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方容在城市工業(yè)文明的侵犯下,幼時母親被污染的水奪去了生命,從此父親不斷灌輸逃避農(nóng)村進入城市的信念,于是一家人把城市當成擺脫命運的福地,以期重建幸福家園。若干年后,兄妹三人分別用自己的方式進入了城市。方容在城市邂逅了真愛,但攔路的暗礁也一一浮現(xiàn)。在“非典”的煎熬中,是活著忍受痛苦,還是跟隨情人而去? 作者簡介: 李鳳群,筆名格格,安徽無為人。中國作家協(xié)會會員,南京巿文聯(lián)簽約作家。已發(fā)表及出版小說《邊緣女人》、《非城市愛情》、《沒有春天的網(wǎng)戀》、《大江邊》及《顫抖》等。曾獲第三、四屆紫金山文學獎。安徽省首屆魯彥周文學獎,江蘇省政府“五個一工程”獎等。 目錄: 生者致亡靈的情書 水 黑咖啡 花兒 傷離別 姐姐 災難 糖果甜 母親 依偎 死神 新生 真相 洪水 永愛生者致亡靈的情書 水 黑咖啡 花兒 傷離別 姐姐 災難 糖果甜 母親 依偎 死神 新生 真相 洪水 永愛生者致亡靈的情書 這應該是一封情書。一封隔了十年才由生者致亡靈的情書。原因無它,因為過于熾烈的愛。 愛是恩典,愛是恒久忍耐。 十年光陰沉淀下來的這些文字,仍讓我們胸口發(fā)燙。 主人公是一對普通的飲食男女。他們的愛像水流遇到石頭。這石頭如此堅硬,因為,在他們身后站著的,是兩個滯重的階層,是一個國家積年歷史所形成的巨大城鄉(xiāng)差異。又或者說,不管哪種文明模式,總得有它的“羅密歐與朱麗葉”,紅塵才會有讓眾生心醉心碎的凄涼三嘆。 幸好,幸好瘟疫來了,那場百年不遇的“非典”。 災難從蕓蕓眾生中區(qū)別了你我,也留下了這段關(guān)于純真之愛的頌唱,讓我們的庸俗日常有了草木清新之氣。 十年生死兩茫茫。 生者致亡靈的情書│00愛是什么?作為一個年近四十的老男人按理來說,應該不惑。曾幾何時,我說:在日常生活中心平氣和地接受另一半的缺點,是謂愛的能力;若在日常生活中還能看見另一半?yún)^(qū)別于蕓蕓眾生的那張臉龐,是謂愛的藝術(shù)。 看完這本書后,我想,我這個認識還是淺薄了。 是為序。 黃孝陽 2013年4月10日 水 2012年11月,秋季的最深處,它緩慢而平靜的節(jié)奏,猶如盛大舞會接近尾聲的疲倦和寂寞。 天空湛藍,顯得高遠而深邃。這難得一見的好天氣激發(fā)了我出門的欲望。我從家里出來,為上小學的兒子去買冬衣,付錢的時候,我留意到打印發(fā)票上的日期——11月7日。 這個日子我是記得的。十年前,也是這一天,孩子尚在我腹中,我到醫(yī)院做定期體檢。醫(yī)生說,孩子很健康,肯定會聰明漂亮,但我得大量地補充維生素和高蛋白。 醫(yī)生的話使我倍感安慰,我記得那天我心情很好。從醫(yī)院出來,黃昏已近,氣溫下降很多,卻并不覺得十分寒冷。我上了公共汽車,車身輕輕搖晃,腹中的寶寶也活動起來。我翻看著手中的孕檢報告,注視著那個日期,情不自禁地想你——我腹中孩子的爸爸——春天,人人戴著口罩,你站在信用社門口,捧著九十九朵玫瑰向我求婚。在九十九朵野生玫瑰的簇擁下,你顯得容光煥發(fā),神采奕奕。 是的,十年前,在已經(jīng)失去你的那年秋天,我記起你春天時向我求婚的情景。十年后的今天,我再一次回想那些情景,一切歷歷在目,無有改變。 水│00時至今日,我才明白,人的一生,其實就是由萬千片刻組成的。有的片刻毫無意義,而有的片刻,卻是生與死的理由。 你第一次踏進我工作的信用社時,散發(fā)著一種與眾不同的氣息,清新、潔凈,像從一場雨水中沐浴后走來。最初的一剎那,我懷疑你不是城里人,城市人在我的眼里是驕傲而造作的;當然你不可能是鄉(xiāng)下人,鄉(xiāng)下人沒有那種挺拔、干凈的儀表。我來自鄉(xiāng)下,我知道那地方,知道那里的一切。當然,我眼里的干凈還有一層不同于通常的意義,那就是——水里沒有漂浮的炭灰,身上沒有黑炭的顏色,空氣里沒有黑炭的氣味——這是我們期盼已久的生活場景。不過,誰也沒有料到的是,你離開后這十年,我工作過的信用社全部消失不見了。親愛的,我得告訴你,那個你長大的小巷不在了,你念過的小學拆遷了,你和同學捉過迷藏的公園蓋起了大樓,而清風和明月都含糊了,霧霾使人憂心忡忡,甚至有時十幾天見不到太陽。星空亦已不見,仰望只見虛空。那個我們以為靠得住的城市已經(jīng)面目全非。 我不是那種讓男人們一見傾心的女子,我不喜歡說話。一味低頭的模樣使我少有被男人關(guān)注的時刻,偶爾對我產(chǎn)生興趣的男人起初會為我的安靜而著迷,可是不久就會在我呆板不變的神情中自行逃離。你初次見到我時,那種看我的目光,我也并不陌生。我按通常的做法低下頭去,以為這種關(guān)注就像從窗口飛過來的蝴蝶,只有飛離——可以和我毫無保留地親近的只有水。我有時喜歡把頭深深地埋在水里,直到快窒息為止。我那么親近它,迷戀它,可是,一旦想起自己的母親是死于有毒的水,我又恨不得把水劈得粉碎。 那天你關(guān)注我的時間比我抗拒的時間要長,但我依然認為自己贏了——你一言不發(fā),然后轉(zhuǎn)身離去,很干脆,沒有回頭。 但是第二天你又突然出現(xiàn),看我一眼,遞進來一筆錢,拿到存折后轉(zhuǎn)身離開,很干脆,沒有回頭。 此后,你隔三差五就往我們信用社跑。一連好幾個月,不管我的柜臺前有多少人,你都規(guī)規(guī)矩矩地排隊,填好單子,交給我,同時遞上錢,并不多說一句話。我后來才知道,你把情書放在皮夾里,準備裝作掏錢時把它掏出來,可是你的情書一次次被重新謄寫,又一次次被捏出汗來,最終,在炎熱的夏天,你真正做過的就是站在柜臺前一動不動地看著我。 你后來告訴我,當我第一次把眼睛抬起來看你的時候,陽光勾畫出我的鼻尖、雙唇、脖頸和脖頸后面飄動的茸茸碎發(fā)。你說你就發(fā)現(xiàn)我是水,是水做成的;你說我的眼睛就像一汪水。你這么形容的時候,我只是笑。戀愛中的男女說出什么話來都理所當然。但是我內(nèi)心知道,一個男人對一個女人的傾心或者一個女人對一個男人的癡迷,其中肯定有內(nèi)在的因素,但我不知道奧妙到底在哪里。我只知道,彼此相愛的兩個人,一定有著對彼此非比尋常的認識。 你很快被信用社的人看穿。每次你一進門,同事馬上就往我這兒看。你一走,要好的同事就上來打趣:方容,要是人人都像他那樣沒事找事,我們大家都會累死! 我那時候剛剛開始進入信用社工作,業(yè)務還不是十分熟練,事情一多難免有點兒手忙腳亂。你說你一直記得初次見面的我——穿著深灰色的制服,因為天氣熱,我把頭發(fā)扎成一束馬尾拖在腦后,忙著的時候就像是做了虧心事般臉紅紅的,那種單純的樣子無論誰看了都是不忍責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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