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介紹

塞上奇緣——兩世千年


作者:林笛兒     整理日期:2022-12-31 07:35:40

  昏迷四個月的林妹妹醒了,關(guān)于曾經(jīng)穿越到古代蒙古成為舒碧兒的故事,猶如一場無痕的綺夢。生活繼續(xù),一切依舊,但就是有什么不一樣了。她,這個初出茅廬的小記者,與當(dāng)紅明星楚君威一次又一次的交集,常讓她分不清這是在夢里還是夢外。她問:你是誰?楚君威回:如果我是君問天,你愿意和我回蒙古嗎?
  第一章綺夢
  “夫人……”頜下長須飄揚的老者和盛裝的中年美婦站在床前。
  她身子笨重,不便起身,只能含笑招呼:“老先生,皇后娘娘……”她指著不遠處的座椅請他們坐下,讓宮女送上茶。
  她看到皇后使了個眼神,殿中的宮女和太監(jiān)便低頭退出房間,將門關(guān)上了。白胡子老者嘆氣,很是惋惜、無奈:“老夫猶豫再三,還是來找夫人了。在與夫人認識之初,老夫就看出大汗對夫人的不同,也曾擔(dān)憂夫人遲早有一天會成為禍國紅顏。但看到夫人與君堡主伉儷情深,大汗事事考慮周全,老夫便打消了這個念頭?墒牵髞矸蛉藘纱伪痪ぶ魉,讓大汗對夫人生出了希望,不知不覺用情至深。夫人確是古今少有的奇女子,在俄羅斯使臣來洽談邊境貿(mào)易之時,老夫發(fā)覺如果夫人與大汗一起,也許會帶給我們前所未有的福音,老夫便決定成全大汗與夫人。老夫精明一世,糊涂一時,忘了這一切的前提必須是君堡主對夫人真的情冷,夫人真的愛上了大汗!”
  老者挫敗地搖頭,她羞愧地垂下眼簾。禍國紅顏,她哪擔(dān)得起這么個名? 她無意攪動一池春水,實在是無奈。
  “君堡主對夫人的情意從來就沒減少一絲一毫,深愛的程度老夫都無法用言語來形容。夫人,所謂身在曹營心在漢,你為了君堡主,不得不妥協(xié)暫居宮中;君堡主為了你,幫助大汗除去四王爺。大汗卻食言,固執(zhí)地封你為妃。君堡主是個什么樣的人,不容老夫多加描繪;夫人你又是什么樣的慧黠女子,遇到的人都有目共睹。你們都不會甘愿為人擺布,現(xiàn)在的境況只是權(quán)
  宜之計。日后,君堡主在外,夫人在內(nèi),若兩邊夾攻大汗,那樣的情形老夫不敢想象!”
  中年美婦冷冷笑道:“大人考慮的是日后,本宮卻要擔(dān)憂現(xiàn)在。大汗竟然容許自己的妃嬪懷著別人的孩子,還和他共居寢殿,這在后宮已經(jīng)掀起了很大的波瀾。本宮作為后宮之首,已無法安撫其他妃嬪。更何況寢殿是大汗夜晚休息、批折的地方,有多少朝廷機密。自古后宮不涉政,怎么能隨意踏進呢?大汗把皇法宮規(guī)忘了個一干二凈!
  她點頭,很認同他們的話:“兩位來一定不是只向我傾訴,想到什么好的解決辦法了?”
  白胡子老者聲量不大,卻字字鏗鏘:“老夫在朝一日,絕不允許任何人傷害大汗!
  她相信老先生是個一言九鼎的人,不像她那般出爾反爾,嘴上說得氣壯山河,經(jīng)不住那人幾句話、一個眼神,立馬倒戈。
  “大汗現(xiàn)在的情形是不可能放了夫人的,但是把夫人握在掌心又是個大患。夫人在一日,君堡主與大汗之間的糾紛就一日不會平息。為了兩全,老夫只有請夫人自己上路了!卑缀永项^目光如炬,灼灼地盯著她。
  心里面是怕的,但這時候還是得裝出一副云淡風(fēng)輕的樣子:“老先生的意思我明白,可是我若不告而別,傳到君堡主耳中,他會誤會大汗的!
  “夫人,你很愛君堡主吧!君堡主若與大汗?fàn)幤饋,誰贏誰輸,夫人心里很清楚!
  因為太清楚,她才在這里呀!
  “有一個法子,既能讓大汗對夫人死心,又能讓君堡主不對大汗生疑!卑缀永险呖聪蛑心昝缷D。
  雍容華貴的美婦手指微翹,鳳眼一挑,慢悠悠地道:“提神湯!”
  “那是什么?”她不解。
  “夫人馬上臨產(chǎn)了。女子生產(chǎn)猶如踩在棺木板上,一只腳在棺外,一只腳在棺內(nèi),碰到難產(chǎn)、大出血都可能讓女子送命,這種方式不是人力所為,
  而是天意。提神湯是一味助產(chǎn)的藥,可以幫助產(chǎn)婦增加氣力,順利產(chǎn)下胎兒,但是會引起血崩。夫人懂什么意思嗎?”中年美婦娓娓道來。
  血崩,鮮血會像洪水一樣破堤而出,一瀉而下……那場面,讓她本能地一瑟縮,控制不住地發(fā)出一聲驚叫:“啊……”
  她猛然睜大雙眼,跳坐起來,驚出一身冷汗。這是哪里?入眼的只有一種顏色,白色的墻壁,白色的床鋪,白色的被子,白色的家具,就連屋頂?shù)臒粢彩前椎。床邊放著氧氣瓶、輸液架、換氣機、電視……白熾燈照著一張呆若木雞、眼瞪得溜圓的面孔—林仁兄。
  她眨眨眼,驚惶地伸出手戳戳他的臉。她又做夢了?
  “啊……”這聲驚叫不是她的,林仁兄像看到了鬼,跌跌撞撞地沖出房間,“醫(yī)生、護士,快來啊,我妹她醒了……她真的醒了!闭Z音結(jié)尾有些破碎,嗚嗚咽咽,像在哭。
  她鄙視地朝外瞪了瞪,男人怎么能這樣講話,要低啞、深沉、磁性、魅惑,像君問天那樣……
  她突地呆住,血液逆流,頭皮一陣陣發(fā)麻。這是2013 年?
  不一會兒,眾多白衣使者像潮水般涌進了房間,四周籠罩著緊繃而又亢奮的氣氛。她的鼻子里塞進了一根氧氣管,她如一只小白鼠般被推上一張活動擔(dān)架。在CT 室,她接受了一次細致的全身掃描,然后是做B 超、心電圖、X 光照射、量血壓……醫(yī)院里所有的檢查,她挨個來了一次。人影、燈光,晃得她頭暈?zāi)X漲。足足折騰到天亮,她才被送回了房間。
  喔,又見方宛青女士與林書白先生。
  方宛青女士好沒形象地號哭著,眼腫得像核桃,鼻涕都下來了,肩還一抽一抽的。林書白先生一失往日的淡定自若,嘴唇顫抖,雙手哆嗦,眼中一片晶瑩。林仁兄蓬著頭,齜牙咧嘴,就為了不讓眼中的英雄淚輕易滾落下來。
  “妹妹……我的妹妹……”方宛青一步跨上前,狠狠地抱著她,恨不得把她放回腹中才覺得安心,“媽媽的心臟都被你嚇出病來了,那天一接到劇組的電話,媽媽連講臺都下不了。趕到醫(yī)院,看到昏迷不醒的你,媽媽
  就背過氣去了。四個月了,你一點錯都沒犯,一個禍也沒闖,媽媽真不習(xí)慣呀……”
  方宛青女士多年沒有發(fā)揮這么溫和的慈愛,她真想多依賴一下,聽到后面幾句話,卻哭笑不得地抬起頭,一下又被林書白先生搶抱過去。
  林書白先生疼愛地撫摸著她的臉,還沒開口,從外面走進一灰白頭發(fā)的醫(yī)生,深究地打量著她,伸手與林書白握了握,揚揚手中的病歷夾,像是很苦惱:“林教授,我不知道怎么解釋令千金的病情,現(xiàn)在的醫(yī)學(xué)是無法說明這一切的。一個昏睡了四個月、僅靠輸營養(yǎng)液和吸氧維持生命機能的病人,突然就醒了,各項檢查結(jié)果和常人無異,除了身體有點虛弱。令千金就像是睡了一覺,不過不是幾小時,而是四個月。我只能說這是醫(yī)學(xué)史上的奇跡,還有就是恭喜了!贬t(yī)生攤開雙手,聳聳肩。
  “同喜,同喜!醫(yī)生,我們不要什么醫(yī)學(xué)結(jié)論,你不必給我們上交什么報告,我家妹妹醒了就好!狈酵鹎嗯砍榭帐萌ツ樕系臏I水,笑逐顏開。
  醫(yī)生莞爾:“好的,方教授,那我不打擾你們一家團聚。令千金再留院觀察兩天,就可以出院了,盡量吃點流食!
  方苑青送醫(yī)生出去,林仁兄趴在被子上,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她:“哇,二十一世紀(jì)的奇跡呀!明天讓媽媽把你洗洗刷刷,扎上絲帶,放到玻璃瓶子里擺在醫(yī)院門口,憑票參觀,好歹收兩個錢,彌補一下我們的精神損失。這四個月,老媽都像泡在淚海中,老爸頭發(fā)掉了不知多少,我犧牲了無數(shù)個與美女約會的機會,天天陪護你。說,怎么賠我們?”
  她像是有些吃不消這濃濃的親情,這才是她的家人呀!她沒有死,她還活著,她回家了,一時間,有些百感交集:“我……真的昏睡了四個月?”她難以置信地問,扭頭看著窗外,一樹婆娑的綠葉。不是2013年,是2014年了!
  林書白小心地把女兒抱在懷中,輕輕拍著,好像對待個小小嬰兒般:“妹,那天你去劇組采訪,大雪剛停,你穿得厚厚的出了門,現(xiàn)在都陽春三月了。這四個月,不管醫(yī)生多少次讓我們放棄你,我和你媽媽都不同意,我們相信有一天你會醒過來的,F(xiàn)在,我們真的等到了……”
  林書白講話本就斯文,現(xiàn)在又加了感情,聽得人無比動容。
  在這四個月中,她湊巧掉進時間裂縫中暢游了一番,現(xiàn)在又優(yōu)哉游哉地飄回來了,就像外出旅游了一趟,度了回假。
  “頭疼?”林書白見林妹妹突然雙手托著額頭,鼻子、眼睛擠作一團。
  長長的睫毛眨了眨,眼中浮起一團水霧,嘴巴扁了扁:“爸爸……”她也不知怎么說,劫后余生,應(yīng)該很歡喜才對,但是歡喜之后,心中空落落的,很難受、很難受。
  林仁兄受不了地翻了個白眼:“咦,多大個人,還撒嬌呢!”
  林書白笑道:“在爸爸眼里,妹永遠是個小女生。爸爸想過了,不愛工作也沒關(guān)系,爸爸養(yǎng)你好了,只要你健健康康活著就行!
  “老林,你在助長歪風(fēng)邪氣!”從外面進來的方宛青眼一瞪,露出河?xùn)|獅吼的本色,“得個病是件了不起的事嗎,現(xiàn)在好了,就得出去工作?偞诩抑,會老年癡呆的!
  “媽,老年癡呆按順序排,也輪不到妹!”林仁兄大俠路見不平一聲吼。
  “少插嘴。人家雜志社這四個月不僅醫(yī)藥費全部負擔(dān),就連護理費、營養(yǎng)費也沒吭聲地付了。你好了后,一定要努力工作,好好回報人家雜志社。妹妹,我說你還能做什么事呢?好好的一個采訪,你跑到冰湖里去,難道是沒新聞你就自己創(chuàng)造新聞?”
  “宛青,聲音小點行不行,你看妹被你嚇得!绷謺兹崧曌柚蛊拮,“雜志社的人情,我來還,我讓學(xué)生給他們拉點廣告就行了。妹還是準(zhǔn)備考研吧,和邢輝上同一所學(xué)校,他會好好照顧妹的!
  “邢輝?”她記起了那張端正的俊容,“他不是在報社嗎?”
  “人家報社讓他邊讀研邊工作。這四個月,一周有三天都是他陪護你,妹,你該給人家一個名分了吧!”林仁兄對她擠擠眼,笑得很曖昧。
  她緊張地瞟了眼爸媽,發(fā)覺他們竟然是一臉默許的笑意。
  “仁兄,你陪妹,我和你爸爸回家給她熬點粥,一定要盡快把小臉補圓。唉,我家妹真的醒過來了,看著這雙大眼、這卷毛,媽媽的心就安寧了!狈酵鹎嗯踔男∧,重重地親了下,拉著林書白樂滋滋地出了病房。
  一等爸媽出了病房,林仁兄便神秘兮兮地湊近她:“妹,告訴我,那天是不是楚君威不小心把你推進冰湖的?”
  楚君威?和君問天長得一模一樣的那個影星?她不由得身子戰(zhàn)栗,手指無意識地把被子揪成了一團,本來就沒什么血色的臉更是白得瘆人。
  “怎么了?”
  林仁兄托著下巴,八卦兮兮地道:“肯定和他有關(guān),對吧!告訴你啊,他來看你那天,醫(yī)院里的護士和病人全瘋了,把走廊堵得水泄不通。人家外面的人還以為這兒改精神病醫(yī)院了。不過,那個男人真的超帥,就是氣質(zhì)陰冷,一般人不敢近身!
  “他……他說什么了?”
  “能說什么?送了一大捧花,在病床邊站了站。爸媽最瞧不得藝人,應(yīng)付了幾句就催他走人,不喜歡病房搞得像個菜市場似的!
  她嘆了口氣,轉(zhuǎn)過頭幽幽地看著窗外的一角天空:“林仁兄,你相信穿越嗎?”
  林仁兄眨眨眼,摸摸自己的額頭,又摸摸林妹妹的額頭,眉頭蹙著,小心翼翼地舔舔嘴唇:“妹,我們再做個腦部CT吧?”
  林妹妹氣得眼眶都紅了,林仁兄呵呵笑著揉揉她的長發(fā):“你個小樣,還是像個氣包子。穿越,理論上來講應(yīng)該是和光學(xué)有關(guān),但沒見過哪本權(quán)威光學(xué)雜志上講過這種現(xiàn)象。那些言情小說中的穿越,無非是一幫小女生對愛情產(chǎn)生了幻想,在現(xiàn)代又無法實現(xiàn),只好想出個穿越的說法,將感情寄托在古人身上。像梅格·瑞恩主演的《穿越時空來愛你》,一不小心碰上個古代伯爵,然后來場浪漫的戀愛,吸引人的眼球,這就是真正的白日夢!”
  所以,在那里的一切就是一場夢;所以,君問天并不存在;所以她明明死了,現(xiàn)在卻還在呼吸……可是如果不真實,那一幕一幕為什么那樣清晰?
  “不是講一切皆有可能嗎?這世界上有許多無法用現(xiàn)有的理論解釋的東西,你看我突然醒來,不就是嗎?那穿越……也有可能的!
  “笨!”林仁兄咬著牙,一臉無力地敲了下她的頭,“要是真有穿越,人在時光隧道中飛躍,那種速度,肉體不早就灰飛煙滅了?只怕連毛發(fā)都沒了,就幾個細胞在歡騰。
  “若說那些書中講的穿越,那古人早就想到了。記得黃粱一夢這個成語嗎?落魄的書生夢想著飛黃騰達,等著吃黃粱飯時,做了個夢。在夢里,他中狀元、娶嬌妻,威風(fēng)八面,可惜最后靠山倒塌,他連帶著坐了牢,斬首時,突然驚醒,發(fā)現(xiàn)原來是個夢,覺得好慶幸。妹妹,你說這是不是你認為的穿越?有場景,有人物,有具體的事情,也縱橫許多年。時間的長河,豈是能讓人自由來去的,那樣歷史不就可以改變了嗎?咦,你怎么想到穿越了,難道你這四個月玩穿越去了?”
  林妹妹低下頭,沒有吱聲。
  “天哪!”林仁兄捧心長嘆,“我們在這里為你愁白了頭,你卻自顧自地做了個穿越的美夢!哈哈,告訴我,戀上誰了?不要告訴我你其實是暗戀楚君威,然后做了個與他有關(guān)的夢!所謂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林仁兄!”到底是雙胞胎,心有靈犀,他居然猜了個八九不離十。哪里是暗戀,孩子都生了,可是為什么說是夢呢,她又沒暗戀楚君威,明明是真的,“你欺負我……”
  林仁兄看她像是真的要哭了,一下慌了:“我不敢了,打!不過,妹,你醒了后變得像個小女人,以前你可是會跳起來和我對打的。你真的穿越了?”他湊到她面前,與她眼對眼,問,“哪個朝代呀,有沒有做皇妃?”
  林妹妹把頭一扭,不理他了。
  他忍得肚子都痛了:“吾家有妹初長成,該思春了,哥哥我一定幫你長長眼,趕快讓你嘗嘗戀愛的滋味,免得你被古代某某男人給哄去!
  一滴淚悄然滑下眼角,她輕輕彈去,可憐巴巴地又問了一次:“林仁兄,你別和我說笑,真的沒有穿越嗎?”
  林仁兄正經(jīng)起來:“妹,我放棄和你討論這個問題,等你出院后,我?guī)闳タ葱睦磲t(yī)生!
  小臉耷拉了下來,林妹妹委頓地倚向床背。
  林仁兄不敢茍同地搖搖頭,轉(zhuǎn)身想給她倒點茶,一抬頭,只見門外站著邢輝,和他初看到妹妹醒來時一樣,嚇得不輕。
  “嗨,邢記者,是真的,世界第十一大奇跡,我家妹妹重返人間了。天,陪她太累,你換我會兒,我出去透透氣,看能不能也穿越下,逮個公主、皇妃什么的回來!
  “林仁兄!”一記怒喝,床上的枕頭跟著飛出。不過,林仁兄閃得及時,枕頭落在了邢輝手中。
  “邢輝,好久不見!”林妹妹不好意思地揮揮手。
  “嗯!”邢輝把枕頭放回床上,放下手中的電腦包,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她。許久,才慢慢伸出手碰了碰她的卷發(fā),徐徐揚起嘴角,“這個妹妹我認識!”
  “你不認識才怪呢!聽說你陪了我許久,謝啦!”
  “謝什么,我是為自己做的,又不是為別人!毙陷x拉了把椅子坐到病床邊,就這么看著,好半天不說話。
  那目光太專注、太燙人,林妹妹被他看出了一身汗,隨手拿了個橘子問道:“吃嗎?”
  他接過,輕輕剝開,遞給她一瓣:“林妹妹,別工作了,跟我去讀研!
  “你怎么和我爸爸一個調(diào)調(diào)?讀研還不是讓自己在象牙塔中躲幾年,以后還是要出來的。我又不是你,會讀書,我就做現(xiàn)在的工作好了!
  “你還做呀,看看你都做成這樣了。再做下去,只怕人都找不著了。讀新聞的,寫那些低級報道,你不怕丟人呀!難道你喜歡追星,像楚君威之類的?”
  為什么每個人都要提楚君威,他現(xiàn)在有多紅?
  “那個……那個楚君威拍的電影殺青了嗎?”
  邢輝把最后一瓣橘子放進她嘴里,抽出紙巾給她一張,自己也拭了拭手,這才慢慢道:“前幾天聽一個同事說馬上要舉行首映式了,這陣子娛樂圈炒這事炒得很兇。
  “他最近有什么緋聞?”她記得大雪天,她站在麗園門外為了等一條楚君威的新聞,凍得要死,結(jié)果撲了個空。只看到他上了保姆車,車?yán)镉袀女人的身影。
  “林妹妹,精力不錯啊,一醒來就這么八卦!毙陷x瞪她一眼,拿起手機,“班上同學(xué)一直很關(guān)心你,該把你活蹦亂跳的樣子給他們看看!闭f著,他舉起手機對準(zhǔn)她拍了幾張照片,笑得神采飛揚。
  她伸手欲搶,他樂呵呵看著手機上眼瞪得大大的林妹妹,不慌不忙地閃開。
  淡定是強裝的,心中早已是萬丈狂瀾。她醒了,真的醒了,好端端地坐在那里,眉眼依舊,嬌憨依然。
  她再次探身來搶,這次幅度有些大,一個趔趄,人往前栽去,邢輝手疾眼快地托住,順勢抱住了她。
  四目相對,氣息不自覺變重,氣氛有點尷尬。
  “邢輝……”她咬咬唇,小聲地喊道。邢輝的眼神突然變得這么熾烈,里面還有團小火苗在閃著,“我……回床上去!
  邢輝微閉上眼,然后睜開,笑了,把她抱到床上,揚揚手中的手機:“別擔(dān)心,這樣子很美!”說完佯裝鎮(zhèn)定地走出病房,往走廊盡頭走去。他怕再待下去,會控制不住地吻她,現(xiàn)在她剛清醒,一切都亂亂的。他們之間的第一個吻至少要等到她神志清晰的時候,免得她裝傻。
  走廊的盡頭站著一個人,身材高大、英挺,一副墨鏡雖然遮住了大半面容,但仍可以看出這個男人俊美非凡。
  邢輝訝異地瞟了眼,楚君威怎么跑這里來了?不過,他并不好奇,他只急著把自己的喜悅與一幫好友分享。
  楚君威的經(jīng)紀(jì)人老劉向這邊小跑過來,楚君威迎上前,兩人拐到了樓梯口。
  “打聽過了,林小姐是昨晚醒過來的,身體也檢查過了,各項指標(biāo)都非常好。醫(yī)院里都在談?wù)撨@件事,說是醫(yī)學(xué)史上的一個奇跡,F(xiàn)在,你該心安了吧!”自林記者掉進冰湖昏迷以來,楚君威比誰都急,這四個月,一有空就在醫(yī)院附近轉(zhuǎn)。
  楚君威長長地吁了口氣,輕輕“哦”了一聲,長腿一轉(zhuǎn),向病房走去。
  “楚先生,我們快下去,要是讓影迷認出你,會引起混亂的!崩蟿⒕o張地跟在后面小聲提醒。
  楚君威卻像沒有聽到,目不斜視地繼續(xù)向前。
  經(jīng)過的護士和病人不約而同向他行著注目禮。
  快要走過林妹妹的病房時,楚君威放慢腳步,扭過頭,裝作不經(jīng)意地看過去。林妹妹倚在床頭,懷中抱著一個枕頭,眼睛定定地看著屋頂?shù)臒,睫毛濕濕的,一顆未滴落的淚珠懸在上面。
  他身子繃緊,雙手緊握成拳,折身想走進去。
  “邢輝,表白了沒有?”林仁兄大大咧咧的嗓門在幾步外響起,他忙掉頭往另一側(cè)走去。
  “林仁兄,你到底是不是哥哥呀,整天拿自己的妹妹開玩笑!毙陷x不太能忍受地說道。
  “比較而言,你比我更像她哥哥,所以我把她送給你啦,以后她就是你的責(zé)任,別讓她再玩這種昏迷幾個月的游戲!
  “她當(dāng)然是我的責(zé)任,不勞你操心!
  邢輝鉤住林仁兄的肩,兩人說說笑笑進了病房。
  立在樓梯口的楚君威緩緩地轉(zhuǎn)過頭,墨鏡遮住了他臉上的神情,只看到一彎薄唇微微顫抖著。
  隔天,劇組和雜志社各派了代表來醫(yī)院探望林妹妹。鮮花、水果堆滿了病房,一群奇形怪狀的藝術(shù)男女站在病床前毫不顧忌地打量著她,那感覺真的和大熊貓團團和圓圓去臺灣時一個情形。林妹妹心中不止一次發(fā)出無力的嘆息,其實她和這些人真不熟,除了帶她出道的老娛記,她看誰都一臉茫然。
  讓她心驚的是楚君威也在這群人之中。
  沒有任何準(zhǔn)備,那張讓她魂牽夢縈的面容躍然眼前。他穿著黑色的亞麻襯衫,精致的袖扣,烏黑的長發(fā)在腦后扎成一束,簡簡單單的著裝,他硬是穿出一種君臨天下、冷峻邪魅的味道。那種懾人的氣質(zhì),即使和千萬人站在一起,也沒有任何人會忽視他。
  從他一進門,她就失了神,不由自主地被他牽引著視線。他看著她的眼神清清冷冷,卻又像壓制著什么、期待著什么,從他緊抿的雙唇就可以看出來。但只是失神了那么一會兒,她便悲哀地意識到他就是楚君威,不是舒碧兒的老公君問天。
  記憶里,不管她站在哪里,只要君問天和她同處一室,他對她那種獨占的眼神和寵溺,便能讓在場的所有人知道她在他心中是個什么位置。私下相處,君問天在她面前,話特別多,愛逗她,言辭隨意、曖味,舉止放肆,總讓她臉紅心跳。
  楚君威與她不過一臂的距離,卻態(tài)度疏離、表情冷漠,生怕和她有牽扯似的。雖然與君問天有著一張一模一樣的臉,但真的是截然不同的兩個人。
  君問天也不會穿成這樣,他喜歡月白色、珠色的錦袍,雪白的內(nèi)衫,很少很少穿黑色。
  在這之前,林妹妹對與楚君威見面抱著許多奢想,現(xiàn)在見了,心中那蠢蠢欲動的小火苗突地就熄滅了。
  不過,她可以肯定自己絕對不是因為暗戀楚君威而做出那一個荒唐的穿越夢。君問天就是君問天,就算是夢,那也是真實的夢。
  林妹妹突然覺得心很酸,她緩緩地把目光從楚君威身上移開,勉強擠出笑容,回答著別人的問話。
  醫(yī)院終于受不了這群人的喧鬧,小護士冷著張臉,站在病房外趕人。一群前衛(wèi)的男女丟下一堆飛吻,嘻嘻哈哈地走了。
  楚君威臨出門前,又回過頭。林妹妹故意避開了他的目光,對著那張熟悉的臉,她怕自己會忍不住哭出來。
  老娛記沒有隨大部隊離開,而是留了下來,擺弄著手中的相機,不時抬頭、低頭,像有什么話要和林妹妹說。
  今天爸媽都有課,林仁兄也回學(xué)院了,邢輝有個采訪。她在按時用過兩餐后,已經(jīng)恢復(fù)全部體力,所以不需要陪護。
  “出院后,準(zhǔn)備回雜志社上班嗎?”老娛記終于開口了。
  “我爸爸讓我考研,不過我媽媽說雜志社這次為我花費很多,應(yīng)該好好工作回報人家。我一個菜鳥,工作沒幾天,卻為雜志社添了這么多麻煩,心里過意不去,我決定還是回去上班!绷置妹谜f道。
  老娛記皺了皺眉頭:“沒什么過意不去的,又不是你想掉進冰湖中的,天災(zāi)人禍吧!不過,你犯不著為了感恩而回雜志社,你一個新聞專業(yè)的高才生做娛記這行確實不合適,能多讀點書就多讀點,以后正正經(jīng)經(jīng)找個好報社。哦,有件事告訴你一聲,這四個月你的醫(yī)藥費和護理費并不是雜志社出的!
  林妹妹一愣,表情很困惑。
  老娛記古怪地看著她:“你和楚君威有沒有什么過節(jié)?”
  “師父,你挖緋聞怎么挖到我身上了?我又不是什么紅人,能和他炒作一下,搶個版面。”林妹妹輕聲嚷道。
  “你在醫(yī)院的一切費用其實都是楚君威付的,只不過讓雜志社出面做的人情!
  林妹妹有好半天回不了神:“他……他為什么這樣做?”
  “他說你是他的責(zé)任!崩蠆视浧蚕伦,輕輕地說。
  林妹妹吁了一口氣,剛剛她一顆心都激動得躍到了嗓子口。
  “他還真是個責(zé)任心強的人,那天搶著看日全食,他站在我邊上,腳下都是冰,他一抬臂,我一滑就栽進了冰湖中,他可能以為那是他的錯,所以……行善積德!
  “我和他的助理聊過,他并不是一個非常有愛心的人!崩蠆视洸惶嘈帕置妹玫慕忉,“這四個月的費用可不是小數(shù)目,又不是故意犯的錯,再說是在劇組拍攝時發(fā)生的意外,再怎么扯也扯不到他身上,他似乎是刻意把責(zé)任往自己身上攬,這人挺怪的!
  林妹妹訕訕地笑:“那……可能是我長得特別可憐,觸動了他的良知!
  老娛記樂了,她長得像個可愛的芭比娃娃,這樣子算可憐嗎?
  他拍拍她的肩道:“藝人的性情都是讓人難以捉摸的,也許真的是他良心發(fā)現(xiàn)。你再休息兩天,考研是冬天的事,別忙做決定,先回雜志社,怎么也得賺雜志社幾個月的薪水。楚君威的新片馬上首映,這個報道是你追的,你應(yīng)該好好完成它!
  林妹妹點點頭:“這四個月,楚君威的緋聞仍沒有人挖出來?”
  老娛記高深莫測地眨了下眼:“有一條,雜志社的人跟很久了,說他戀上這醫(yī)院里的某個人,不知是醫(yī)生,還是護士、病人,反正他經(jīng)常大半夜的坐在醫(yī)院外面守候!
  “你不要那樣看我,肯定和我沒關(guān)系!绷置妹眉钡弥睌[手,“而且那之前我是個植物人,我再自戀也不會做出那樣的猜想,何況他也不是我喜歡的類型!
  “我又沒說是你,你干嗎對號入座?我今天要去采訪個臺灣來的歌星,先閃人。過兩天雜志社見!崩蠆视浵耜囷L(fēng)似的,說完就沒了身影。
  病房中,林妹妹雙眼發(fā)直,一臉呆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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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上奇緣——兩世千年的作者是林笛兒,全書語言優(yōu)美,行文流暢,內(nèi)容豐富生動引人入勝。為表示對作者的支持,建議在閱讀電子書的同時,購買紙質(zhì)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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