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在瘋狂中抗?fàn)帯⒃诔磷碇凶允、在沉淪中自我救贖、在絕望時吶喊、在窮途末路時一鳴驚人的真實故事!作者用手術(shù)刀式自我解剖的文字、自我嘲諷的語氣,通過一幕幕令人毛骨悚然、動人心魄的場景——自殘、絕食、吸毒、濫交、窮困潦倒與無數(shù)次送醫(yī)急救——把讀者帶入到一個躁郁癥患者瘋狂靈魂的深處…… 作者簡介: 瑪雅·郝芭琪,普利策提名暢銷書作家、屢獲殊榮的記者,在美國眾多大學(xué)教授寫作和文學(xué)。她的作品被翻譯成十幾種文字,在全球幾十個國家暢銷不衰。她和她的丈夫住在明尼蘇達(dá)州的明尼阿波利斯市。 目錄: 序言 自殘 1994年11月5日 第一部分 羊人 1978年 他們知道什么 1979年 抑郁 1981年 祈禱 1983年 食物 1984年 爐子下的酒瓶序言 自殘 1994年11月5日 第一部分 羊人 1978年 他們知道什么 1979年 抑郁 1981年 祈禱 1983年 食物 1984年 爐子下的酒瓶 1985年 崩潰 1988年 逃跑 密歇根,1989年 明尼阿波利斯 1990年 加利福尼亞 1990年 明尼阿波利斯 1991年 華盛頓 1992年 1993年 1994年 病情全面發(fā)作 1995年 第二部分 新生活 1996年 診斷 1997年4月 病情發(fā)作 1997年7月,上午9點 47病區(qū) 同一天 旅行 1998年1月 輕度狂躁 1998年7月 杰瑞 1998年夏末 治療 1999年 漸失平衡 1999年冬 瘋子肖恩 2000年6月 邊境線 俄勒岡州 2000年8月 日間治療 2000年8月底 閣樓,地下室 2000年秋 情人節(jié) 2001年 重返生活 2001年夏 杰夫 2001年秋 美好生活 2002年夏 雜志社 2002年11月 2003年秋 第三部分 失去的日子 第一次入院治療 2004年1月 第二次入院治療 2004年4月 第三次入院治療 2004年7月 第四次入院治療 2004年10月 第五次入院治療 2005年1月 第六次入院治療 2005年4月 第七次入院治療 2005年7月 出院 2005年8月 第四部分 2006年秋 2006年冬 2007年春 2007年夏 尾聲 數(shù)字躁郁癥 致謝 我的數(shù)字躁郁癥第二部分 羊人 1978年 我不上床睡覺,實在是不想睡。父母總是按時就寢,他們說,要是我不想睡覺也沒關(guān)系,不過不準(zhǔn)跑出房間。我四歲了,喜歡徹夜不眠、輕聲地唱歌、四處張望。清醒的狀態(tài)讓我有安全感。 白天,我像一只蝙蝠沉浸在夢鄉(xiāng),百葉窗關(guān)得嚴(yán)嚴(yán)實實。然后父母下班回家,我聽見他們打開房門,于是沖進(jìn)耀眼的燈光中,飛跑著穿越過道,尖叫聲足以喚醒夜幕中那些逝去的靈魂。 我們一起做游戲吧!我高喊。我們一起跳芭蕾!一起讀書!賽跑!別告訴我做什么,離我遠(yuǎn)點。討厭你們,你們一點都不好玩,你們從來不讓我做想做的事情,我想去劇院!我要小望遠(yuǎn)鏡!我會成為一個探險家!我不在乎把屋子都踩滿泥巴,我們再買只狗嘛!我要只愛爾蘭獵犬,要只駱駝!要復(fù)活節(jié)的衣服!我要去滑冰!嗯,就現(xiàn)在!車鑰匙在哪里?我當(dāng)然會開車!哼,睡覺就睡覺!我才不在乎呢! 我砰地關(guān)上房門,撲到床上,腳不停地蹬,大喊大叫。覺得玩膩了,就開始讀書,用最大的嗓門吼叫。 “我不在乎!逼ぐ栒f。 獅子說:“那么,我會吃了你。” “我不在乎!”皮埃爾說。 這是我最喜歡看的莫里斯•桑達(dá)克的書。我和想象世界中的朋友們一起絮絮叨叨,蘇茜、薩奇、莎薇和辛迪。他們把秘密告訴我,陪我度過漫漫長夜。我警惕地注視四周,守衛(wèi)著城堡,因為可怕的怪物會伺機(jī)猛撲過來殺掉我。我整夜自言自語,編寫劇本,并飾演里面的主角,其他角色由我收集的一千個瓷娃娃來扮演,我每天兩次把它們擦得干干凈凈。必須把它們弄干凈并擺放在神奇的地方,不然可怕的事情就要發(fā)生。暴虐的伊朗王,他就藏在床下,一不小心就會跳出來把我夾在胳膊下帶走的。 我把衣服穿好,門外或許是漆黑一片。我走到衣櫥邊,拿出件套頭衫和白色襯衣,從梳妝臺里掏出白色襪子和白色內(nèi)衣,找到最喜歡的涼鞋,穿戴停當(dāng)。動作很輕盈,不然父母就會聽見。我把鞋帶系了雙結(jié),這樣就不會因為踩著鞋帶而跌倒了。我手足并用,輕輕地在房間的地毯上向前爬行。最后停下來,在房間中央的地板上躺下來,望著房間的大門,擔(dān)心會有緊急情況發(fā)生。我雙腳交叉,雙手合抱放在胸前,閉上雙眼好像睡著了,又或者死去了。 “媽媽!”我在她的耳邊高聲呼喊,推著她的肩膀。周圍黑漆漆的,我穿著白色的睡衣鉆進(jìn)父母的臥室里,像一個深夜的幽靈。 “媽媽!”我繼續(xù)叫喊,我搖晃著她的身體,腳尖像安裝了彈簧似的上躥下跳,把身子靠著她,嘴巴貼在她的耳朵邊上,“媽媽,我有話要給你說! “怎么啦?”她咕噥了一聲,睜開一只眼睛。 “是羊人,”我低聲說,聲音帶著激動和不安,“他在我的房間里。他是趁我睡著的時候進(jìn)來的,你得把他弄出去。我睡不著,你能給我講故事嗎?”我跳了起來,身子撞在床頭的茶幾上,“我們一起去做蛋糕,好嗎?我想做個蛋糕;明天不能去學(xué)校了,我怕杰姬老師,她對我們又吼又叫,她不喜歡我;媽媽,羊人,你明天非得去上班嗎?你能給我講故事嗎?” “瑪雅,現(xiàn)在是深更半夜呢,”她邊說邊用手肘撐起身子來,身邊是我父親雷鳴般的鼾聲,“我們明天一起讀故事,好嗎?” “我不能回房間去!”我尖叫著在父母的臥室里打轉(zhuǎn),“羊人會抓到我!我們可以做小甜餅嘛!我想買匹馬,灰色的那種!我想去海灘,去撿貝殼,我們可以去海灘嗎?我保證很快就去睡……” 母親的雙腿從床沿邊垂下來,她抱住我的雙肩:“親愛的,安靜下來,好嗎?乖乖的安靜下來! 我氣喘吁吁地站在那里,腦袋轉(zhuǎn)來轉(zhuǎn)去。 “你想對我說什么?”她問,“一件事就好,告訴我你想說的最重要的一件事! “是羊人,”我說,淚水奪眶而出,“可是媽媽,我不能……” “噓……”她把我抱起來回到樓下的客廳里,這是她慣用的方法。緊緊地把我抱在懷里,讓這一切慢慢舒緩下來。不過我還是心神不寧,把下巴放在她的肩頭,啜泣著,嘴里還在咕噥。 每個人都要走了,你會忘記把我?guī)系模視邅G的,我會被關(guān)在雜貨店里,那里的人不放我出來。要是我的臥室里面有蛇,我該怎么辦?為什么羊人老呆在那里不走?要是不完美該怎么辦?要是很嚇人該怎么辦?你和爸爸死掉了怎么辦?誰來照顧我?你會把我送給別人嗎?我不想你把我送走,我要當(dāng)個警察,警察為什么總帶著棍子…… “瑪雅,安靜點,別害怕,一切都會好的! 我要去看外婆,我們?nèi)タ赐馄虐,我想出去在院子里面玩,為什么天黑了就不能在院子里玩呢,我要去看月亮…?br> 她抱著我在客廳里來回地走,我越來越焦躁不安,不時感到絕望、興奮,最后掙脫了母親的束縛開始飛奔,在房間里跑圈,她在身后追我。我跌倒在地,身上穿著睡袍在地板上爬行,哭泣著,用拳頭捶打著地板。 “我在這兒,”她說,“親愛的,我在這兒! 我抽泣著,呼吸由于哽咽而不順暢,我嘆著氣。她在這兒。她就在這兒。她把我抱起來帶到浴室,打開浴缸的水龍頭。聽著水聲,我在她的腿上亂動,蹬著腳、尖叫著、大笑著、呼喊著。 我不能回到房間,那里有羊人,我要開個聚會,圣誕節(jié)什么時候到啊,我要住在樹屋上面,要是我掉進(jìn)海里淹死怎么辦,死了之后我會去哪里…… 她幫我脫下睡袍,把我放進(jìn)浴缸里,突然之間一切都安靜下來。泡在水里的感覺很好,讓人有種安全感。她跪在浴缸邊,我坐在浴缸的水中,只把腦袋探出水面。她開始講故事,我慢慢平息下來,不再是個難以管束的小孩子。我在水里上下動著身子,溫暖的水波撫摸著身體。四肢在水中漂浮著,嘈雜的聲響和飛馳的思緒慢慢停止了,也許他們也累了,在腦袋里打著呵欠,動作遲緩。腦子里像是被塞滿了白色的棉花,聽得見低沉的嗡嗡聲,然后慢慢沉重起來,唯一分辨得清的是身邊的水和母親說話的聲音。 回到床上,她用被子把我裹得緊緊的,胳膊、腿和手腳都蓋在被子里面,免得它們又會瘋狂地飛出被窩?磥斫裢硌蛉耸遣粫䜩砹。母親坐在床邊輕輕摩挲著我的頭發(fā),我呆在被子里活像包裝好的貨物。我是條躲在繭里的毛毛蟲,又或者是個雞蛋。 她陪伴我一直到黎明時分,我甜甜地睡著了。 他們知道什么 他們知道我和其他孩子不一樣,說我生活在自己的腦袋里,他們這樣說倒還算客氣。我瘋了,其他的孩子這樣說,一邊貼著腦袋瓜轉(zhuǎn)動著手指頭,布谷!布谷!他們說。我和他們一起大笑,翻動眼珠,裝出一副瘋子的表情。我手舞足蹈,用肢體語言表明聽懂了他們的玩笑話。真的能聽懂,我不是瘋子。每次在托兒所或者學(xué)校情緒爆發(fā)的時候,他們就會這樣做,而我則發(fā)瘋似的跑來跑去,像瘋子一樣大笑,語無倫次,思維趕不上喃喃自語的步伐,腦子里思緒傾瀉而出,語句如潮水般奔流不息;有時候我會突然怒火沖天,難以控制自己痛苦的淚水,用拳頭敲打腦袋、課桌和膝蓋,然后猛然抬頭,發(fā)現(xiàn)大家都目瞪口呆。我馬上裝出心情愉悅的樣子,綻放出最快樂的笑容,告訴他們不過是開個玩笑而已,我可不是那樣的人,于是大家都開懷大笑起來。 我躺在床上,聽著父母在另一個房間高聲地爭吵。他們總是這樣,吵吵嚷嚷,還砸東西。 “你個婊子養(yǎng)的(砰)?纯茨惆盐业纳钤闾3墒裁礃幼恿耍。ㄅ,嘩啦,砰)” 當(dāng)他們不吵架的時候,我們是溫馨愜意的一家三口,歡樂的笑聲不斷。我們彼此相親相愛,彼此擁抱。接下來會發(fā)生什么,我不得而知。在爭吵和瘋狂之間短暫的間歇,腦海也得不到片刻的安寧。 于是,我開始有了麻木的感覺。這個奇怪的感覺日夜相隨,對周圍世界的關(guān)注慢慢變得遲鈍起來,嗡嗡的聲響在腦袋里落腳生根。遠(yuǎn)處,人們的說話聲試著向我靠近,而我把他們都趕走了。耳朵里像是灌滿了水,注意力都集中在頭腦里嗡嗡的聲響上。 我活在自己的頭顱中,那里像一個小小的洞穴,我蜷縮起身子鉆了進(jìn)去。頭顱以下的整個身體漂浮在空中無牽無掛,有種翩翩然向下跌入深淵的感覺。閉上雙眼,靈魂在虛幻中飛入太虛,任由身心放縱。 雙腳在飛翔,我討厭雙腳飛翔的感覺,于是坐起身子,伸出手,試著去抓住它們。周圍漆黑一片,圓瞪的眼睛看著遠(yuǎn)處微弱的一道光線從房門下面的縫隙中偷偷鉆進(jìn)來。 光線開始移動,時斷時續(xù)、若隱若現(xiàn),我想讓光線停止,于是皺著眉頭瞪著它。心跳逐漸加速,我躲在床上一動不動,緊拽住雙腳。光線爬過地板,慢慢地朝臥室的床前進(jìn)。我靜止不動,試著用思緒攔住光線的去路,希望它停下來,但是沒有用。那道光線穿過紫色的地毯,我?guī)缀蹙鸵饨衅饋,張大了嘴巴,聽見自己仿佛在說著什么,但是不知道文字的內(nèi)容,也不清楚誰是發(fā)言者。或許是腦子里那個小人在說話吧?嗯,就這么決定了。我突然覺得真的有個小人在腦子里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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