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連歧的哥哥死了,一個叫林雋的男人找上來,先是在她的身上安裝竊聽器,然后讓她揭開她哥哥臨死前留給她的“棋局”……付連歧按照她哥哥預設好的模板跟人參演真人劇本殺的時候,一遍遍猜測哥哥的用意,試圖發(fā)現(xiàn)哥哥“自殺”的真相以及哥哥隱藏多年的那件事。林雋到底是好是壞?哥哥為什么要以劇本殺的形式告訴她真相?萬千謎題縈繞在這個剛失去親人的少女身邊,付連歧能否破塵見日? 1 啟動 身在烈日下,心在冰窖底。 林雋在覃得悅的葬禮場地的門口看到了付連歧,她給人的感覺就是這樣的,或者這種自以為是的感覺也不足以概括她現(xiàn)在的心情。 果然來了。 也許是著裝的原因,她的樣子比林雋印象中的還要樸素,白色短袖襯衫,黑色牛仔中褲,看起來并不新;頭發(fā)向后梳起來,扎成一個馬尾,碎發(fā)因為汗粘在了臉上;現(xiàn)在呼吸的起伏比普通人稍重一些。 她不能進去,也不能逗留很久,必須在其他人發(fā)現(xiàn)她的可疑之前離開,或者躲起來。 林雋在她轉身準備離開的時候,快速經過她身邊,在她包原本用來放水杯的位置里放了個很小的追蹤器。 希望她不要太早發(fā)現(xiàn)丟掉,起碼,林雋要知道她現(xiàn)在到底住在什么地方。 從手機上看,追蹤器確實一直在動,她去了汽車站的方向。 在她上了汽車之后,回去的方向也對,確實是去禾余市,下了汽車之后,她等了一會兒,看速度,大概是搭上了公共交通。方向大概率是去的高教園。 就在林雋開始放心的時候,發(fā)現(xiàn)她最后停下的地址應該是個快捷酒店。 快捷酒店?她是要住那里還是把追蹤器扔在那里? 林雋回憶起她包的樣子,一個塞了些東西的休閑雙肩包,可能去江括市之前已經已經決定不先回學校了?還是她暑假期間不住校,而是花錢住快捷酒店? 林雋最近找不出理由去禾余市求證,追蹤器的位置這兩天絲毫沒有變化。 第三天追蹤器動起來了,這個速度又是公共交通,林雋有些擔心是不是被別人踩到了腳底帶走的。這回,它的目的地是一個接近城中的商場。 然后它在這中間躺了一周。在這期間他到禾余市做他的工作,去了一趟那個商場,然后確認了追蹤器離自己最近的地方,竟然是商場中的健身房。追蹤器可能在更衣室。 可能她發(fā)現(xiàn)了,這下是要靠健身房偶遇找她嗎? 林雋想過她會發(fā)現(xiàn)這個東西然后扔掉,但沒想到她會存在這里。 林雋問了前臺,有沒有叫付連歧這個名字登記進入的,前臺拒絕透露客人信息。 林雋不能找別的女性替他測試這件事,他開始思考付連歧這樣做的意義。他從沒聽覃得悅提過他妹妹有這個愛好。不知道她哪天去的話,健身房偶遇幾率太小。 而且,一個在校生,有什么必要學校的器具不用,非要到這里呢? 答案應該只是為了存追蹤器。 它在健身房一周后的那個周末,又開始了移動。 這回是去汽車站的方向。 移動的速度不快,大概也是公共交通,走走停停,仿佛就是在等他去攔截。 林雋從辦公室的椅子中跳起,敲了敲和他的聯(lián)通的隔壁辦公室的門,“美茵,我出去一下!彪S后立即前往停車場。 覃得悅雖然說過他妹比較聰明,但沒說過她心眼有那么多啊。照這樣看,她會不會相信自己的說法,還是個問題。 付連歧此刻在汽車站,穿的背的是她去看葬禮那天一樣的衣服和包。她到汽車站快三刻鐘了。她特意買了個時間不那么緊張的車次,為了讓這個給她裝了追蹤器的人能找到她。 如果這次真的沒有找到她,她確實會再去江括市,這個讓她的哥哥付延契把名字變成覃得悅,生活了十三年的地方。 她的這趟車次已經有人開始站在驗票員旁了。 付連歧站起來,跟在一些也準備排隊的人身后慢慢走。 “小西,不可以去!痹谒芙奈恢,出現(xiàn)了一個陌生的聲音。但是這個稱呼讓她愣住了。 那是付延契對她的專屬稱呼,因為她還在嬰兒時期,夏天的時候喜歡爬進吃得差不多的西瓜里。 這個人不是付延契,怎么可以用這個稱呼叫她。 她轉過一點身抬頭,一眼就能看出面前這個男人,和她根本就是兩個世界的人。 燙過做了造型的微卷的頭發(fā),琥珀色的美瞳,灰色的眼影卻好像還用了一點紫色的眼線,化妝的男人本就稀少,在他的五官配合下,娘倒不算娘,但是詭異。特地做舊破洞的t恤但在下擺印著某個大牌的標志,褲子是有繩子裝飾的拼色長褲。相比較她,隨手扎的頭發(fā),穿了幾年的衣服,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女大學生。 付延契曾說過他有個朋友在某些場合會特意化妝,她以為是電視里走搖滾路線的那種類型,但沒想到是這樣的。 這樣的人,怎么可以用“小西”這個稱呼! 即使付延契的手寫信里暗示著要“相信第一個阻止你的人”,她還是沖了出去。 汽車站外的廣場太陽很曬,她走到樹蔭下,捂著自己的鼻子。也有天氣太熱的原因,她流了一點鼻血。 “你哥應該跟你提起過我!边@個男人走到她旁邊坐下,看她一手捂著鼻子一手在包里翻出一包紙,需要兩只手開紙巾包的時候,他看到了付連歧鼻子里流出的血,立即幫她把紙巾打開抽出。 “怎……”他還沒問出來,被付連歧立刻打斷。 “你是誰?” “覃得悅的朋友。是他讓我找到你的! 付連歧“呵”了一聲。這個回答她并不滿意。 付延契的信確實是他的字,暗示用的方式也確實是他的做法,但他也不明確給出這個人叫什么名字,應該是有點原因的。 “你不可以去江括!彼貜土艘槐。 付連歧忙著卷紙巾,沒看他一眼,“今天不去可以,那你告訴我我哥為什么要自殺?” “我不知道!边@個男人卻說!八矝]有告訴我! “那我憑什么相信你!北茄坪跻呀洸粫髁,付連歧攥著那張紙巾,站起來就要往售票處去。 林雋一把抓住她的胳膊,“真的不能去!” 但是像付連歧這樣的人,應該知道她去江括找答案的危險性。她如果還執(zhí)意要去,必定是去想辦法掀風浪的。 付連歧掙脫了他的手,“別碰我! 林雋看著自己被掙脫的手,在思考怎么解決這個事情。他從一開始就把她想簡單了。這種公共場合也不能現(xiàn)綁著她離開這里,警察幾秒鐘就趕到了。 但聽到“砰”的一聲,林雋一抬頭就看到她倒在地上,上半個身體在太陽直射的滾燙地面。 林雋馬上將她抱起來移動到陰涼處,“小西?” 她一動不動。而且看起來臉色有點蒼白。 如果只是中暑之類的也就算了,但要是真的身體不好……覃得悅也沒說啊,大大增加了他“保證我妹妹身心健康安全”這個要求的難度。林雋看了下四周,向看到情況走過來的輔警說“我送她去醫(yī)院”之后,將她搬到了車上。 付連歧感覺到了她被這個男人抱著移動到車上,吹上了空調。 她不知道車子會開往哪里。 過了一會兒后,她把手抵在了額頭上,睜開了眼睛。 現(xiàn)在在高架上。 “你醒了。”林雋快速瞟了一眼。 “嗯。” “要喝水嗎?” 付連歧看到座位邊放著兩瓶水,屬于她的那瓶是新的。她想拿自己包里的,但是包在后座,不得不打開這瓶。 “是去哪里?”她喝了幾口問,還是皺著點眉頭。 “去醫(yī)院。有我熟人,可以插隊給你檢查一下!彼凵駥P牡乜粗胺健 剛剛因為背光顯得他妝容詭異,現(xiàn)在的光線下看,帶著些奇特。這和她平時常見的女性化妝的感覺不一樣。大部分女性日;瘖y是為了放大自己的美感,而他,更像是遮蓋自己的本性。 “不需要,天太熱了而已! “現(xiàn)在你在我車上,還是去一下,不用你花錢! 付連歧也是沒想到他態(tài)度這樣堅決,就沒再說話。 醫(yī)院有熟人這句話是真的。他打了個電話,然后聽著電話里的指使,領她上了樓,讓她在那層的椅子上等一會兒,然后去了走道里的某個房間。這時她的包在他手上,她想跑也不行。 很快,就給她安排上了驗血。林雋還想給她做個CT的,但是現(xiàn)在不太行。 付連歧還用棉簽按著手臂在休息區(qū)等驗血結果,林雋帶著她的包坐在一旁。 “我的包可以還給我了吧?”她問。 林雋才像剛想起來的樣子把她的包放她腿上。 “還有哪里不舒服嗎?” “沒有,好得很。”付連歧估計時間到了,把棉簽扔到專門的垃圾桶里!澳阒荔w檢結果是個人隱私嗎?” “知道,但是……做了我多少能問一點!彼卮。 付連歧略帶輕蔑的笑了一下。 干坐了好久后,領著她去做抽血的女性送來了檢驗結果,林雋直接就去拿。 數(shù)值沒什么異常的,唯一有個加號的也與臨界值非常接近。 這名女性看他的表情似乎很有興趣!靶氯雴T工體檢也沒這么臨時啊! “CT呢?” “你看她覺得有沒有必要做吧!边@名女性下巴一抬,示意問付連歧。 “向荔,這話什么意思?” “她剛自己跟我說了,暈倒是裝的,這是一種‘自然地上陌生人車’的方式!毕蚶罂礋狒[的樣子。 林雋轉過頭看著旁邊絲毫沒有愧疚感的人,“那鼻血呢?” “天氣熱,鼻腔血管是比較脆弱,稍微撞一下或者戳一下就可能破了!毕蚶罄^續(xù)解釋。 “跑出去的時候是跟人撞了一下。”付連歧回答。 “可看起來臉色也不好……” “天生的!备哆B歧掏出了一根有色潤唇膏涂了起來。 “你們搞什么我管不了,我還有工作要做,你自己解決吧!毕蚶髮λ麚]揮手,走回了原來的房間。 等到向荔走到他們看不見的時候,“你其實不是真的要去江括,對吧?”林雋不太愉悅地問她,“你只是想引我出來! “對啊,想看看怎么有人還用這種方式的!彼聪虼巴猓m然沒什么稀奇景色!榜也皇鞘裁春萌,那天不小心發(fā)現(xiàn)這個發(fā)現(xiàn)晚了,我沒法判斷這是覃家什么人放的,還是我哥信里所謂的‘阻止我的人’放的。他剛死,我就去江括‘討說法’,這種暴露身份的做法跟找死有什么區(qū)別! “但你這個‘上陌生人車’的做法……也很不安全。因為你根本不信任我!绷蛛h隱隱滲出怒意。 付連歧回過頭,“你叫我‘小西’,卻叫他‘覃得悅’。付延契被收養(yǎng)的時候覃家終于有了小孩,所以叫‘覃得悅’。讓你改,是不是改不過來了?” “都叫了13年了! 付連歧長長嘆了口氣!澳愫退P系或許很親近。但不能證明他的自殺有沒有你教唆的成分! 林雋這次沒有回答。 付連歧等不到回答,睜大眼睛看著他。他似乎在做什么心理斗爭,付連歧分不出他是悲傷還是后悔,又或者夾雜著不安和驚恐。 什么情況……這是他實打實的痛點? “會把我送到醫(yī)院來,現(xiàn)在的你應該算是個好人。所以你是不是可以給我答案?這樣我就不用去了!备哆B歧試探他。 “答案我給不出,因為我也不知道。但去是絕對不可以去的,不管什么時候。他明確要求我保證你身心安全健康!绷蛛h聲音沉沉地說。 付連歧背上包,從他手里搶走驗血報告,“沒用的東西! “有一種辦法。”林雋叫住了已經準備走的付連歧。 “什么?”付連歧居高臨下的樣子問他。 “你哥之前給我發(fā)了郵件。是個劇本。但是文件有密碼,提示密碼在給你的信當中?赡芸吹竭@個文件之后就能知道原因了!彼謾C翻出了一張照片,是拍攝的電腦屏幕,上面的收件信息,主題是“劇本,n選1”,是付延契的郵箱,也的確是兩天前發(fā)出的。 他從褲子里掏出一個很小的筆記本,上面夾著一支也同樣小的筆。然后在筆記本上寫了些字,撕下給她!斑@個是我的店的地址,和我的手機號。” 付連歧狐疑地接過這張紙。上面寫著“械宏屋劇本殺體驗社禾余分社”,然后是地址和一串手機號。 械宏屋,泄洪? 她沒怎么玩過,這家的名字也沒見過。 “你找到了類似密碼的數(shù)字或者字母的時候,發(fā)給我,等我試出來了告訴你!彼惶樵傅臉幼。 他不太情愿的表情和音調,與他“不可一世”的妝容并不般配。 付連歧略微思考了一下,“我會找你的。” “如果你去店里,提前一天給我打電話。我不是一直都在! 這話聽起來他很忙的樣子。“我明天就來。” 林雋點點頭,“知道了!鄙晕⑼nD了一會兒,“明天見!辈]有提出送她回去,林雋覺得她反正也不會接受。 付連歧照樣把追蹤器藏到了健身房的柜子里,回到學校的宿舍。追蹤器也許還有作用。 從福利院的華老師拿到的付延契的手寫信,一共四份,其中兩份是明信片,另外兩份,一張是信封封好的比較硬的信紙,一張是薄一點便箋紙,是趕時間隨便寫的一樣。 其中表示了“相信第一個阻止你的人”這個信,是放信封里的那個。信封當然是封好的,付延契還笨拙地畫了朵小花。信中出現(xiàn)的任何阿拉伯數(shù)字,時間、日期、路標,按順序排列下來,然后代入到信中的每一行,第一行開始出來的文字不通順,就往下一行開始。一直到第七行,也就是這串數(shù)字的最后一個數(shù),這句話開始有意義起來。其余不作密碼的數(shù)字都用中文數(shù)字表示。 這個方式是以前付延契和她經常用的,除了最后一個數(shù)字作為開始行的提示之前時有時沒有。 付延契的自殺和葬禮開始時間也是華老師告訴她的。 明天見……要是今天不得出個可能的密碼的話,那這個人有不告訴她任何信息的理由,這肯定不行。 她覺得密碼可能在另三份里。 她根據(jù)那張紙條上的號碼,發(fā)了個短信過去,“密碼能試錯幾次?” 過了會兒,回她的短信是“不知道”。 仔細看了一下數(shù)字,沒有發(fā)錯,這個人的字不丑,不難認。 過了會兒,又收到信息,“經查詢加密軟件信息,由加密人自由設定! 那可能不輸錯一次是看不到還剩幾次的吧,付延契照理也不會讓她找不到由頭地一通亂試。 “幾位數(shù)”,她發(fā)過去。 “8位”,回到的信息,還附帶了那個輸入密碼的界面照片,上面寫“8位數(shù)字或字母,不分大小寫”。 兩張明信片都是被惡搞的世界名畫,都畫的是幾個人在國外的有名建筑前擺姿勢,F(xiàn)在這兩個建筑在戰(zhàn)爭期間被毀,但又重修過了。這個惡搞版本還很出名,兩張名畫的原作者不是同一個人,在不同時期畫的,都已經去世,如果拿這兩個人出生日期或去世日期,都填不下。惡搞的作者是同一人,活的好好的,用他的生日似乎也沒道理。但付連歧暫時還是記下了那個作者的生日。 明信片上寫的是相當簡單常見的祝福語,好像是他旅游的時候看見的一樣。 便箋上的內容是旅游時的見聞和所想,“以后有機會的話,和同學一起看看這里吧,我覺得很震撼”之類的,還提了一句“覺得普通的建筑照片沒太大意思,就買了這種樣式的,感覺很有趣!边@句話說的是明信片,“其實手寫在明信片上可能呢更有意義吧,那就會是第一次那樣做了。” 劇本的拼音、英文都不是8個字母。劇本殺的拼音雖然是8個字母,但用這個也太勉強了。 他那封明確留言的信也不是8個字。 他全手寫的信,實際上有好久沒看見了。 他剛走的時候,他們還通過信,一年間通過大概5、6封,后來有整一年沒通過信,再之后是電子郵件。他想出了不容易被追蹤的方法,換著郵箱發(fā)郵件。但是付連歧沒有自己的電腦,用學;蛘吒@旱臋C房,多少有點麻煩,那時也沒買手機,所以有時候看到郵件已經是幾天后的事了。在用電子郵箱之后的幾年,他寫過一次手寫信,那個時候付連歧讓他寄到學校外的一家零食店,因為也有同學這樣做。手寫的信不會經過福利院的老師,她覺得似乎更安全一些。也是那個時候,他改用比較厚的信封信紙,即使用光照都不會透出字。 她知道福利院有個老師她有研究信中內容的習慣。 付連歧感覺那一年可能就是覃家對付延契管得最嚴的一年,讓他沒有辦法產生聯(lián)系。 把自己比作那兩個被損毀過的建筑,后又重新建起來,也就是說又重新找到了聯(lián)絡方式的話,再加上特地出現(xiàn)的“第一次”這個詞……可能那一年對于付延契是毀滅的一年。 這當然都是付連歧的猜測,只是她認為自己和付延契的思考方式很像,這個方式可以試試。 自那年后的第一封手寫信的日期。 這些付連歧都存在宿舍衣柜大行李箱的夾層里,付延契有在末尾寫日期的習慣。 她也記下了這個日期。 械宏屋離她的學校有些遠。她乘坐公交車要換乘一次,雖然地鐵也可以搭一段,但換乘的麻煩無可避免。在路上的時間會超過一個半小時。 到達這里的時候她發(fā)現(xiàn)了,不是械宏屋在某幢樓里,而是整幢樓都是械宏屋的。 雖然一樓有個餐廳,看起來也裝修得漂亮,但怎么看都是這個餐廳用了械宏屋的一塊地方。 真是豪華啊。樓雖然只有4層,而且有些舊,但畢竟是一整幢。不知道是買下的,還是租下的,要多少錢呢……械宏屋的大門不大,里面的空調很陰涼,門口接待的小哥無聊地劃著手機。 在這里她看到了掛墻上的營業(yè)執(zhí)照,江括市攜宏娛樂文化傳媒有限公司禾余分公司。 看到有人進來之后,小哥立即直起來,“你好,請問有預約嗎?” “沒有,我找人! 她拿出那張紙條給他看。 “他……叫什么名字?”小哥奇怪地問。 付連歧掏出手機,撥通了那個號碼!拔,我到了。前臺問你什么名字! “你把手機給他。” 她開了擴音,小哥“喂”了一聲,他也沒報自己名字,而是對小哥說,“你帶她上樓,讓她自己到201找我。昨天約好的! 她收回手機!霸瓉硎抢习逖健!边@個小哥嘿嘿一笑。“還很少見老板約人到這里呢。” 他帶著付連歧往里走,是個貼著員工電梯的貨梯,里面很大。 “你跟老板什么時候認識的?”小哥問她。 “昨天! 這一問一答,氣氛略顯尷尬,小哥收起了剛才的笑臉,等著電梯門開。 老板……昨天雖然對于他說“我的店”有了心理準備,但現(xiàn)在又覺得似乎比她想的有錢一些。 到了2樓口,小哥帶她走過一個拐角,指著走廊盡頭,“到底左手邊,寫著‘辦公室’牌子的就是了! 這個走廊的左右兩邊看起來都是辦公的,有財務部,行政部,策劃部,道具組,202是辦公室(2),201是辦公室。 201的門隙著一條縫,她象征性地敲敲門。 “門開著! 推門進入,他對著電腦屏幕在思考著什么。 看見是付連歧進來之后,他才點了幾下鼠標,打開了那個加密文件。 “關門。沙發(fā),坐。” 付連歧也確實過來太費時,擦著汗,一屁股坐上沙發(fā)。 現(xiàn)在他氣定神閑,付連歧有些羨慕。 這個人今天穿著印著蒸汽朋克圖案,并且有大顆水鉆裝飾的短袖襯衫,從后背延伸到前面。今天他的眼妝是棕褐色的,美瞳似乎是深灰色,有種輪廓很深的效果。 “密碼想出來了沒有?”他等付連歧喝了幾口水之后發(fā)問。 “20130923!彼龍罅艘淮當(shù)字。 “這是什么日期?” “只有我知道的日期。” 林雋輸入了密碼之后,臉色變得有點詭異。 “對了嗎?” “對是對了!彼诳焖贋g覽文件內容。 付連歧走過來想看看,林雋卻“啪”地合上了他的筆記本。 “你什么意思?”付連歧壓低聲音問他。 林雋定定看著她,“這是劇本。他讓我全部做好背景排練好之后再讓你參與。” “我靠劇本推斷也可以! 但林雋壓得死死的!安豢梢浴Ko了我明確的場景設定,要求我搭出來。” “可能那只是為了方便你對外用的呢?” “他分成了兩個文件夾。一個是專門給你的!绷蛛h說得非常篤定。 付連歧不懂他為什么要做這種復雜的事情。把劇本給她能讓他輕松很多,而自己能馬上解密。 “你不是第一次看到這個文件嗎?為什么這么肯定付延契的意思?” “‘讓她玩我寫的本子吧’,這是他的原話。”他保持著冷靜說。 付連歧似乎聽到有人靠近的腳步聲。在那人離得足夠近的時候,她突然開門,面對著林雋,從口袋里拿出那個追蹤器,用力扔在地上,追蹤器摔壞了,小碎片彈起來落在他桌面上。 在門口的人正好看到這一景象,他嚇了一跳。 “你對我做這種事情又是什么意思呢?”付連歧質問的語氣。 在門口的人偷偷讓門縫變大一點,貼著門看里面。 林雋對她的這個做法明顯生氣了,眼神兇狠地盯著她。 他知道付連歧昨天又存到健身房里了,但沒想到是用在這個時候。 林雋深呼吸兩次,“陳送,別看了,進來吧!彼Z氣平靜地說。 “那個……這個月的報表……”陳送走近時快速看了眼付連歧,將手里的紙給到林雋。 “給江美茵發(fā)過了嗎?”林雋問。 “嗯,發(fā)過了! “孫霄志今天上班嗎?” “在的。”大概是看林雋情緒穩(wěn)定,陳送回答得也愉快了一點。 “讓她過來吧。” 陳送出去之后,林雋向椅背一靠,也不知道他的那些“寶石”有沒有硌得慌。 “以后不可以這樣了!彼f!拔曳浅2幌矚g激將法! “我以后還這樣用,你又能怎么樣?”她放出些肆無忌憚的樣子。 “本來我還想盡快讓你把這些搞定的!绷蛛h慢慢地說,“你如果不配合,那我就拖,有理由地拖! 付連歧深知她是自愿到他地盤上來的,也發(fā)不出多少脾氣。 “就我剛才看的那一眼。這劇本不太可能完全就是他‘那個’的原因!绷蛛h等她的盛氣值肉眼可見地降低了之后,說了這樣一句話。 “你是說,還有后面的事情!备哆B歧不情愿地說出這句話。 門外又有人來了。 “老板?”外面的女性也象征性的敲敲門。 “嗯,進吧。” 進來的女性好像很年輕,稍微打扮了一下,在付連歧的感知中算比較漂亮的。 她也打量了付連歧,不過沒有問。 “2號房,最后的預約到什么時候?”林雋問她。 “應該是這周末! “2號房就不要再接預約了。這周末的結束了之后全拆了,換新的主題!绷蛛h說得平靜。 “全拆了?已經要換了?”孫霄志不敢相信,“這個主題沒很久啊! “道具拆下來之后先保留,之后換到5號房也可以。2號房最近就需要用。有新的本子要測試! “我們以前測試也不用拆了再……”孫霄志說到一半,似乎明白了點什么,轉頭看了眼付連歧。 “她是我找來做測試的!绷蛛h說得像真的一樣。 孫霄志不滿地問,“她是你什么人啊……?” 林雋眨眨眼,“理解一下,遠房親戚! 孫霄志略微扁了一下嘴,“知道了。江姐現(xiàn)在不在,要跟她說一聲吧! “美茵那里我會跟她說! “那……新的多少天裝完?”她像認命一般地問。 “預計20天吧! “20?!” “不需要很復雜,只要把主要的擺出來,平臺上兩個人保證安全就行! 孫霄志故意地嘆了個氣,隨后點點頭!澳蔷唧w要求要告訴褚穹他們哦。” 等孫霄志走了一會兒后,林雋自己去關門。 “你在這里需要個身份。”他拿過一把小椅子放沙發(fā)前,付連歧隨著他的意思坐回沙發(fā)上。 “你不太希望在這里說真名吧?”他問。 付連歧垂著眼,“嗯,不說真名! “那……想個名字!绷蛛h對這件事似乎有點興致。 “20天已經是最快的了嗎?”付連歧繼續(xù)垂著眼。 “很快了。2號房挺大的。” “為什么要用那么大的?既然只是意思一下! “他的場景布置文件第一句話就是:‘2號房’!绷蛛h說得理所當然。 “他知道你這里的構造?”這里又不是江括,付延契應該沒來過。 林雋猶豫了會兒,“內部構造是我和他商量之后定的。我和他賭輸了,是他要我在這里開分店的。” “因為我在這里! “因為你在這里! 付連歧靠在沙發(fā)上像泄了氣。付延契是兩年多一兩個月前的時候知道她在禾余的。 她只告訴了付延契自己考上了哪個大學,沒有告訴他是禾余的分校。是付延契覺得奇怪,付連歧從沒有提到那個大學的環(huán)境之類的,才問是不是沒說全稱。 “別想了,20天已經是我能給出的最短時間了。我還不想被人說我只圍著你轉!绷蛛h的聲音似乎在耳邊很近。 圍著她? 付連歧從來沒有這樣想,刻意圍著她,那也是過分不自然的,說不定會引來某些猜測。 “知道了。” “想名字吧!绷蛛h的眼神像是帶著憐憫,付連歧不太喜歡。 見付連歧偏過頭不想理他的樣子,他直接開口:“就叫小西吧,袁小西。不知道什么原因,‘小西’會讓我聯(lián)想到圓圓的東西……” 付連歧突然覺得有了一點點慰藉。 他應該不知道被叫“小西”的原因。付延契還是有一些保留的。 “就這個吧!迸c其被他當成獨特的小名叫得開心,不如就讓別人也這樣叫,失去它原有的意義。 “就這個?”林雋沒有想到她會同意。 “反正你也不會改掉叫‘小西’這兩個字吧?免得你叫錯了,也免得我反應不過來! 林雋短暫地笑了一下,“行! 付連歧看了眼時間,“那我走了,你不要故意拖延,記得通知我! 林雋剛準備說什么,但又閉上了嘴,只點點頭。 付連歧下樓的時候又看了一眼營業(yè)執(zhí)照,負責人的名字是“江美茵”,搜索后,在江括的總公司法人名字是“林雋”,這個名字她不熟悉。 她在墻根處站了會兒,無端覺得累。 最快20天,這次還不會結束,不知道要到什么時候才能知道真相。本來覺得不會很簡單,但也沒想到第一次就要拖那么久,他就不怕,她說不定某天就一沖動殺進江括了。 林雋看見了付連歧沒直接往大路上走,在他視線消失了幾分鐘后,前往了公交車站。 他沒料到她這么節(jié)儉。林雋知道付延契設定好了每個月給她打錢,雖然是從他自己的零花錢省下的,但足夠她稍微舒服一些了。原來連車也不打。 林雋打開他的筆記本,最小化了那個壓縮文件,出現(xiàn)的是自己接收郵件的界面。 有一封是付延契的定時郵件,在他自殺后一天發(fā)來的。 “原諒我這些話到現(xiàn)在才正式寫下來,雖然你應該已經知道了! “因為父母私奔這種特殊原因,在他們突然去世后,我們沒有別的親人,所以小西特別依賴我。但我現(xiàn)在卻沒有辦法以一個我認為的,‘正常的’人類的身份存活在世上。我的選擇反而是出于理智思考后的結果。其實我希望,覃家當作我沒有存在過。但認識我的人不少,他們不好瞞著,所以再簡單,也應該會辦一個小小的葬禮。” “如果有福利院的老師通知她,她一定會來的。而且會來找我這樣做的原因。但是我不想剝奪她獲得真相的權利,卻害怕她獲得的太輕易,會沖動。思來想去,只有磨,將她的可能的一時沖動磨到沒有,但用一絲希望吊著她! “想到這個方式的時候,我策劃讓你用劇本給她提供真相。只是定下這個方案之后,我越發(fā)覺得,她獲得真相不會覺得舒暢,反而可能更難受。要是她無法測出劇本的兇手,也許會自愿放棄吧。所以我設置成了下一個案件都由前一個案件的關鍵因素作為密碼?伤r候,總能發(fā)現(xiàn)我的想法,也許這5個案件,她都能輕而易舉地突破。如果真的到那一天,我希望不是只有她一個人知道真相,而能讓她有一個發(fā)泄的口,讓她不至于覺得自己是那個覃家的明確的目標! “好想再見見她啊。你替我見她吧。一定,一定,要把她留在禾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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