滔滔的嫩江拍擊著濁浪,喘著粗氣噴吐著怒吼向北方平原的盡頭傾斜而下,在她的懷抱里依偎。剛剛被炮火摧打和刺刀戮殺的齊齊哈爾城。本來就不夠氣魄雄偉的街市噙著淚披著厚厚的灰塵平明的掙扎著,在市中心大街醫(yī)院附近,數(shù)幢西式洋房前的大馬路上,停著一輛獨馬拉的扣棚鐵轱轆車。從車上跳下兩個二十三四歲的青年男子,一位扯著馬的韁繩拽住馬,恐怕這匹馬再向前一步,他身上的蘭袍衫被風刮得呼呼地亂繚,十分焦急地對另一位穿著同樣蘭袍大衫的人說:“第四個門就是沈鴻悲的家,江敬怡肯定在家中。”說話的人叫何百群。蔣士強聽了何百群的話,三步并作兩步,跨向洋房的第四個門前。蔣士強猛地用拳頭使勁地去打洋房的門!芭榕榕、砰砰”急促的敲打門板的聲音傳進室內(nèi)。女主人江敬怡本來就神志恍惚,這幾天男人沈鴻悲一直沒有回家,讓她很擔心,心煩意亂。聽見沉重的擊門聲她急忙提上鞋去開房門。 江敬怡拉開房門,蔣士強慌張地立在面前。從蔣士強的神情上,江敬怡斷定沈鴻悲一定發(fā)生了什么事情。還沒等江敬怡說話,蔣士強開門見山對她說:“師嫂,大事不好,趕快隨我走!薄叭ナ裁吹胤?干什么?”“不要問了,再晚就來不及走了!笔Y士強扯起江敬怡的手就向門外走。江敬怡被弄得不知所措,她感覺到發(fā)生了大事,肯定兇多吉少,緊緊跟在蔣士強的身后,奔向停在路邊的小馬車。到了馬車前,蔣士強用雙手扶著江敬怡蹬上車,自己也一步跨上小車的棚內(nèi)。何百群見江敬怡已經(jīng)坐穩(wěn),喊了一聲“駕!”這匹馬甩開蹄子跑起來。馬車穿過中心大道,拐了幾個彎,順著不平坦的小路出了城。馬車顛簸著,沿著江邊小道向鄉(xiāng)下駛?cè)。車?nèi)江敬怡焦急地問蔣士強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情,要去什么地方。蔣士強一言不發(fā),何百群不住地用鞭子抽打著馬的屁股,催馬速行。馬車離城大約有十幾里路,從后邊飛來一隊人馬,馬蹄揚起塵土,噠噠噠,噠噠噠的馬蹄聲很快逼近搖晃的小馬車。蔣士強看著何百群,似乎在問他應該怎樣辦。何百群把身子探到車棚外向后邊的道上望去,憲兵的馬隊已經(jīng)盯上來了。他果斷地對蔣士強說:“士強,你馬上帶師嫂鉆進葦塘里藏起來,我把憲兵隊引開。切記一定要把師嫂送回鄉(xiāng)下,他懷著師哥的孩子!焙伟偃貉劬﹂W著堅定的目光,催促蔣士強和師嫂快速下車。蔣士強用力推開車門,敏捷地躍下車,然后伸開雙臂把江敬怡從還在顛跑的馬車上扶抱下來。兩個人不顧葦塘里濕呼呼的泥水,向里面鉆去。何百群趕著馬車飛一樣地前行。十幾匹馬馱著憲兵和東洋鬼子,從江敬怡他們身邊掠過,瘋狂地撲向馬車。 何百群的馬車被憲兵隊圍在路中間,憲兵隊長從馬背上跳下來,惡狠狠地撲向馬車,他掀開車棚的門簾,見里面沒有他們要捕抓的人,粗暴地質(zhì)問何百群車里的人被弄到哪里去了。何百群沉著冷靜地告訴他,車里本來就沒拉人,自己是去鄉(xiāng)下走親戚的。憲兵隊長不相信何百群的話,用馬鞭逼著何百群大聲叱責:“你的要講真話,撒謊騙人老子是不饒你的!焙伟偃喝匀皇且桓比魺o其事的樣子,堅持和他爭辯,馬車沒有帶過別人。憲兵隊長不相信何百群的話,命令憲兵們用槍托砸打何百群,何百群被一頓暴打后,仍然不承認車上帶過別人。憲兵隊長見何百群死不認帳,出于無奈,他讓憲兵們從馬背上滾下來,向來時的方向沿道搜查葦塘,企圖抓到江敬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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