狙擊手、抗美援朝、熱血、一擊必殺、兵臨城下、幽靈、死神代表、1952年冬,硝煙彌漫、滴水成冰的北國戰(zhàn)場上,敵我雙方的狙擊手都在尋找著目標。在嚴寒和鮮血的磨礪下,我軍狙擊手單龍迅速成長起來,幾乎彈無虛發(fā),威震敵軍。 不甘遭受壓制的敵軍從國內調來一名超級狙擊手,企圖摧毀我軍的狙擊隊伍。 兩名狙擊手臥冰藏雪、斗智斗勇,展開了一場巔峰對決。零下的低溫,零點零一秒的差距! 作者簡介: 譚瓊輝,男,中國青少年作家記者協會副秘書長,在湖北某黨報擔任攝影記者,攝影作品曾獲第二十一屆中國新聞攝影年賽優(yōu)秀獎,中國地市報金獎、銀獎。出版文集《走在邊緣》,長篇小說《黃金奇兵》《殺機四伏》《無冕特工》《零度狙擊》《血刺》《獵日風暴》《我是特種兵2維和風云》《鋒刃》《燃燒的海洋》《女記者之致命的真相》等。其作品受到讀者熱烈追捧,曾被《中國圖書商報》《都市快報》等國內多家知名媒體報道,新浪、搜狐等大型門戶網站也做過專題推介。 目錄: 楔子 狙殺任務失敗 發(fā)現可疑目標 訓練場上顯身手 復仇的開端 哄搶優(yōu)秀人才 立下軍令狀 沒有勝負的比賽 兩個致命性的失誤 深入虎穴救戰(zhàn)友 山林逃亡 殲滅騷擾敵人 擊落囂張敵機 再襲遇險 第一次全隊行動楔子 狙殺任務失敗 發(fā)現可疑目標 訓練場上顯身手 復仇的開端 哄搶優(yōu)秀人才 立下軍令狀 沒有勝負的比賽 兩個致命性的失誤 深入虎穴救戰(zhàn)友 山林逃亡 殲滅騷擾敵人 擊落囂張敵機 再襲遇險 第一次全隊行動 藥品告急 敵人的味道 只有一套軍裝 死生一線 瘋狂的冒險 一個活人交換了一個死人 合作殲敵 這樣你都死不了 連夜轉移 保護醫(yī)療隊 大鬧敵營 暈迷中的白雪 未完成的任務 可怕的女人和兒童 一槍兩命 一筆糊涂的感情賬 戰(zhàn)前偵察 生死狙擊 活著歸來風呼呼地吹著,瘋狂地掠過山頭,頓時攪得樹林劇烈地搖晃起來,伏在樹枝上的雪花也嘩啦啦地在風中打著轉兒,灑得張平滿身都是,但他一跑起來,然后飛身躍起又在地上一滾,整個人撞在樹上,雪花又被抖落到了地上。 他手臂上還在往外滲血,此時背靠著樹大口喘息起來,手里緊緊地握著槍,卻不知道敵人是否再次發(fā)現了他的藏身之處,不由得更為單龍擔心起來。過了兩秒鐘,他突然打起十二分精神怒吼了一聲,然后從樹后面閃身而出,一連串子彈飛了出去。他此時已經失去了具體目標,只是沖著敵人的方向放冷槍,雖然子彈亂飛,沒能夠擊中目標,但仍然為單龍的撤離爭取到了時間。 單龍此時表現得尤為冷靜,他只有一個目標,那就是救出戰(zhàn)友,而自己的生死早已置之度外。他也只是一名士兵,一名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士兵,但只要一走上戰(zhàn)場,他就立即變成了一條龍,這也許正應了他爹娘給他取名“單龍”之意所在。 “還敢來?”單龍?zhí)稍谘┑厣,身體跟白色的雪融在一起,但手中的槍仍然對著敵人追來的方向,此時仰頭一看,被救出來的戰(zhàn)友正要爬上山去,但敵人追得更緊,槍聲一陣接著一陣,時而射入雪地,時而又擦著頭皮掠過,但根本無法傷及單龍半點皮肉。 “快!”正在此時,他聽見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抬頭一看,見張平向被救的戰(zhàn)友伸出了手,頓時被驚得一身冷汗,猛一回頭,立即沒有目標地舉槍便射。但這并不是他的風格,也與他的信仰相違背,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他是絕對不會浪費一顆子彈的,子彈此時在黑夜中亂飛,卻并未擊中目標。 “張平,快趴下!背弥鴶橙诉在喘息的時候,單龍轉身大喊起來,張平剛拉住戰(zhàn)友的手,此時往雪地上一撲,剛剛爬了一半的戰(zhàn)友又順著斜坡滑了回去。不過張平也正好躲過了向他飛來的子彈,子彈貼著頭皮掠過,穿進身后不遠的樹干,發(fā)出一聲脆響。 “爺啊,差點被爆了!睆埰桨底詾樽约耗罅税押梗话严崎_遮住眼睛的帽檐,瞄準遠處的黑影就是一槍,沖在最前面一個高大的美國兵被子彈打中手臂,頓時抱著腦袋趴在地上嚎叫起來,待發(fā)現自己還沒死時,又開始哭笑起來。先前見到目標倒地,以為目標被擊中,此時正想沖上前抓活口的敵人被這一槍嚇得魂飛魄散,一個個恨不得轉身逃竄,但身后有指揮官督陣,又只得把腦袋掛在腰帶上往前沖。 單龍此時迅速換了位置,順帶一把抓住受傷的戰(zhàn)友拉進了彈坑,而后大聲問道:“怎么樣,還能走嗎?” “能!” 單龍這才舒了口氣,他最擔心的就是保護不了戰(zhàn)友,此時又說道:“你先待這兒別動,千萬別露頭……”話音剛落,忽然感覺一個影子從上面跌落下來,定睛一看,原來是張平,馬上又大叫起來:“你下來干什么,還嫌不夠亂嗎?” 張平受傷的手臂在他滾進彈坑的時候撞了一下,頓時痛得齜牙咧嘴。單龍感覺不妙,一把抓住他的胳膊,頓時明白了怎么回事,本想再責怪張平幾句,但一想到他也是為了救戰(zhàn)友才奮不顧身地下來,這才忍住,看了一眼敵人的方向,扭頭說道:“你好好保護他,有機會就走,我留下來拖住敵人……” 張平脖子一仰,使勁咽了口唾沫,忍住疼痛喘息著說道:“還是你帶他走吧,我受傷了,帶著他也走不了! 單龍愣住了,班長的身影在他腦海中閃動了一下,但他馬上回過神,厲聲吼道:“別啰唆,這是命令,趕緊帶他走,記住,無論發(fā)生什么事,千萬不能回頭! “不行,團長,要走大家一起走,你不走我也不走……”張平倔強地回絕了,此時被救回的戰(zhàn)友因為被殘酷折磨,也已經奄奄一息,有氣無力地說道:“你們都……走吧,謝謝……謝謝你們救我,我……回不去了,你們告訴連長,我……我沒有出賣……國家,美國……鬼子想……想知道我們……是……是怎樣訓練……狙擊手……呵……呵……鬼子怕了……怕了你們……狙擊……狙擊……手……”他斷斷續(xù)續(xù)地說著這話,聲調中帶著自豪,單龍聽明白了他的意思,心底涌起一股酸澀的感覺,此時一把架起他,然后沖張平怒吼道:“快走,再不走敵人就沖上來了! 張平一把掀開單龍,舉槍就向敵人射擊。單龍一急,狠狠地一咬牙,也開始還擊,兩個人配合著開槍,一時間槍聲大作,一場追擊變成了正面沖突,雖然敵人人多槍多,但面對單龍這樣的狙擊手,此時也是一籌莫展。 單龍憑借良好的視力,在黑暗中正好發(fā)揮優(yōu)勢,隱遁在夜色中的敵人只要稍微一露頭,便又被子彈壓了回去,反應慢的立即便被擊斃,就在短短的幾分鐘時間,已經有五名敵人死在單龍槍下。張平也擊斃了兩名敵人,但因為體力不支,射擊幾次后又不得不趴回彈坑里歇息一會兒。 “撤退吧,敵人暫時不敢追上來了。”單龍也收回了目光,看見張平那樣子,又說道,“你現在留下來只會拖累我,趕緊帶他走,放心吧,我一定會安全回來。” 張平一邊搖頭一邊換好了子彈,然后看著單龍道:“團長,你以前是我的團長,現在還是,我有義務掩護你撤退,你現在是連隊最好的狙擊手,活著可以殺更多的敵人……” 單龍喉嚨里滾落一些東西,頓了半晌,突然說道:“軍長說了,我們的命都很值錢,不能輕易給了鬼子……別說了,走,我們一起走!彼f完這一切,迅速轉身瞄向敵人的方向,好久沒聽到動靜的一個美國兵,此時正想伸出腦袋來看個究竟,卻不料剛一露頭便聽到一聲槍響,一股硝煙在眼前滾滾而起,而后感覺手腕一麻,他以為自己中彈了,頓時發(fā)出一聲驚恐的慘叫,忙抓住鋼盔癱了下去,待清醒過來才發(fā)現槍管炸開了。原來單龍剛才一槍正好擊中這家伙的槍管…… “上帝哪……”這名美國兵驚嘆地瞪大了眼睛,而后在胸口畫著十字,再也不敢動彈。 單龍感覺自己這一槍也擊中了目標,但卻不清楚具體擊中了哪里,此時忙收回槍,一把拉起戰(zhàn)友就沿著土坎往前跑,張平也堅持站了起來。但無奈一個人無法顧及兩個傷員,加上身后的敵人又開始往前搜索,單龍只得再次把他們兩人綁在一起,然后自己邊打邊撤退,直到一個彈夾打完,他才俯下身軀換子彈,突然天空升起一顆照明彈,當炸開時,整片天際都被照得雪亮。 “不好,趴下……”單龍話音剛落,忙一把把他們按在了地上,也就在這一瞬間,突然一聲尖利的叫聲劃破長空,一顆炸彈在他們身邊炸開了。 原來美國鬼子發(fā)現無法逼近他們,只得用迫擊炮轟炸,不過幸好單龍反應快,要不然肯定被第一發(fā)炮彈擊中了。單龍暗叫一聲“不好”,知道敵人肯定已經被他拖瘋了,此時是瘋狂地要置他們于死地,要不然不會使用迫擊炮,如果再不逃脫的話,第二發(fā)炮彈肯定緊隨而至。 “不要開槍了,快走!”單龍急中生智,大聲呼喚張平的名字,他要麻痹敵人,讓敵人以為他們被迫擊炮擊中,這樣他們就能好好利用這個空隙。 張平此時也顧不得手臂的疼痛,掙扎著站立起來,和另外一名戰(zhàn)友互相攙扶著繼續(xù)往前移動。單龍仰望著天空,非常謹慎地觀察著敵人的動靜,他要在炮彈落地之前反應過來,此時只要稍一遲疑就將丟命。和他想的一樣,狡猾的敵人此后再也沒有射出第二顆炸彈,因為在第一顆炸彈落地時,炮手報告已經準確地擊中了目標。 單龍想著敵人已經上當,此時肯定會迅速追上來,他望了一眼已經跑出去很遠的戰(zhàn)友,于是就在原地潛伏了下來,端著槍瞄著身后,等待敵人送上門來。 果然,只一眨眼的工夫,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便出現在不遠處,緊接著幾個正在快速奔跑的黑影出現在視線中。單龍一陣暗喜,在這樣的環(huán)境下,那些美國鬼子無異于送上門的獵物,只要他手指微微一動,立即就會把他們送進鬼門關。 “對不起了,上帝也無法救你們了!眴锡堅谶@樣生死攸關的時刻,竟然還有心思跟自己開玩笑,不過玩笑歸玩笑,他的思維可沒有絲毫閃失,憑借自己高超的槍法和趨近完美的心態(tài),沖在最前面的幾名敵人已經應聲倒地。射出一梭子彈后,他立馬撒腿狂奔起來,不多時便又看見了兩名戰(zhàn)友的背影,于是又潛伏下來不再追趕,他要跟戰(zhàn)友保持一定距離,這樣才能有效狙擊追上來的敵人。 敵人萬萬沒想到迫擊炮竟然沒擊中目標,在又損失幾名士兵的情況下,又一發(fā)炮彈已經箭在弦上,隨時準備沖出炮膛。 單龍也隱隱感覺到了危險的存在,這是一名超強狙擊手天生的優(yōu)勢,而他就具有這種優(yōu)勢,每次都能預先感覺到潛在的危險,以便于自己可以提前行動起來。而此時,這種感覺剛在腦海中閃過,一顆照明彈果然升上天空,緊接著便傳來炮彈呼嘯而來的聲音。但是單龍此時已經奮力離開原地狂奔起來,在炮彈落地的瞬間,他整個人都飛了起來,然后像一片樹葉般緩緩飄落在雪地上,在落地的一瞬間,他又迅速往前滾了幾圈,一梭子彈緊跟著他飛過來,射入他身后的泥土中。 張平正和戰(zhàn)友攙扶著向后撤退,當炮彈在身后不遠處炸開時,他的心猛然顫抖了一下,腳步也禁不住慢了下來,全身都軟了,被攙扶著的戰(zhàn)友也順勢滑了下去。 “快起來,快起來啊!睆埰窖杆倬忂^了勁,單龍的聲音在他腦海中回旋,他意識到自己此時的任務便是必須盡全力把戰(zhàn)友救出去,于是使出全身力氣想扶起戰(zhàn)友,但突然感覺不對勁,就在那一刻,一種不祥的感覺涌上了心頭。他低下身去,慢慢抬起戰(zhàn)友的臉,然后伸手試探了一下他的呼吸,頓時如被電擊了一般顫抖起來,而后無力地癱瘓了下去。 戰(zhàn)友犧牲了! 張平大腦中一片空白,結果怎么會變成這樣?他們拼了命想救出的人,為什么最終還是死在了回家的路上?他無法呼吸,無法再去想任何事。 “怎么了?” 突然一個聲音像炸雷似的在耳邊炸開,張平被驚醒過來,抬頭一看,竟然是單龍,頓時像抓住救命草似的一把抓住了他。單龍剛剛擊退了敵人的再次進攻,此時精神還處于高度警惕狀態(tài),被張平這么一抓,才覺得一股鉆心的痛楚,頓時呆住了。 “他死了,他死了……”張平聲音中帶著哭腔,像個孩子樣搖晃著單龍的胳膊,單龍也頹然地跪倒在了地上,一把扶起躺在地上的戰(zhàn)友,心里像被掏空了似的,望著已經沉沉睡去的戰(zhàn)友,突然一種筋疲力盡的感覺浮上心頭。 “你的命很貴,不要輕易交給鬼子了!眴锡堃汇渡瘢瑫r想起了軍長的叮囑和自己臨行前向連長的保證,全身的力氣頓時聚集在了手掌上。他慢慢放下戰(zhàn)友,緩緩閉上眼默哀了幾秒鐘,然后一把抓起槍站了起來,回頭看了一眼敵人正追來的方向,又一把把張平從地上提起來,厲聲吼道:“起來,跟我走,今晚我們要美國鬼子付出代價!” 張平一直把單龍看作是大哥,他們從小一起長大,一起打日本鬼子,又一起來到朝鮮戰(zhàn)場打美國鬼子,從來沒后退過,他本就不是貪生怕死之輩,只是被戰(zhàn)友的死折了銳氣。此時聽單龍如此一說,頓時收住剛才的懦弱,一把提起三八大蓋站了起來,然后跟在單龍身后往前走去。 此時,他們已經跟美國鬼子糾纏了幾個小時,天空也微微泛出了魚肚皮,一束微弱的光亮開啟了新的一天。 美國鬼子不甘心俘虜的志愿軍戰(zhàn)士被人從軍營中救走,而且在追趕中還損失了不少士兵,這對他們來說是莫大的恥辱,所以一直窮追不舍。當他們在路邊發(fā)現志愿軍戰(zhàn)士的尸體時,并沒有停止追趕,而是集結了一小股士兵繼續(xù)向前搜索。 單龍和張平潛伏在叢林深處的一個土坑里,他已經給張平的傷口進行了簡單包扎,此時稍作安排之后,自己就去了另外一個潛伏點,他要讓可惡的美國鬼子嘗嘗厲害了。 這群美國兵也都是經過特別訓練的,此前在叢林和山地作戰(zhàn)中吃過志愿軍不少虧,但在山地作戰(zhàn)專家的訓練下,掌握了不少山地作戰(zhàn)的技能。此時他們已經搜索到了叢林中,雖然叢林已經被炸彈炸得慘不忍睹,只剩下不多的粗壯樹木還屹立不倒,但他們仍然非常小心,生怕潛伏著的狙擊手在自己身上開一個洞,只要有稍微的風吹草動,他們便立即找地方隱蔽。 單龍聚精會神地盯著叢林入口的方向,直到一群人影進入視野中時,一股復仇的怒火開始在胸中熊熊燃燒起來。 “兄弟,安息吧,我們會給你報仇的!睆埰揭部匆娏嗣绹碜,恨不得立馬開槍,但必須等待單龍的命令,此時槍口已經在一個鬼子腦袋上停留了良久。 單龍在心里默默地念著數字,當感覺目標已經進入自己的射程范圍,而且沒有任何可以躲藏點時,一顆子彈帶著仇恨的火焰沖出了槍膛……在子彈穿過目標胸膛的一瞬間,他看見一股血噴了出來,一種復仇的快感躍然心上,緊接著又一梭子彈射出去,幾個正在尋找子彈射來位置的美國兵也倒了下去。 張平手臂使不上勁,只是在單龍換子彈的空隙才沖著天上放空槍。敵人被這么一攪和,頓時像迷路了似的在叢林中亂躥,憤怒的聲音中夾雜著驚恐和無奈,紛紛四散逃跑,想尋找掩體,但無任何地方可以隱蔽。單龍換好子彈后,又是一槍一個目標,彈無虛發(fā)…… 敵人發(fā)現這樣下去自己根本占不了任何便宜,不僅無法抓住對手,而且還會付出更加慘重的代價,竟然開始往后撤退。 單龍卻對敵人的后退感到疑惑,跟美國人打了這么多次,他們是絕對不會在占盡人數便宜的形勢下撤退的。他疑惑地盯著正在慢慢后退的敵人,在腦海中尋找著答案。 張平好久都沒聽見槍聲,也正感到疑惑,然后偷偷抬頭去觀察周圍的情況,正在這時,他看見單龍也正朝他這邊看著,四目相對,彼此都從對方眼中看出了各自的心思。 “想跑?”單龍沖張平做了個手勢,然后又瞄準敵人的身影射出去一梭子子彈,他要讓美國鬼子在他槍口下顫抖。美國兵本來還想在叢林中繼續(xù)演練一下剛剛掌握的山地作戰(zhàn)技巧,沒想到卻被志愿軍戰(zhàn)士拉著鼻子團團轉,還損失了那么多士兵,代價慘重。而前面不遠處就是三八線,如果志愿軍的援軍一到,指揮官擔心孤軍深入損失會更加慘重,于是下達了撤退的命令。 但是單龍卻不會讓他們輕易離開,此時又開槍干掉了幾名敵人,剩余的敵人見狀瞬間隊形大亂,紛紛抱頭鼠竄,立馬消失得無影無蹤。 正在此時,突然一陣轟隆隆的聲音從天而來,兩人驚愕地抬起頭時,頓時呆住了…… 單龍和張平是在戰(zhàn)友的掩護下才撤回到安全地帶的,要不是救援部隊看到美軍發(fā)射的照明彈及時趕來,他倆恐怕早就在敵人飛機的狂轟濫炸下喪生。 原來,隨著一個個士兵死在志愿軍戰(zhàn)士的狙擊槍口下,而且此時已經再無繼續(xù)追擊的余地,美軍終于在最后時刻失去耐心,很快派出了幾架戰(zhàn)斗機,企圖用狂轟濫炸的辦法把劫走俘虜的志愿軍戰(zhàn)士炸死。但剛到達叢林上空,突然遭到志愿軍高射炮的反擊,不得不在一彈未發(fā)的情況下落荒而逃,這才讓單龍和張平二人撿回了性命。 張平由于傷口失血過多,剛一回到營地就昏迷了過去,此時已經被醫(yī)務隊的人員帶走。 單龍雖然從敵人的瘋狂追逼下撿回了性命,卻懊惱不已。此時午時剛過,他正一個人坐在靠近山頭的一塊空地上沉思冥想,神情漠然。 “想什么呢?”也不知過了多久,他還沉浸在先前的戰(zhàn)斗中,突然一個聲音從背后響起,回頭一看,見是祁華山,忙起身立正,恭恭敬敬地敬了個軍禮。祁華山拉下他的手問道:“還在為沒有救出戰(zhàn)友而傷心?”單龍不知該如何回答,他不會說謊,正想說話卻又被攔住了,祁華山緩緩點了點頭,目光望向遠處的山巒,嘆息著說道:“你不用說,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唉,你們所做的一切我都看見了,戰(zhàn)士們也都看見了,為了救出戰(zhàn)友差點失去性命,雖然結果并非如我們所愿,但你們敢深入虎穴,以身家性命去換戰(zhàn)友的性命,這已經非常不易了……” “連長……”單龍嗓子眼堵得慌,好不容易插進話,卻又不知道說什么好。他明白連長不會責怪他沒有把人帶回來,但他自己卻給了自己一記大過,如果他當時堅決命令張平帶著戰(zhàn)友撤離,或許就可以把人活著帶回來,但是現在……他深深地埋下了頭。 祁華山看在眼里,也沒再說什么。這段時間,交戰(zhàn)雙方正在緊張地談判,但情況卻并不如人所愿,美軍在談判桌上使盡花招,似乎在拖延時間。在前期的交戰(zhàn)中美軍損失慘重,因此才不得不答應談判,但此時無限期地拖延,根本沒打算誠心談判,究竟想玩什么把戲? “你知道這座山叫什么名字?”祁華山突然問道,單龍愣了一下,疑惑地反問道:“不是五圣山嗎?” 祁華山點了點頭,但又搖了搖頭,指著遠處的山凹說道:“那里,看見了嗎?就那個山凹,那里叫下甘嶺,而我們腳下踩著的地方叫上甘嶺! “上甘嶺?”單龍還真不知道他們正好踏著的地方叫這個名字,他一直以為這里就是五圣山。 祁華山突然長嘆了一聲,眼神中閃爍著激動的光芒,他回頭環(huán)視了一眼周圍已經被炸彈削平、近乎光禿禿的山,神情悲痛地說道:“幾個月前,這里曾經發(fā)生過一場激烈的爭奪戰(zhàn),雙方先后動用了十萬余兵力。在那次戰(zhàn)斗中,有一個營奉命反擊597.9高地,但在進攻過程中突然遭到敵人機槍火力點壓制,為了贏取戰(zhàn)爭的勝利,其中有一位名叫黃繼光的戰(zhàn)士用自己的身體堵住了敵人的機槍眼……” 單龍感覺自己像回到了當時的戰(zhàn)場,那隆隆的炮聲在他心臟上劇烈跳躍,仿佛堵槍眼的英雄正是自己。 “這位叫黃繼光的英雄戰(zhàn)士用自己的犧牲換取了戰(zhàn)斗的最終勝利……可惜啊,一個英雄就這樣離開了!逼钊A山感嘆了一聲,又轉過頭看著單龍說道,“跟我走,我?guī)闳ヒ粋地方。” 單龍跟在祁華山身后走上了一段高坡,前面出現一片不大的山洼,一眼望去全是黑色,好像被大火燒過似的。 祁華山指著這片山洼,緩緩地問道:“你知道這是什么地方嗎?”他像在問自己,單龍還沒開口,他又接著說道,“這里就是黃繼光當初戰(zhàn)斗的地方,他就在這里用血肉之軀堵住了敵人的機槍眼! “黃繼光就是在這里堵住了敵人的機槍眼?”單龍才明白連長為什么會帶他到這里來,原來這就是英雄曾經戰(zhàn)斗過的地方。他當然聽說過這個家喻戶曉的英雄,但卻不知道自己現在所站的位置就是英雄曾戰(zhàn)斗過的地方,心里頓時升出一種神圣感,猛然舉起右手沖著空曠的天際真誠地敬了一個軍禮。他屹立在天地之間,偉岸的身影跟天地渾然形成一幅凝重的畫面。 楔子 2000年10月25日,朝鮮開城。 這座依山而建的城市,恍如一幅美麗多姿的畫卷,伴水而行的公路,在明亮的陽光下似彩帶飛揚,給這座城市增添了不少趣味。暖風從面上拂過,視野之外除了藍色的海洋,還有一望無際的松林。 身在如此美麗的畫卷中,我,我的爺爺以及同車的眾人卻心情凝重。我回頭望了爺爺一眼,老人家的目光雖然依然顯得矍鑠,卻難掩內心的凝重,透過那張布滿皺紋的臉,我無法讀懂更深層的含義,更無法觸摸橫亙在心靈之后的那層薄膜。 一直以來,我的爺爺——單龍——便是這種表情,眼睛里仿佛裝滿了無盡的心事。從我記事起,他每天都會一個人安靜地坐著。我不知道老人究竟在想什么,抑或是在懷念什么,但從來不敢打擾,其他人更不敢,否則老人會大發(fā)雷霆。爺爺雖然年事已高,但眼神極好,讀書看報也是每天的必修課,每天都這樣過著,倒也舒坦。直到不久前,他從當地一家媒體上讀到一則關于組織朝鮮戰(zhàn)爭志愿者入朝緬懷戰(zhàn)友的消息時,老人閑不住了,急急忙忙催我去幫他報了名。我這時好像才略微懂了老人長久以來的心思。 我很少了解爺爺的過去,只知道他曾是一位上過戰(zhàn)場的老軍人,但這一切也僅僅是從父輩嘴里偶爾聽聞,爺爺從未對我提起過。他珍藏有一個小盒子,我偶爾會看見老人偷偷打開,然后久久凝望,不忍放下。我猜測那是老人值得紀念的一些東西吧,盒子里可能裝滿了一輩子的回憶,或者一生中最寶貴的東西,直到今天,他第一次當著我的面打開…… 從開城市區(qū)出發(fā)不久,便來到了松岳山,這里簡直就是松林的海洋,一眼望去,到處都是一望無際的林海,風光秀麗,美不勝收,讓人心曠神怡。 導游一邊帶著一車人緩緩前行,一邊興致勃勃地介紹當地的風土人情,但每個聽眾的臉上都刻著平淡的表情,似乎沒有人真正想去了解這些,包括我,也只是偶爾聽聽導游的演說,心思完全游離。不久,眾人停下了腳步。在我們眼前出現無數的墓碑,遠遠望去,密密麻麻的墓碑像是正列隊等待檢閱的士兵,在陽光下安靜肅立。 我注意到了爺爺的表情,當看見這一幕時,老人頓時呆住了,直到我輕輕拉過他的手,然后跟在導游后穿過樹林,來到一座紀念碑前。 紀念碑只有一人多高,不像我見過的別的紀念碑那樣高大,但上面寫著的“永垂不朽”四個大字,仍然標志著莊嚴與神圣。碑后面是無數志愿軍戰(zhàn)士的墳塋,上面沒有名字。他們靜靜地躺在異國的群山之間,守護著自己曾經沖鋒陷陣、拋頭顱灑熱血的土地,永遠也不會離開了。 老人們依次站在墓碑前,神情肅穆,像一尊尊雕塑。我在爺爺身邊攙扶著他,聽完導游的介紹后大為震撼,原來這個地方竟然埋葬了四萬多名中國人民志愿軍戰(zhàn)士。 我看見老人們齊刷刷地鞠躬,心里膨脹著的一股沸騰的熱流,頓時涌遍全身每一個毛孔。放眼望去,僅一人多高的紀念碑此時顯得高大起來,在我心中變成了一座豐碑,一座永恒的豐碑。 到了獻花的時候,老人們一個一個走上前去,緩緩放下鮮艷的花兒,然后熱淚盈眶地開始鞠躬,一個接著一個,久久不愿離開。 爺爺在墓碑前站立了很久,我想攙扶他,卻被拒絕。我只好站在他的身后,看著他的背影在墓碑前與墓碑融為一體,心也變得越發(fā)沉重。曾經聽父輩講了一些關于爺爺的故事,每一個片段都在腦海中反復翻滾了千百遍,像放電影一樣,而此時,多次在夢里看到爺爺在戰(zhàn)場上奮勇殺敵的情景卻變得更為真切。 我的目光永久地停留在墓碑上,心里劃過連自己都無法理順的片段,那些兒時從課本上讀到的英雄故事,應該也是這里其中的一名吧,而我的爺爺,也該是曾和他們并肩作戰(zhàn)過的。 突然,我耳邊傳來低沉的嗚咽,老人們終于都忍不住哭出了聲。就在這一瞬間,爺爺跪倒在墓碑前,整個身體都伏倒在地,淚水也從平時看似堅毅的眼睛里汩汩流出。 久跪墓碑前,英雄淚滿襟。 “班長、大哥,戰(zhàn)友們,單龍來看你們了!”爺爺的聲音都嘶啞了,他顫抖著打開了隨身帶來的小盒子,從中取出幾枚軍功章,一一排開放在了墓碑前。我這時才明白,爺爺倍加珍惜收藏的小盒子,原來里面放著這些東西。 “獻給朝鮮戰(zhàn)爭中為救我而犧牲的不知姓名的某部副連長和他的通信員——戰(zhàn)士崔連榮!币晃焕先藦目诖锬贸鲆粡埌准垼准埳系淖窒襻樢粯哟掏次伊鳒I的眼睛。 “讓戰(zhàn)爭從地球上永遠消失,永遠不再出現……”一位老人聲嘶力竭,甚至憤怒地哭喊起來。面對著長眠于此的戰(zhàn)友,老人們一個個頓時哭得像個孩子似的,無法抑制奪眶而出的淚水。 在那一刻,我仿佛看到了山風吹過的痕跡,那是和平的聲音。 很久很久,老人們才依依不舍地起身,卻仍然久立于墓碑前不愿離開。 爺爺也在墓碑前默哀了很久才轉過身,凝望著周圍蔥翠的松林,然后緩緩地沿著來路往回走。我又想攙扶著他,卻仍然被拒絕,他再次回頭面向墓碑的方向看著,眼神之間夾雜了太多我當時無法理解的含義,爺爺聲音低沉地說道:“孩子,這里躺著爺爺最好最好的朋友,他們雖然不能說話了,卻還一直看著我呢。爺爺活著,他們也活著……” 我懂了爺爺的意思,就在老人回首的那一刻,我又從那雙眼里看到了一絲晶瑩的光亮。 我們在朝鮮停留了幾日,爺爺卻只隨團出過一次門,然后就把自己關在房間里。記得他走在朝鮮的道路上,臉上沒有任何表情,直到臨行前的那天下午,老人再次叫上我來到了松岳山的志愿軍墓碑前。 這次是我跟爺爺兩人同行,沒有更多人,少了些許嘈雜。 爺爺再次走近墓碑,凝望著上面的字跡,然后顫抖著伸出手去撫摸著墓碑,表情也沉重得如矗立在面前的墓碑。 我發(fā)現爺爺這些日子憔悴了不少,布滿皺紋的臉顯得越發(fā)蒼老。 “孩子,過來!”爺爺叫了我,我走上前去,他拉過我的手,看著墓碑,眼神中夾雜著一道深沉的目光。 “五十年了,過得真快!”爺爺的目光看起來非?~緲,像回到了過去,回到了硝煙四起的戰(zhàn)場,而后他向我講述了一段用鮮血和生命染紅的往事…… 狙殺任務失敗 時間追溯到1952年冬,北緯三十八度線,硝煙彌漫的朝鮮半島。 陣陣寒流襲來,厚厚的冰雪覆蓋著蒼茫大地,遼遠的白色讓人感到窒息,空氣也異常冰冷,似乎所有的生命都已凍結。天邊隱去了最后一道光亮,夜色沉沉落幕。 風雪中,兩個纏著白色布條的槍口久久地一動不動。槍口背后,兩雙漆黑的眼睛正聚精會神地盯著不遠處來回巡邏的敵人。 這是中國人民志愿軍戰(zhàn)士、狙擊手單龍和班長楊遠宏。為了避免暴露目標,兩人從頭到腳都披上了白布,在舉目皆白的雪地上,任何一點雜色都會顯得異常醒目。他們?yōu)閳?zhí)行一次特殊的狙擊任務,已經在雪地里潛伏了一整天,但目標卻一直沒有出現?磥斫裢碇荒茉谘┑厣隙冗^了,就這樣等待著下一個黎明的到來。 當黑暗遮蓋住一切時,敵營方向射出一道刺眼的燈光,燈光在他們潛伏的位置來回掃過,像黑暗中勾人魂魄的魔鬼的眼睛…… 單龍聚精會神地盯著刺眼的燈光,在心里默算著燈光掃過的時間差,瞅準時機,整個身體緊緊地貼在雪地上,然后向著另外一個掩體的方向匍匐前進。為了不暴露目標,他們必須分開潛伏。 冷風呼嘯,如敵人的刺刀刺在身上,但他們已忘記了疼痛的感覺。 單龍使用的是一支老式蘇制莫辛納甘步槍,他的右手指始終沒有離開過扳機的位置。因為這種老式步槍不帶任何光學瞄準設備,他必須死死地盯著敵人的身影,否則機會可能稍縱即逝,直到感覺眼睛酸澀時才眨一下。他已經記不清這是自己第幾次在這樣的夜晚執(zhí)行狙擊任務了,身體的溫度已經與周圍空氣的溫度慢慢相融在一起。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天邊終于露出了一絲光亮,他們期待的黎明悄然而至。 單龍沉沉地呼出了一口氣,敵營的輪廓在黎明的曙光前逐漸清晰起來,他的臉上開始流露出勝利者的笑容。 楊遠宏此時潛伏在與單龍相距大約十米的位置,兩個令敵人聞風喪膽的神槍手形成了一個交叉射擊的角度,只要目標出現,絕不可能從他們眼皮底下逃脫。敵營方向突然傳來一陣吆喝聲,接著一輛美式汽車從營房的陰影中沖了出來,然后沿著一條被大雪完全覆蓋的山路呼嘯而去。 單龍在戰(zhàn)場上從來不放空槍,“一顆子彈,一條人命”是他狙擊生涯的座右銘。他甚至看清楚了敵人的眉毛和眼睛,要不是有特殊任務在身,暴露在他們眼前的幾個美軍士兵早就成了他的戰(zhàn)利品。此時,他的槍口正瞄準離他最遠的一個美軍士兵的腦袋,目測著目標出現時大概的狙殺范圍。 “嘩啦,”因為太過安靜,從楊遠宏潛伏的方向突然發(fā)出的一聲脆響顯得格外尖銳,一團雪花忽地被風吹起,然后像白色的花瓣一樣緩緩飄散。但這聲輕微的響聲卻觸動了單龍的神經,這是他長久以來養(yǎng)成的職業(yè)敏感,一種可怕的念頭瞬間浮上心頭。 “砰、砰砰——”他還沒來得及轉過頭去,一陣沉悶的槍聲便打破了黎明的寂靜,呼嘯的子彈開始在楊遠宏身邊跳躍。單龍知道,在交戰(zhàn)雙方陷入漫長的陣地對峙局面時,志愿軍陣地上最細微的風吹草動都會招來敵人鋪天蓋地的炮火,剛才正是那聲雪花落地的脆響驚動了敵人緊張的神經。 楊遠宏不敢動彈,任憑子彈射進身邊的雪地,他屏住呼吸,一動不動地貼在雪地上。他明白自己還沒有暴露,敵人此時并沒有發(fā)現他,只是在用炮火來清除自己的疑慮和潛在的危險。 幾分鐘過后,敵方的炮火終于停歇。就在兩人剛剛以為危險過去時,不料一小股全副武裝的敵人突然從營地出發(fā),非常謹慎地向他們這邊壓了過來,情勢變得異常危急。 單龍冷眼盯著正在向楊遠宏潛伏區(qū)搜索過來的敵人,他全身的勁道都集中到了握槍的手上。 楊遠宏也意識到了自己的危險處境,大腦處于極度緊張狀態(tài),只要敵人穿過不遠處的小溝,戰(zhàn)斗將一觸即發(fā)。 “砰——”突然一聲沉悶的槍響,走在最前面的敵人應聲倒地,額頭上頓時多了一個黑色的窟窿,正往外汩汩地冒血。其余的敵人見狀立即尖叫著四散逃開,各自尋找著掩體。 單龍果斷的一擊,瞬間擊斃了一個目標,又連發(fā)兩槍,兩個還沒來得及隱蔽的敵人瞬間就成了他的靶子,但敵人仍然沒有發(fā)現擊斃隊友的狙擊手位置,只是胡亂地沖著楊遠宏潛伏的方向放著空槍。 楊遠宏剛想借這個機會轉移,幾顆子彈擦著他的頭皮飛了過去,他不禁打了個冷戰(zhàn),忙又縮回了腦袋。單龍瞬間擊斃了三名敵人,但激烈的槍聲卻引來了更多的敵人,又一股敵人從營地沖了過來。 “糟糕,再不走就來不及了!毖垡姅橙嗽絹碓蕉,雖然單龍槍法如神,但面對多于自己數倍的敵人,他知道寡不敵眾,此時也只得選擇撤退。 不久,敵人仗著自己人多勢眾,又開始冒死向前壓進。 單龍卻不急著撤退,他知道敵人的擔心遠比他們多。他眼里現出一絲冷笑,一張布滿驚恐表情的臉已經在他的視線中晃了很久了,只要他手指輕輕一動,又一個生命將即刻消失。但成群的敵人已經近在咫尺,槍聲一響,自己肯定也會暴露。所以他沒有馬上開槍,當前的首要任務是救出班長,在他們身后不遠處便是三八線,只要能越過去就能逃脫敵人的追捕,全身而退。 楊遠宏估計敵人正在向他們逼近,但單龍卻良久沒有開槍。他頓時明白了戰(zhàn)友的心思,所以當他再次聽到槍響之時,整個人便飛也似的向著那條生死線沖了過去。 單龍趁敵人驚慌失措之時,迅速提著槍爬起來,然后沿著原路飛奔而去。 一時間槍聲大作,敵人循著兩個正在狂奔的身影瘋狂地撲了過來,子彈射進單龍和楊遠宏身后的雪地里,激起了片片紛飛的雪花。好在他們都是身經百戰(zhàn)的戰(zhàn)士,不知道死里逃生過多少次,槍林彈雨對他們來說也不過是家常便飯,所以并不驚慌,兩人非常輕巧地左右跳躍著躲閃敵人的子彈。 單龍剛一閃身,突然感覺一串子彈從耳邊嗖嗖地穿過,頓時被驚得出了一身冷汗,忙跳入前面的一大塊山石后,這才發(fā)現大衣上已經被穿了幾個洞……他匆忙喘息了幾口,然后迅速回身舉槍、瞄準,果斷地扣動扳機,隨著兩聲槍響,身后立即傳來一陣凄厲的慘叫。 楊遠宏聽見槍響,才知道戰(zhàn)友正在狙擊敵人,他也就近找了一個掩體,開始跟敵人對射。 剛才還想抓住活口的敵人,在志愿軍戰(zhàn)士的反擊中又損失了幾名士兵,此時再也不敢輕易露頭,只是不停地朝天上放著空槍,妄想用這種辦法消耗對手的彈藥。但單龍看穿了敵人的陰謀,也暫時潛伏起來按兵不動。 敵人根本不適應這種山地作戰(zhàn)方式,此時被單龍拖著在山里轉來轉去,已經感到非常吃力。單龍潛伏了一會兒,算算時間差不多了,又悄悄舉起了槍,子彈射在一個敵人的鋼盔上,嚓的一聲,彈頭擦著鋼盔呼嘯而過,把那個美國兵嚇得兩腿一蹬,癱坐在溝壑里,眼珠凸起,半天沒動彈一下。 “看來你們請來的山地作戰(zhàn)專家還沒教會你們怎樣躲子彈啊!眴锡埿α诵,知道敵人暫時不敢抬頭,于是就勢一滾,閃到了另外一棵大樹后面。 而他嘴里說的“山地作戰(zhàn)專家”就是他們這次的狙擊目標,正是因為那個人的出現,在兩軍前幾次交鋒中,志愿軍戰(zhàn)士死傷不少。 相隔幾十米遠的美軍以為敵人的狙擊手還在剛才的位置,單龍的身體剛貼近大樹,子彈便向著他先前潛伏的地方射了過來。但待槍聲一停歇,他便又撒腿往三八線方向狂奔起來。敵人的子彈迅速跟了上來,卻又有兩名士兵被楊遠宏干掉。 單龍縱身一跳便落到了楊遠宏身邊,兩人仰身靠在掩體后,臉上滲出了汗水,呼出的氣息一遇冷空氣便化成了白色的蒸氣。 “老美越聚越多,這是我們最后離開的機會了,得趕緊走!睏钸h宏邊說邊側耳傾聽著敵人的動靜。單龍緊咬著牙換好了子彈,說道:“這是最后的彈藥……” 楊遠宏清點了一下自己的彈藥,也所剩無幾。正在此時,身后又傳來一陣嘈雜的腳步聲,敵人再次向他們發(fā)起了攻擊。兩人互相對視了一眼,同時舉槍,隨著兩聲槍響,又報廢了兩名敵人。 “班長,把剩余的子彈給我!眴锡埾肓讼耄浅9麛嗟爻谅曊f道。楊遠宏一愣,隨即回道:“我的子彈比你多,還足夠抵擋一會兒,你先撤……我馬上追上來!” 單龍笑了起來,緩緩搖了搖頭,又想起身射擊,卻被楊遠宏一把抓住了。 “趕緊撤,這是命令!睏钸h宏盯著單龍的眼睛喘息著說道,“放心,我這條命貴重著呢,沒那么容易交待……” “班長,你別想唬我,要走一起走!眴锡埛浅9虉(zhí)地想擺脫楊遠宏的手,但楊遠宏仍然死死地拽住他,斬釘截鐵地命令道:“再不走的話,等老美撲上來,咱們一個都別想走;厝ヌ嫖肄D告連長,這次狙擊任務失敗了,但我沒給他丟臉。答應我,萬一我沒能回來,剩下的任務就交給你了……” 單龍從班長熾熱的眼里看到了自己的影子,他感覺自己身體的溫度瞬間沉到了零度以下。此時又傳來幾聲槍響,敵人離他們越來越近,再多留一秒鐘,危險就多一分。 楊遠宏突然松手,起身沖敵人開了兩槍,待敵人分神的瞬間,他猛地把單龍推了出去。單龍剛跑出去,楊遠宏立即又起身射擊。敵人好像發(fā)現了他們的意圖,子彈如雨點般落在楊遠宏面前的石頭上,石碴兒伴隨著雪花四面散開,好像隨時都要被擊碎似的。 單龍在楊遠宏的掩護下已經跑出去很遠,但激烈的槍聲卻使他大腦一片空白,三八線就在近前,此時只要越過這條生死線,就能死里逃生。 楊遠宏彈無虛發(fā),又干掉了幾名敵人。但敵人此時已經知道只剩下了一個狙擊手,所以越發(fā)有恃無恐,散成一條弧線向他迅速逼近。 楊遠宏回身看了一眼單龍離開的方向,此時已經不見他的身影,這才舒心地吐出一口氣,笑容在臉上慢慢綻放。他順手抓起一把雪塞進嘴里使勁嚼起來,冰冷的雪水順著喉嚨流進心里,頓時給了他無窮的力量。他取出剩余的子彈壓進槍膛,然后把耳朵貼近石壁,通過稀疏的腳步,估計敵人離自己最多還有十米遠。 美國兵早已嘗到了厲害,所以一邊前進一邊射擊,企圖以強大的火力逼迫對手投降。但眼見獵物就要到手時,又一梭子彈奪走了幾名士兵的生命,剛剛囂張的氣焰又被壓了回去。 這時楊遠宏槍里只剩下三發(fā)子彈,在先前的交手中,他已經以一己之力狙殺了多名敵人,就算是死也值了。再說他今天本就沒打算活著離開,卻從來沒想過被俘虜。他最后看了一眼手中的狙擊槍,調整了一下自己的呼吸,突然提著槍從掩體后站立起來,把正在小心逼近的敵人嚇得全都怔住了。 這種近距離的對峙使所有敵人感到心驚膽戰(zhàn),面對著這個干掉自己多名戰(zhàn)友的中國人,一個個圓瞪著眼,再也不敢上前半步。 楊遠宏從敵人的眼中看到了極大的恐懼,他臉上卻流露出一絲輕蔑的笑容,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舉槍、瞄準、扣動扳機,所有動作一氣呵成,隨著“砰砰砰”三聲槍響,敵人還沒反應過來,又有三名士兵倒在了雪地上。但就在這一瞬間,敵人的槍響了,子彈瘋狂地射向楊遠宏的身體,他張大著嘴,嘴角邊滲出了鮮紅的血跡,眼里卻仍然帶著笑意……當槍聲停止時,他手里仍然緊緊地抓著跟隨自己身經百戰(zhàn)的狙擊槍,久立不倒,鮮紅的血從他身體里流出,滴落到地上,白色的雪地瞬間被染得血紅! 槍聲突然停歇,天地一片安寧。單龍面色冷峻地站在三八線上,回望著班長留下來狙擊敵人的方向,眼神空洞得如裝了一池湖水,久久沒回過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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