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介紹

2012中國最佳中篇小說


作者:林建法     整理日期:2014-08-27 08:53:20

   《2012中國最佳中篇小說》,中篇小說選本,由著名學(xué)者王蒙出任主編,編委及分卷主編林建法皆為文學(xué)領(lǐng)域卓有建樹的專家學(xué)者。他們將發(fā)表于2012年的原創(chuàng)中篇小說精讀、精選,力求將最優(yōu)秀的中篇小說完整、客觀、公正地呈現(xiàn)給讀者。
     《2012中國最佳中篇小說》,較多地關(guān)注了反映普通人生存狀態(tài)、心理沖突的作品。選本走的是平民化、大眾化的閱讀路線,以積極參與的姿態(tài)關(guān)注生活,體察民眾的閱讀心理。
  目錄:
  序我們的鄉(xiāng)野閭巷生活在運行格非隱身衣尤鳳偉歲月有痕范小青高樓萬丈平地起彭小蓮喧囂背后的角落荊永鳴北京鄰居王手貼身人畀愚暗夜姚鄂梅在人間孫頻祛魅陳集益哭泣事件   早上九點,我準(zhǔn)時來到了褐石小區(qū)的一幢公寓樓前。這個小區(qū)就在圓明園的東側(cè),北邊緊挨著五環(huán)路的高架橋,因為轟動一時的“周良洛案”,它在此前很長一段時間里,變得盡人皆知。不過,我還是第一次到這里來。我給八號樓的一個客戶做了一臺。KT88的電子管功放,用來推他剛買的阿卡佩拉書架箱。阿卡佩拉帶喇叭花的Campanile,在北京城并不罕見,開聲時高音單元閃著幽藍(lán)的弧光,有點神秘莫測;可新出廠的這款書架箱,我只是在發(fā)燒音響雜志上見過照片。為了制作一臺足以與她相匹配的電子管功放,我沒日沒夜地干了兩個星期。但說句實話,能不能推出好聲來,我心里可是一點都沒把握。
     秋已漸深,雨后的天空開始放晴。空氣的能見度很高,仿佛你只要一伸手,就可以觸摸到圓明園探出院墻外的煙樹和百望山的寶塔。如果再下一兩場霜,西山一帶的楓葉大概就要紅了吧?晌业男那,卻不像天氣那么好。
     就在五分鐘之前,我接到了姐姐崔梨花打來的一個電話。姐夫昨晚喝了太多的酒,他用大頭皮鞋直接踹她的“要害”。今天早上,姐姐就開始尿血了。
     她的哭訴令人厭煩,我照例一聲不吭。我倒不是不想安慰她,因為我感覺到她的哭訴后面,藏有另外的隱情。果然,哭到后來,姐姐忽然就對我說出了下面這一段話:“我實在受不了了。你就行行好吧。我也不想這樣?丛诮愕艿那榉稚,你就可憐可憐我吧,算我求你了……”她在電話中啞啞地向我喊叫,語調(diào)中既有哀求,也有憤怒。就好像用大頭皮鞋踹她“要害”的,不是混蛋常保國,而是我似的。
     我剛掛了電話,三單元的那扇防盜門就推開了。一個身穿灰色運動衫的女人,從門里探出半個身子,瞅了瞅我,又瞅了瞅停在門前的那輛泥跡斑斑的金杯車。最后,她的目光落在了那款KT88上,笑了。
     “呵,還挺漂亮!”她隨口說道。
     你可以把她的這句話理解為一種禮貌的贊嘆,也可以當(dāng)成一種淡淡的揶揄。她說話的樣子有點像玉芬。臉型和身材也像。我忍不住多看了她兩眼,心里就有些恍惚,也有點傷感。我費盡心思制作的這臺KT88,就擱在門前的水泥臺階上,它那銀灰色的機(jī)身,在早上清明的陽光下,熠熠發(fā)亮。
     向我訂購這臺膽機(jī)的人,是她的丈夫。我是在去年十月底的國際音響展上認(rèn)識他的,人很矜持,也有點膩歪。我只聽說他是一位教授,具體是研究什么的,在哪所大學(xué)任教,我就說不上來了。他的主意一變再變。先是讓我給他做一臺EL34,機(jī)身差不多已經(jīng)做出來了,他又打來電話,讓我將它改成功率更為強(qiáng)大的KT88.此刻,他正坐在光線黯淡的餐廳里,與一位朋友喝茶聊天。我抱著那臺沉重的KT88,經(jīng)過他身邊的時候,他并未中止與朋友的談話,只是嚴(yán)肅地沖我微微頷首而已。據(jù)我跟教授們打交道的經(jīng)歷,我發(fā)現(xiàn)凡是有學(xué)問的人,總能輕而易舉地讓你自慚形穢。他的那位朋友呢,看上去也不是一般人。嘴唇上留著濃密的胡子,看上去有點像恩格斯。
     女主人還算熱情,她問我是愿意喝茶還是咖啡。我說隨便,她就果然隨便了起來。稍后端來的,竟然是一杯橙汁。我在擺弄機(jī)器的時候,她就趴在長沙發(fā)的靠背上,一動不動地看著。她的樣子,怎么看都有點像玉芬。
     其實,我的工作很簡單:在機(jī)身上安上英國GEC的KT88電子管以及美國RCA的5u4整流管,然后測定一下它的工作電壓,再接上訊號線和喇叭線,就算完事了。我注意到,那對阿卡佩拉書架箱離墻近了一些,就問她能不能調(diào)整一下音箱的擺位。一般來說,揚聲器離墻太近,導(dǎo)向孔形成的反射和駐波,會讓低頻有些發(fā)悶,這是常識。還沒等女主人搭腔,那位教授在餐廳里忽然扭過頭來,朝我很不友好地喊了一聲:“別亂動!”女人朝我眨了眨眼睛,吐了下舌頭,笑著說:“就這樣吧。別管它。他從不讓人動他的東西。咱們,放首音樂來聽聽,怎么樣?“不急,再等一會兒。電源剛接上,機(jī)器還沒有煲開!薄昂,這么復(fù)雜!,'仍然是那種一半是好奇,一半是揶揄的口吻。
     我只得耐心地向她解釋,為了讓膽機(jī)發(fā)出好聽的聲音,預(yù)熱的時間一般不能少于二十分鐘,這是我的原則。她也是一位教師,在附近的體育大學(xué)教學(xué)生打排球。我簡單地打了個比方,她立刻就理解了“熱身”的重要性。
     在等待機(jī)器燒熱的這段時間中,我開始一張一張地翻看茶幾上的那摞CD唱片。都是些過時的流行音樂。不是梅艷芳,就是張學(xué)友,當(dāng)然還有蔡琴。
     其中大部分是盜版。我對客戶們的音樂趣味沒有什么意見。你是喜歡文藝復(fù)興、巴洛克,還是浪漫派,抑或是爵士、藍(lán)調(diào),甚至是錄音極其夸張的“鬼太鼓”或“打碎玻璃”一類的發(fā)燒碟,我一概都無所謂。可是,說實話,花上將近十五萬元,購置一對小小的阿卡佩拉書架箱,用來聽盜版的梅艷芳,多少有點不可思議。同時,我也悲哀地意識到,在過去的兩個星期里,耗費那么多的心力來使這款功放盡善盡美,簡直有點自作多情。其實,若要聽這一類的玩意兒,你只需花上五百元,到海龍電子市場,配一對廉價的電腦音箱就足夠了。
     當(dāng)然,我什么話都沒說,只是委婉地問她用什么唱片來試音?女人說,她無所謂。反正他們家全部的“音樂”,都在這茶幾上。
     教授和他的朋友仍然在客廳里小聲地閑聊。一般來說,知識分子間的談話,你是很難聽得懂的。你聽不懂也沒啥奇怪的,但他們說話時那種鄭重其事的腔調(diào)和口吻,卻不由得你不著迷。那是一種能夠讓任何荒唐的觀點立刻變得人情人理的腔調(diào)。比如說,那個長得像恩格斯的人,不知怎么搞的,忽然就夸獎起慈禧太后來。他說:“幸虧當(dāng)年慈禧太后貪污了海軍用來造軍艦的一筆款子,在西山腳下修建了頤和園。要不然,甲午硝煙一起,還不照樣他媽的灰飛煙滅?由此可見,貪污也不見得是一件壞事。你不得不佩服慈禧她老人家的遠(yuǎn)見。經(jīng)她這一折騰,且不說為我們留下了一處世界文化遺產(chǎn),單單是門票收入,一年下來是多少錢?我就住在頤和園的西南角,只要不下雨,我每天下午都騎自行車去園子里轉(zhuǎn)轉(zhuǎn),從南如意門進(jìn)去,從北宮門出來。二十年下來,嗨,四季美景,怎么都看不厭……”一聽他說起慈禧,我的精神突然為之一振。我的曾祖父曾進(jìn)宮給慈禧唱過戲,還得到過她老人家賞賜的兩匹綢緞。聽他這么公開為慈禧翻案,我心里著實挺受用——再說,我也很迷那個園子,尤其是玉帶橋附近的山水風(fēng)光。只是近些年來,門票一漲再漲,屈指一算,我差不多已經(jīng)有七八年沒進(jìn)去過了。關(guān)于慈禧,我祖父常常掛在嘴上的一句話,聽上去要比“恩格斯”客觀得多。他說,慈禧的精明過人,自然是不消說的,但這個人,卻沒有大的識見,也就是說,小地方精明,大地方昏聵,不過一庸常婦人罷了。她沒能把握住朝代更替之際的歷史機(jī)遇,在選擇保大清,還是保國家這件事上,她悲劇性地選擇了前者,被人釘上歷史的恥辱柱,一點都不冤枉。
     P1-3





上一本:操場邊,那樹合歡花 下一本:打火機(j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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