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書收選了徐志摩最經典的散文39篇。為了幫助青少年讀者更準確地理解現代文學經典名著,編選者對原著中生僻的字和詞做了必要的注釋,并在每篇散文后附有簡短的解讀評點。相信讀者朋友翻開本書的同時,一定會體驗到高效通暢的閱讀快感。 作者簡介: 志摩1922年于文壇初試啼聲,至1931年殞落塵寰,前后不過十載,而創(chuàng)作頗豐,留下四部詩集:《志摩的詩》、《翡冷翠的一夜》、《猛虎集》、《云游》,四部散文集:《落葉》、《巴黎的鱗爪》、《自剖》、《秋》,一部小說集《輪盤》,一部戲劇《卞昆岡》,以及諸多譯作、集外詩文。以詩名世的志摩,不論作散文抑或寫小說,無不賦之以“濃得化不開”的詩情。盛瓶雖異,而馨香恒在,秾麗無改,千姿一貫,總教人忘不了是為志摩的篇章。他自稱:“我是一只沒籠頭的野馬,我從來不曾站定過。”彼時及后世的論者便愛以“跑野馬”形容其自由無羈的文風。我們不妨視之為野馬上的唱詩者。知堂先生的澀味與沖和氣象是學不來的,而志摩的詩情與野馬風氣怕也難以仿擬。前者煉的是心境與造詣,后者仗的是天賦與個性。這恐都歸于造化的吧。目錄: 1/導論——徐志摩散文的詩與思 9/印度洋上的秋思 17/翡冷翠山居閑話 22/巴黎的鱗爪 37/我所知道的康橋 49/天目山中筆記 56/“濃得化不開”(星加坡) 63/“濃得化不開”之二(香港) 69/“死城”(北京的一晚) 78/北戴河海濱的幻想 82/一封信(給抱怨生活干燥的朋友) 86/“迎上前去” 92/自剖 99/再剖 104/求醫(yī)1/ 導論——徐志摩散文的詩與思 9/ 印度洋上的秋思 17/ 翡冷翠山居閑話 22/ 巴黎的鱗爪 37/ 我所知道的康橋 49/ 天目山中筆記 56/ “濃得化不開”(星加坡) 63/ “濃得化不開”之二(香港) 69/ “死城”(北京的一晚) 78/ 北戴河海濱的幻想 82/ 一封信(給抱怨生活干燥的朋友) 86/ “迎上前去” 92/ 自剖 99/ 再剖 104/ 求醫(yī) 110/ 想飛 116/ 曼殊斐兒 132/ 泰戈爾 140/ 濟慈的夜鶯歌 151/ 丹農雪烏 166/ 羅曼羅蘭 174/ 謁見哈代的一個下午 182/ 白郎寧夫人的情詩 205/ 一個行乞的詩人 218/ “就使打破了頭,也要保持我靈魂的自由” 221/ 羅素又來說話了 231/ 落葉 245/ 論自殺 255/ 守舊與“玩”舊 262/ 吸煙與文化(牛津) 267/ 盧梭與幼稚教育 276/ “話” 287/ 海灘上種花 294/ 關于女子(蘇州女中講稿) 308/ 秋 318/ 我的祖母之死 331/ 我的彼得 336/ 吊劉叔和 341/ 傷雙栝老人 345/ 家德 351/ 徐志摩年表(1897—1931)新浪讀書、搜狐讀書、騰訊讀書聯合力薦。倘若我們望向精神的空際,尋一片翩翩、自在、輕盈的游云,便看到他;如果我們步入文學的幽林,找一只多情、懇摯、終宵歌吟的杜鵑,便聽到他;假使我們探往歷史的深谷,覓一只如春光、火焰和熱情的黃鸝,便感到他。他耽悅云游,卻關切大地的命運;他不乏凄唱,而歌唱本身是熱切的;他積極揚厲,但非基于盲目的幻象。他靈魂真純,不失赤子之心,如林間春水;他思想駁雜,難以一言蔽之,若南山秋色。莊周夢蝶,栩栩然、蘧蘧然,他是;曾皙春游,歌詠自適,他是;華茲華斯隱居湖畔,行吟田園,他是;雪萊伴游西風,那不羈的精靈,他是。阮籍獨駕,窮途哭返,而他說:“迎上前去!”子桑撫琴,歌哭時命,而他說:“我們自身就是我們運命的原因!绷_曼·羅蘭說:“一種卑瑣的物質壓在我們的心里,壓在我們的頭上,叫所有民族與個人失卻了自由工作的機會!倍f:“除非我們自愿讓物質的勢力整個撲滅我們心靈的發(fā)展,那才是生活里最大的悲慘。”泰戈爾說:“即使全世界都認為物質結果是人生的最終目的,印度也不要接受!倍f:“切近我們中國自身的問題說,就在排斥太平洋那岸過來的主義(工業(yè)主義、物質主義、功利主義——編者注),與青年會所代表的道德!辈徽撋八篮螅毁濏,被模仿,被誤解,被攻擊,被低估,而未嘗被遺忘。這就是徐志摩。 野馬上的唱詩者 作為新月詩派的靈魂,志摩以詩著稱,藉詩傳世,而其散文亦屬佳品,搖曳多態(tài),光華灼灼,豐麗馥郁,頗為可觀。諸多文段不啻詩歌,美得出塵,自天上來,仿若玉露瓊漿,我們且擎起杯盞:初巡口腹歡愉,再巡靈魂微醺,三巡身心偕忘。梁實秋先生說:“我一向愛志摩的散文。我和葉公超一樣,以為志摩的散文在他的詩歌以上。志摩的可愛處,在他的散文里表現最清楚最活動。”楊振聲先生亦稱:“至于他那‘跑野馬’的散文,我老早就認為比他的詩還好。那用字,有多生動活潑!那顏色,真是‘濃得化不開’!那聯想的富麗,那生趣的充溢!尤其是他那態(tài)度與口吻,夠多輕清,多頑皮,多伶俐!而那氣力也真足,文章里永看不出倦怠,老那樣像夏云的層涌,春泉的潺湲!他的文章的確有他獨到的風格,在散文里不能不讓他占一席之地。比之于詩,正因為散文沒有形式的追求于束縛,所以更容易表現他不羈的天才吧?”此論既肯定了志摩的散文,且對其藝術特征的概括恰切而生動。 志摩1922年于文壇初試啼聲,至1931年殞落塵寰,前后不過十載,而創(chuàng)作頗豐,留下四部詩集:《志摩的詩》、《翡冷翠的一夜》、《猛虎集》、《云游》,四部散文集:《落葉》、《巴黎的鱗爪》、《自剖》、《秋》,一部小說集《輪盤》,一部戲劇《卞昆岡》,以及諸多譯作、集外詩文。以詩名世的志摩,不論作散文抑或寫小說,無不賦之以“濃得化不開”的詩情。盛瓶雖異,而馨香恒在,秾麗無改,千姿一貫,總教人忘不了是為志摩的篇章。他自稱:“我是一只沒籠頭的野馬,我從來不曾站定過!北藭r及后世的論者便愛以“跑野馬”形容其自由無羈的文風。我們不妨視之為野馬上的唱詩者。知堂先生的澀味與沖和氣象是學不來的,而志摩的詩情與野馬風氣怕也難以仿擬。前者煉的是心境與造詣,后者仗的是天賦與個性。這恐都歸于造化的吧。 如上所述,志摩的散文頗具“野馬風”,行文如脫韁野馬,騰躍恣縱,奔跳自如,靈動無拘,行止由意,往復隨心,寫得灑然、翩然、飄然,一任思緒飛動、聯想迭生、意象沛發(fā)。此正是志摩個性之瀟灑、創(chuàng)造之活躍與想象之豐沛的體現。且以《印度洋上的秋思》為例,文章里時而是恒河邊情醉的男女,時而是紗帳中甜睡的嬰兒,時而是河石上獨傷的詩人,時而是柴屋里悲泣的少婦,時而是抽煙的礦工,時而是凝定的潭水,時而又回轉于志摩的船上,并藉以引發(fā)又一輪遐思,繁縟絡繹,綿綿未斷,目不暇給。其野馬風氣,可見一斑。然而這匹“野馬”并非無蹤可尋、散漫無度、亂縱失序,文章里雖是畫面繁復、聯想紛呈,但其間卻有聯絡,即一輪清明的秋月。而縈繞秋月者,是志摩的一脈綿綿愁思。 志摩到底是詩人,作文如唱詩,取其兩長,異彩各彰,既得了散文形式之自由,也未嘗阻遏詩情之涌流;既有散文的平易、曉暢、連貫與完整,亦不乏詩歌的意境、意象、音韻與跳躍。簡而言之,志摩的散文是“詩化散文”,頗具形式感,尤為風格化。舉其要者,即修辭之繁與音樂之美。志摩的文章,網羅艷華之象,出入虛實之間,讀之不能不能感受到他修辭的縟麗。其譬喻豐富,意象層出,聯想環(huán)生,排比成勢,處處珠璣,在在有情。同時,志摩善于協調長短句式,以成節(jié)奏的起伏緩急、音韻的悠揚鏗鏘,求的是音樂之美。試舉一段,描寫云雀,文出《想飛》:你能不能把一種急震的樂音想象成一陣光明的細雨,從藍天里沖著這平鋪著青綠的地面不住的下?不,那雨點都是跳舞的小腳,安琪兒的。云雀們也吃過了飯,離開了它們卑微的地巢飛往高處做工去。上帝給它們的工作,替上帝做的工作。瞧著,這兒一只,那邊又起了兩!一起就沖著天頂飛,小翅膀活動的多快活,圓圓的,不躊躇的飛,——它們就認識青天。一起就開口唱,小嗓子活動的多快活,一顆顆小精圓珠子直往外唾,亮亮的唾,脆脆的唾,——它們贊美的是青天。瞧著,這飛得多高,有豆子大,有芝麻大,黑刺刺的一屑,直頂著無底的天頂細細的搖,——這全看不見了,影子都沒了!但這光明的細雨還是不住的下著……前兩個句子之精彩,令人拍案叫絕。層層比喻,相互套嵌,連綴成片,繁密無間,由近而遠,打通感官,恣縱想象,又恰切得當,不能不服膺志摩的詩才。所謂“妙喻”,須既“奇”且“通”。初讀,耳目一新,頗感陌生;再思,情理俱通,甚覺恰切。這兩句話有著水晶般藝術品質,讀之仿佛看到水晶結生水晶,生發(fā)不已,彼此輝映,無限純粹。后面關于云雀的飛動與啼囀的敘寫,多出之以靈動的短句,既活現云雀的情態(tài),且富于音樂性,節(jié)奏輕快活潑,宛如云雀之樂音。徐文之詩化,由此可見。志摩的文章富于變化,此處恐難詳盡,只得見諸具體篇章的賞析了。被低估的現代性批判者 志摩的思想、主張和關切,在散文里表達得最為清楚。而每篇內容到底不同,或云游異國,或深自省察,或審視社會,或悼念逝者,所感各異,所思有別,此處取其犖犖大端者,或謂一以貫之者,亦是最富啟示者。同時,筆者擬為志摩的思想略作重估,稍作辯護,旨在反思當下。對于讀者而言,或可視之為閱讀的意義所在。 20世紀90年代以降,大眾媒體所書寫的志摩形象,大抵是一位風度翩翩的貴族公子哥,是情圣、情癡的代表,故其所演繹的故事無出于才子佳人、風月韻事的范圍。比之于上世紀50—70年代對志摩的政治大批判和全盤否定,大眾文化雖是給他“黃袍加身”,但同樣是“不及其余”式的理解,是一種遮蔽、誤解與低估。至若今日學界,其對志摩思想的梳理及概括,大體全面,相對客觀。但在價值、意義的評估上,其或不置一詞,或罔顧其最深刻的洞見。而這殊非意外,是今人對現代性的迷信使之然。志摩彼時不合時宜,今日亦然,一如他的自嘲:“我的信仰,我也不怕陶先生(陶孟和——編者注)與讀者們笑話,我自認永遠在虛無縹緲間。”倘若沒有對人性、生命、人生與世界更為廣闊的理解,是難以理解一位詩人之意義的,因為他所呼喚的正是這份“廣闊”,而非一點羅曼蒂克的幻想。 胡適先生對志摩有一段評語,已成后世不易之論,即“他的人生觀里真是有一種‘單純的信仰’,這里面有三個大字:一個是愛,一個是自由,一個是美。他夢想這三個理想條件能夠會合在一個人生里,這是他的‘單純信仰’。他一生的歷史,只是追求這個單純信仰的實現的歷史!贝搜源篌w不錯,而容易引入誤解之處,即許多人將志摩的“單純信仰”狹隘地理解為是他個人的實現,而無視他對社會的關切。除卻上述“愛、自由、美”的單純信仰,志摩也是一個情感的信仰者、生命的信仰者、自然的信仰者。而這些亦可統(tǒng)一于他的單純信仰。這份信仰,絕非囿于他個人之美好生活的意義,更是他對生活共同體的關切,是對整個現代生活的重新構想。在精美的語言器皿里,志摩投入了對現代生命深情眷注的目光,盛放了對社會的憂思與性靈的補劑。人,尤其置身于現代處境者,應當如何生活?這是他所追問、所關懷、所思考并不斷作答的根本問題;蛟S他的思考不成系統(tǒng),或許他的觀察亦有偏頗,或許他的回答無甚創(chuàng)見,但并非不深刻,并非沒有啟示,并非大流之論。我們該摒除既往對他的固定印象與圖式,重新傾聽他的聲音。 志摩對現代文明的批判是激烈的,其觀點今天讀來仍不失振聾發(fā)聵之效,且愈發(fā)見其深刻性。他自然不是守舊派,卻也不迷信現代。他曾說:“歸根的說,現有的工業(yè)主義、機械主義、競爭制度,與這些現象所造成的迷信心理與習慣,都是我們理想社會的仇敵,合理的人生的障礙,F在,就中國說,唯一的希望,就在領袖社會的人,早早的覺悟,利用他們表率的地位,排斥外來的引誘,轉變自殺的方向,否則前途只是黑暗與陷阱”(《羅素又來說話了》)。他還說:“在我們一班信仰(你可以說迷信)精神生命的癡人,在我們還有寸土可守的日子,決不能讓實利主義的重量完全壓倒人的性靈的表現,更不能容忍某時代迷信(在中世是宗教,現代是科學)的黑影完全淹沒了宇宙間不變的價值”(《論自殺》)。在志摩看來,“現代的文明只是駭人的浪費,貪淫與殘暴,自私與自大,相猜與相忌,飏風似的傾覆了人道的平衡,產生了巨大的毀滅”(《泰戈爾》)。他認為,科學破除宗教迷信,而自身成為現代迷信;而現代文明本身,也是一種野蠻,如他說:“那時候的人(對現代文明沾染較淺的人——編者注),我猜想,也一定比較的不野蠻,近人情,愛自然,所以白天里聽得著滿天的云雀,夜里聽得著夜鶯的妙樂”(《濟慈的夜鶯歌》)。而這正像霍克海默和阿多諾對現代的看法:“人類沒有進入真正的人性,反而深深地陷入野蠻狀態(tài)!彼麄冊凇秵⒚赊q證法》一書中認為,啟蒙使人類依靠理性與科學而從神話世界中解放出來,而其自身成為新的神話,帶來了新的蒙昧!耙粋被徹底啟蒙的世界卻籠罩在一片因勝利而招致的災難之中。”可以說,志摩的觀點對于彼時和今日狂熱追求現代性的中國而言,都顯得不合時宜。然而我們只消看一看現代性所帶來的危機,如最為直觀的生態(tài)危機,便會覺得他的話也并非是無的放矢。 對現代性做出批判,或許如今看來不算新鮮,諸多知識分子致力于此業(yè)。而志摩的啟示性何在呢?難道僅僅是因為他把這些觀點表達得娓娓動聽嗎?筆者以為,志摩的洞見與啟示在于:現代文明的病因在人自身,在人心。他說:“如其一時期的問題,可以綜合成一個,現代的問題,就只是‘怎樣做一個人?’”難道生態(tài)危機不是緣于人類的貪婪嗎?所以他始終呼喚著心靈的真純,表彰著偉大的人格,如《泰戈爾》、《羅曼羅蘭》等篇章。他的文字是人性高貴的表達,是赤子之心的躍動,是告訴我們學會面向偉大,將心靈敞向豐饒。我們大概習慣了“欲望敘事”所表達的當代人性,習慣了由資本邏輯所界定的“現實”,也見慣了媒體所追捧的商業(yè)成功者。而志摩告訴我們,不必理會美國十大富豪,該去傾聽托爾斯泰與甘地的真諦。 志摩對現代性的批判,是一種審美的批判,道德的批判,倫理的批判!熬竦纳保撬某霭l(fā)點和歸宿地。張汝倫先生在《如果泰戈爾今天來華》一文中指出:最近幾十年,對西方種種制度(machinery)的迷信,更是達到了登峰造極的地步,社會科學在中國思想文化界占有壓倒的優(yōu)勢就是一個明證。人們不但不反對現代的物質主義,更不反對這種物質主義在思想文化上的表現,這就是社會科學帝國主義。人們總是停留在物質制度層面談問題,幾乎沒有人再關心人的精神了,更沒有人會從人的精神和靈魂出發(fā)來談問題,十幾年前人們對人文精神討論的反應,也從一個側面說明了這一點。人們認為當務之急是制度,而不是人心,人心早已不在我們的思想家考慮的范圍之內……我們不能不承認今天世界上的種種問題歸根結底是人的問題,世界的危機歸根結底是人的危機。近代以來,人們陷入的最深的迷信是制度迷信,以為有某種制度可以包治百病,不但能使民富國強,也能使魔鬼變成善人。這種迷信是啟蒙對工具理性迷信的一個變種。面對現代的問題,與泰戈爾的著眼點庶幾近之,徐志摩正是從人心、精神和靈魂的角度來談,從人自身來談,所以他才說:“我們自身就是我們運命的原因”(《落葉》)。學人李慧超指出:“我們不僅缺乏對自我的思考,也缺乏這種思考的意識,所以無論是什么時候,我們都會習慣性的找‘自我’以外的原因,比如制度。”我們在探索制度的同時,或許也該思志摩所思、問志摩所問:怎樣做一個人?這或是問題的肯綮所在,也是最可珍貴的啟示。 志摩對現代世界的期望,是一個有情的世界。他希望以“感情”來重構現代人之間的關系。他者對于我而言,并非一個契約主體,且彼此關系并非被現代權利觀念和資本邏輯所宰攝。在志摩看來,“真的感情,真的人情,是難能可貴的,那是社會組織的基本成分”(《落葉》)。人在社會中是孤立的個體,而感情則如同線索和經緯,將人與人聯系在一起,形成和諧的整體與統(tǒng)一的力量。他認為,社會的危機是感情的危機,F代社會的根本病癥不在于政治經濟制度,而是真的感情的喪失,是人心的墮落。 大抵或有人譏嘲志摩天真、虛妄,將其想法歸于一個詩人的浪漫幻想。首先,這類人貌似精明而成熟,實則視野狹隘而淺近,目光為現代性原則所蔽,缺乏對生命、生活的廣闊理解,失去對個人存在和人類歷史的新的想象。我們?yōu)槭裁磫螁蚊孕胖贫龋恢塾诟星?我們(yōu)槭裁椽毆毿刨囄镔|,而不尊重精神?我們應該有不同的思考,不同的構想,不同的追求,為了一個不同于今日的美好而良善的未來!叭祟悓κ澜、對自己可以有一個更為自由和廣闊的理解。只有這種理解,才能把人類從現代性中拯救出來”(張汝倫語)。 此外,筆者不認為志摩的思想是完全脫離傳統(tǒng)和本土的,并非某些論者所言:“當徐志摩全身心地融入到劍橋式的西方文化體系中去時,他卻沒有很好地把它與中國傳統(tǒng)文化有機地結合起來。”首先,中國是倫理本位的社會。中國人“從中國就家庭關系推廣發(fā)揮,而以倫理組織社會,消融了個體與團體兩端”(梁漱溟:《中國文化要義》)。人與人之間所重者,是情與義!霸谥袊鐣幪幰娤嗯c之情者,而西洋社會卻處處見出人與人相對之勢!保ㄍ希┲灸μ岢觥案星椤笔巧鐣M織的基本成分,期望以修復感情來修復現代社會,正合貴人情、重鄉(xiāng)情的傳統(tǒng)國情。而他所謂“感情”,是“友愛與同情”,融入了“平等”的現代精神。其次,志摩貴自然,強調在自然中求得性靈自由、身心和諧,這固然可說是受英國湖畔詩人的自然主義的影響,卻也未始不見莊周的影子。 人云志摩西化尤甚,是個人主義者,亦言之有據。然而,我們莫忽視志摩身上的古典氣質或“反現代”特征。在諸多篇章里,志摩未嘗言理性與權利,說的是性靈與感情;所重并非科學,熱愛的是自然;矚目的不是獨立個體,關注的是人倫關系。這也是確鑿有據的,見諸《落葉》、《秋》、《羅素又來說話了》、《泰戈爾》等文。倘若我們的世界精神頹敗、感情貧乏、性靈窒礙、自然毀壞,那么權利、民主、科學等又有何存在的意義呢? 胡適說:“他(徐志摩——編者注)的失敗是一個單純的理想主義者的失敗。他的追求,使我們慚愧,因為我們的信心太小了,從不敢夢想他的夢想!被蛟S徐志摩正如堂·吉訶德,屢屢碰壁,總在失敗,時被譏訕,更被風車打翻在地。然而這位愁容騎士到底走了多遠,經歷了怎樣的豐富,見到了怎樣的世界,實現了怎樣的奇跡,是他的鄉(xiāng)人們永遠不知道的。口言歷史、現代、人類等,太過宏大,且從自身說起:對人生自由而廣闊的理解,對生命的另一重想象,對心靈圖景的拓展,對人性高貴的向往,對美的深切感受,或可成為我們閱讀志摩的起點和終點。志摩的文字,是我們心靈的詩意的棲居之所。 就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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