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介紹

斑鳩


作者:宋鈞     整理日期:2014-08-26 11:21:14

那是一個不可饒恕的錯誤,任何努力都難以補償……
  故事如此曲折、跌宕,充滿懸念,敘述卻如此從容、節(jié)制,毫無夸怖,那是敘述者歷盡滄桑之后的淡定。寧靜的河面下暗潮洶涌,平和的語調(diào)難掩徹骨的憂傷,這只“斑鳩”的命運讓人不能釋懷。
  作者簡介:
  一個人對自己生命成長的追尋,卻被卷入了歷史的皺褶。這部作品在個人的生命選擇與歷史的宿命之間,建立起一種奇特的緊張關(guān)系。就在歷史宿命之側(cè),主人公的形象一步步清晰:那是一個富有文化氣息、帶有感傷氣質(zhì)的鄉(xiāng)村青年形象,其敏感和內(nèi)秀甚至遠遠超出中國文學(xué)中慣常的
  目錄:
  第一章
  孤城驛
  李廣武
  小家伙
  賊船
  第二章
  形形色色的客人
  潘多拉盒子已經(jīng)打開
  張望唐河鎮(zhèn)
  第三章
  孫晉的朋友
  笑面韋馱
  風(fēng)從北方來
  女生、女生
  第四章第一章
  孤城驛
  李廣武
  小家伙
  賊船
  第二章
  形形色色的客人
  潘多拉盒子已經(jīng)打開
  張望唐河鎮(zhèn)
  第三章
  孫晉的朋友
  笑面韋馱
  風(fēng)從北方來
  女生、女生
  第四章
  李叔叔
  網(wǎng)撒出去了,小魚還在歡快地游動
  不要仇恨
  第五章
  是誰炸傷了李廣武
  唐河支隊
  焦土·雪野
  第六章
  凱旋
  我的幸福時光
  第七章
  我們家的新人
  在河邊
  誘捕
  最初的清算
  第八章
  女客人
  正仁街號
  唐河蘇武
  第九章
  陰影
  郵差
  我能給你什么
  給孩子們
  第十章
  致本城居民的公開信
  夢魘
  等待臺風(fēng)
  后記第一章
  孤城驛
  關(guān)于我的故事,還是從五〇年開始說起吧。
  五〇年春節(jié)剛過,我從煙臺搭乘一艘雙桅機帆船去安東,這是我生平第一次遠行。從山東半島到遼東半島,算起來距離不太遠,但隔著海峽,又分屬兩省,因此在安東下船的時候,心里也“異鄉(xiāng)異客”地悵惘了一回。我從安東坐上開往唐河的長途公共汽車,沿海邊公路西行約兩個小時,中途在孤城驛下車,這是我此行的終點。
  我來孤城驛是投奔一個叫李秉義的人,他是我的一個本家叔叔,在孤城驛來亨貿(mào)易貨棧做店員。在海峽另一面的山東老家,李秉義算是一個體面人,鄉(xiāng)親們管他叫“二掌柜”。李秉義回鄉(xiāng)的時候穿著長袍,戴一頂呢禮帽,舉止彬彬有禮,渾身透著生意人的謙和勁兒。有一個階段,父親曾打算讓我跟李秉義出來學(xué)生意,那時候我在縣城上中學(xué),心氣很高,說到生意人,第一個印象就是低眉順眼打算盤,或點頭哈腰招徠顧客,自然是看不上眼。我最感興趣的是當(dāng)軍官,有一個同學(xué)的父親在國軍里做到師長,所以當(dāng)時很多同學(xué)都想從軍,除了當(dāng)兵,那時候我從未起過別的念頭。當(dāng)我在家里待不下去的時候,自然就想到了李秉義,當(dāng)年李秉義曾經(jīng)很賞識我,如果那時候跟他出來,估計這陣子我也該戴上呢禮帽了。
  孤城驛是一個背山臨海的小鎮(zhèn),一片青灰的瓦屋頂,看起來和我們子午山的集鎮(zhèn)差不多。打聽了幾個人,很快找到來亨貿(mào)易貨棧。印象里李秉義是做大生意的,但來亨貨棧卻只是一個簡陋的小雜貨鋪子,臨街三間青磚房,門邊倒扣著一些大小不等的瓦缸。我推開門走進店里,撲面是一陣濃烈的燒酒氣味,店堂里一個人也沒有,后門開著,院子里停著一掛鐵輪馬車,有幾個人正在往車上裝麻袋包。我徑自走到后院,向一個戴藍布套袖的中年人打聽李秉義。那人正在記著什么,他挺詭秘地看看我!霸傺b五件!彼嚿戏愿赖溃缓蠛仙腺~本,領(lǐng)著我回到店里。
  “你要找李秉義?”那人拉過一把椅子讓我坐,“他不在這里。”
  “不會吧!”我把提包放在椅子上,“孤城驛,來亨,他跟我說過。”
  “他進去了。”那人苦笑了一下,“是年前進去的。其實也沒有什么大事,蹲兩天,會出來的。不過生意不能再做了。這種事你知道,他現(xiàn)在太顯眼了!
  “那么,我找不到他了?”
  “恐怕不行,”那人饒有興致看了一眼我的提包,“你看,遇上這種事,”他歉意地笑著,“大老遠來一趟不容易,我叫楊希貴,有什么事您跟我說,我和老李是至交,這個店有他的股份!
  本來還要詳細問一下李秉義的事,這時候后院有人喊楊掌柜,楊希貴從柜臺里面拿出一件藏青色棉袍披在身上。
  “這樣吧,”他說,“你先去東邊道驛館住下來,晚上咱們再談。”他領(lǐng)著我來到街上,“你往東走,從前面街角往南拐,就看見東邊道驛館了,你找邱掌柜,就說是我的客人!
  我按照楊希貴的指點,找到了東邊道驛館,邱掌柜給我安排了樓上的房間。這是個雙人房間,漆成暗紅色的地板,進門左手放了兩把鏤花扶手椅,看起來挺舒服的,比我想象中的小鎮(zhèn)旅館要好一些。我打開隨身攜帶的漆布提包,拿出毛巾肥皂去樓下洗了把臉,然后回來和衣躺在床上。腦子里一陣一陣地響,好像從很遠的地方發(fā)出嗡嗡的回聲。我來得不是時候,看起來李秉義有麻煩了。他本來是個很精明的人,做事謹(jǐn)慎又有心計。印象中的李秉義正派忠厚,能靠得住,所以我來投奔他,我想他會給我找一個賬房之類的差事。我是不得已才來找李秉義的,我始終認(rèn)為做店員或是賬房會斷送我的前程,但家里突發(fā)的變故,沒給我太多選擇機會,我很有把握地來了,沒想到李秉義弄出亂子,自身難保了。走出家門之后,算起來今天是第四天了,四天里我?guī)缀鯖]怎么睡覺,旅途的困頓一陣陣襲來,不一會兒便迷迷糊糊睡過去了。
  我是被一陣敲門聲驚醒的。這時候已是晚上,房間里一團漆黑,我用了很長時間才弄明白,我這是躺在外省的一個小旅館里。門就那么掩著,只需輕輕一推就能進來,但門外的人似乎很注意禮節(jié),又輕輕敲了幾下,然后靜靜地等待。我起來拉開房門,原來楊掌柜來了。
  “這么早就睡下了,”他說,“等了一會兒沒人,我還以為你走了呢。”黑暗中,聽見楊掌柜嘩啦嘩啦搖著火柴盒。他劃著了火柴,在桌上找了一根蠟燭點上,“你還沒吃飯吧,我叫了一桌菜,讓他們端上來。”
  我給他倒水,說您太客氣了。楊掌柜說他也沒吃飯,走了一批貨,剛剛打點完。他脫下棉袍在椅子上坐下來:“大纊絲的行情看漲,可政府硬要按平價收購,繭殼還是去年的價,眼下已經(jīng)到雨水了,新繭種一上來,繭殼還能往下落!
  我不懂他在說什么,但出于禮貌,只能故作認(rèn)真地聽著。楊掌柜興致很好,他不時地擼一下藍布套袖,顯出挺忙碌的樣子。聽他說話的口氣,好像買賣做得挺大,但我總感覺他只能賣點針頭線腦,那副藍布套袖讓他顯得很利索,也很小氣。
  一會兒工夫,茶房端著托盤上來了。待幾樣菜擺好之后,楊掌柜從棉袍里摸出一瓶燒酒:“忘了問您貴姓了。”他一邊往瓷盅里斟酒一邊望著我。我說姓李,李廣舉。然后拖過椅子在他對面坐下來。
  經(jīng)他提議,我們先為我的“光臨”干了一盅,然后他往我盤里夾了一塊魚,說這是梭魚,眼下剛開春,水還是涼的,此刻梭魚還沒睜眼,等到天氣暖和以后,梭魚睜開眼睛就不好吃了。我看了一眼,盤里那條魚分明是大瞪著眼睛的。魚很好,肉質(zhì)鮮嫩細膩,只是口味淡了一些。楊掌柜先叫我老李,后來又喊我李掌柜,東拉西扯的,凈是無關(guān)緊要的客套話,眼見第三盅酒喝下去了,他還沒進入正題,于是我又問起李秉義的事。在蠟燭跳躍的光影里,楊掌柜閃爍其詞地敘述了李秉義出事的經(jīng)過。我得到的信息大致是這樣:李秉義參與了一宗非法買賣,被唐河縣公安部隊抓走了,現(xiàn)在連人帶貨扣在唐河鎮(zhèn),至于李秉義做的是什么買賣,楊掌柜沒說,只知道是走海路,從唐河裝船運往山東某地。
  楊掌柜又給我斟滿了酒:“來,李掌柜,咱們喝。”他右手捏住酒盅,左手伸開巴掌遮著,一仰脖子喝了。能看出來,楊掌柜不是個有酒量的人,幾盅酒喝下去,他從臉到脖子都有些發(fā)紅,而此刻我還沒有什么感覺。
  “李掌柜呀,今天能遇上你是咱們的緣分!”楊掌柜擼著袖子,“李秉義的事兒就算過去了,他能辦的我都能辦,需要什么你盡管開口,咱不走機帆船,咱走漁船。老李就是弄了一條大船,想排場一下,都砸進去了。”
  楊掌柜顯然是把我當(dāng)成了客商,當(dāng)成了某種非法買賣的另一方,他想在李秉義被羈押的時候接過他的生意,這我早就感覺到了。我告訴他我不是生意人,只是李秉義的同鄉(xiāng),一個親戚,過來投奔他,僅此而已。“不說實話了,”楊掌柜探詢地打量著我,“能看出來你老兄道行挺深,你是真人不露相啊!”
  我不想分辯。楊掌柜已有些醉意,此刻很難讓他改變最初的印象,我只想知道李秉義的事。一船的貨不是小數(shù)目,不知道他會受到什么樣的懲罰。我問李秉義會不會判刑,楊掌柜說這種事情多了,從民國到偽滿,一直沒停過,走朝鮮,走關(guān)里,多少年蹚出的路子,抓著了,貨物充公,抓不著對半掙。按他的說法,丟了貨物已經(jīng)夠倒霉的了,沒聽說有誰被判過刑。“害怕了,”楊掌柜滿臉醉意笑望著我,“你是害怕了,老李的事嚇著你了,”他朝我放在床上的絳色提包溜了一眼,“你就這么空著手回去?”
  他大概以為我的提包里裝著大筆貨款。我認(rèn)為這是一個危險信號,他該不會見財起意吧!但我很快打消了這種顧慮,盡管這個人沒給我留下好印象,但估量一下,他還不會對我構(gòu)成什么威脅,何況我實在也沒有什么好算計的。我的提包是挺體面的,一路上曾引起過一些關(guān)注,但那里面除了幾件衣服,再就是幾本書了。
  我們倆喝光了那瓶燒酒,楊掌柜已是醉眼矇眬了,從他告辭時的客氣勁兒,能看出他對那不存在的生意還保留著某種期望。我也不跟他多說什么,該說的我都說了,信不信只能由他了。我想送送楊掌柜,但他一再讓我留步,我站在門口,看著他踢踢踏踏走下木樓梯,然后是很響亮的開門聲,茶房在下面喊:“楊掌柜您走好!
  我回來插上門,然后下意識地拉了幾下,感覺還結(jié)實。也許我過于謹(jǐn)慎了,但楊掌柜看我提包的表情很值得懷疑,我想我的麻煩就在于楊掌柜誤解了我,他拿我當(dāng)富商大賈看待。如果你腰纏萬貫投宿在異鄉(xiāng)的小旅店里,你能踏實得下來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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