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篇小說《伊杰婭》是俄羅斯當代著名作家米哈伊爾·波波夫為母親撰寫的一部回憶錄,通過母親的一生展現(xiàn)了蘇聯(lián)、俄羅斯社會的變遷。 《伊杰婭》入選中俄文學互譯出版項目·俄羅斯文庫。 作者簡介: 作者米哈伊爾·波波夫,1957年2月25日生于哈爾科夫,俄羅斯散文家、詩人、政論家和評論家。先后就職于《蘇聯(lián)文學》雜志社、《莫斯科通報》雜志社(1990—1995年任副主編)。1999年當選莫斯科散文家創(chuàng)作協(xié)會主席。2004年起擔任俄羅斯作家協(xié)會散文理事會主席。曾獲1989年蘇聯(lián)作家協(xié)會**圖書獎、舒克申獎(1992)、蒲寧獎(1997)、普拉東諾夫獎(2000)和莫斯科市政府獎(2002)。作品被翻譯成中、英、法、德、阿拉伯和拉脫維亞語。 譯者李宏梅,1979年出生,2005年北京大學俄語系碩士研究生畢業(yè),同年進入中央編譯局工作。譯有《俄羅斯經(jīng)典益智游戲——七個小矮人系列(4—5歲)》、《俄羅斯經(jīng)典益智游戲——七個小矮人系列(3—4歲)》,并參與翻譯《魯赫納瑪II》、《全球化的邊界》、《盧比揚卡文獻集》、《斯大林的驅(qū)逐》、《俄羅斯政黨內(nèi)部規(guī)章制度匯編》等。 目錄: ПРЕДИСЛОВИЕМихаилПопов 序米哈伊爾·波波夫 伊杰婭 譯后記李宏梅 前言我懷著極大的忐忑不安將我的作品交給中國讀者來評判。十分希望中國讀者能夠完全讀懂我的作品。因此我想為我的三本書寫幾句前言。 對我個人而言,*重要的一部作品即是篇幅*小的一部作品——中篇小說《伊杰婭》。我在沒有父親的家庭中長大,因此我的媽媽是我絕大部分生命中*重要的人,占據(jù)著我個人世界的中心位置。往往在親近的人離開之后才發(fā)現(xiàn),原來你每天都在和他說話,但卻從來沒有和他真正交流過。這部中篇小說是一種嘗試,嘗試著繼續(xù)我們的對話,也嘗試著請求媽媽原諒,原諒我對她未做的一切,原諒我沒能徹底地理解她。 現(xiàn)在說說長篇小說《莫斯科佬》。事實上,我出生于烏克蘭,我父親也是烏克蘭人,不過我在俄羅斯文化環(huán)境中長大,并且沒有考慮過不在這個環(huán)境中生存和發(fā)展。但我熱愛烏克我懷著極大的忐忑不安將我的作品交給中國讀者來評判。十分希望中國讀者能夠完全讀懂我的作品。因此我想為我的三本書寫幾句前言。 對我個人而言,*重要的一部作品即是篇幅*小的一部作品——中篇小說《伊杰婭》。我在沒有父親的家庭中長大,因此我的媽媽是我絕大部分生命中*重要的人,占據(jù)著我個人世界的中心位置。往往在親近的人離開之后才發(fā)現(xiàn),原來你每天都在和他說話,但卻從來沒有和他真正交流過。這部中篇小說是一種嘗試,嘗試著繼續(xù)我們的對話,也嘗試著請求媽媽原諒,原諒我對她未做的一切,原諒我沒能徹底地理解她。 現(xiàn)在說說長篇小說《莫斯科佬》。事實上,我出生于烏克蘭,我父親也是烏克蘭人,不過我在俄羅斯文化環(huán)境中長大,并且沒有考慮過不在這個環(huán)境中生存和發(fā)展。但我熱愛烏克蘭,也痛心于烏克蘭,為她現(xiàn)在所受的苦難與不幸而難過。當基輔“秘密賭場”種種戲劇性事件還未上演時,沉重的俄—烏對話問題就已經(jīng)存在了,應當理清這些問題的頭緒。這是小說創(chuàng)作的時代背景。本書講的是由兄弟民族之間的沖突引發(fā)的悲劇刺痛很多人的心、帶來很大傷痛的故事。 長篇小說《火紅色的猴子》(這本書的中文題目我很喜歡)不是一部現(xiàn)實主義作品。新的時代為世界一并帶來了全新的全球化惡魔的全部因素,這些因素有時注定會對整個人類社會的生活產(chǎn)生影響。*顯而易見的例子就是全球互聯(lián)網(wǎng)、虛擬空間。就連信息惡魔也企圖統(tǒng)治世界,重要的不是實際上發(fā)生了什么,而是電視如何進行報道。對事件的敘述比事件本身更重要。我們深深地受這些盲目而強烈的情緒所左右,并不完全知曉這些情緒將帶給我們多少好處,又帶來多大危險。我認為,現(xiàn)代體育,尤其是足球就是這些全球化惡魔之一。大概,中國對足球的狂熱程度不如西方世界。在西方世界,毫無疑問,這是一種信仰。對于千百萬人而言,自己喜愛球隊的獲勝比孩子們的安康福祉還重要。一些思想家甚至這樣評論:足球——這是一場被平息下來的小型戰(zhàn)爭。足球場——是按照事先定好的規(guī)則來上演被和解的故事的空間。我試圖描寫這樣一場演出。 希望這幾段話有助于讀者理解這三部作品。 米哈伊爾·波波夫 譯后記 剛拿到這本書的俄文稿時,正值北京干冷而多風的隆冬時節(jié)。本書開頭對鞋子的描寫,對莫斯科冬季道路的描寫,一下子把我的思緒拉回到童年和少年時代。 我是在中國*北的省份黑龍江出生和長大的。對家鄉(xiāng)*深的印象便是有關(guān)冬天的。 松垮走樣的棉鞋我穿過。每年冬天還未降臨,在農(nóng)村生活的奶奶便早已親手為我做好了一雙嶄新的、紅條絨布帶碎花的棉鞋。每天只要外出,鞋面就會沾上很多雪,一進暖和的屋子,雪很快化成水,把棉鞋打濕。每晚臨睡前,爸爸都把我的紅色碎花棉鞋和弟弟的藍色條絨棉鞋放到爐子邊上。烤一夜,第二天棉鞋又干干爽爽的。如此反復。一雙手工棉鞋,穿過一個漫長的冬天,等到即將開春時,鞋幫已經(jīng)變得松垮,鞋子也被踩歪了。從兩米開外看上去,就好像我和弟弟都長著一雙歪腳丫。常常把爸爸氣得說要在鞋幫處給我們釘一塊木板以糾正腳型。記憶中,這樣的氣話,爸爸說了好幾個冬季,一直到后來我和弟弟都穿上了買來的、鞋幫筆挺的皮棉鞋。 書中那樣的道路,也是我在家鄉(xiāng)的開春時節(jié)每天都要走過的。深冬,潔白的道路如條條玉帶,那是積雪被反復壓實而成的。春天來臨的時候,每當午間時分,高遠的太陽日漸慷慨地把略帶暖意的亮白色光束灑向大地,雪漸漸融化,融化成灰色的粉末狀,繼而一部分一點點泛起泡沫變成黑色的水。每天中午,我們一群小學生嬉鬧著走回家吃午飯,全然不顧腳下踩的泥濘的雪水。第二天清晨,那些雪水又重新結(jié)成冰,結(jié)實的黑冰上面有一道道細的和粗的車轍,有各種形狀的腳印,還有大大小小因氣泡凍裂而形成的坑洼。在中學時代,我已經(jīng)能夠熟練地騎自行車上下學了。每一個早晨,讓自行車輪胎在有車轍的黑冰路面上正常行駛,對于年少輕狂的我而言,心底升騰的自豪感不亞于仗劍天涯的驕傲。 …… 就這樣,靜靜地讀著這些由斯拉夫語字母組成的外文文字,仿佛不是在讀書,而是一個習慣了在現(xiàn)實中低頭趕路的人壓在心底封存已久的回憶不經(jīng)意間被打開了瓶蓋,隨著這些字母文字裊裊生煙。 小說中,作者帶母親去買鞋的場景,那些真實的人物語言與動作還原、細致的心理描寫讓我想到了自己的媽媽,甚至我的外婆……在我走進作者寫作時空的同時,作者亦走進了我心底*柔弱*感性的那部分空間。作者波波夫并不是擅長制造共情與投射的心理學家,只不過好的文學作品中流露出的情感是人類共通的,能夠跨越語言上的障礙,人性是不分國界的。 作者米哈伊爾·波波夫1957年2月25日出生于哈爾科夫,是俄羅斯散文家、詩人、政論家和評論家,2004年起擔任俄羅斯作家協(xié)會散文理事會主席。作者創(chuàng)作興趣廣泛,擅長運用現(xiàn)實主義手法,作品頗豐,多部小說獲國內(nèi)大獎。 與波波夫其他風格的小說不同,這部小說是一部自傳體回憶錄,一部母親生平的回憶錄,同時也是一部自己童年和青年的回憶錄。如果搬上銀幕,我想應該是一部黑白色調(diào)的紀錄片吧! 波波夫用白描的筆觸回顧了母親的一生,母親的一生是隨著時代大背景而沉浮跌宕的。有意思的是母親的名字——伊杰婭(Идея)。在俄文中,“идея”這個詞是“思想”、“主義”、“意識形態(tài)”的意思,按照現(xiàn)在的話來說,是一個不折不扣的“紅詞”。母親的一生也的確是蘇維埃式的。母親伊杰婭是一系列重大事件的參與者。她與德國侵略者進行過地下斗爭,被當局錯誤鎮(zhèn)壓過,后被平反,大學畢業(yè),當上了外語教師。她受過良好教育,多才多藝,剛直不阿,獨立要強,性格有熱情奔放的一面,也有嚴肅古板的一面。這不正是那個時代里、那個制度下進步的蘇聯(lián)女人的共性嗎? 這樣一位印有時代烙印的“蘇維埃”式母親很容易給讀者一種需要仰視才見的雕塑感,然而在波波夫筆下卻是真實的,有血有肉的。尤其是步入晚年的母親,仿佛就是生活在你我身邊的一位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老太太。母親伊杰婭年輕時朝氣蓬勃積極上進,如果蘇聯(lián)不解體,她的信仰會一直伴隨她終老吧?即便共產(chǎn)黨不再是執(zhí)政黨了,母親還依然保留著自己的信仰、依然關(guān)心國家政治生活,于是電視成了她**在政治方面的交流伙伴。然而葉利欽和蓋達爾改革還是讓她失望了,也讓無數(shù)個像母親一樣曾經(jīng)信仰堅定的老共產(chǎn)黨員失望了。 兒子的童年主要在哈薩克斯坦度過。1961—1975年隨母親在白俄羅斯居住,畢業(yè)于母親供職的格羅德諾州日羅維茨農(nóng)場技校。1975—1977年參軍。他的經(jīng)歷豐富了他的見識,深化了他的見解。更何況兒子作為新生一代,容易接受新思想,對事物形成自己的看法。兒子在高爾基文學院讀書時(1978—1984年)就預感到共產(chǎn)黨會在蘇聯(lián)失去執(zhí)政地位。這并非證明波波夫具有神奇的預測能力,而是說明普通民眾的思想領域早已悄然發(fā)生某些變化,蘇聯(lián)后來發(fā)生巨變是必然。兒子的社會政治態(tài)度真實反映了青年一代對國家前途的思索和憂慮。應該說,解體前后的俄羅斯大地上不止一位“伊杰婭”,也不止一位“兒子”。小說中母親的思想轉(zhuǎn)變,兒子觀點的日漸形成,其實是蘇聯(lián)社會轉(zhuǎn)型時期兩代人的心路歷程,也是**手*真實的輿情。 這又是一篇悼文,沒有大段的溢美之詞,沒有通篇的追思悲咽,不煽情,不淚奔。整部小說極具生活真實感,仿佛無加工,無剪輯。母子之間,有早些年相依為命的艱難與溫情,有老少兩代日常生活的摩擦,也有俄羅斯轉(zhuǎn)型時期兩代人在思想觀念方面的沖撞。 小說寥寥數(shù)筆描寫了作者的外祖父外祖母以及生父,從微觀上呈現(xiàn)了蘇聯(lián)時期的政治形勢和社會背景。如果對社會背景這一條線細心加以捕捉,那么展現(xiàn)在讀者眼前的便是一幅反映蘇聯(lián)30年代社會主義改造及大清洗時期、40年代衛(wèi)國戰(zhàn)爭時期、50年代解凍時期、60—80年代停滯時期、戈爾巴喬夫改革時期再到蘇聯(lián)解體以及解體之后的轉(zhuǎn)型時期社會和人民生活全景的“清明上河圖”。 如果引用卡夫卡那句有名的話:“不是所有人都能看見真相,但所有人都能成為真相”,那么母親伊杰婭的一生就是一部俄羅斯20世紀中后期的歷史真相!所有的沉浮與榮枯都已隨斯人逝去。母親如同一葉扁舟隨著國家政治洪流起伏跌宕,她個人的命運充滿了歷史浩嘆與人生感喟。整部小說沒有一句話來歌頌母親的偉大,亦沒有一句話來贊揚祖國。然而筆端處卻見真情。作者內(nèi)心深處有著對祖國深深的愛,正如在一次接受采訪時說到的:我們現(xiàn)在這個時代艱難而復雜,有骯臟有血污,但如果病態(tài)地將這些視為我們的驕傲將是可怕的,如同一個人因自身患有重病而自高自大……灰心喪氣是*沉重的一種情感。 有一種愛,是滿心歡喜地贊美、歌頌;更有一種愛,是隱痛于心地看到問題,引發(fā)更多的人去思考、去解決問題。無疑,波波夫?qū)儆诤笳摺?br/> 讓我頗為感慨的是母親的臨終時光,沒有各種先進的醫(yī)學儀器,沒有插滿周身的各種管子,沒有往來穿梭的醫(yī)生護士,甚至沒有在醫(yī)院里度過;而是在熟悉的家中,熟悉的電視聲音,還有幾乎所有時間都在家里讀書看電視的親生兒子的陪伴。仿佛這段時光就是以往平常歲月的延續(xù)。然而,生命的盡頭不正該如此嗎?生命的終老本該是一個安詳而靜好的句號,沒必要一定畫一個呼天搶地的驚嘆號。孝道不是表演,是發(fā)自內(nèi)心的愛的回饋,是對臨終者出于人道的尊重。孝道,有時僅僅是簡單的陪伴。我為波波夫點贊! 在與作者的郵件交流中,我能夠感受到他對母親樸實而深沉的愛,也遺憾著他的遺憾。他寫道:“媽媽獨自一人把**的兒子撫養(yǎng)成人。兒子長大了,母子卻在轉(zhuǎn)型時期成了彼此思想領域的反對者……往往,人們在一起生活了一輩子,至死也不能彼此好好地交流思想。這部中篇小說,是一種嘗試,嘗試著*終給予自己母親應有的評價,嘗試著去理解她并向她道歉。” 我很感謝作者對我如此信任,能夠?qū)ξ艺f出這樣的心里話。作者后來在為本書寫的序言中也表達了自己內(nèi)心的這種遺憾與愧疚。并非“子欲養(yǎng)而親不在”的遺憾,也不完全是更深層次的“色難”的愧疚。想必閱畢本書的讀者定會醒悟:若父母在,珍惜尚能擁有的思想交流,給予父母**程度的精神理解。 一部優(yōu)秀的文學作品往往仁者見仁智者見智。政治家看到的是文字背后的政治變革與社會變動,文學家關(guān)注的是文學手法與表達技巧,社會學家可能透過文字挖掘家庭結(jié)構(gòu)與社會價值觀……更多的感悟,還是留待讀者在閱讀過程中去慢慢體會、細細品味吧。 這部中篇小說于2006年首次發(fā)表于《莫斯科雜志》。此后被俄羅斯出版的各種文集收載。烏克蘭《彩虹》雜志和摩爾達維亞《我們這一代人》雜志也對該小說進行了轉(zhuǎn)載。 小說《伊杰婭》發(fā)表后即在中老年讀者群體中引起強烈反響。評論家弗拉基米爾·邦達連科、魯斯蘭娜·利亞舍娃、謝爾蓋·卡茲納切耶夫和散文家安德烈·沃龍佐夫、亞歷山大·謝根、尼古拉·多羅申科都曾對這部小說給予高度評價。 本書翻譯工作的順利完成,首先要感謝我的工作單位在十年時間里給予我的深厚沉淀和廣博積累。還要感謝作者米哈伊爾·波波夫?qū)ξ乙恢币詠淼目隙ㄅc鼓勵,每當我遇到問題向他求助,他都會爽快而耐心地及時回信。*應該感謝的是推動中俄文學互譯出版項目的中國文字著作權(quán)協(xié)會總干事張洪波先生和好友華東師范大學出版社編輯夏海涵女士,是他們辛勤的工作才讓本書與中國讀者見面。 我深知自己水平有限,譯文難免存在不足。我只能盡力做到譯文準確、達意,同時細心感知領悟原文意境,努力譯出原作韻味。讀者的包容不會是我裹足不前的借口,我會在翻譯這條道路上不斷磨礪自己勇敢前行,以期日后有更好的譯作呈現(xiàn)給大家。 李宏梅 2015年9月于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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