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部女性主題小說,通過人到中年的丁若水及其同齡女友們涇渭分明的幾段生活經(jīng)歷,表現(xiàn)了女性在人生不同階段關于婚姻、自我、年華與性的困惑、迷惘和覺醒。環(huán)境和年齡的變化帶給書中人物一系列的生活變化、情感變化和特殊境遇下的心理體驗,并引發(fā)出她們的生存困境和自我意識。作品切入女性的生存本質(zhì),文筆優(yōu)美,婉轉(zhuǎn)悠揚。 本書不是運用技巧寫成的小說,而是用真情沉淀出的故事——而文學的深刻恰恰首先來自情感。作品尤為深切、淋漓地表現(xiàn)了中年女性的“精神危機”,相信會引起很多人的同感。 作者簡介: 王雪峰,山東肥城人,1955年生于長春,后隨父母遷居北京,1970年入伍,1983年從事新聞工作。曾在國內(nèi)外發(fā)表詩歌、散文、理論文章、新聞報道上百萬字,多次獲全國獎項,F(xiàn)為中國國際廣播電臺第二亞洲地區(qū)廣播中心副主任、中國國際廣播學會理事、高級編輯。 目錄: 第一部春雨初晴 第二部夏日太陽雨 第三部秋陽夕照 第一部春雨初晴 1 “主婚人——蔣科長,證婚人——紀處長……”司儀拿腔拿調(diào)的。 營區(qū)一間不大的新房,門口一堆軍人鉚足了勁往里擠,嘴里嚷嚷著:“讓我們進去!進去!” 司儀換了個口吻扭過頭沖著門口說:“外面的賓客不要擁擠了,過十分鐘一撥—撥輪流進來……” 新娘丁若水和新郎林耀剛相視一笑。他倆事先商量好了,盡量賴著少表演節(jié)目。拖時間,拖足時間就過關了。 讓介紹戀愛經(jīng)歷,問誰追誰,若水含糊其辭,耀剛只知道說是我追她。咬蘋果時,拜托拿蘋果的人沒有太難為他倆。讓若水最為難的,是和耀剛站在窄窄的長條凳的兩端,要求兩人交換位置,僵持了很久,仍然完成不了規(guī)定動作。性急的觀眾當起了教練,有的說看見別人是怎么怎么做的,有的干脆自己站在長條凳上做示范,還邀請別人上來配合,樂得大家前仰后合,說還沒輪到你呢!之后,耀剛和若水重又站在長條凳上傻笑著犯愁。突然,就在若水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耀剛連抱帶拽把她弄到另一端!班蕖焙逍β暪恼坡暥迥_聲響成一片。 送走賓客,簡單收拾一下,已是子夜時分。 冬日的夜晚,更顯靜寂。 耀剛和若水緊緊地擁抱在一起,她可以清晰地聽到他咚咚的心跳,也能感覺到自己的心跳。想起耀剛曾經(jīng)要看她的裸體,為了新婚的幸福她沒同意,如今這個期待已久的時刻終于來到了。她慢慢仰起頭,臉上泛著光澤。他忘情地吻她的唇、面頰、眼睛,摸索著解她的扣子卻解不開。她笑他笨,他不惱。她解開了兩顆,他只解開了一顆。他干脆看著她解,不時地用手拽一下這,拉一下那。性急的人千萬不要在冬季結婚,耀剛此時覺得冬季的衣服如同舞臺上的層層大幕,拉開一層,還有一層,再拉開一層,卻還有一層,總也拉不完,不得一睹心上人的豐采。 終于,她把自己完整地呈現(xiàn)在他面前。 他望著她白如凝脂的胴體,微翹的雙乳,纖柔的腰肢,為美而震撼,竟致無言。 “喜歡嗎?” “太美了,比我想象的還美!” 他抱起她,輕輕地放在床上,輕輕地愛撫。大大的手掌沒有完全接觸肌膚,像是懸浮在肌膚之上,像是唯恐碰碎了藝術珍品。 突然,他周身熱血沸騰,目光饑渴焦躁,喘息急促起來。他迅速脫掉自己的衣服,急切地想得到幸福的甘泉,卻又有些不知所措,不得其門而人。 若水是知道的,每個月都有鮮血從那里流出,而且一次書店來賣書,每個女兵都買了一本薄薄的《青春期衛(wèi)生》。不過,她沒好意思拿給耀剛看。這時,看到他急不擇路的樣子,她卻不知道怎樣對他說才好。 就在她猶豫的一剎那,聽到耀剛“啊”的一聲呻吟,便有一股熱泉噴在她腿內(nèi)側(cè),他隨之倒在了她身邊。 “怎么……哎!”他嘆了一口氣。 看到耀剛沮喪的樣子,她摩挲著他寬寬的背,輕聲安慰:“沒關系,再試試! “不行了,不能連著! 他們把兩床被子搭在一起,相擁而睡。 凌晨時分,若水被耀剛吻醒了。他又躁動起來,呼吸有些急促。 “告訴我,告訴我!彼肭笾。 “聽說過神秘的處女膜嗎?想看嗎?”她想告訴他幸福之門的所在。 “不看了,不看了!彼鼗卮。他已經(jīng)燃燒得焦渴得顧不得了,而且從不懷疑她的貞潔。 “只有初夜才能看到,以后想看也看不到了! 似是這話起作用了,他拿出最后的耐心去尋,幸運地看到了,那薄膜隱在幽洞中,泛著柔和的光,美妙誘人。 他不再猶豫,乘著青春的激情,策馬揚鞭,一往無前。緊張?zhí)栮円,疼痛與甜蜜,膠著在一起糾纏在一起,難解難分……他迅疾地奔跑,追趕著幸福,很快便登上了頂峰,她也被幸福的激浪裹挾著拋向云端。 心滿意足的耀剛很快睡著了,若水卻沒有很快入睡,微痛和酥軟的感覺延續(xù)著…… 耀剛一個翻身碰著了若水,醒來發(fā)現(xiàn)她還沒睡,攬著她的肩問:“怎么不睡,在想什么?” “沒想到,結婚真好! “我也幸福極了。” “只要和你在一起就覺得幸福。哪怕不回北京,留在這里,或者去景德鎮(zhèn)! “別說傻話,咱們還是得回北京。北京是首都嘛,哪里能比得了。再說,爸爸媽媽也合不得你這個寶貝女兒呀。” “反正我要和你在一起。” “那當然,你是我老婆嘛。” “還有我們的孩子。我們會很快有孩子嗎?男孩還是女孩?” “那得問你! “問你! “問你! “就問你。” “反正不管男孩女孩都要上大學,出國留學! “對,讀碩士、博士。” 丁若水和林耀剛初中沒畢業(yè)就到云南當兵了,他倆做夢都想上大學,現(xiàn)在只能寄希望于孩子了。 耀剛翻了個身又睡了,若水還是睡不著。三年前蔣科長撮合她和耀剛的往事在腦海中回放…… 1978年的雨季,比往年來得都要早些。大田里的秧苗綠瑩瑩的令人心醉,山坡上的野花星星點點引人遐思。 低著頭走向科長辦公室的丁若水忽然發(fā)現(xiàn),長在水泥路面裂隙里的一棵蒲公英也開花了。是的,在這如花的季節(jié),逢了春雨,每一朵花都有開放的權利?斓搅,丁若水有些緊張,因為不知道領導要和她談什么。 蔣科長挺直腰板端坐在辦公桌后的木椅上,靠背對于他永遠是多余的。他四十多歲的年紀,紫銅色臉膛,嘴角總是向下撇著。蔣科長的談話照例是從肯定成績開始的,丁若水卻絲毫不敢掉以輕心。她目光落在面前的桌子上,茫然地等待著“但是”后面的正文。 “但是,為什么還不談個人問題呢?” 科長濃重的滄州口音把“呢”發(fā)成“妮”的音,而且拖得很長,好像是在說“為什么還不談個人問題你——” 丁若水心里一激靈,萬萬沒料到科長會提這事,又有什么風言風語了不成? “是不是不打算在部隊長期干呀?是不是想上大學找別的出路呀?部隊需要你嘛!這么多革命戰(zhàn)友,就沒一個看得上的?太挑了吧?” 這一連串的問號,令丁若水如坐針氈,想立刻走開又不敢,目光移向抽屜把手一小塊掉漆的地方。 看到丁若水拘謹無措的樣子,科長收起了暗藏批評的口吻,轉(zhuǎn)而親切又耐心地說:“不好意思啦?這有什么。白玲、古天遠他們戰(zhàn)士談戀愛違反規(guī)定應當受到批評,但是你提干兩三年了,該考慮個人問題了。我看林耀剛不錯,他技術好,業(yè)務工作好……” 丁若水聽著聽著開始走神。前兩年幾個戰(zhàn)士談戀愛,處里開批判會她沒發(fā)言,后來在黨支部會上有人批評她立場不堅定旗幟不鮮明,現(xiàn)在她沒有談戀愛又有不安于位之嫌,革命形勢變化真快呀!又沒跟上呀!對了,黨小組會上也有人指出林耀剛沒在批判會上表明態(tài)度說明他不積極要求進步。 “我說了這么多,你怎么一聲不吭。俊 “林耀剛這好那好,為什么不是黨員?” “啊,你是黨員他不是,有點不合適。不過我們也可以抓緊做工作,你也可以多幫助他嘛!笨崎L特別地語重心長。 最后,禁不住科長再三追問,丁若水紅著臉憋出一句話:“我考慮考慮。” 丁若水所在的123部隊營區(qū),坐落在一個簸箕形的山坳里。工作區(qū)對面是籃球場,西邊是食堂、開水房、澡堂、車庫,東邊順緩坡而下是一排一排的集體宿舍樓、家屬樓和衛(wèi)生室,山上坡下有幾片菜地,分給各個科種著。出了營區(qū)是老百姓的大田,再往南就是通往縣城和省城的公路,可以望見遠處的仙女湖和象鼻山。 丁若水走出軍營,下意識地向田野走去,風兒吹在臉上微微有些涼意,憋悶的心情隨之舒展了一些。 平日,她心緒亂的時候,想清靜的時候,或是沒來由的就喜歡去田野,找個僻靜的地方獨自坐著,望著藍天白云,看著莊稼小草,想些什么,或是什么都不想。那感覺,有些安閑,有些憂傷,有些莫名的惆悵。 每當這時,每當在大自然中獨處之時,她那清秀的面龐便格外靜美。那是一張輪廓分明的臉,膚色自如凝脂,眉毛濃淡適宜,睫毛長長的,一對深潭似的眸子嵌在深深的眼窩里,鼻子筆直,嘴唇生就的紅潤,疑是用了唇膏。透著洋氣的臉再加上略微卷曲的頭發(fā),使得多少人都問過同樣的問題:“你是漢族人嗎?”上小學的時候,看了《冰山上的來客》,同學們覺著她像維吾爾族人,叫她古蘭丹姆。上中學的時候,看了阿爾巴尼亞影片《寧死不屈》,同學們又叫她米拉,淘氣的男生干脆說她里通外國。也許,她真有著不為人知的身世之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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