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詭計構建的世界中尋找真相,卻驚覺自己也是被精心設計的一環(huán), 當內心的邪惡力量被釋放,人性的天秤將如何傾斜…… 再現(xiàn)本格推理**時代的邏輯魅力, 文壇泰斗賈平凹、陳忠實、高建群聯(lián)袂推薦! 馬騰是位二十來歲的新銳作家,希望他能在寫作這條道路上沉住氣,靜下心,走出來。 ——賈平凹 作為懸疑推理類作品,《烏鴉社》沒有一味追求驚奇刺激,而是著重于事件后的人性剖析,年輕作者能做到這一點,很值得鼓勵。 ——陳忠實 《烏鴉社》帶有年輕人獨特的氣質,輕狂、激烈、飽滿,還透著一股巧妙的小機靈,即使青澀,也很有趣。 ——高建群 本書簡介: 刑偵專業(yè)新生PK資深犯罪專家,破解一切“不可能犯罪”! 偽裝成自殺的死亡事件,將校園里的秘密揭開冰山一角: 躲在黑暗中蠱惑人心的“獵槍”,成為籠罩城市的陰霾, 刑偵專業(yè)的熱血新生,是設計逼出了“獵槍”,還是早被他誘入局中? 刑偵專業(yè)的大一新生小遲,入校第一天得到一位神秘學長的幫助,學長并沒有留下姓名,只說自己是一只烏鴉,小遲對烏鴉學長充滿好奇。 軍訓期間,小遲的室友突然墜樓而亡,上鎖的事發(fā)天臺,如同一間密室,就在所有人都認為是自殺事件時,神秘的烏鴉學長再次出現(xiàn),通過現(xiàn)場勘查及嚴密推理,找出了設計此案的兇手,自殺實為他殺,兇手竟然就在小遲的室友之中。小遲終于知道,原來烏鴉只是一個代號,在校園中,隱藏這一個名為“烏鴉社”的神秘組織,可以破解一切謎題,充滿好奇的小遲立志加入烏鴉社,卻不知從此踏上一條充滿詭計的驚險之路…… 作者簡介: 騰騰馬,原名馬騰,陜西省作家協(xié)會會員,被譽為國內最具潛質的懸疑推理作家之一。 處女作《期末考試》被收入《推理世界》7周年經典集; 《眾里尋她千百度》獲首屆華文推理大賽讀者票選No.1; 《最后一位乘客》入圍第五屆偵探推理小說大賽; 《烏鴉社》被評為《推理世界》創(chuàng)刊以來最受讀者歡迎的連載系列。 目錄: 一秘密社團 二殊途同歸 三力挽狂瀾 四鴉途迷蹤 五無光之夜 六噩夢之城 七燃燒之翼 第一屆華文推理大獎賽獲獎作者,天馬行空的想象力讓騰騰馬的筆下?lián)碛袩o限可能,《烏鴉社》的精彩故事值得品讀! ——《推理》雜志主編張宏利 令人驚嘆的奇特構思,出乎意料的情節(jié)走向,《推理世界》雜志人氣最高的本格推理系列之一! ——《推理世界》雜志主編谷雨 打在玻璃上的雨水像一行行滑過面頰的眼淚般在小遲面前蜿蜒,那種潮濕陰冷的感覺已經滲透厚厚的車窗蔓延進來。 坐在對面的一位中年大嬸抖了抖身上的瓜子殼,脫下鞋踩著坐椅將行李架上的大包取了下來。沉悶了一天的車廂逐漸變得清醒過來,列車的廣播里開始介紹目的地城市,睡眼惺忪的乘客在蒙眬中撓著自己被壓變形的頭發(fā),紛紛開始整理行李。 小遲的大腦竟然努力思索了一陣,才慢吞吞地告訴他自己在哪里,在做什么。 看著手里的錄取通知書,小遲想起來了——從今天起,自己將成為一名大學生。雖然在中學時代就已經無數(shù)次幻想過大學生活會是怎樣的,可等這一天真正到來時他還是會感到興奮。在這個陌生的城市,會有一群完全陌生的人陪伴他度過四年的生活。 列車到達月臺,緩緩停了下來,小遲背著行李跟隨人群走過昏暗的地下通道。 一出來,呼吸立刻順暢起來,面前站著黑壓壓一片打著傘等候出站的人群。小遲頓時有些不知所措,走著走著,竟然有不少人向他這邊圍過來,他感到自己好像電視中被媒體熱情簇擁的明星一樣。 事實當然不是如此——“小兄弟,住店不?便宜!”“買份地圖吧,五塊錢!”“要傘不?”“小哥,您要去哪兒?再坐一個就走了!” 忽然,一個戴著眼鏡的年輕人從人群中將暈頭轉向的小遲拉了出來。他打量了一下小遲,問道:“是××大學的新生嗎?” “是!”小遲大聲說道。 “我是來接新生的,一看你就是?匆娗懊婵窟叺男\嚵藛幔堪唁浫⊥ㄖ獣贸鰜,給司機看一下,然后找個地方坐。你先去,我一會兒來!毖坨R男匆匆對他說完,然后又把視線轉向了出站口。 小遲“嗯”了一聲,順著他指的方向來到了路邊的校車處。上了車,小遲看見車內已經坐了不少提著大包小包的年輕學生,相互都不說話,看樣子都是和自己一樣的新生。小遲走到后排挑了一個靠窗的座位坐下來。過了一會兒又陸續(xù)上來幾個學生,十幾分鐘后,戴眼鏡的那位學長也回到車上,車子啟動了。 校車穿過城墻,進入市中心。不愧是大都市,即使是這樣陰霾的雨天,窗外依然流光溢彩,酒店、影院、商場、天橋、打著傘匆忙來往的行人、平整寬闊的馬路和絡繹不絕的車輛,而且路的后邊還是路,樓的后邊還是樓,不像自己家鄉(xiāng)那樣以山丘為背景。 “嗨,你是哪個學院的?”不知什么時候,那個戴眼鏡的學長坐到了小遲的旁邊。 “刑事法學院的,我叫陳遲!毙∵t答道。 這個學長瘦瘦高高的,留著一頭飄逸的長發(fā),雖然長得不帥,但眼中透著智慧的光芒。 “哦,我是金融學院大二的,很高興認識你!毖坨R學長伸出手。 小遲愣了一下,也伸出手,這還是他第一次和別人這樣握手。小遲一邊和學長握手,一邊試圖理解他眼神里的意思。 “順利地接到了你們這些青澀的新生啊,讓我想起了去年的自己!毖坨R學長說,“現(xiàn)在快到學校了,還沒給家里人報平安嗎?” 對,差點忘了,父母一定還在家里著急呢。小遲馬上去掏手機。 眼鏡學長眼含笑意地看著他。 小遲翻著自己的口袋,一臉慌張。咦,手機呢?怎么回事?手機不見了! “出門在外,自己的東西卻不看好,這樣怎么行呢?”眼鏡學長說道,他的手里忽然出現(xiàn)一部手機,正是小遲的。 這是怎么回事? “這是剛才你在出站口的時候被人摸走的手機。當時人又多又擠,你一點都沒注意到,幸好我發(fā)現(xiàn)了,不然你損失可就大了。手機里包含太多信息,像你這樣的外地學生,弄不好家里就會被敲詐一筆! 小遲接過手機,不知道說什么好。眼鏡學長又說:“我覺得還是有必要提醒你一下,像你這樣不小心,今后在學校會更難辦。你可能還不知道,我們學校是出了名的亂啊,所以你最好還是小心為妙。” 小遲聽到這樣的話,更加驚奇了:“出了名的亂?什么意思。吭蹅儗W校不是重點高校嗎,怎么還會亂啊?” “重點高校是沒錯,不過我們學校里卻經常發(fā)生各種各樣離奇的事情,小到丟電腦手機,大到暴力傷人事件,甚至發(fā)生過殺人事件,還有許許多多至今都沒有頭緒的懸案。咱們學校很多學生周圍都曾發(fā)生過一些難解的事件,無論多么匪夷所思的事情出現(xiàn)在咱們學校,你都不要感到太驚訝! “怎么會這樣?這些事情都是誰干的呢?” “已經曝光的那些作案者之間好像都沒有什么聯(lián)系,相互也不認識,但是案件的性質卻一個賽一個的惡劣。就好像咱們學校是一個被詛咒的不祥之地,能將人們心中的邪念一下子釋放出來一樣! 還沒到新的學校,就已經聽到這樣的傳聞,小遲心里頓時沉重起來。 眼鏡學長看到他臉色都已經變了,又笑道:“不過你也不用太緊張,這種混亂的情況現(xiàn)在已經得到控制了。這樣吧,我給你留一個電話,遇到什么難解決的事情,可以隨時來找我。” 校車緩緩地停在校園中,車門開了,眼鏡學長拍拍小遲的肩膀說:“好了,到了。最后還是要祝福你,祝你度過一個難忘的四年!” “……謝謝! 小遲下了車,在車門即將再次關閉的時候,他忽然拿起手機問道:“對了,還沒問學長的名字呢!” “我是一只烏鴉!睂W長意味深長地說,車門隨后關上了。 那位學長所說的學校的事,究竟是真實存在還是故弄玄虛呢?還有,烏鴉究竟是個什么東西? 提著一堆行李的小遲站在這個全新的校園之中,在陰云密布的天空下,隱約看到遠處的教學樓如一只沉睡的巨獸。陰冷的風夾雜著雨點撫過小遲的身體,一切就像是一場噩夢的開端。 爬過長長的樓梯,小遲來到了宿舍樓的六樓。雖然還不到晚上,但昏暗的雨天使得走廊黑得看上去像恐怖片里的場景,小遲需要很努力才能分辨出每間宿舍的門牌號。 653,這就是我的新宿舍了。他猶豫了一下,打開了房門。 宿舍內比想象中要安靜許多,共有三個人,大家都各自伏在桌子上,朝小遲這邊看了一眼。小遲找到自己的組合床,將行李中的東西一一掏出來擺在桌子上,然后將包扔在床架子上,坐了下來。他晃了晃腿,又找出水杯喝了些水。 怎么氣氛有點尷尬?小遲感覺渾身不自在。 這時,坐在對面的一個看上去很成熟的高個子同學說話了:“你叫陳遲是嗎?你來得比較晚,我給你介紹一下吧。我叫王大濱,別號胡須男,以后咱們就是舍友了。”他嘴唇上邊長著魯迅式的硬胡子,平頭,上身穿著一件白色短袖T恤,下身是運動褲,看上去像一個健壯的運動員。 “你好,你們以后叫我小遲就好了!毙∵t說道。 “坐這邊的這位是肥子眼鏡,是個比較博學的人才!毙∵t順著大濱手指的方向看去:這位“肥子眼鏡”是個胖胖的家伙,身體和臉都圓鼓鼓的,他放下手中的玄幻小說,扶了扶圓眼鏡,青澀地對小遲笑笑,兩個酒窩在肉臉上顯得很可愛,這樣子讓小遲想起了哆啦A夢。 “嗨,肥子哥,你好!毙∵t也不知道這稱呼算不算得上得體。 “你好你好,別聽胡須男的,我最討厭別人叫我肥子了。我叫趙飛,叫我飛哥就好。”趙飛瞇著眼睛說道。 “還飛鴿呢,里仄森(你這身)膘能飛起來嗎?哈哈……”一旁的小個子男生用不標準的普通話挖苦道。 “這位體形單薄的兄弟叫蔣成。”胡須男介紹道。小遲看蔣成果然很瘦小,而且小鼻子小眼的,不過卻顯得很精明干練。蔣成微笑著對小遲說:“掃慈(小遲),里(你)好!” “還有一位就是這個床鋪的哥們兒,他今天一早就出去上網了,現(xiàn)在還沒回來。那家伙沒別的,就是貪玩!焙毮姓f道。 蔣成又用非常生硬別扭的普通話嘲笑道:“也不曉得那家伙是怎么考上大學的,整天就知道玩! “哦,對了!”胡須男從他桌子上拿了一套疊好的軍訓服和配套的皮帶交給小遲,“過一會兒咱們就要去廣場集合了,你趕緊把這身衣服換上! 小遲這才想起來,大一新生都要進行為期兩周的軍訓。他接過衣服,說:“謝謝。”然后拿著衣服去廁所換上了。 “我們幾個幾天前就來了。以后我們在同一屋檐下,要相互幫忙,共同進步啊! “……呵呵,這個當然了!毙∵t汗顏道。 感覺很好,這就是我想要的大學生活,小遲心想,一個穩(wěn)重可靠的高個兒,一個可愛的小胖子,一個老愛挖苦別人的小個兒,還有一個神龍見首不見尾的玩貨,這陣容算是齊了…… 不對啊,一個宿舍應該有六個人,還有一位呢? 換好裝,小遲將心中的疑問說給了宿舍幾個人聽,胡須男說:“你來得還不是最晚的,還有一個叫張樂天的還沒來呢。” 就在這時,宿舍的門忽然被踹開了:“大家好,我來了!” 小遲一看,這位風風火火進來的同學是一個帥氣精神的小伙兒,雖然長得眉清目秀,但他白皙的臉上盡是輕浮,就像一個飛揚跋扈的公子哥兒。 只見他摘下戴在耳朵上的耳機,將他那件花里胡哨的衣服脫下來扔在椅子上,大聲笑道:“親愛的同學們,我叫張樂天,以后多多關照!”然后將一堆數(shù)據線和插線板從包里掏出來。 小遲看著他像個工程師一樣不停地捯飭他的東西,不知道他要干什么。結果這家伙卻只是對小遲放了一個電眼,然后在自己的桌前擺弄起他的音箱來。不一會兒,節(jié)奏強勁的音樂聲就響徹了宿舍,音響里的搖滾歌手唱得撕心裂肺。 張樂天一邊晃著身子一邊說:“就是應該有點搖滾才對嘛,大家說對不對?你們喜歡聽誰的歌呢?別這么沉默嘛,大家聊一聊啊! 他正在那兒活躍著,一邊的胡須男坐不住了,將軍訓服塞給這個躁動不安的家伙,冷冷地說:“馬上要去集合了,你還是趕緊把這衣服換上吧。” 張樂天干脆地接過衣服,嬉皮笑臉地對胡須男說:“這位大叔,就是因為你愛著急,才老得這么快吧,哈哈!”然后就哼著歌去廁所更衣了。 激烈的音樂聲反襯著屋內眾人的沉默。 忽然,廁所門又被打開,張樂天的聲音傳出來:“對了,咱們宿舍的舍長還沒定吧?” 門外的人沒一個答話。 “哥就知道,那大家不介意我來當舍長吧?” 還是沒有一個人說話。 “謝謝大家嘍!遍T又合上了。 在這嘈雜的音樂聲中,小遲很努力才分辨出身后傳來的胡須男那陰沉的聲音:“我很不喜歡這個囂張的家伙! 耀眼的投射燈將教學樓前的廣場照得通明,而雨勢絲毫沒有要減弱的樣子。廣場上站成數(shù)個方陣的新生就這樣在雨中站著軍姿聽著教官的訓話,衣服帽子已經被雨浸透了。教官倒是打著傘,講著一些危言聳聽的話。站在隊伍中間,小遲感覺自己就像是《魔戒》中兵臨城下的獸族步兵,在悲壯的雨夜與幾萬袍澤等待著攻城掠地的那一刻。 真是的,這么大的雨還訓練個什么勁啊!潮濕的衣服緊貼在身上,雨水順著兩鬢滑過下巴一滴滴往下掉,難受得要死,而且今晚衣服弄濕了,明天要怎么穿? 當然小遲還不是最慘的,那位跟他同宿舍的張樂天大少爺可就不那么好過了——剛才長得像頭黑熊的教官正在講話,這家伙的手機卻響了,他二話沒說就在隊伍中接起電話來:“媽,我早就到了……嘿,放心吧……拜拜!”然后就瀟灑地掛掉了,結果被黑熊教官罰繞廣場跑五十圈。現(xiàn)在已經過了十五分鐘了,估計這家伙回來全身就濕透了。 不過,這次訓練讓小遲見到了653宿舍的最后一位舍友。這人留著圓寸頭,四肢修長,奇瘦無比,長著一張陰柔的嘴,黑眼圈濃重的眼睛中透著一股子邪氣。胡須男向他介紹了小遲,他只是簡單地跟小遲打了個招呼,就轉過頭去了。在小遲和張樂天來宿舍之前,宿舍其他四個人已經在學校待了四天了。這四天里,他在網吧的時間比在宿舍還長,還包過夜,要不是胡須男通知得及時,軍訓這事他都會忘了,真是個十足的網吧男。 下課鈴聲響起之后,從教學樓出來穿過廣場回宿舍的高年級學生越來越多,他們撐著傘緩慢悠閑地從站得筆直的大一新生身邊經過。幾個漂亮女生故意走得離隊伍很近,還不時說說笑笑,讓這些穿著軍訓服站在雨地里的新生們不禁“軍心動搖”,卻又不敢亂動,好不郁悶。 忽然,小遲感到一陣刺眼,好像誰把廣場的投射燈在他面前放亮了數(shù)倍,耀眼不已。然而,這一切其實都只是他的幻覺,那雨夜中帶給他光芒的源頭,是一位在人群中撐著傘獨自行走的女生。 多么美麗獨特的女孩啊,她并不是那種嬌小可愛的類型,而是全身上下籠罩著一種不可捉摸的神秘氣場。小遲眼前的畫面中,周圍的一切變得越來越模糊,唯有她的輪廓變得越來越清晰。 人的視線有時候似乎是會被感應到的,正當小遲這樣直勾勾地盯著女孩看時,女孩也轉過頭來了。兩人視線會合,小遲感覺身體瞬間僵住了。 即使被女孩這樣注視著,小遲覺得自己也不能顯得太尷尬,他微微向這個女孩露出了一個笑容。 突然臀部一疼,身后的黑熊教官狠狠地朝小遲屁股上踹了一腳。小遲狼狽地往前踉蹌了一步,可是視線還是沒有離開女孩,結果對方似笑非笑地把視線轉向了別處。 黑熊教官拽著小遲的衣服把他拉到了隊伍前,怒喝道:“不好好站軍姿,朝哪兒看呢?啥都別說了,五十圈,去吧!” 郁悶地離開隊伍后,小遲依然在人群中搜尋著女孩的身影,可卻再也找不到她了,不由得長長嘆了口氣。 半小時后。 “別找了,不光是你的,我的傘也被人拿走了,咱們還是趕快回宿舍吧! 小遲和張樂天兩人孤零零地站在空蕩蕩的廣場上,晚上的訓練早已結束,而一開始他們放在花壇邊的傘卻不見了蹤影。 “會不會是咱宿舍的同學給咱們帶走了?”張樂天聲音有點郁悶,“這群沒智商的家伙。” “他們難道不知道咱倆在被罰跑圈嗎?唉,算了,就淋著雨回去吧!毙∵t盯著空蕩蕩的花壇說。 還有比這更倒霉的事情嗎?繞著廣場跑了五十圈,回來之后,組織早已把他忘到九霄云外了——隊伍竟然已經解散了,而先前自己放在花壇邊的雨傘也不知道被哪位仁兄給帶走了。還好,倒霉的不只是自己一個人,旁邊還有一個有同樣遭遇的家伙。 也許,有這么個舍友做伴,并不能算“還好”。自己的苦水還能往肚里咽,可張樂天又怎么能沉得住氣?他一路都在咒罵那些給他安排不公命運的人,最后把怨氣全部歸結到了老天的不公上。嘟囔了半天,張樂天終于忍受不住了,對著夜空高喊道:“老天,我招你惹你了嗎?有必要把我弄得這么可憐嗎?還能讓哥更慘一些嗎?” 一陣驚雷之后,瓢潑的暴雨傾盆而至。 兩人抱頭鼠竄,直到跑到學校超市旁邊的屋檐下才停下來避雨。 “雖然剛見面這么說會顯得很沒禮貌,可我不得不說,你真是一個烏鴉嘴。”小遲像狗一樣甩著頭發(fā)上的水。 “這下可好了,雨這么玩命地下,我們又沒傘,該怎么回去?”張樂天終于放下了他不可一世的架子,看著面前囂張的暴雨嘀咕道。 “這超市已經關門了,路上也一個人都沒有了。咱們宿舍在10號樓,還遠著呢,就這么跑回去恐怕是不行!毙∵t分析道,“現(xiàn)在幾點了?” “我看看,10點……啊,啊呀呀!”張樂天看著手中黑掉的屏幕崩潰道,“手機進水了,這下完蛋了。” 小遲掏出了自己的手機,還好他把手機裝在了里面的口袋里,沒有被淋壞。 “趕緊給他們打電話,讓他們送把傘過來。”張樂天瑟瑟發(fā)抖地說。 “嗯!毙∵t翻著通訊錄,頓了幾秒說,“悲劇了,咱們宿舍的人我還沒留號。” 張樂天絕望地說:“那你給你家人朋友打個電話,讓他們過來送把傘吧,不然一會兒咱就淹死在這兒了。” 小遲無助地翻著通訊錄,在這座城市里他哪有什么家人朋友啊?……忽然,屏幕上的兩個字映入了小遲的眼簾—— 烏鴉。 小遲想起了這是來學校的時候記下的那個戴眼鏡的學長的電話。他不是曾經說過,遇到什么困難可以找他嗎?雖然這個困難有點……但是這也是目前唯一的辦法了。 小遲撥通了電話。 電話那邊傳來學長的聲音:“你好,哪位?” “學長,你好,我是今天校車上的那個新生,陳遲,我現(xiàn)在遇到了難以克服的問題……” 一聽他有麻煩,學長立即顯得有興趣起來:“哦?真的?什么困難?” “……呃,我和我舍友沒拿傘,現(xiàn)在被困在學校超市這邊,不知道這算不算個問題,不過雨真的很大。” 電話那頭一陣沉默,然后傳來緩慢的聲音:“我現(xiàn)在在外面,一會兒過去接你們。” 掛掉電話之后,小遲望著大雨出了神。 兩人在原地等了十幾分鐘,戴眼鏡的學長才趕過來:“怎么被淋成這樣,你們出來沒帶傘嗎?” “帶了啊,可是我倆被罰跑圈,回來傘就不知道被哪個渾蛋拿走了。把哥害成這樣,要是讓我遇見他……”說著張樂天打了個噴嚏。 “唉,算了,趕快回去吧,一會兒宿舍樓就關門了。”小遲撐起傘說。 張樂天和小遲打著傘走在眼鏡學長的后面,走了一陣,小遲終于將心中的疑惑問了出來:“學長,你姓烏嗎?” “哈,不是,烏鴉只是我們的一個代號,我叫李志。” “你們的代號?你們是一個組織嗎?” “應該說是一個社團——烏鴉社。” “烏鴉社?好奇怪的社團名字啊,想不出來這社團是干什么的! 張樂天插話道:“烏鴉社,顧名思義,就是聚集了一群烏鴉嘴的社團! 小遲對張樂天這說話從不考慮別人感受的風格實在有些無語,便冷冷地對他說:“真要是這么一個社團,你應該第一個參加吧。” 學長笑著說:“烏鴉社是一個專門為別人解決麻煩的社團。學校的學生遇到任何難以解釋的問題或不可思議的事件,烏鴉社都可以提供援助和幫忙調查! 小遲思索道:“就像……就像偵探事務所一樣,對嗎?” “嗯,差不多! 張樂天驚嘆道:“我怎么從來沒聽過還有這樣一個社團?在學校這種地方,風平浪靜的,你們能有生意嗎?” 李志學長說:“別小看咱學校,咱學校發(fā)生的奇怪事件可多著呢。我之前就跟小遲說過,這個學校經常會發(fā)生一些古怪的事件,并不像大家想象中那么太平。解決這些麻煩,也是我們這些烏鴉存在的意義。因為總得有人站出來解決這些事。烏鴉社就是聚集了這樣一批有能力解決此類事件的學生的社團,而烏鴉社的社員,則被稱作‘烏鴉’! “哦?那能加入這個社團的人,智商一定也很高了?” “嗯,要加入烏鴉社必須要經過嚴格的考核,而且加入之后也是分級別的,級別低的一般負責搜集、整理情報和資料,而高級別的社員則負責利用這些情報和資料來解決問題! 小遲說道:“聽起來真的很酷啊! “呵呵。不過對于學生來說,一般還是不要見到烏鴉出現(xiàn)才好。因為一旦烏鴉在你周圍出現(xiàn),就說明你已經卷入麻煩之中了。”李志學長指著前面的10號樓說,“好了,你們的宿舍樓已經到了。” “真的很謝謝你啊,學長,讓你走了那么長一段路!毙∵t和張樂天站在宿舍樓門口說。 “太客氣了。我倒是一路上都在好奇是誰把你們兩人的傘拿走了。按理說今天一直下著雨,應該人人都帶了傘,而且你們被罰跑圈也是大家都看到的,我很想知道那個拿你們傘的人當時究竟在想些什么! 張樂天說:“肯定是哪個渾蛋腦子抽了才偷傘的,那人現(xiàn)在肯定穿得干干爽爽地在宿舍哼歌呢。氣死我了,我咒他從樓上掉下來摔死!” 正說著,忽然一道黑影在小遲眼前飛速落下,接著響起一聲悶響…… 暴雨傾盆而下,無數(shù)雨滴打在地面上濺起水花,就像煮沸了的開水一般此起彼伏。此刻,在小遲二人和學長之間的這塊地面上,剎那間多了一個仰面倒地的穿著軍訓服的男生。他重重地摔在地上,任暴雨拍打,已經沒了任何動靜。借著宿舍樓的燈光,可以看到有深色的液體從他身下流出,在雨點的擊打下雀躍起來。 接著,兩把撐開的傘從天而降,一前一后落在地面上。小遲看到其中一把正是自己的傘! “啊?!是他!”張樂天驚恐地指著地上那人的臉,小遲一看,這個墜樓的男生正是自己宿舍的那位身形單薄的同學——蔣成! 小遲和張樂天嚇得臉都白了,一時間僵在那里動彈不得。 學長看看摔在地上一動不動的蔣成,又抬頭看了看夜空中燈火通明的宿舍樓,眼鏡片后的眼神開始發(fā)亮,喃喃道:“看來,今晚比想象中要長了! 他拿起自己的手機,跟什么人通了個電話,接著用手順了順自己的長發(fā),對小遲說:“上去看看! 晚間10點30分,10號樓653宿舍。 “墜樓者名叫蔣成,刑事法學院大一新生,所在宿舍為10號樓653。疑為從10號樓樓頂?shù)奶炫_墜落,已經死亡。死者身著軍訓服,頭部和肩部遭受重創(chuàng)。從死者身上找到一部手機、一包拆開的煙和一張飯卡,除此之外再沒別的東西了! 這些話不是一個警員在向他的長官報告情況,而是一個學生在向另一個學生匯報情況。李志學長的一個電話過后,這些所謂的“烏鴉”們就陸續(xù)冒出來開始行動了。此時,小遲他們所在的653宿舍成了臨時的案情討論室,一個個陌生的學長學姐們行色匆匆,進進出出。小遲看到他們右胳膊上都套著暗紅色的袖章,袖章上都印著一個黑色的詭異的烏鴉圖騰。 眼睜睜地看著舍友的生命消失在自己眼前,小遲感到腦子都蒙了。雖然那個名叫蔣成的舍友與自己僅有一次接觸,但他那單薄的身影和生硬的普通話,卻因為他的離世而在小遲腦中變得格外清晰。坐在他旁邊的張樂天也不見得比他好多少,他的臉到現(xiàn)在都是白的,同宿舍的其他人都面色凝重地觀望著進出房間的烏鴉社社員們。李志學長則平靜地與社員們討論著事件。 “調查得知,六層另一個宿舍的一位學生,在洗漱時從窗口看到一道黑影劃過的時間,與我們在樓底看到死者墜樓的時間大致一致,這就說明蔣成墜樓的時間確定為10點20分。而這棟樓就只有六層,也就確定了蔣成是從天臺墜落的。至于墜樓的原因,警察那邊做出什么判斷了嗎?” “警察剛剛趕到,正準備去天臺調查。通往天臺的門目前還是鎖著的,警察正在聯(lián)系宿舍的管理員。” “鎖著的?那死者是怎么上去的?走吧,我們過去看看。小遲,你和你的舍友先待在宿舍,誰都別出去,等我們回來!” 學長和烏鴉社一干成員離開宿舍后,宿舍內只剩下小遲和他的舍友樂天、肥子眼鏡、網吧男和胡須男。 “咦?”張樂天忽然看到宿舍門口的塑料盆內,自己的傘折疊得好好地放在里面。他的疑惑引得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盆里。 “張樂天,這不是你的傘嗎?”網吧男指著盆里的傘問道。 “這確實是我的傘,誰把它放到這兒的?那掉在樓下的那一把傘又是誰的?” “是我的。”一旁的胡須男臉色陰沉,郁悶地說,“我也不知道我的傘怎么跑到那個地方去了。” 小遲困惑道:“你的傘也不見了嗎?是什么時候丟的?” “不知道。軍訓結束的時候還在,我一直打著它回的宿舍,回來后就把它放在宿舍門外了,我再就一直沒出去過,不知道被誰拿走了……” “奇怪,如果是蔣成拿走了我和樂天的傘,為什么他把樂天的傘放回宿舍,卻又把胡須男的傘拿走了?” “哎呀,煩死了,你們能不能讓宿舍安靜會兒!”肥子眼鏡蹙眉道,“開學第一天就遇到這么恐怖的事情,我實在不想再在這兒待下去了。什么破學校啊,我要回家!” 張樂天說道:“也不知道烏鴉社那幫人調查得怎么樣了。我看他們面子也挺大的,又是保護現(xiàn)場又是拍照記錄的,一般人早就被警察轟走了,他們倒好,和警察直接來了個合作模式,確實挺牛的。” 過了一會兒,李志學長和幾個烏鴉社成員又回來了。李志擦擦眼鏡,臉上多了幾分疑慮。 “學長,怎么樣了?”小遲問道。 “警察那邊已經按自殺或意外處理了!崩钪菊f道,“因為出現(xiàn)了一個決定性的事實,使得蔣成墜樓他殺的可能性成為了不可能。” “哦?是什么?” “根據剛才已知的情況推斷,蔣成墜樓的時間和地點都是確定的,時間是今晚10點20分,地點是宿舍樓頂?shù)奶炫_! “這沒錯啊! “而在今晚10點鐘的時候,樓管王大叔就已經鎖上了宿舍樓通往天臺的唯一通道——那個大鐵門。” “什么?” “10號樓和其他宿舍樓一樣,從六樓繼續(xù)往上走,有一道大鐵門擋住了去往天臺的道路,而這鐵門的鑰匙,掌握在樓管王大叔手上。據王大叔說,天臺是提供給學生白天晾衣服曬被子的地方,鐵門每天早上9點開啟,晚上10點關閉,每天都是這樣,今天也不例外。由于今晚下著很大的雨,想著不會有人在雨天晾衣服,因此王大叔鎖門的時候并沒有去天臺查看情況,而是直接鎖上門就下樓了。 “鎖鐵門的是一把很結實的大鐵鎖,也沒什么被損壞的跡象,因此今晚10點之后就不可能會有人不通過王大叔再上天臺去了;天臺上如果有人,想在明天早上9點前離開天臺也是不可能的。 “剛才王大叔已經確認,沒有人向他借過鑰匙,鑰匙也沒有遺失過。而警察讓他打開天臺的鎖后,發(fā)現(xiàn)天臺上一個人也沒有,也沒有任何異常情況,所以在10點之后到門被打開這段時間,天臺上只可能就有蔣成一人。如果蔣成是被別人推下去的,那么那個人又是怎么從天臺離開的呢?因此,警察排除了他人作案的可能。” “原來如此啊,看來蔣成確實是自殺的了! 李志學長搖搖頭:“雖然如此,不過,作為自殺事件,這個結論還有幾點讓我不是很信服。 “首先,蔣成沒有留下任何他想要輕生的線索。他并沒有給家里打電話,他身上和所有物品中也沒有遺書。我們聯(lián)系了他的家人和朋友,沒有發(fā)現(xiàn)他最近有什么情緒波動。 “其次,蔣成墜樓的時間是10點20分,而天臺的門是10點關的,那他必然在10點以前就已經上了天臺。如果是這樣,那為什么他獨自一人在天臺待了近20分鐘才墜樓,在這期間他在猶豫什么需要這么長時間?” 張樂天插話道:“他一定是想在天臺玩一會兒,不成想天臺的門被鎖上了,他回不了宿舍,苦等半天沒有結果,于是他整個人都崩潰了,就選擇了最極端的方式……” “如果你說的這些是事實,那這個世界上就沒有邏輯可言了。蔣成再怎么脆弱也不會拿生命開玩笑,況且,他的兜里還裝著手機呢,打個電話不就行了?”小遲不認可張樂天的解釋。 “那說不定他只是想在天臺偷窺女生宿舍,結果雨天腳滑一不小心失足摔下來了。天臺邊上的那個護欄也許很矮,他肯定是身子探得太靠前了,一個沒留神就摔了下去!睆垬诽鞊Q了一個角度分析道。 “這更不可能,難道你會專門挑一個暴雨天去天臺偷窺女生宿舍嗎?況且下著雨誰會開窗洗澡啊,這更說不通!毙∵t反駁道。 李志學長說:“的確沒有理由。除此之外還有最后一個疑點:警方在蔣成墜樓點正上方的天臺地面上發(fā)現(xiàn)了他落下的軍帽,三支燃盡的煙頭,還有雨傘。煙頭的牌子和蔣成兜中的煙盒一致,雨傘也被證實是他本人的,此外天臺上再沒發(fā)現(xiàn)任何東西! “又是雨傘?” “對,在天臺遺落的一把,還有隨著蔣成墜落的兩把。難道說蔣成去天臺一共帶了三把傘?這太有悖常理了。雖然奇怪,但是目前還沒有任何頭緒來搞清楚這個問題。” 這時,小遲忽然想到了什么:“對了!學長,那墜落的兩把傘中,其中一把是我的,另一把卻不是張樂天的,而是我們宿舍另外一個人——胡須男的,而張樂天的傘,卻被完好地放回了宿舍。” “哦?”學長說,“什么時候被偷的?” “我把傘放在門外了,我一直沒出宿舍,也不知道傘什么時候被偷了!焙毮杏魫灥卣f。 學長緊接著說:“你們宿舍其他人的傘都放在宿舍里,為什么你的傘要放在門外?” “是這樣的!焙毮薪忉尩溃耙驗楹ε掠陚銓⑺奚岬牡匕宕驖,我們宿舍里在一進門的地方放了一個塑料盆,大家的傘都擱在里面,出門的時候拿,進門的時候放——除了我和小遲的傘。因為我倆的傘樣式有別于他們的,是無法收縮回去的長柄傘,傘張開時和大家的折疊傘一樣,但是收起來之后形狀就像一根拐杖,所以我們的傘沒法放在宿舍的盆中,于是我就將傘靠墻放在了宿舍外的走廊上。” 李志學長低下頭沉思,喃喃自語道:“有點意思,今夜發(fā)生的事,肯定不只是一起普通的自殺事件這么簡單! 張樂天說:“不過,如果是他殺,就太不可思議了。殺人總得有個兇手吧,還有兇手究竟是怎么殺掉他的,他怎么能夠穿過那個大鐵門離開現(xiàn)場,會穿墻術還是會飛?即使會飛,當時我們在樓下也應該能看到啊! 李志學長的眼神忽然明亮起來,他給旁邊一位烏鴉社成員使了一個眼色,那人迅速拿出了筆和本子準備做記錄。 然后李志對宿舍所有人說道:“現(xiàn)在我需要知道軍訓結束之后,你們宿舍所有人的一切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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