怎樣發(fā)展。不過一個奇異的群體將成為這部小說的主體。那些富有而高雅,事業(yè)有成卻獨居的女人們。這些女人因種種原因而忽略、耽擱了婚姻。進而在光陰荏苒中,不再能尋到與之匹配的男人。于是無以慰藉的孤獨寂寥,漫漫長夜,盡管她們也渴望能和男人繾綣柔情。于是她們只能生活在偷情中。將愛戀寄托于那些短暫而又激情四射的瞬間。而這些男人大多是有家庭的,但她們并不需要男人和家庭決裂。她們只要做愛,卻不知已經(jīng)悄無聲息地進入了他人的領地。她們成了可怕的覬覦者,那些家庭穩(wěn)定中最波動的因素。她們逢場作戲般侵蝕著那些男人的家庭。那是一種看不見的病灶,卻足以讓這個家庭充滿危機。于是任何有所覺察的妻子,都會在岌岌可危中陷入永恒的焦慮和不安。而男人卻總是做出很坦誠的樣子。他們從不知什么地方的地方打來電話。電話中那種興奮的語調(diào)。一種由荷爾蒙主導的絢爛姿態(tài),甚至連他們自己都意識不到。但妻子卻仿佛能洞悉一切,深知男人的坦誠永遠只是冰山一角。他們和別人偷情是絕不會輕易泄漏的,哪怕曾一遍又一遍地重溫不懈的激情。但也許這身體的出出進進根本算不上什么,就像人們平日里來來回回的那些話語?傊煌募彝,不同的入侵者。每個人都在糾纏別人,又被別人糾纏。如此環(huán)環(huán)相套,猶如一個個怪圈。年輕女詩人沉淪于平庸卻充滿愛意的家庭中。她從不介入丈夫的事業(yè),只飲食男女。另一個女人的出現(xiàn)讓她凄惶。當覺出丈夫的外遇已無力回天,最終以勾引別人的丈夫開始了自己的報復。如此惡性循環(huán),冤冤相隨,直到有一天她終于敞開胸懷,走出怨懟。女詩人的丈夫在大學任教,以眾所周知的才華摒棄世俗的學位。直到從美國回來的女博士掌管了學術,他才第一次覺出知識也是可以干凈的。于是一改往日消沉,將生命附麗于女博士的事業(yè)中。從此身不由己地追逐她的腳步,覺得這是他不得不投入的一種生存的方式。這方式自然也包括了性愛和激情。他只是不知道自己所做的這一切,僅僅為了自身的需要呢,還是與他人的“互利雙贏”?女博士有著燦爛的成長經(jīng)歷。對覬覦別人的丈夫毫無歉意。她篤信愛是需要自由的。唯自由才會讓心靈變得幸福。女博士的母親是雜志主編,曾留學海外,又獨自回國。與專欄作家激情燃燒,之后才發(fā)現(xiàn)作家妻子是自己的同窗。但最終不曾一刀兩斷,在微妙中維系著兩個家庭的關系,無論她是不是已經(jīng)厭倦。專欄作家以情人的方式愛著女主編,卻始終沒有勇氣離開自己的妻子。妻子對丈夫的外遇心知肚明,卻寧可生活在謊言繚繞的假象中。攝影師代表了一種動蕩的方式,他愛他冷漠的妻子卻毀了她的藝術。在她需要的時候往往遠在天邊。他愛女詩人就像愛自己的姐妹。唯有女編務像一道邪惡的閃電。她是故事中最令人慨嘆的部分。她心懷屈辱,卻寫出令眾人汗顏的小說。以文字洞穿了故事中每個人斑駁的內(nèi)心。然后她戛然而止,從塔樓墜落。以生命為賭注,獲得了她畢生追求的尊嚴。總之,不同的女人,用不同的方式,糾葛起來,并相互講述。她們或是妻子,或是情人,或是覬覦者,或兼而有之。因她們的身份始終處于轉換的變化中。于是,當林花真的謝了春紅……1 蓼藍不確定。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已經(jīng)老于世故。總之一種迷茫的感覺。湖光山色之間的那種,天高云淡。她走神了。坐在那里,在觥籌交錯中,卻不知應該想到什么。一次不能拒絕的聚會。不關乎友情。專欄作家兒子的婚禮。而她并不討厭那個寫作的男人。所以不得不來,還要不得不做出歡天喜地的樣子。但總是被牽扯著,那不確定的,純真;槎Y儀式是《霓裳》雜志社一手操辦的。被安排在郊外湖畔的草坡上。如鏡的湖水,伴隨著,青草的香。于是淡淡的典雅。在大自然中構建如此婚姻的殿堂,大概也唯有《霓裳》愿意無償?shù)貛兔Αur花布滿目光所能及的每一個角落。到處可看到新人橫著豎著的各種巨型照片。幽深處飄來悠遠的《婚禮進行曲》。很好的樂曲,卻仿佛很隔膜。完全從好萊塢電影中拷貝過來的婚禮程序。包括新娘新郎的服飾,交換戒指乃至當眾接吻。只是缺少了神父或牧師。也沒有關于婚姻的神圣承諾。更沒有中式的掀開蓋頭后剎那間激動人心的場面;蛘咭驗,這個世界上早就沒有成年處女了。人們在約定的時刻翩然而至。沐浴著午后明媚的陽光。人人都聞到了青草的清香。那也是婚禮策劃者的創(chuàng)意。大概也只有婚禮的相關者才在意這淺薄而繁縟的程序。并沒有人真的關心那對新人的婚禮是不是順利。人們一走進花園就端起了高腳杯,在認識或不認識的人們中間往來穿梭。《霓裳》的工作人員在女主編的帶領下悉數(shù)登場。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攝影師那位曾經(jīng)紅極一時的模特老婆。據(jù)說這女人曾一度罹患憂郁癥,及至到了想要自殺的地步。模特出身的女人看上去依舊很美,那種矜持的高傲的冷的美。但仔細觀察就會發(fā)現(xiàn)其實她的兩腮很寬,眼睛也離得很遠,總之別一種滋味。她始終不笑,也很少講話,之前從未來過編輯部,所以大家和她不熟悉。此刻的蓼藍形單影只。倘若她是獨身女人,或者也不會覺得如此孤獨。她邀請過自己的丈夫,那個落拓的男人,當然他才華橫溢。生存的態(tài)度和一個人是否優(yōu)秀毫無關系,至少蓼藍是這樣想的;蛘咚室庾龀雎渫氐臉幼樱瑸榱俗屴に{獲得某種平衡?是的,他們終于共同地不思進取了,盡管他們還那么年輕。不是刻意而為,而是,一種幾近于本能的選擇。不是誰在遷就誰,而是共同的愿望,就締造了,他們都覺得很舒服并且本該如此的家庭生活。是的,她邀請她丈夫了,或者說,專欄作家夫婦邀請她丈夫了。她丈夫也看到邀請函了。上邊明明白白地寫著“賢伉儷”這幾個庸俗至極的字眼兒,怎么會出自那位鋒芒畢露的作家之手?或者就因為這幾個惡俗的文字,她丈夫就毫不猶豫地選擇了放棄。他當然看出了蓼藍那些微的不快,但他說我們不是有約在先嗎?我認識他們嗎?你的那些同事?我了解他們嗎?更不要說,他們是否了解我。不是早就約定過嗎,我們只是,各自身后的影子。我們相愛,就足夠了。我的同事或你的同事,和我們的生活有什么相干?于是蓼藍獨自前往。和蓼藍一樣獨自前往的還有那個女編務。不過,編務本人從來不喜歡編務的稱呼,總是強調(diào)她是女主編的女秘書。其實這女人已經(jīng)過了退休的年齡,卻因為主編的執(zhí)意挽留而一直留任。女編務獨自前來是因為她一直獨身。她從沒有結過婚,不知道是不是就意味了從未有過性愛。這天她穿了一身粉紅色的華麗套裝,手臂上挽著一只時尚的香奈兒小包。一看便知是贗品,卻表明了她對奢侈品向往的姿態(tài)。她用了很濃烈的香水,那種缺乏分寸感的喧賓奪主。不過蓼藍站在她身邊并不反感,因為她喜歡那種香水的味道。穿梭往來的高腳杯不停地發(fā)出碰撞的聲音。于是人們也開始醉眼迷離。蓼藍對這冗長的難以承受的婚禮失去了耐性,這或許就是她為什么沒有給自己的婚姻一個婚禮的原因,也是人生中最值得她驕傲的一次決定;秀遍g她已經(jīng)遠離了婚禮現(xiàn)場。甚至連麥克風發(fā)出的聲音都變得依稀。斜陽。是的,這湖畔,正在反射出黃昏的色澤。那姍姍來遲的,卻又不能不來的,那凄凄惶惶。為什么,老一輩簡樸而實在的婚禮反而更令人神往?只要兩套被褥搬到一起,兩張板床拼在一處,便可兒孫滿堂了。就像,她和她的丈夫。沒有那些繁文縟節(jié),亦沒有所謂的儀式。儀式就那么重要就那么令人信服嗎?她記得她和她丈夫一拿到結婚證就后悔了。一張紙,一張紙又能約束什么呢,他們何苦前來索?遠遠地,女主編和那個男人沿湖岸走來。在林間,影影綽綽地,是的,他們手牽著手。手牽著手就足矣了。畢竟,那邊,人們似乎正在為新郎新娘的當眾接吻而歡呼。如此性愛的舉動,如果在那一刻,真的撩撥了他們的性欲?在密林中,他們或許以為這里不會有人,至少,不會有編輯部的人。于是接吻,在他們之間,就不會像新郎新娘那般是做給公眾看的,而是,實實在在的兩個身體的需要了。當然,在密林中,他們不知道有蓼藍。而此刻蓼藍所思所想的,也并不是他們的吻,而是,他們的方式。他們手牽著手,在樹影里,斜陽中,那般的美好。兩個身影,或并排或重疊,影影綽綽的,就像是湖邊的詩。蓼藍可以迎上去,亦可以,擇路而避,反正已經(jīng)是公開的秘密,至少在編輯部。他們并不特別掩飾彼此的關系。但蓼藍最終還是選擇了離開。不管他們是否已經(jīng)看到了她。重新回到人群中,蓼藍幾乎誰都不認識。于是獨自坐在餐桌前。沒有圓桌,就像是沒有大紅的蓋頭。長長的餐桌是由無數(shù)方桌連接而成的。人們對坐,就像是意大利人的家庭聚會?吹靡妰x式中飄來飄去的白色婚紗。亦能夠遠遠瞟見那個粉紅色身影。她覺得她是在不知深淺地搔首弄姿。長桌前空空蕩蕩。人們正耽溺于相互的交往中。服務員不斷擺上各種菜肴,那斷然不會美味的食物。人們?yōu)槭裁催t遲不想入席,還有什么說不完的話?于是蓼藍想到了詩歌,空谷幽蘭,那是策蘭寫給巴赫曼的愛。蓼藍在心里默誦著,你這焚燒的風。寂靜/曾飛在我的前頭;第二次/實在的生命……便立刻覺得不再無聊,因為她心中有了策蘭,和他們的愛情。在漫長的生命中愛過一次又一次。曾經(jīng)失落的,而失落也許就是擁有。但是她為什么不再寫詩?蓼藍問自己。而她的男人就是在詩中找到她的。又為什么,要在頹廢中失落?床上流瀉的那些激情,甚至,連痛苦都感受不到……她覺出身邊有人走過。那個攝影師迷人的妻子。她不聲不響地坐在蓼藍身邊,又似乎并不想和她搭訕。于是她們就默默地坐著。那個仿佛不勝其苦的嬌弱女人,不屑地說了一句“無聊”。然后她們相視一笑,緊接著又回到各自的沉默中。終于等到人們坐回到餐桌前。唯獨女編務意猶未盡,就仿佛那是她自己的婚禮。大家左顧右盼,相互寒暄。這一桌全是《霓裳》的人,就仿佛編輯部換了一個辦公的場所。 2 她說她就站在監(jiān)護室門外。等待著那個最后的時刻。她不知那時辰何時到來。她和他只隔著一層玻璃門。她這樣說的時候滿目蒼涼,有一種難抑的亢奮和某種期待。這一刻她就坐在主編辦公桌的對面。她看到了窗外折射的淺灰色暗影。那是一扇很大的玻璃窗,稍稍走近便會有一種從身體深處油然而生的心驚肉跳。女主編懷著同情地傾聽。她本來是要她匯報下一期刊物的選題。女主編一絲不茍的發(fā)型,略施粉黛,她總是戴一串優(yōu)雅的珍珠項鏈,以及,讓人些微聞到的某種香氛。她信任眼前這個曾滿懷激情的女編輯,盡管,她覺得她有時會表現(xiàn)出某種言過其實的夸張。她說,她只是隱隱約約地感覺到了死亡。而婚姻的崩潰在某種意義上就如同人的死亡。她說醫(yī)院下達的病危通知書,就等于是,婚姻即將死亡的通知書。大同小異的。沒什么兩樣。婚姻就如同疾病。然后,她緘默。女主編想重談關于雜志的話題。但彌漫于對方身心的絕望感卻讓她難以啟齒。她不確定這個女人的抱怨來自于她的生活,還是她的想象?她一直覺得她就像一段段總是充滿幽怨的詩行。是的,是的,下一期你打算……要知道婚姻就像疾病,也有一個從患病到最終死亡的漸進過程。有的像風馳電掣般即刻斃命,“咯噔”一下子徹底結束;而有的則要經(jīng)歷諸多難以忍受又不得不忍受的,漫長磨難。女主編慢慢聽出了女編輯的思路,她覺得她也許并不是在抱怨自己的生活,而是在闡述她對于婚姻的思考。她于是立刻首肯了女編輯的想法,并順著她的思路,或者,這一期我們就重點探討生病的婚姻?那綿延不絕的絲絲縷縷的卻足以致命的,傷痛,就如同您窗外那片淺灰色的天空,最終會因生命耗盡……女編輯的訴說突然被電話鈴打斷,她竟然驀地抖動了一下,仿佛被驚嚇,或者,她對她的話題太投入。很自然地,主編可以隨時打斷下屬。她拿起電話,向對面的女人擺了擺手,意思可能是不要講話。哦,她的語氣變得柔和,臉上甚至現(xiàn)出微笑。哦,我忘了,你要的那本英文書?就在我這兒。好的,一會兒讓司機給你送過去。吃過早飯了嗎?冰箱里有果汁……然后她把目光移向女編輯,我女兒,你接著說。最終因生命耗盡而不得不終止,總之,各種各樣的死法,但大多要經(jīng)歷那深入骨髓的疼痛與折磨,于是死亡的時候已形容枯槁。病人還是婚姻?我是說,有病的婚姻。可是,女主編看了看墻上的掛鐘,你確實看到了什么,還是僅僅是感覺?我不確定,正因為不確定才會備受折磨。單單是感覺就能如此沖動?電話鈴再度響起。意味著,這里也許根本不是談論生死的地方。你到了?那上來吧。女主編無需任何歉疚地站起來。那是天經(jīng)地義地,她是這里的主宰。于是,女編輯一如任人宰割的羔羊般也隨之起身。她知道今天的談話就這樣結束了,女主編不再有聽她訴說的興致。女編輯走出主編寬闊的房間。她披散的頭發(fā)讓她顯得格外地蒼白。她坐進辦公大廳被切割的那個屬于她自己的小格子里。抬頭,就看到了對面女人投來的不懷好意的目光。是的,她不喜歡總是被她莫名其妙地凝視。她討厭那個號稱做了幾十年編務的老女人。她知道這個女人不喜歡自己,而她也從未認真地對待過她。她覺得她就像一團無所不在的幽靈,又像是一個不肯退出舞臺的老舞女。她每每看到她都會想到《蝴蝶夢》中的那個女管家。永遠威嚴的目光,凜然的氣勢。她身上唯一令人認可的,就是她對主子的忠誠,這也和《蝴蝶夢》的女管家如出一轍。為此她不遺余力,舍生忘死,甚而燒了莊園,燒死了她自己。緊接著,大廳的玻璃門被推開,那個不修邊幅的男人走進來。儼然皇帝般地氣宇軒昂,仿佛這地方是他的王國。他當然十分友好地和編輯部各色人等打著招呼,甚至不惜在一些小格前停下來,交談幾句?傊桓泵匡L流的架勢,在不恥下問中盡顯尊者風范。是的,他當然就是尊者,雜志中所有那些針砭時弊、振聾發(fā)聵的檄文都出自他手,在某種意義上,他那些炮火硝煙的文章也擴大了雜志的銷售。他是女主編幾年前在某小報上偶然發(fā)現(xiàn)的作者。他的名字所以只能出現(xiàn)在某小報上,是因為他的文字太具魯迅遺風了。于是女主編“別有用心”地接納了他,而那時《霓裳》正處在新一輪的瓶頸中。女主編知道她的雜志過于華麗了,甚至一種近乎奢靡的傾向,和普通讀者越來越遠。她知道要走出這種風格急需另一種聲音,那種和大眾更接近的,甚而敢于披露真相的聲音。于是這位小報的專欄作家?guī)砹诉@種聲音,只是女主編將他的檄文打磨得更加圓潤光滑罷了。他在女主編的打造下竟然迅速躥紅,一時間成為炙手可熱的時尚“潮人”,《霓裳》的銷量也隨之不斷攀升。幸好這個驕傲的男人并沒有居功自傲,無論人們怎樣追捧,他都不曾終止過《霓裳》的專欄,也從不在稿酬問題上和編輯部計較。從此雜志社和作家共同成長,而愛情也悄然降臨到女主編和作家原本枯燥的生活上。他們童話一般的愛情就像細菌,慢慢侵蝕了雜志社的整個肌體。于是每周送來稿件就成了作家的必修課,他自己也想每周都見到那位提攜他的女恩人。他總是不敲門就推開女主編的門徑直走進去。大凡作家駕到,女編務便會馬仔一般地守候在辦公室門外,須臾不離。這時候,她就會毫不通融地將所有企圖覲見主編的人一律拒之門外,無論作家在主編的房間里耽擱多久。很快,主編和作家的關系就成了雜志社公開的秘密,至少大家都感覺到了他們之間的相互欣賞,志同道合。這無疑給了人們想入非非的空間,尤其當作家走進主編辦公室的那一刻,人們便開始天馬行空。盡管誰都不曾看到他們單獨在一起時到底做了些什么,但可以想象,那扇門的背后,或親吻或擁抱,或干脆在主編中午休息的那張長沙發(fā)上的繾綣柔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