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國23年,營口小鎮(zhèn),大雨連日不絕。結(jié)義兄弟,為了權(quán)力、地位、女人,由摯交走向決裂。弟弟的海上死亡,只換來片刻的寧靜,雨過天晴,營口墜龍,震驚世界。2017年,東北小城,兩位毫不相識路人的離奇邂逅,看似緣分,卻引出了長達(dá)近一個世紀(jì)的恩怨!究竟誰是誰的前世,峰回路轉(zhuǎn)的結(jié)局,勾勒出一個如夢似幻的真實世界。 第一章 深夜來電 故事的開始,先來講一則奇事,它發(fā)生在距今約80多年前。 民國23年,七月。遼寧營口,入夜,大雨。 青磚鋪成的一條胡同,雨水順著縫隙滲入到路邊的泥土里,昏黃的街燈下,很少有什么行人。偶爾路過的一輛黃包車,車夫帶著帽子,穿著厚厚的蓑衣,邁著艱難的步子,破鞋子下濺起一片水花,若不是迫于生計,沒人愿在這種鬼天氣里接活。 這條老舊街道的排水系統(tǒng),大概是由清政府晚期到辛亥革命前,滯留在遼東半島租借處的侵略者們設(shè)計建造的,后來人走茶涼,疏于維護(hù),但平時看上去還是很耐用,如今,終禁不住入夏以來的近二十多天暴雨,形成坑洼大小不一的水坑,東北人俗稱作‘泡子’。 沿遼河兩岸的居民,大多都已遷徙至城中心生活,托親代友。自然也有一部分來不及轉(zhuǎn)移,隨暴漲的河水連人帶房沖入大海,不知所蹤。 鎮(zhèn)上的管帶,姓黃名品正。原本沒什么學(xué)問,自滿清黃龍旗倒下,歷經(jīng)北洋五色旗、北伐后換成*****,他一直堅定不移的響應(yīng),倒不是有什么覺悟,在那個年代,順應(yīng)時代潮流,混得最起勁,哪管你中央政府如何更替,我只管順勢而為,影響力在,上邊隨手加封個官位,舒服的做自己的地方土皇帝罷了。 黃品正雖然大字不識,卻為人頗為正直,頭腦精明。早些年船工出身,敢作敢為,身邊經(jīng)常圍攏一些同行,久而久之,什么事都和他說。慢慢的,錢積攢下來,娶了個媳婦,趁著皇姑屯事件后的北方動亂,做起了販鹽走私的買賣,后來生意越來越大,成立了一個黃氏船舶販運企業(yè),自己當(dāng)上了小老板。 當(dāng)然,這些并未使他滿足,地位上升的黃品正野心急劇膨脹,培養(yǎng)了一批打手,名下養(yǎng)活三十多口兄弟,劫富濟(jì)貧是主要的行動準(zhǔn)則。漸漸地,在營口一帶樹立了威信,趕上前一任的鎮(zhèn)長卸任,動亂的環(huán)境下,竟自立成小鎮(zhèn)管帶,有點不倫不類,立誓保一方平安。 此時的中央,幾任政府忙于交疊,哪有時間管理芝麻大地方的政事,只要口頭支持新政府的,索性順?biāo)浦,名義上封了黃品正這個村官,并且根本沒有所謂的任期問題,是否傳給下一代也只在自己掌握之間。 日本間諜逐漸滲入到東北地區(qū),準(zhǔn)備和旅居在本地的俄國人爭奪地盤,管帶黃品正,一直游走在兩方之間,雙方都比較器重他,覺得可利用價值大,也就相安無事了好多年。 黃品正的公署,為晚清時一位八旗爵爺?shù)乃饺斯^。地方不大,幾棟套房,二層小樓頗為氣派。這里逐漸成為了他的私人公寓,公司事務(wù),大小市井俗事,甚至奇特的兇案,統(tǒng)統(tǒng)交由他管。 別說,黃品正一直堅持江湖上的大公無私態(tài)度,拒不接受甲乙雙方的私下賄賂,只憑證據(jù)公開審案,幾年間地方相安無事,遼河兩岸遠(yuǎn)近聞名,民間倒都認(rèn)準(zhǔn)他的評判。 連日的暴雨,讓黃管帶很是心煩:一是很多沿岸人口的失蹤,等天晴后需要好好統(tǒng)計;再就是自己公司的走私販鹽生意,已經(jīng)很多天由于風(fēng)疾浪高停滯不前,損失頗重。 天黑后,黃品正在二樓臥房,早早的陪新娶的二姨太休息,臨睡前不免覆雨翻云一番,為了這個比他小十歲出了名的全鎮(zhèn)美人,他和原配夫人二十多天前曾經(jīng)大吵了一架,夫人搬回了娘家,帶走了不少貼身丫鬟,公寓里顯得冷清了許多。 他在想,雨停后,是否應(yīng)該放下身份,委人去把夫人接回來。糟糠之妻,而且對方的家世顯赫,老丈人的面子,總是該給些的,能在中央說上一句話,未來飛黃騰達(dá),也是極好的。 時間快進(jìn)入后半夜,夏蚊的叨擾,睡得都不太實,床頭的座機(jī),偏偏不符時宜的響了起來。不知道今天樓下守夜的是哪位,不解風(fēng)情的打來,黃品正翻了個身,拿起了聽筒,慵懶而略帶怒意的問道: “哪位,喂?” 對面,仿佛傳來了雨水夾雜著海浪的聲音,呼嘯著傳來。 “喂?” 黃品正掀開被子坐了起來,頭皮有些發(fā)麻,披上床邊的一件單薄的外衣,打開了小燈,這臺電話,應(yīng)該是個內(nèi)線。他揉了揉眼睛,略帶責(zé)備的問道: “小李,還是小王?什么事,這么晚! “是我,雷朋龍! “哦! 黃品正沉默了一下,腦中閃出了一個念頭——這家伙竟然沒死? 但他很快維持了一份鎮(zhèn)定,波瀾不驚的回答道:“小雷,你回來了啊,怎么樣,雨還行,沒受傷吧?” “我沒事,不說了,我明晚再來看你! 嘟,嘟。 未等黃品正說下去,對方便粗暴的掛斷了電話,怔了許久,驚醒了睡在另一邊的二姨太。 二姨太名叫喚情。 她蹭著身子過來,打了一個哈欠,睡眼惺忪: “老黃,誰呀,這么晚! 只有一直受寵的二姨太私下時敢如此稱呼當(dāng)?shù)睾麸L(fēng)喚雨的黃品正,包括大太太,無論何時都叫他一聲老爺?shù)摹?br/> 黃管帶見怪不怪,若有所思,還在考慮那通電話。 他緩緩轉(zhuǎn)過身,眼睛直勾勾望著對方,低聲回答道:“那個小雷,他竟然回來了!” “什么,他不是?”二姨太喚情沒有顧及到自己的身份,控制不住的加重了兩個分貝,看到略有怒意的黃品正,連忙伸手捂著嘴,低聲連忙說道,“老爺,我都按您吩咐的安排好的,不應(yīng)該! “哎,別說了!秉S品正打斷了她的話,揮了揮手,重新脫衣躺了下來,“還說什么,他命大,明晚他還來,見見不就知道了,記住,千萬別露出什么馬腳,一切都只不過是意外! “嗯。” 關(guān)燈。 兩人再次躺下,各懷心事,這一夜,難以入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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