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我弄錯了角色,不是我救贖她,而是她救贖我。我深陷情海無邊無岸,她是渡我的一葦慈航?伤t遲不肯施以援手。她說,我是個騙子。她說,她也騙了我。也許,所謂緣分,不過是一場不肯罷手的糾纏。如果她的心曾經(jīng)迷失,我愿意一直等,等她回來。 第一章 真誠的男人 江柳兒慢慢吞吞的檢查了一下車里,確定沒有遺漏后關(guān)上了車門。左手挎著包和一堆雜物,右手提著同事給的臘肉,因此只能用右肩膀夾著手機和她媽通電話。 不過她只需要分身保證手機不掉,并不需要分神應(yīng)付她媽,只要在她媽的宏篇大論后適時的應(yīng)和一個“是”字,老人家就滿意了。她就這么一路左支右絀的上了四樓,等她進門把鞋子丟掉,在沙發(fā)上找了個舒服的姿勢躺下。老媽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她的敷衍態(tài)度,向她發(fā)作到:“不要總是是是,我和你說你聽見了沒有。對方說對你很滿意,你怎么想?” “還好,我先去洗個澡,等下再說!苯鴥哼是不想說太多,每次相親后母親都會逼問她,剛開始她還會如實匯報對方的優(yōu)缺點,但是很快她就發(fā)現(xiàn)在母親眼里只要進入相親見面的男士,幾乎都是完人。她提出的那些問題只是證明了她很挑剔,從而為這些年都沒把自己成功的嫁出去形成了有力的佐證。 在相親這一關(guān)上,母親自有她的一套,她會在背景調(diào)查上下大力氣,動用七大姑八大姨的社會資源,把對方的資產(chǎn)收入、家族病史、成長環(huán)境調(diào)查個底朝天,就差沒有請私人偵探了。經(jīng)她這么篩出來的精英所剩無幾,自然在外貌身高性格婚史上不能太苛求。 拋開這些必要條件,母親還總結(jié)出三不理論:一不看身高,長得高有什么用,又不能像姚明一樣去打籃球;二不看長相,長得帥又不能當飯吃;三不看學歷,讀到博士又有什么用,還不是給別人打工。 至于江柳兒看重的與對方是否聊得來,是否有共同的興趣愛好,是否有感覺,母親只說這些都是錦上添花的事情,當務(wù)之急是把錦先找著,花可以慢慢再培養(yǎng)嘛。 因此這幾年來,她的相親對象從個體戶老板到年輕喪偶教授均有涉獵。中間也有談得來的,但最后總是因為各種各樣奇怪的原因不了了之。 此刻她剛從浴室出來,手機就已經(jīng)在沙發(fā)上鈴聲大作,鈴音是彭佳慧的歌,已唱到“女人啊,找個真誠的男人,哪有那么難,真有那么難……”她在這方面難得有點自嘲的幽默感,趕在“走在紅毯那一天”唱起前趕緊接了電話。 她想老媽肯定是氣急敗壞,因此打疊起了一百二十個小心,諂媚的喊了一聲“喂”,那邊低低笑了一下,“是我,還沒睡?” “哦,是啊,你也沒睡?”江柳兒的聲音禮貌客氣,可是與剛才熱情的“喂”相比就顯得不冷不熱,電話那頭的趙曉波在那邊曖昧的笑道:“睡不著。” “哦,那你可以打電臺的知心熱線!苯鴥恨揶淼馈 趙曉波涎著臉說:“我這不是來找知心姐姐來了嗎?” 江柳兒在電話這頭翻了個白眼。趙曉波是她海洋館的同事,最喜歡和女同事勾勾搭搭,江柳兒最近不知怎么入了他老人家法眼,經(jīng)常被他騷擾,要在平時,她會直接裝作沒聽見,不接他的電話?墒墙裉煲粫r不察,誤以為是老媽來電,畢竟是抬頭不見低頭見的同事,也不好直接掛電話,只得敷衍道:“知心姐姐現(xiàn)在沒空,有什么事明天再說吧。” 剛掛了電話,手機鈴聲又響了起來,這回她看仔細了,上面跳躍著“周先生”,她遲疑了一下,微笑著“喂”了一聲。 和高大寬厚的外形相比,周赟的聲音顯得略有點單薄,聽起來比實際年紀要年輕一些。他很禮貌的問候了幾句,“昨天回去伯母沒有說回來太晚吧?” “沒有!苯鴥汗ぷ鲙啄旰髷了點錢付首付,在單位附近買了套一室一廳的小房子,搬出來家來自己住。不過她覺得和周赟還沒熟到說這個的地步,他們一起也不過見了兩面。但也不愿撒謊,于是扯開話題,“對了,上次那家店味道很不錯,謝謝你! 周赟爽朗的笑起來:“下次帶你去吃云南菜,我朋友新開的,很不錯,對了,你這周末有空嗎?” 相比其他相親者,周赟各方面都很不錯了,他身家清白,父母都是高知,外祖父是當?shù)赜忻牡赂咄氐耐饪漆t(yī)生,自己則是一家金融企業(yè)的高管,父母雙方的太婆婆都建在,家里有長壽基因,就連外形、身高、學歷這些“身外之物”他也大大高出了平均分,唯一不足就是聲音略有點陰柔纖細,不過無傷大雅。年齡也合適,只比江柳兒大三歲,只是不知為何這樣的優(yōu)質(zhì)青年會被剩下,還被她江柳兒碰上了。 最重要的是,他似乎對她頗有好感,認識剛一周,他們已經(jīng)見了兩面,雖然每次都是吃飯看電影,說不了幾句話,但看樣子,他似乎還有進一步了解她的期望。 因此江柳兒很識時務(wù)的說:“嗯,周末沒什么特別的事!眱扇思s好周末一早去逛公園。 通完電話,江柳兒趕緊給老媽回撥過去,周末本來有位親戚要來家里,她向老媽告假一天。姚靜在電話那頭笑瞇瞇的,“沒事沒事,柳兒你忙你的,呂維這邊有我和你爸呢。周末好好約會,哈哈!迸畠鹤罱谋憩F(xiàn)令她很滿意,畢竟也是搞教育出身多年,她心情好時還是知道逼得太緊搞不好會物極必反,因此只簡單叮囑了幾句就掛了電話。 時值歲末,一般都是單位最忙的時候。江柳兒例行檢查完負責場館的維生系統(tǒng),正在寫工作日志和年終總結(jié)。趙曉波蹩了進來,手里提著一包零食,笑嘻嘻得分給辦公室里其他人,然后站在江柳兒的桌子前,故作神秘的說:“特大消息,據(jù)說極地海洋項目年后就要啟動了,上面準備從我們這里抽調(diào)一部分人去,這可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啊! 寧曉琳抬起頭來,搭話道:“好在哪里。窟不是一樣看儀器測數(shù)據(jù)! 趙曉波壓低聲音道:“這你就不懂了!彼麙吡艘谎坜k公室,看江柳兒她們部門負責人包大人不在,只有寧曉琳趙柳兒她們幾個小年輕,這才放心說道:“就你們這樣天天配海水讀監(jiān)測儀什么時候才是個頭啊。勞心者治人,勞力者治于人。搞技術(shù)的終極目標就是要上升到管理層啊,既然最終要走這一步,干嗎還在這邊苦熬。那邊是新設(shè)部門,現(xiàn)在過去可都是元老級,過不了兩年,你們可就像包大人一樣啦,一人一個小辦公室,屁股后面一群小跟班,寧大人,你說是不是?” 寧曉琳笑罵道:“這么好的機會,你還不趕緊申請,說出來大家都知道了,豈不是多了很多競爭對手?” 趙曉波得意道:“誰讓我和你們江姐關(guān)系好呢。我有啥好事都忘不了江姐啊,你們這都是占了江姐的光,別謝我,要謝就謝柳兒吧! 他那一聲“柳兒”喊得江柳兒起了一層雞皮疙瘩,擺擺手像趕蒼蠅一樣趕他,“包大人催我要報告呢,你沒事別在我這兒晃悠,快申請去極地吧,我祝您前程遠大,步步高升! 江柳兒一直納悶向來嚴肅刻板的母親為何會給她起柳兒這個聽起來有幾分妖嬈的名字。上小學時同桌差使她,就“小柳兒”“小柳兒”的叫,像使喚一個小丫鬟。上中學時,男生偶爾起哄,那一聲柳兒就帶著幾分輕薄。等工作了,不認識她的人看到她的名字總會把她和弱不禁風聯(lián)系起來,看低她的能力。其實她工作起來嚴謹獨立,從一個小實習生漸漸獨當一面,包大人有時出差,維生部的大小事務(wù)就由她暫時代理。她說話溫和,然而問題總說在點子上,寧曉琳幾個新來的人都很服她,然而有時也不滿她細節(jié)上過于較真,私下起了個外號叫她江姐。后來不知怎么流傳進她耳朵里。她不怒反喜,比起江柳兒這過于女性化的名字,江姐聽起來更大氣和鏗鏘有力。 趙曉波有些訕訕地,不過他向來臉皮厚,很快就調(diào)整了心態(tài),“知心姐姐這兩天火氣有點大呀,哦,”他一拍腦門,“了解了解!弊吡顺鋈,沒幾分鐘又折回來,遞給她一包生姜紅糖,“補補,經(jīng)常在水下作業(yè),陰氣重,女孩子要注意,特別是這幾天哦!彼麜崦恋男πΓ桓毙念I(lǐng)神會的表情,沒等江柳兒發(fā)作,轉(zhuǎn)身就溜。 江柳兒看著那包紅糖,哭笑不得,用兩只指頭拈起來,扔進抽屜。對面寧曉琳對她擠眉弄眼的輕笑道:“趙總對你還真上心,連你那個都知道! 江柳兒不置可否的笑笑,對付流言的最好方式就是不去理會它。趙曉波的為人說風就是雨,陰一陣晴一陣。海洋館的女同事姿色中上的幾乎都被他請吃過飯,正經(jīng)不正經(jīng)的戀愛談了好幾個,別人是兔子不吃窩邊草,他是非熟不殺。但是怪就怪在分手的女同事沒一個說他不好的,說明他為人倒也不是完全無可取之處。只是他是為何把火力突然轉(zhuǎn)向她的,這一點江柳兒真是想破了腦袋也不明白。 她們海洋館原是海事海洋大學的三產(chǎn),后來漸漸有港商和本地企業(yè)注資,經(jīng)歷幾次股東變更后,總投資已經(jīng)超過一個億。里面員工有負責水下作業(yè)的本地漁民,養(yǎng)殖員,訓練員,也有她們這些負責生態(tài)環(huán)境系統(tǒng)等基礎(chǔ)設(shè)施的工程師,以及趙曉波這些技術(shù)人員,再往上就是管理層,還有一些與學校合作的實驗項目的研究人員。此外,還有大量的后勤人員等等。雖然整體上男性為主,但女生也不少。其中更不乏美女,比如海豚訓練師朱麗娜就是典型的天使面孔魔鬼身材。還有市場部的幾個美女,環(huán)肥燕瘦,各具風韻。就是在她們辦公室,寧曉琳也是大眼櫻唇,膚白細挑,常常有其他部門的小伙子有意無意來她那里串門。 她江柳兒雖然五官端正還算耐看,但也絕算不上叫人一見難忘的美女。加上她為人素來低調(diào),常常穿工作服,更為了弱化她名字的不良影響,有意無意做中性打扮,衣服也常以黑、白、灰為主。她們部門與趙曉波所在的信息部門接觸寥寥,實在不知道他這特殊的青睞是從何而來。但是江柳兒不想再為這無關(guān)緊要的人和事大費腦筋,因為眼下正有一件重要的事等著她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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