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就是一堆由史料、傳說、風(fēng)物組成的碎瓷片，可能缺失，可能磨損，可能被偽造……山海關(guān)大戰(zhàn)，遺留下來的許多瓷片精彩無比，或云波詭譎，或機(jī)巧叢生，或如有神助。功虧一簣的李自成，艱難抉擇的吳三桂，睿智有手腕的多爾袞……《三王爭霸斗計謀》，還原一段精彩歷史的血肉和靈魂。
本書簡介：
勤政卻又趕上大明衰落的崇禎皇帝在內(nèi)外交困中，起用了在山海關(guān)戍邊的吳三桂和他手下的四萬精兵。吳三桂本想從山海關(guān)殺回京城救駕，以建奇功。此時，北京已被李自成攻陷。吳三桂得知在京城的父親已被押，愛妻又被搶走而怒發(fā)沖冠。他不顧家國危急而屈膝于異族，請清兵主帥多爾袞出兵滅闖。從此展開了多爾袞，吳三桂和李自成之間的生死智斗。多爾袞早就對大明江山志在必得，而吳三桂求助正是他千載難逢的機(jī)會；李自成早知吳三桂驍勇善戰(zhàn)，經(jīng)常以少勝多，曾想拉他入伙；吳三桂先想進(jìn)京救駕，而后又想借清兵滅闖，奪回愛妻陳圓圓，可他又怕清兵入關(guān)，染指中原，后果不堪收拾。在各種矛盾中，足智多謀的軍事家多爾袞乘吳三桂和李自成血戰(zhàn)之際，出兵趕走了闖王，也把吳三桂發(fā)配到云南戍邊，在京華盛地建起了維持300年的大清王朝。異族之王多爾袞的夢想實(shí)現(xiàn)了，李自成一敗涂地而自生自滅，吳三桂留下了千古罵名。幾十萬京城百姓被噬血的謀權(quán)者在取笑中殺戮，幾十萬無辜的士兵為謀權(quán)者死于荒野，湮血的歷史正向我們講述著它深深的凄愴和刀傷……
作者簡介：
張衛(wèi)華，著名歷史小說家，自幼潛心鉆研明清歷史，近年來總是把一個又一個真實(shí)而精彩的歷史故事講述給廣大粉絲和讀眾�！度鯛幇远酚嬛\》是作者的巔峰之作，本書于2008年開始創(chuàng)作，歷經(jīng)專家教授的推敲、潤色，至今已有七年，方隆重出版。得到明清史學(xué)專家的肯定和好評。張衛(wèi)華惜墨如金，尊重歷史，日后將陸續(xù)出版更多的歷史小說。
目錄：
第一章3
第二章8
第三章12
第四章16
第五章21
第六章26
第七章30
第八章34
第九章40
第十章45
第十一章49
第十二章54
第十三章58
第十四章62
第十五章68第一章3第二章8第三章12第四章16第五章21第六章26第七章30第八章34第九章40第十章45第十一章49第十二章54第十三章58第十四章62第十五章68第十六章72第十七章76第十八章81第十九章87第二十章92第二十一章98第二十二章103第二十三章107第二十四章113第二十五章118第二十六章123第二十七章129第二十八章135第二十九章140第三十章145第三十一章150第三十二章154第三十三章159第三十四章164第三十五章168第三十六章173第三十七章177第三十八章181第三十九章186第四十章191第四十一章196第四十二章202第四十三章208第四十四章212第四十五章216第四十六章220第四十七章226第四十八章232第四十九章236第五十章241第五十一章245第五十二章250第五十三章255第五十四章259第五十五章（尾聲）264第一章 好像剛剛迷糊了一會兒，就醒了。實(shí)在搞不清楚，一晚上到底睡沒睡著。崇禎皇帝朱由檢靜靜地躺著，不愿意睜開眼睛。如果能這么一直躺著，再也不用起來上朝，該有多好�。∵b遠(yuǎn)而空洞的鞭炮一聲一聲地響著，今天是大年初一了。剛剛過去的一年，沒有一件事讓人稱心的。長江以南，張獻(xiàn)忠之流竟也成了事，攻占武昌，大殺宗室皇族，把湖廣一帶鬧得雞飛狗跳。黃河以西，李自成攻占了西安，賊眾號稱百萬之多，氣焰咄咄逼人。山海關(guān)外的清朝更是大有勃興之勢，不但把邊境壓到了長城一線，更是屢叩邊關(guān)，掠奪人口財物。一想到這兒，他就覺得傷感。再看朝廷上下，文官貪腐成性，武官弱不經(jīng)事，一個個像染了瘟疫一般，整天耷拉著腦袋，也不知道替朝廷分憂，還不如身邊的小太監(jiān)來得麻利爽快。大明基業(yè)自太祖皇帝開創(chuàng)已有二百七十余年，實(shí)在想不到，等傳到自己的手里，竟然到了這般地步。國勢一年一年衰微下去，就連過年的鞭炮聲也不如往年熱鬧了。外面是在刮風(fēng)吧，窗戶紙一陣一陣發(fā)出呼噠呼噠的響聲。一直閉著眼睛也覺得累，崇禎微微睜開眼睛。屋里的燈燭應(yīng)該是著了一夜，讓人覺得實(shí)在可惜，如果不是因為過年，是絕不允許這樣的。殘存的燭光把羅帳映的里外透紅。不知道什么東西的影子模模糊糊映在羅帳上，出現(xiàn)了各種奇怪的形狀。不想還好，一想便覺得這些影子有的像這個，有的像那個，都是一些不吉利的東西�？墒牵綇�(qiáng)迫自己不去想，就越是想個不停。真要是能什么都不想，該有多好啊！崇禎聽到值更太監(jiān)哆哆嗦嗦地走了過來，應(yīng)該還是那個小太監(jiān)。果然，只聽他輕聲說道：“皇上新春安康，萬事吉祥！”崇禎知道這是在提醒自己起床，便哼了一聲表示知道了，但仍然靜靜地躺著，一動不動。過了一會兒，小太監(jiān)又催促：“皇上，時辰已經(jīng)四更過半，小的侍候您潔面更衣�！背绲澖伊唆辣蛔饋恚崎_羅帳，偏腿坐在榻邊。帳外戚冷的空氣，一下子包裹住他，讓他覺得仿佛浸在冷水里，禁不住打了一個寒戰(zhàn)。不過，兩柱火苗讓他覺得稍稍暖和了點(diǎn)兒。那本應(yīng)是兩根一尺多長的大紅蠟燭，這時已經(jīng)快要燃盡了�；鹈缬袣鉄o力的，窗戶縫隨便透過一絲風(fēng)，都能把它吹得東倒西歪。這段日子，崇禎總是怕冷，動不動就覺得累。皇后也說過幾次，他的臉色蒼白了。想不到，自己才三十歲出頭，身體竟然變得如此弱不禁風(fēng)。御醫(yī)開了不少藥方，喝了各種味道的湯劑，都不見什么效果。他自己心里清楚，這個病靠吃藥是治不好的。又進(jìn)來一個太監(jiān)和幾個宮女，崇禎任由他們侍候著洗面洗手。擦手的時候，崇禎看到用的是一塊新的紅繡花手巾，忍不住問：“以前那塊舊的呢？”小太監(jiān)趕忙回話：“今天過大年，換了塊新的。那塊舊的奴才先收起來了�！背绲澱f：“沒扔就好，扔了就沒有了。明天還是換回那塊舊的吧。”小太監(jiān)答應(yīng)了一聲。又有人過來給崇禎穿衣服，崇禎仍由她們擺布著。小太監(jiān)手里搭著襯袍，說：“皇上，要不要換上這件新的……”話還沒說完，崇禎就打斷說：“不必了，反正穿在里面，大臣們也看不見�！睂m女們給崇禎穿上朱襪、中單，系上黃裳、玄衣，圍上束帶，掛上蔽膝，系上佩綬。小太監(jiān)又說：“外面下雪了，天氣冷得很，朝賀大典時辰又長，小的給您加上衾襖吧�！背绲澆恢每煞�，算是默許了。宮女趕快拿來衾襖，給崇禎穿上，然后束上大帶，最后穿戴上龍冠。崇禎來到中堂，坐在當(dāng)中的椅子上。秉筆太監(jiān)王承恩早就等在這里，見崇禎坐定，便帶著太監(jiān)和宮女們一起磕了頭。一打開東暖閣的門，寒風(fēng)就裹挾著雪花和風(fēng)沙撲了進(jìn)來。崇禎本能地用袖子擋住臉。雪下得并不大，勉強(qiáng)能把地面蓋住。風(fēng)卻不小，噓溜溜地吹著，過年才掛上的燈籠，已經(jīng)被吹得東倒西歪，大半已經(jīng)熄滅，就像這個風(fēng)雨飄搖的朝廷。兩個太監(jiān)在前面打燈籠引導(dǎo)著，崇禎一路出了乾清門，繞過謹(jǐn)身殿（保和殿），華蓋殿（中和殿），來到皇極殿（太和殿）。這個時候，天已經(jīng)微亮。崇禎走進(jìn)大殿，覺得和往常不太一樣，除了龍椅旁邊站著一個手執(zhí)金吾的禮官之外，怎么不見一個大臣？按照以往的規(guī)矩，臣子們應(yīng)該早早站好了等著朕駕臨啊，今天這是怎么了？崇禎孤獨(dú)地走近龍椅，眼前只有二排共十四根大柱子呆呆地立著，還有幾個太監(jiān)瑟縮在角落里�？帐幨幍拇蟮�，死一般的寂靜。禮官打破寂靜，走上前來，說：“啟奏萬歲，大臣們大概是沒有聽到鐘鼓之聲，所以還沒來上朝�！背绲澯悬c(diǎn)兒不高興，坐下來陰陽怪氣地說：“怎么會呢？難道鞭炮聲能蓋過鐘鼓之聲嗎？”禮官回答：“臣不知道。”“快點(diǎn)再敲一遍，把皇城東西的大門全部打開，讓他們快來上朝！”崇禎生氣地說：“只要人不來，鐘鼓就一直敲，不能停�！倍Y官下去傳旨。不一會兒，鐘鼓聲響徹了北京城。崇禎越來越不耐煩，自己不能這么坐著干等吧，這成何體統(tǒng)？招手叫來一個司禮太監(jiān)，說：“先去拜謁太廟，然后再回來接受朝賀吧！”拜謁太廟本應(yīng)該排在朝賀之后，馬匹和鑾駕儀仗都還沒來得及準(zhǔn)備。幾個太監(jiān)忙把大臣們寄留在長安東門（勞動人民文化宮正門前稍東，現(xiàn)已拆除）備用的百十匹馬牽了過來，打算先湊合著用。沒想到有的馬認(rèn)生，一路跳躍嘶鳴不止，引得整個馬隊擁撞踐踏，一片亂混。禮官見狀，趕忙跑過去斥罵：“這些馬怎么能讓萬歲用？萬一驚擾了圣駕，怎么辦？到時候是殺你的頭，還是殺我的頭？”崇禎聽到了禮官的話，想想也對，要是在去太廟的路上出了丑，更是難堪，再說，那些馬匹什么顏色的都有，也不雅觀，只好說：“那還是先接受朝賀吧。朕就坐在這里等�！辩姽穆曢L鳴不止，把人的心震得亂顫。 這個時候，西安的天氣和北京差不多，也是天色陰暗，黃塵四塞。大樹被風(fēng)刮得嗚嗚直響，枯干的樹杈左搖右晃，噼噼啪啪地抽打在一起。秦王府也不能幸免，到處塵土飛揚(yáng)，陳年的枯樹葉、碎紙片和破布頭，被風(fēng)卷上了天，在灰暗的空中飛舞�？蔹S的花草，無精打采地俯在地上，在風(fēng)中左躲右閃。不管怎么樣，李自成要比崇禎有面子，一大群人正呼呼啦啦地圍著他祭天。等一會兒祭完了天，他就要登基成為大順朝的新君了，這座秦王府也將馬上成為他的皇宮。秦王府在西安城的東北，雖然不如紫禁城大，但也有帝王的氣派。府里有三個大殿，分別是承運(yùn)殿、圓殿、存心殿，承運(yùn)殿就相當(dāng)于紫禁城的皇極殿，是西安城最高大的建筑。李自成對這個皇宮一百個滿意。宋獻(xiàn)策告訴過他，天下山川，惟秦中最為險固，而秦中又屬西安最為繁盛。朱元璋當(dāng)年曾想把西安作為京師，最后雖然還是選定了北京，但仍把次子朱樉封到西安做秦王，大興土木修建了秦王府。果然好大一片宅院啊，來多少親戚都住得下，把他們的娃們都帶來也住得下。一千個想不到，一萬個想不到，最后一任秦王朱存樞竟然不堪一擊，乖乖地投降了，把西安城和這座宅子都拱手送上，自己搬到一個小房子里當(dāng)他的西安將軍去了，誰都明白，那個將軍連個屁也算不上。李自成背著牛金星給他編排好的詞，都是一些“愿天道更替有序，風(fēng)雨霜雪，應(yīng)時而至，五谷豐登，六畜蕃盛。使萬民無饑寒之苦，社稷無兵火之災(zāi)”之類的鬼話。一陣風(fēng)吹來，灌了他一嘴沙子，嗆得嗓子眼發(fā)癢，忍不住彎下腰，狠狠地咳嗽了半天，然后直起身，罵罵咧咧，又吐了好幾口唾沫。即將成為丞相的牛金星見李自成咳嗽完，適時上前說道：“這么大的風(fēng)沙，由主上口中吞吐，正是上天在預(yù)示主上將要橫掃明廷啊�！崩钭猿陕犕�，心中高興，順順當(dāng)當(dāng)?shù)匕咽Ｏ碌脑~背完了。祭天儀式結(jié)束了。李自成率眾人向北穿過端禮門，呼呼啦啦往承運(yùn)殿而來。滿眼都是紅的墻黃的瓦，層層疊疊。穿過承運(yùn)門，就看到了承運(yùn)殿，登基大典將要在這里舉行。隨行的人到了殿前就被司儀官攔住了，讓他們按次序站好。風(fēng)沙里，烏泱泱的一大片人，站滿了整個院子。李自成一個人沿中間臺階走上大殿。臺階和地面都是用大塊條石鋪成的，齊整平坦。大殿的柱子都是兩個人摟不過來的好木料，上面雕的龍啊鳳的，還有各種花花鳥鳥，和活的一樣。李自成心里默默地哼著秦腔，走上前去拍了拍柱子，抬頭往上看，嗬！好高的屋頂，果然氣派得很。這登基儀式據(jù)牛丞相說，自秦漢開始，便有一套程式，千余年來，雖然也有一些小的變通，但大體沒怎么變。說起來也真是麻煩得不得了，幾時到哪，干什么，穿什么袍服，說什么話，到哪一步奏什么樂章，臣子們又如何隨樂跪拜……一聽就頭疼，索性到時候聽他擺布就是了。執(zhí)事官捧著冕服走過來，侍候李自成穿上。殿前的眾人呼啦擁上前，想湊近瞧一瞧。牛金星把他們攔住，把他們推回原來的位置站好，然后一個人從旁邊的臺階繞到殿上，來照應(yīng)一下。眾人遠(yuǎn)遠(yuǎn)地看到，執(zhí)事官展開的冕服是藍(lán)色的。李雙喜小聲問身邊的李巖：“李都督，戲文里唱的不都是皇帝穿黃袍嘛，為啥主上穿的是藍(lán)袍？”李巖說：“是主上自己選定的。說是藍(lán)色在五行中屬木，而黃色屬土，木能克土，主上便能克明朝�！崩铍p喜笑著說：“主上哪里懂這些？肯定是宋軍師說的。”劉宗敏聽到，大聲嚷嚷：“何必讓大哥穿藍(lán)袍去克，俺老劉放一個屁，就能把明朝那黃土吹到天上去�！北娙撕逍Γ娂姄浯蚬芜^來的黃土。牛金星見李自成已經(jīng)穿上藍(lán)袍端坐在龍椅上，其他安排也都妥當(dāng)了，便從旁邊的臺階走下來站好，然后示意司儀官開始。司儀官捧出一個寶盒，打開后取出玉旨，大聲唱喏登基詔書，宮樂手奏樂。司儀官又唱道：“主上進(jìn)登大位，臣等叩首恭賀。百官就位，拜……”大將劉宗敏叫嚷起來：“大哥便是大哥，憑什么要拜他？”其他人也都停住不拜。牛金星拉住劉宗敏的衣袖，說：“劉將軍，今日和平日不一樣，平日打仗喝酒不用拜，今日必須拜，朝廷要有個朝廷的樣子。你今天拜了他，明日自然也會有人拜你。”好說歹說，劉宗敏算是同意了。司儀官又重新唱道：“拜，興，平身。拜，興，平身……”眾人跟著劉宗敏呼啦啦地跪下磕頭，起身，再磕頭，再起身……李自成坐在殿上，還真有些不習(xí)慣。想當(dāng)年，自己就是一個窮放羊娃，一個驛站的馬夫，沒想到今天成了高高在上的皇帝，往日同生同死、同吃同住的窮兄弟們正匍匐在自己的腳下，這不是在做夢吧？ 第二章紫禁城的鐘鼓聲仍然長鳴不止，響徹了整個北京城。東江米巷（東交民巷）的傅海山聽出了不對勁，心里好生奇怪，這鐘鼓還從來沒有這么敲過，今天這是怎么了？越聽越不對勁，看來一時半會兒停不了，索性鉆出被窩，哆哆嗦嗦的穿了衣服起了床。傅海山是吳襄的管家。吳襄早就在大同被下了大獄，家人也都陸續(xù)去了大同，只剩下一個小妾梅兒和幾個遠(yuǎn)房親戚。傅海山就領(lǐng)著幾個雜役照顧這幾個人，看著北京的宅院。傅海山出了屋門走過院子，推開府門，往巷子?xùn)|邊望了望，又往西邊望了望，沒看出有什么異樣。鐘鼓聲仍然咣咣咚咚的傳過來……傅海山叫起來兩個伙計，讓他倆跟自己去掃炮皮。兩個伙計磨蹭了半天才爬起來。傅海山找了個篩子，拎在手里在前面走，兩個伙計不情愿地跟在后面，一個扛著掃把，一個提著筐。來到巷子西口，也看不出有什么不一樣。鐘鼓聲仍然彌漫在北京城。雖然天亮了，大明門（現(xiàn)已無存）上的幾個燈籠還亮著，有氣無力的。今年的炮皮比往年少多了，只看到三四堆放過炮的地方，炮皮也零碎了許多。炮皮是給吳媽做飯引火用的。做飯的吳媽說炮皮比別的紙好燃，比草更好燃，因為是用火藥熏過的。傅海山也愿意相信吳媽的話，現(xiàn)在買啥不花錢？用錢的地方多著呢，能省一點(diǎn)就一點(diǎn)。來到一處放過炮的地方，傅海山把篩子扔在地上，從一個伙計手里拿過掃把，翻過來用掃把梢把炮皮“嘩啦嘩啦”耙成一堆。兩個伙計拿來篩子和筐，蹲在地上，用手把那一堆連紙帶土地捧到篩子里，然后兩人抬起篩子，前一下后一下地晃動，把土篩去，再把篩子里的炮皮扣到筐里。傅海山又拿著掃把去掃另外一處。鐘鼓聲中，聽到有吱吱嘎嘎的聲音，想必是有轎子過來了，傅海山站到一邊。果然看見兩個人抬著一頂轎子由遠(yuǎn)而近跑過來�？茨寝I頂，像是個正三品的官，比老爺以前的官大。轎子經(jīng)過眼前，只聽得兩個轎夫已經(jīng)跑得上氣不接下氣，里面的還一個勁兒地催促快快�？吹睫I簾掀動，里面的三品官在看自己，傅海山趕緊后退一步，低下頭。轎子又由近而遠(yuǎn)跑遠(yuǎn)了，吱吱嘎嘎的聲音越來越小。又有兩匹馬跑了過來，還沒看清騎馬的是什么官，就忽地一陣風(fēng)跑過去了，把剛掃起的炮皮又吹散了。兩個伙計替傅海山罵了一句�？磥砭褪巧铣砹耍灰姷糜惺裁创笫�。傅海山領(lǐng)著兩個伙計把炮皮篩完裝到筐里，讓他倆把筐抬上回府，自己用掃把把小土堆掃開，抖落了一下灰，扛在肩膀上，跟在后面往回走�？鹄锏呐谄げ蝗缤甓�，回去又該被吳媽罵了。 大臣們陸陸續(xù)續(xù)從各個方向趕來上朝。此時天已經(jīng)大亮。剛?cè)腴w不久的大學(xué)士李建泰第一個從西邊趕來，一眼看到崇禎已經(jīng)端坐在殿上，急忙收住腳步，沒敢走到東側(cè)去，暫時在丹墀西側(cè)就地垂手站立，想先等等其他大臣來了再說。和李建泰一樣的文官們大多住在城西，上朝時進(jìn)西華門，站朝班時卻要站在東側(cè)。武官們則正相反，多住在東城，從東華門來上朝，站朝班時要站在西側(cè)。內(nèi)閣次輔魏藻德腳尖朝里摳著三步并作兩步趕來，看見崇禎鐵青著臉坐在殿上，又看見李建泰站在西側(cè)，猶豫了一下，站到了李建泰前面。崇禎看到了魏藻德，突然大聲喊道：“魏藻德，你是應(yīng)該站在東側(cè)，還是站在西側(cè)��？”崇禎聽到自己嘴里發(fā)出這么大的聲音，也感到非常吃驚。魏藻德不敢多言，馬上跑到東側(cè)，李建泰也慌忙跟了過去。文武百官陸續(xù)到來，看到這陣勢，都感到心驚肉跳，不敢徑直走到對面。于是蔚為壯觀的景象出現(xiàn)了——那些平日衣冠煌然、威風(fēng)八面的大臣們紛紛匍匐在丹墀下，貼著地面像烏龜一樣爬行，以試圖躲開崇禎的視線。等爬到對面之后，才敢直起身來，拍打拍打身上的雪粒和塵土，慌亂地擠進(jìn)朝班。雪已經(jīng)停了，但風(fēng)還在刮，不時灌進(jìn)大殿。已經(jīng)坐了很久的崇禎覺得身上一陣陣發(fā)冷，多虧了小太監(jiān)給自己加了件衾襖，比這幫大臣要貼心多了。崇禎第一次親眼看到大臣們這樣出洋相，心里狠狠地罵了一句，一群廢物。天下哪有這樣的大臣？哪有這樣的朝賀？不過，你們畢竟還是來了。你們來了，朕倒是想走了。崇禎打定主意退朝，但屁股一時沒動，他在找一個時機(jī)。朝賀終于開始了。司禮太監(jiān)引導(dǎo)著大臣們進(jìn)殿，叩拜……一切都索然無味。這時，一陣大風(fēng)卷起雪沙撲進(jìn)大殿，大臣們紛紛用袖子護(hù)住臉。崇禎看準(zhǔn)了時機(jī)，氣呼呼地站起來，宣諭退朝，索性連太廟也不去拜謁了。剩下大臣們不知怎么辦才好，紛紛趴在地上不敢抬頭。崇禎在風(fēng)沙中摸索著往寢宮走去，邊走邊斥罵：“今年的朝賀，臣子們竟敢遲遲不到朝，沒有一點(diǎn)大臣的樣子，成什么體統(tǒng)？先祖開國至今，有過這樣的先例嗎？”隨行的太監(jiān)們一句話不說，只當(dāng)是崇禎自言自語。 西安秦王府，李自成高高坐在龍椅上，承受著眾人叩拜。此時的他，感覺相當(dāng)受用，馬步軍加在一起有三十多萬，三秦之地已在掌控之中，自己終于在家鄉(xiāng)風(fēng)光起來了。各級將領(lǐng)也都換上了新朝服，手里拿著笏板。司儀官一遍一遍地唱“拜興，拜興，平身”，下面的將領(lǐng)也就一遍一遍地叩頭，山呼，山呼，再山呼。這些平日里喊殺喊慣了的將領(lǐng)們，今天呼起來也格外賣力，把大殿震得嗡嗡直晃。李自成坐了很久，有些不耐煩了，問跪在下面的牛金星：“這么煩，下一步還要干甚？”牛金星抬頭小聲說：“主上再安坐一會。將來你在北京登基，怕是還要繁復(fù)許多倍呢。這次已經(jīng)是略去大半了�！崩钭猿赡椭宰樱芰税俟偕媳矸Q賀，又被鹵簿導(dǎo)引著來到太廟，奉上冊寶，追尊了四代考妣。再回到承運(yùn)殿，牛金星代為宣布建立大順王朝，改元永昌，定都西安，并改西安為長安，稱西京。任宋獻(xiàn)策為軍師，牛金星為天佑閣大學(xué)士，改六部為六政府，宋企郊、楊建烈、鞏育、喻上猷、陸之祺、李振聲為六政府尚書。和李自成一同征戰(zhàn)多年的兄弟，一個個都得到了應(yīng)有的封賞。權(quán)將軍、制將軍封侯。汝侯劉宗敏，澤侯田見秀，蘄侯谷黃，毫侯李過，磁侯劉芳亮，英侯張鼎，綿侯袁宗第，淮侯劉國鼎等。七十二人封伯，光山伯劉體純，太平伯吳汝義，巫山伯馬世耀，桃源伯白廣恩，武陽伯李佐，文水伯陳永福等。另外，還封子三十人，男五十五人�？吹竭@些兄弟們興高采烈的樣子，李自成也高興，他們終于也可以戴上官帽在鄉(xiāng)人面前顯擺一番了。大典終于結(jié)束，李自成脫下龍袍扔給司禮官，走下殿來，說：“真他娘的麻煩，他娘個腳的，沒想到當(dāng)皇帝這般不痛快。俺騎馬一天也不覺得累，怎么才坐上半個時辰，便覺得身子有跳蚤爬一樣，渾身刺撓�！北娙斯笮�，將他團(tuán)團(tuán)圍住。李自成又說：“憋死俺了，將來咱們輪流當(dāng)皇帝，讓你們也煩它一遭。老劉，將來打下北京，你當(dāng)皇帝�！眲⒆诿舢Y聲甕氣地說：“俺可不當(dāng)，天下可有俺這么黑的皇帝？還是讓雙喜當(dāng)吧，到時候，你把得來的寶貝多多賞俺老劉些就行了。”李自成大笑著說：“好好，都賞給兄弟們。”牛金星拿著起草的給崇禎的通牒，擠了進(jìn)來，說：“主上，還有一件大事，就是宣布進(jìn)軍北京，滅亡明廷。”李自成接過通牒，胡亂掃了一眼，大聲對眾人說：“好，那就借今天的熱乎氣，一口氣打到北京去�！边M(jìn)攻北京的決策早就和眾將領(lǐng)們商議過，但眾人仍然免不了又是一番摩拳擦掌，躍躍欲試。看到眾人近乎癲狂的樣子，李自成心里并沒有太興奮，他在想，就是得了天下又能怎么樣？還能多出來兩張嘴吃肉不成？之所以要打北京，也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fā)。要知道，自己這幫兄弟，有時就和豬一樣，哪有吃的往哪拱，沒有吃的便禍害莊稼。這不，剛剛在西安平穩(wěn)了點(diǎn)，便又生出不少是非，雖然自己嚴(yán)令禁止劫掠，可仍然按下葫蘆起來瓢，不是這有事非，就是那有事非。要想讓他們少生是非，最好的辦法就是給他們找到下一個目標(biāo)，那就是北京。自己這幫兄弟，穿著這身新衣服還算人模狗樣的，可是脫了衣服，不就是晌午蹲在墻根、袖著手曬太陽的閑漢？現(xiàn)在還能說句囫圇話，等一會喝了酒，又該罵罵咧咧甚至動手打架了。唉，靠這幫人，能打下北京？這天中午，西安城秦王府，到處鼓樂鳴響，酒氣肉味四溢，當(dāng)了這官那官的將士們都喝得酩酊大醉胡話連篇。這些當(dāng)初為了混口飽飯而造翻的窮哥們兒，醉眼迷離中，似乎看到了年畫一樣云霧繚繞的北京城。 第三章李自成率軍東征的消息，1644年2月16日，正月初九，傳到了北京。這一天上午，明朝兵部衙門正懶懶地開著門，門口兩邊不見站崗的兵士，估計正瑟縮在哪個房間里袖著手烤火。從影壁墻斜看進(jìn)去，能看到房間里有一個官吏。從朝服上來看，應(yīng)該是一個從五品的員外郎。這個時候，員外郎正袖著手，無精打采地呆坐著，一幅無所事事的樣子。桌子上滿是吃剩的花生皮，衣服上和地上也到處都是。一匹快馬飛奔而來，還沒有搞清楚是怎么回事兒，西安送來的通牒已經(jīng)扔到了面前。員外郎慢慢緩過神來，抽出通牒草草觀看，猛然看見上面寫著大順百萬大軍將兵臨城下、明朝上下早日投降云云，落款是大順永昌年號。員外郎大驚失色，趕快叫來其他屋子里的幾個官吏。幾個人頭擠頭，瞪大眼睛，仔細(xì)讀完通牒里的每一個字后，一個個面色慘白，過了很久都沒有一個人敢說話。兵部尚書和侍郎正在早朝上，這該如何是好？又過了一會兒，他們開始小聲商量，最后決定立刻把通牒直接呈報給皇上。朝堂之上的崇禎，聽到這個消息，感到一陣陣心驚肉跳，下令立即朝議。朝臣們臉色發(fā)白地站著，沒有一個人站出來說話。崇禎怎么看這些大臣怎么都像是一群蠹蟲，一個一個張著大嘴，跟自己要吃要喝，可是到了他們效力的時候，連一滴血都擠不出來。唉，天公不降英才，除了這些蠹蟲，又能倚仗誰呢？崇禎看了看內(nèi)閣首輔陳演，冷冷地對他說：“年前流寇剛打下關(guān)中的時候，朕就說過要立即整師進(jìn)剿，不給流寇以喘息之機(jī)，可你卻說他們忙于爭搶女人和財寶，不會揮師東進(jìn)。這下可好了，還沒過完年，人家就先打過來了，你看該怎么辦��？”陳演聽出話里有責(zé)怪的意思，慌忙出班，聲音發(fā)顫地回奏：“皇上怪罪得是，臣當(dāng)初料事確實(shí)不周，還是皇上英明。不過，臣當(dāng)初也是考慮到朝廷的財力有所不濟(jì)，不宜興師�！背绲澆桓吲d地說：“財力不濟(jì)，總要及時想辦法才是，難道現(xiàn)在財力就夠了？如果還不夠，難道就讓朕像木頭一樣坐在這里、眼睜睜地看著賊寇打過黃河不成？”見首輔被皇上斥責(zé)，次輔魏藻德心中竊喜，這正是自己表現(xiàn)的好機(jī)會，怎么能放過呢？于是立刻出班奏道：“皇上所言極是。朝廷有事，作臣子的不應(yīng)該只求無過，得過且過，而應(yīng)該竭智籌謀，以解君父之憂�！标愌輾獾脺喩矶哙拢恢廊绾畏瘩g。崇禎讓魏藻德繼續(xù)往下說。魏藻德更來了精神，說道：“稟皇上，我朝并不是沒錢，而是籌措失當(dāng)，也不是沒兵，而是沒有得力的大將。當(dāng)務(wù)之急是覓得一將，能夠號令三軍，運(yùn)籌帷幄，在流寇東進(jìn)一線，步步截?fù)�，合力圍捕。只要如此，我朝定能旗開得勝�！庇械拇蟪奸_始低聲議論，發(fā)出像蒼蠅嗡嗡的聲音。陳演大聲反駁說：“紙上談兵！這個說法無異于癡人說夢。我朝在西安和北京之間，雖然有幾十萬人馬，但他們已經(jīng)有八個月沒拿到軍餉了，糧草也不能及時供應(yīng)，到處害民擾民之事隨處可見。賊兵一來，百姓定會像以往一樣視賊如歸，我朝官兵不是一觸即潰，便是倒戈投賊，哪里能有什么勝算？”崇禎不理會他們的爭吵，問：“李賊到底有多少兵馬？這次來了多少？”一時沒有人回答。兵部尚書張縉彥知道躲不過，只得硬著頭皮出班奏道：“依臣先前偵知的情況，賊約有百萬之眾，此次率軍前來攻打北京，想必是傾巢出動，估計怎么也得有八十萬上下�！薄鞍耸f？”左都御史李邦華說：“賊人慣于夸大人數(shù)，以壯聲勢。按以往的情形估計，賊人不會超過三十萬。”崇禎又問張縉彥：“張尚書，那你還有多少兵可用？”張縉彥腦門子冒出一層冷汗，說：“江北各鎮(zhèn)總共有二十萬，但是，僅僅吳三桂、劉澤清、唐通和王永吉四只兵馬堪用，其中，吳三桂的四萬關(guān)寧鐵騎人數(shù)最多，戰(zhàn)力也最強(qiáng)。另外，江南仍有四十萬……”崇禎心里把這幾個數(shù)加了一下，總數(shù)已經(jīng)超過了李自成的三十萬，便不那么驚慌了，插話問道：“吳三桂的父親吳襄回到北京了嗎？”大殿內(nèi)安靜了下來，過了一會兒，不知誰說道：“年前頒的圣旨，從大同到北京八百里山路，舉家回京約莫一個月左右，算來現(xiàn)在他應(yīng)該在回京的路上�！薄澳呛�。等吳襄回來之后，立刻恢復(fù)他原先的遼東總兵之職，留京待用�！背绲澖又f，“近來民間頻頻現(xiàn)出異象，謠言四起，說什么我朝有亡國之相。雖然是一派胡言，但先袓打下的天下，朕不想在自己身上失去，那樣的話，朕將有什么顏面見祖宗于九泉之下？你們再說一說，還有什么御敵的良策？”李邦華說：“當(dāng)下最有效的辦法，無非是皇上親征。想當(dāng)年，太祖高皇帝不就是常年征戰(zhàn)于鄱陽湖嗎？成祖文皇帝不也是常年征戰(zhàn)于漠北嗎？先帝創(chuàng)業(yè)艱難，櫛風(fēng)沐雨，當(dāng)下非常之時，皇上不能只在宮中靜享安樂。前些年我軍在中原與賊軍會戰(zhàn)六次，都一敗涂地，正是因為皇上沒有親征，如果皇上親征，應(yīng)當(dāng)不至于到今天這般境地��！現(xiàn)在京城甲兵不下十萬，如果再招募些，應(yīng)該可以有二十萬之眾。屆時圣駕一出，百姓必然群情激動，兵士必然士氣大漲，四方忠義豪杰之士，也必然聞風(fēng)響應(yīng)，不遠(yuǎn)千里來助。”兵科給事中光時亨大怒說：“李邦華一派胡言，不僅置萬歲安危于不顧，還妖言惑眾，擾亂視聽。不斬李邦華，不足以安人心！”李邦華并不理會，索性豁出去了，說：“臣請皇上親征并不是妖言，恰恰是想助皇上做一代英主。不單單我朝，前朝的漢高祖、唐太宗、宋太祖，哪個不是冒白刃、犯鋒鏑、身先士卒？反過來，也正是在沙場上縱橫撻伐，才成就了這幾位英主。如果在大戰(zhàn)來臨時怯怕不前，只是固守在京城等著別人來救援，哪能做成什么大事？”崇禎受到刺激，“呼”地一下站起來說：“朕愿親自督師和李賊決一死戰(zhàn)，戰(zhàn)死沙場又有什么可怕的？只是朕一旦離京而去，祖宗陵寢又如何守得住？京師的百萬生靈又如何舍得下？”皇上把話說到這個份上，內(nèi)閣首輔陳演終于不能無動于衷，猶猶豫豫地說：“老臣年邁多病，但愿替皇上掛帥出征，拼死在沙場，以解圣憂�！背绲澴佚堃危胍矝]想，隨口就說：“南方人不行�！眱�(nèi)閣次輔魏藻德也不能沒有表示，說愿掛帥出征。崇禎沒有表態(tài)，不知道是行還是不行。按官階大小，該輪到文淵閣大學(xué)士蔣德璟了，但因為是南方福建人，他并沒有出班請求。東閣大學(xué)士兼工部尚書范景文一幅老態(tài)，顫顫巍巍地啟奏：“老臣愿代帝出征。”崇禎仍然沒有表態(tài)。輪到新入閣才兩個多月的李建泰了。只見他站出來，稟奏：“臣請?zhí)婊噬铣稣鳌；噬先找共賱�，臣等心非木石，怎么能高枕自逸？臣愿盡心努力為君分憂。臣是山西人，略知道些兵事，如果能代君出征，愿意拿出全部家財佐軍，估計可以供給一萬人幾個月的糧餉。”其實(shí)，李建泰說這番話的時候，早已經(jīng)打好了自己的小算盤，他家在山西曲沃，是當(dāng)?shù)氐暮栏�，擁有良田萬頃，金銀財寶無數(shù)，如果家鄉(xiāng)失陷了，老父老母和家人性命都將不保，自己半生的苦心經(jīng)營也將付于東流。崇禎一下子高興起來，因為他聽到李建泰說不需要朝廷撥付軍餉，而是由他自己出錢去抵擋李自成，這真是太好了！崇禎毫不掩飾自己的高興，又一次從龍椅上站了起來，說：“準(zhǔn)！到時朕將親自率文武百官為愛卿壯行！”后面的官員一聽皇上準(zhǔn)了李建泰出征，一下子松了口氣，朝堂上的氣氛頓時輕松了許多。李建泰撲通一聲跪下，一連串地聲稱：“臣絕不敢勞動圣駕，不敢勞動圣駕�！背绲澬χf：“朕意已決，愛卿就不要推辭了。你代朕遠(yuǎn)征，難道朕把你送到城門口都不應(yīng)該嗎？”李建泰不敢再推辭，只得謝過恩，站起身來。崇禎又問：“愛卿還有什么要求？”李建泰趕忙說：“臣請皇上恩準(zhǔn)，任衛(wèi)貞固為監(jiān)軍，凌駉職為主事，郭中杰為中軍。”崇禎一概準(zhǔn)允，又問張縉彥：“李賊大軍出發(fā)了沒有？現(xiàn)在到哪兒了？”張縉彥也不知道，只得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說：“如果快的話，可能已經(jīng)渡過黃河，如果慢的話，可能還沒有過黃河。”崇禎追問：“你可知流寇過河之后，從哪條路進(jìn)攻北京？是從北面來，還是從南面來？”張縉彥冷汗流了下來，說：“臣不知道�！背绲澊笈R道：“朕要你有什么用？如果你能像李愛卿一樣，國事怎么會到今天這個地步？李賊從哪個方向來都弄不清楚，讓李愛卿如何代朕出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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