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介紹

那時錦繡


作者:宋程     整理日期:2014-08-24 22:39:54

   云錦在南京的歷史與文化中扮演了一個不可或缺的角色。云錦的華麗與高貴,制造工藝的復(fù)雜,歷史故事與藝術(shù)內(nèi)涵是世界上任何一種織品都無法比擬的。這是個創(chuàng)作的好題材,只是一直少有提及。宋程的這本《那時錦繡》這本長篇小說的出現(xiàn)便彌補了這個空白。
     孤女阮惜和從小顛沛流離,九歲時成為織錦大戶陳家的丫鬟,因協(xié)助陳家小姐自由戀愛而被趕出府,進入織造坊當(dāng)學(xué)徒,從此和云錦結(jié)下了不解之緣。二十世紀(jì)初期,織錦家族在時代漩渦中漸漸沒落,云錦產(chǎn)業(yè)也在社會動蕩中搖搖欲墜。阮惜和則走出了大宅門,在傳統(tǒng)與現(xiàn)代觀念的碰撞下鋪展開她傳奇般的人生。她見證著富貴人家的衰落與掙扎,也經(jīng)歷了革命與斗爭的變故,她體驗過一段段無果的愛情,在嫁入王府后仍歷經(jīng)坎坷。多年后的她孤身一人,驀然回首,那時錦繡。
     《那時錦繡》這本小說通過云錦藝術(shù)展現(xiàn)了云錦藝人們在沒落世紀(jì)里的苦難與掙扎,信仰與堅持,與南京這座城市一起跌宕起伏著,成為歷史流沙中令人難忘的一幕幕。
  目錄:
  楔子第一章陳府第二章織造坊第三章進城第四章救人第五章慶錦齋第六章延集興第七章禍及第八章身世第九章離開第十章亂世第十一章復(fù)仇尾聲   天剛放亮,丫鬟,雜役,老媽子們紛紛起身,窸窸窣窣地忙開了,開門的,生火做飯的,打掃的,各種聲音交織在一起,雜亂而有序。陳老太太每天就是和著這些聲響起身的,其實她一早就醒了,像她這樣的年紀(jì),每個晚上能睡上三個時辰都已經(jīng)是一件極奢侈的事情。
     吳媽是除了羅管家之外這個家里資格最老的下人,作為老太太的陪嫁丫鬟,跟著老太太嫁來陳家,一直勤勤懇懇地服侍著老太太,幾乎是將自己的一生都奉獻給了老太太。老太太確也對她另眼相看,向來拿她只當(dāng)半個下人,府里的事情常常問她的意見,與她商量著辦。
     吳媽一手托著面盆,一手輕輕敲了三下老太太的房門,不等老太太應(yīng)答,徑自開門走了進去,她放下手中的面盆,走到衣柜邊打開柜門,拿出件黑領(lǐng)褐色長袍,外加件深紫色鑲黑邊滾金繡紋飾的大褂。此時老太太已經(jīng)坐于床邊等候著了。吳媽倒了杯溫水遞給老太太喝下,跟著攙扶著老太太下床,走到衣柜前,將事先準(zhǔn)備好的長袍、羅裙、大褂,依次穿在老太太身上,漱口,洗面,再攙扶著老太太坐到梳妝柜前面,開始幫她梳頭,盤髻。吳媽手持著暗紅色的牛角梳,輕輕地將老太太昨夜因為就寢而盤起的發(fā)辮放下來,理開,然后順著老太太的銀絲,從頭頂?shù)桨l(fā)梢,小心翼翼地梳著。她自顧自地干著熟練的活計,盤上發(fā)髻,配上頭飾,最后,用右手食指,蘸上些清水,再合著軟蠟,仔細(xì)地,一點一點地,抹在已經(jīng)成型的發(fā)髻上,每一根發(fā)絲在吳媽的巧手下都服服帖帖歸位,好似聽候差遣的小吏。這一整套步驟完成時天已大亮。
     吳媽做這些已經(jīng)太熟悉了,熟悉到不用過問老太太的意見自己拿主意就行,這是屬于她與老太太之間的默契。老太太喜歡這樣的默契,因為省心,她在清晨走出房門之前,通常都是閉著眼睛的,她很放心將自己交給吳媽打理,經(jīng)過一夜的無眠與有些煩躁的輾轉(zhuǎn)反側(cè),剛起身的老太太無論在容貌或是精神上都顯得萎靡而困頓,她的這副狼狽模樣也只有吳媽看得到,經(jīng)過吳媽的巧手之后,走出屋門的老太太就跟換了個人似的,高貴的氣質(zhì),典雅的風(fēng)韻,即使己入暮年,依然容光煥發(fā),神采奕奕。所以,每一日清晨,老太太都等著吳媽,等著她來將自己變成那個高高在上、人人敬畏的陳家老太太。
     吳媽也喜歡她與老太太之間的這種默契,她常常為這種默契而感到高興,有的時候甚至有些沒來由的驕傲,她依著自己對老太太的重要,早已將自己劃到了陳家半個主子的行列,對著府里的每一個下人,哪怕是真的主子,態(tài)度都是有些傲慢的,更別說面對著剛進府、新來的小丫頭們了。我,就曾經(jīng)有幸領(lǐng)教過吳媽的這種驕傲。
     當(dāng)年我只有九歲,被一個右腿不大靈光的老媽子領(lǐng)進了陳府。和我一塊兒進來的有六個小丫頭,屬我年齡最大。吳媽攙扶著老太太坐在院子當(dāng)中的石桌邊,老太太眉目低垂兀自品著剛沏好的茶,并不正眼看我們。那跛腿的老媽子諂媚地沖著吳媽笑著,一口一個吳姐姐,吳姐姐的叫,吳媽顯然很樂意被別人這么奉承著,她端著架子,一邊微側(cè)著臉與那跛腿的老媽子小聲地嘀咕,一邊將我們七個小丫頭挨個地看了個清楚。之后便昂著臉朝我們走來,從最矮的那個小姑娘起,逐一地問我們的名字,籍貫。這些小丫頭們不是不知道自己叫什么就是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也不知道自己是何方人士,打哪兒來,怎么就在街邊乞討了。我當(dāng)時是非?释芰粝碌模呐伦鰝苦工,也比在街邊乞討強,至少能吃上頓飽飯。見這些女娃娃們個個話都說不周全,懵懂又怯懦的樣子,我暗自得意著,心想,這些問題對我來說都是小意思,我的回答肯定能比她們都好,我不留下誰還能留下。揣著這樣幼稚可笑的得意,吳媽問到了我。
     我鉚足了勁兒地想表現(xiàn)自己,力求顯得乖巧懂事,任勞任怨。我微笑地看著吳媽,用自認(rèn)為無比甜美的聲音清楚地應(yīng)答道:“我叫阮惜和,珍惜的惜,和氣的和,見過老太太,見過這位奶媽,我是曲郵鎮(zhèn)八里外的太平村人,之前一直和嬤嬤住在一起,后來……”我話還沒說完,只見吳媽臉“噌”地一下漲得通紅,旁邊的丫鬟姐姐們一個個捂著嘴竊笑。就在這個時候管家羅秉道進院子里來給老太太請安,見大家都在悶笑,便問了句:“怎么了,有什么好笑的?”丫鬟姐姐們再也憋不住了,都哈哈哈地笑出聲來。
     后來我才知道,這吳媽一生未嫁,是個老處女,從年輕時起就對羅管家傾心,可人家有妻有子,家庭幸福美滿,插不進腳,只恨自己怎么沒早幾年認(rèn)識人家,不然,興許自己現(xiàn)在已是兒孫成群,安享晚年了。這在陳家已經(jīng)不是什么秘密,估計羅管家自己也是清楚的,只是揣著明白裝糊涂而已。
     吳媽就這么漲著張大紅臉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突然瞄到了那個令她處于如此難堪境地的我,頓時就急了眼,揚起手一個大巴掌就呼到了我的左臉。我想她是真的生氣了,那力氣可真大啊,打得我眼冒金星,頭暈?zāi)垦,眼前一黑就暈了過去。
     等我暈夠了醒過來的時候,已經(jīng)被人抬到了一張單榻上,一位很漂亮的丫鬟姐姐見我醒了,倒了杯水過來喂我喝下,問我還覺得暈不暈,我木然地點了點頭又趕緊搖了搖頭,因為我誤以為她在問我,你餓不餓啊。當(dāng)然餓啦,我已經(jīng)決三天沒吃過東西了,不遠(yuǎn)處桌上白嫩嫩的饅頭雖然已經(jīng)沒了熱氣,不過在當(dāng)時的我看來那就是世間最可口的美味。
     我就這么直勾勾地盯著它們,口水不聽使喚地流出來,丫鬟姐姐見我那饞樣,就拿了兩個饅頭遞到我手里說:“吃吧,真可憐,看把你餓的!蔽乙膊豢蜌,拿起饅頭就往嘴里塞,狼吞虎咽地啃著。丫鬟姐姐還很體貼地又給我倒了杯水,叫我邊喝邊吃,小心噎著,慢慢來,沒人跟我搶。我可不干,這兩年討飯過活,到了嘴邊的食物被硬生生地?fù)屓,這樣的經(jīng)歷太多,太讓我刻骨銘心了,我恨不得拿到吃的不管有多少,能不能吃,都先塞到嘴里再說。
     丫鬟姐姐一邊看著我十分不文雅的吃相,一邊搖著頭,大發(fā)感慨地說世道怎么怎么變了,到處都是要飯的小孩子也沒人管,又說吳媽怎么怎么狠心,下如此狠手。其實我后來想了想,那日我暈了過去,一大半的原因是我太餓了,跟吳媽那巴掌其實沒太大關(guān)系。
     丫鬟姐姐問我吃飽了沒有,我點了點頭,打了個嗝。她笑了笑,露出漂亮的牙齒:“還真是個好喂養(yǎng)的,兩個饅頭就打發(fā)了。你今天表現(xiàn)得很好,我很喜歡你,從今天起你就跟我了,做我的貼身丫鬟!蔽耶(dāng)時那個郁悶啊,一來,其實我沒吃飽,早知道還可以多吃點又不會被攆走,我打什么嗝啊我;二來,我以后就是丫鬟的丫鬟了,恐怕是這個家里地位最低的人了,又得罪了那個不可一世的吳媽,這往后的日子……哎,夠受的。
     丫鬟姐姐坐到我的身邊,輕輕摸了摸我的頭說:“你放心,以后再沒人敢欺負(fù)你了!痹趺催@么大口氣啊,我心里嘀咕著,難不成丫鬟姐姐不是丫鬟姐姐,是主子姐姐?我瞅了瞅她的衣服,除了羅裙有點特別以外,跟別的丫鬟并無任何不同之處,皺拉拉的褂子看著還沒那個吳媽穿得好。于是我怯生生地問了句:“請問您是哪房的?”丫鬟姐姐“噗嗤”一聲笑,點了下我那又一次自作聰明的腦袋:“原來你把我當(dāng)丫鬟啦,哈哈……”她大笑著,那樣子真好看,白嫩嫩的皮膚透著粉粉的紅,好似初生的嬰孩一般能擠出汁來,潔白的貝齒,配上紅潤潤的嘴唇,她是我見過笑起來最自在、最美麗的女子。正當(dāng)我羨慕著她的美貌之時,她卻陡然止住了笑聲,然后悵然地望著我蓋著的棉被發(fā)呆,接著又嘆了口氣說:“要是真的倒也好了!蔽覐氐妆凰苛恕
     她接著道:“小丫頭,你記住,從現(xiàn)在起我就是你姐姐了,我叫陳知恩,是老太太那唯一不成器的女兒,我以后會好好護著你,不讓人欺負(fù)你,你也要好好服侍我,聽我的話,做我的心腹,我讓你干嘛你就得干嘛,不許逆我的意,在這個家里你只能服我的管,任何人都不能指使你,特別是那個臭老太婆,我就不信她還能再騎到我頭上整出什么事來!”她憤恨地抿著嘴。
     我不明白,面前這位長得非常漂亮卻穿著皺拉拉的衣裙、聲音異常動聽卻總說著氣話的主子姐姐,為何看上了我,她口中的臭老太婆是誰,又為何要騎到她的頭上。我只茫然地點了點頭。
     我并不知道,其實,面前的這位主子姐姐根本就保護不了任何人,而且,這府里所有的主子和好一些下人都可以騎到她的頭上,欺負(fù)她,而她,除了會哭,會說些狠話之外,什么也干不了。P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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