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日宴會后，歷史學(xué)教授坐在馬桶上，嘴里插著筷子被謀殺了，首要嫌疑犯是其美麗繼女強薇的未婚夫陳奇。
喜歡邊吃甜品邊研究死尸案情的辣手神探杜森奉命接管此案。
真相并沒有如期浮出水面。而看似體面完美的家庭其實涌動著很多不堪直視的陰暗秘密，薔薇花雖美麗無比，但常常是人們對美好事物的一種臆想，是人們對貪婪欲望、畸形人生的一種自欺欺人。
另外，兩樁陳年謀殺案隨著杜森的深入調(diào)查亦漸漸浮出水面……
為愛犧牲自我的生死戀人？為欲望控制的貪婪小人？無情的世俗規(guī)則最終會不會撕碎這層愛情溫柔的面紗？
作者簡介：
鬼馬星，原旬馬雨上海作協(xié)會員，生于20世紀70年代。2000年，其處女作《駱叔的鏡子》在貝塔斯曼和人民文學(xué)出版社舉辦的“新人文學(xué)比賽”中獲全國一等獎-曾做過新聞記者，2005年因罹患尿毒癥，辭了工作換了腎，開始在家專業(yè)從事推理小說創(chuàng)作。自2007年5月至今，她已經(jīng)陸續(xù)出版15本浪漫推理小說，是中國本土推理小說的領(lǐng)軍人物。
目錄：
楔子
1.三天告破的兇殺案
2.初次見面
3.遺產(chǎn)紛爭
4.重回現(xiàn)場
5.兩個女孩
6.她無所謂
7.美麗的女委托人
8.教授夫人
9.強薇的謊言
10.霸道的前女友
11.一個病人
12.母親的舊情人
13.鄉(xiāng)間晚餐
14.另一個亡魂楔子
1.三天告破的兇殺案
2.初次見面
3.遺產(chǎn)紛爭
4.重回現(xiàn)場
5.兩個女孩
6.她無所謂
7.美麗的女委托人
8.教授夫人
9.強薇的謊言
10.霸道的前女友
11.一個病人
12.母親的舊情人
13.鄉(xiāng)間晚餐
14.另一個亡魂
15.三件陳年舊案
16.新的調(diào)查
17.廚師之死
18.一個聚會
19.公園里的一次聊天
20.尾聲：兩封信件1.三天告破的兇殺案
死者最先是由鐘點工發(fā)現(xiàn)的。
趙小梅，女，46歲，在滿月里3號302室的李教授家服務(wù)已有四年。2008年7月5日早晨7點，她按照慣例來李家上班，當她用鑰匙打開李教授家的房門后，發(fā)現(xiàn)屋子里出奇的安靜。趙小梅說，以往這個時候，男主人會在客廳看報紙，女主人會在廚房里忙著做早飯，而年輕的小主人強薇，則應(yīng)該剛剛起床正在盥洗室梳洗。雖然他們彼此之間也許不太說話，但只要有人在，就一定有聲音。可是那天，她不僅沒聽到任何聲音，連半個人影都沒看見。男主人不在客廳，廚房里也沒有女主人的身影，小主人強薇的房門則關(guān)得緊緊的。
她有些不安，放下東西后，便急著去敲主臥室的房門。女主人開的門。趙小梅記得，女主人劈頭就問她：“有沒有看見李老師？！”口氣很兇，當?shù)玫椒穸ǖ幕卮鸷螅芭椤钡囊宦曣P(guān)上了房門。趙小梅坦言，女主人那天早上的情緒很不好，舉止也有些反常。但她沒有多想，就接著去敲小主人強薇的房門了。
她敲了很久，里面才有響動，強薇隔著門跟她打了個招呼，但當她試圖開門時，門卻怎么都打不開。趙小梅這才發(fā)現(xiàn)房門從外面被鎖上了。這事也很反常。但趙小梅天生就是不會多想的人，所以盡管有一絲疑惑在心里閃過，她也沒多在意。她向警方解釋說，那時候，她急著要開始一天的工作。女主人心情不好，她不想因為耽擱了什么事，又被臭罵一頓。
后來，趙小梅也曾向警方抱怨：“要不是看在李老師的面子上，我早就不做了。她又摳，又神經(jīng)質(zhì)，在外人面前，裝得很有風度。但在家里，她動不動就發(fā)脾氣，除了李老師，她逮誰罵誰！罵我，罵以前的老公，罵自己的老媽，罵女兒。那個小姑娘也挺可憐的，三天兩頭要給她罵，有時候還要被打。不知道李老師那么有風度的人，怎么會找上她�！�
趙小梅還告訴警方。那天早上她一來到李家就發(fā)現(xiàn)廚房的地板很臟，有很多蛋糕屑和食物殘渣，但她卻怎么都找不到平時一直放在抽屜里的廚房專用清潔紙。
“你們不知道，那個女人，最喜歡用那個貴得要命的廚房專用清潔紙擦地板了。她說那樣擦最干凈。哎呀，我這腰啊。嗨，沒辦法，誰讓我是干活的命呢？”
趙小梅想到盥洗室去找那卷紙，不料，盥洗室的門卻從里面鎖上了。
“哎呀，我敲了半天門都沒有動靜，但里面肯定有人哪，要不怎么會從里面鎖上呢？我越想越覺得不對頭，就去找那個女人商量，她同意我出門去找鎖匠。等我找來了鎖匠，一撬開門，我的媽啊，嚇得我命都快沒有了。他，李老師，就這么坐在馬桶上，嘴大張著，嘴里還插了雙筷子。我一看就知道他死了。沒理由？看他那個臉就知道了！只有死人才有這樣的臉。最可怕的就是他嘴里的筷子了，現(xiàn)在我拿起筷子就想到李老師的臉，我都三天沒敢用筷子吃飯了！”
經(jīng)警方調(diào)查，被稱為李老師的死者，名叫李繼文，現(xiàn)年60歲，是A大學(xué)歷史系的教授，也是國內(nèi)較有名氣的歷史小說家。他的死亡時間被確定為2008年7月4日晚上10點至11點之間。據(jù)稱，7月4日是他60歲的生日。當晚，他在家宴請了幾個朋友。宴席結(jié)束后，他跟妻子因瑣事吵了一架，隨后就躲進了盥洗室。他妻子說，他平時就很喜歡待在盥洗室里，“我不知道他在里面干什么，每次一待就是半小時�！彼嬖V警方，她最后一次看見他，是在案發(fā)當晚9點45分左右。那時，散席已快半個小時。她看見他從書房里拿著一本雜志進了盥洗室。她沒看清那是本什么雜志，后來警方也沒有在盥洗室里找到那本雜志。
附錄：案情簡報
日期：2008年7月5日~7月7日
時間：上午7點30分
負責警官：D區(qū)公安分局兇殺科朱城
2008年7月5日上午7點26分接到報警電話后，進入格蘭路388弄滿月里3號302室，在盥洗室看見死者尸體。首先發(fā)現(xiàn)尸體的是該家保姆、死者的妻子和繼女。
盥洗室面積大約8平方米，死者衣衫整齊，坐在馬桶蓋上，頭部仰起，嘴巴大張，嘴里插著一雙筷子，腳邊有一卷衛(wèi)生紙，一手下垂，另一手呈彎曲狀擱在大腿上。
經(jīng)初步調(diào)查，死者嘴里的筷子系死者家所有，疑為該案兇器。但死者的確切死因還需等法醫(yī)鑒定結(jié)果。
死者口唇及皮膚發(fā)紅，有大小便失禁現(xiàn)象。
移走尸體后，掀開馬桶蓋，在馬桶內(nèi)發(fā)現(xiàn)一張死者繼女的照片和一把小號冷凍刀，刀上未發(fā)現(xiàn)血跡。兩件物品已移送鑒定科檢驗。
盥洗室內(nèi)物品整齊，地板干凈，未發(fā)現(xiàn)嘔吐物或血跡。
2008年7月7日在死者的電腦里發(fā)現(xiàn)一張死者繼女的裸照。據(jù)調(diào)查，拍照時其繼女大約13歲。該女承認自己多年來受繼父的性侵犯。經(jīng)提審，該女供稱，案發(fā)當晚死者將其叫到盥洗室欲行非禮，她在忍無可忍的情況下殺死了對方。警方在審訊過程中，發(fā)現(xiàn)該女的供詞破綻百出，便于當日下午找到其男友了解情況。7月7日下午5點10分，經(jīng)過一個小時的詢問，該女的男友陳奇向警方自首，稱自己才是此案真兇。
據(jù)他供認，他是用自備鑰匙開的門。當他看見李繼文在盥洗室酣睡時，便用李家廚房的筷子插入了被害人的咽喉。作案后，他鎖上盥洗室的門，從盥洗室的窗口翻出逃離。
陳奇對整個案件的敘述清晰明確，對答如流，跟警方掌握的第一手現(xiàn)場資料基本相符，現(xiàn)可認定陳奇為該案首要嫌疑人。但部分疑點還需進一步調(diào)查。
2008年7月9日，該案轉(zhuǎn)由D區(qū)刑事科科長杜森負責。
2.初次見面
這股味兒好怪。他在吃什么？
陳奇努力用嗅覺在空氣里捕捉那股怪味，最后他得出結(jié)論，坐在他對面的這個男人要不是在吃三文魚漢堡，就是在吃鲉魚漢堡，只有被精心加工過的魚類才會有這股怪味兒。20分鐘前，他被帶到這間小審訊室時，這個身材圓胖、穿灰色開司米毛衣的中年男人就已經(jīng)在這里了。他不知道這人是誰，但是看到之前審訊過他的警察為這個人連泡了兩次咖啡，拿了一次紙巾，他猜想這人的職位應(yīng)該較高。
這個人在一邊吃漢堡，一邊看文件。
“你叫陳奇？”不知過了多久，他從那沓文件里抬起頭問道。
“是。”
“我叫杜森，你的案子現(xiàn)在由我負責。”這個人簡短地介紹了自己。
陳奇沒接口。但他記得審訊他的警官曾經(jīng)用懶洋洋的語調(diào)對他說：
“你寫一份自白書，里面除了你的作案過程外，還要寫上你的成長歷程、戀愛史、你的親戚朋友，等等，總之你想寫什么就寫什么�！�
“為什么？”他搞不明白為什么要寫戀愛史。
那個警察白了他一眼，用不耐煩的語氣回答他：
“叫你寫你就寫，你又不是第一個，我們杜科長認為有必要，你就得寫�！�
這個想看他戀愛史的杜科長，莫非就是眼前的杜森？
他滿心疑惑地盯著杜森看。
杜森把最后一口漢堡塞進嘴里，津津有味地嚼了一會兒，又喝了一口咖啡，隨后才把案卷翻到他想要的那一頁說道：
“陳奇，我現(xiàn)在正在看你的案情陳述。有幾件事想跟你核實一下�！�
什么事？他心里在問，但他沒開口，他相信即使他一言不發(fā)，這個飽餐了一頓的胖子也會接著往下說的。
果然。
“你說，在案發(fā)當晚，也就是2008年7月4日晚上10點20分左右，你用自己配的鑰匙潛入李繼文家，當你看見李繼文正坐在盥洗室的馬桶上打瞌睡時，你立刻就產(chǎn)生了殺人的念頭。你悄悄走進廚房，拿了雙筷子，然后進入盥洗室……我很好奇，你為什么要用筷子？”杜森眨巴著一對小眼睛，友善地看著他。
“這我好像已經(jīng)說了快100遍了�！�
杜森沒答話，耐心地等待著。那表情仿佛在說，就算我讓你說1000遍，你還不是照樣得說？
“好吧�！标惼鏌o奈且不耐煩地點了點頭道，“我進客廳的時候，盥洗室的門半開著，我看見他坐在馬桶上打瞌睡，他的嘴張得很大，看到他那個丑態(tài)，我當時就準備干掉他。于是，我就去了廚房。我之前說過，我本來是想找把水果刀抹他的脖子，但沒找到，只看到筷子。所以，我只能選擇筷子�！标惼娴馈�
“只看到筷子？”
“是的。它們在筷籠里�！�
“你沒看見剪刀或菜刀之類的利器嗎？”
陳奇用幾秒鐘回想了一遍當天晚上廚房里的情景。
“我確實沒看見�！弊詈笏f。
“你沒開燈？”
“不需要開�？蛷d里開著一盞很亮的臺燈，那些光透到廚房足夠讓我看見里面所有的東西。我確實沒看見菜刀、剪刀或水果刀之類的利刃。而且……”陳奇頓了頓，決定把自己的想法再說得更明確一些，“我發(fā)現(xiàn)筷子的一端很尖，我想到他那個張開的嘴，我想如果用筷子使勁向下扎的話，一樣可以結(jié)束人的性命。事實上，我也的確成功了�！�
杜森對他最后那句略顯得意的表白不置可否。
“客廳的臺燈，你到的時候，就已經(jīng)開著了嗎？”
“是的�！标惼娲鸬�。
杜森點了點頭，又低下頭看他的卷宗。
“以你的說法，你從廚房拿了筷子后，就把強薇的門從外面鎖上了。是不是？”
“對，我不想她受牽連�！�
“接著，你去了盥洗室，當時李繼文在打瞌睡，你還聽見了鼾聲？”
“嗯�！�
“你怕吵醒他，進盥洗室的時候，動作很輕，等到你鎖上門，準備謀殺他的時候，他仍然睡著。是不是這樣？”
“是。”陳奇不明白為什么要反復(fù)問這些已經(jīng)問過無數(shù)遍的問題。
“你說，‘我把那雙筷子插入他咽喉的時候，他的胡子動了兩下，身體也跟著搖了搖，但沒發(fā)出叫聲，我等了兩分鐘，他沒再有任何反應(yīng)。我用手指放在他鼻子下面，沒有氣息，我確定他死了。于是，我就從盥洗室的窗戶翻了出去，外面正好有個空調(diào)架，我踩著那個架子，慢慢爬到樓下盥洗室的窗沿，再往下爬，就是一樓的院子。那戶人家好像不在，于是，我就通過院子的圍墻翻了出去�！@就是全過程？”杜森抬起頭望著他。
他懶得回答，只是略微點了下頭。
“你還在盥洗室找到了鞋套，所以在爬墻的時候，沒有留下腳印。是不是？”
“對。”真是老生常談。
“你在哪里找到的鞋套？”
“在抽水馬桶旁邊的柜子里。”他不耐煩地說。
杜森對他的不滿視而不見，低頭又看了會兒文件，問道：
“你是什么時候關(guān)的盥洗室的燈？”
“盥洗室的燈？”陳奇不太明白。
“你作案的時候，盥洗室應(yīng)該開著燈，不然你怎么能看見他的胡子在動？你怎么找鞋套？”
“是，是的�！边@是個新問題，之前從沒人問過他，所以他不免有些慌亂，但仔細回想了下，當時盥洗室確實開著燈。
“但是尸體被發(fā)現(xiàn)的時候，盥洗室的燈是關(guān)著的。因為是白天，所以當時沒人注意到這點。”杜森注視著他，“盥洗室的門是從里面鎖上的，如果是這樣，那應(yīng)該除了你之外，后來沒有其他人進過盥洗室，也不會有別人去關(guān)燈。你是什么時候關(guān)的燈？”
陳奇的心猛烈地跳了一下，但他很快就穩(wěn)住了自己。
“是我關(guān)的燈。就在我準備逃走的時候，我突然想到，如果亮著燈爬出去，燈光可能會讓對面的人發(fā)現(xiàn)我，所以，我把燈關(guān)了�！彼X得自己的話很有說服力。
“聽聽這段。”杜森一本正經(jīng)地念起手頭的文件來，“外面的路燈壞了，從盥洗室的窗戶翻出來時，我借著窗戶里的燈光看了下手表，正好是10點半。我知道那時候，強薇應(yīng)該已經(jīng)睡了。她今天喝了酒，她酒量不好，一旦喝了酒，就會一覺睡到天亮。我希望她醒來的時候，尸體已經(jīng)被發(fā)現(xiàn)了。”杜森放下手里的文件，眨巴著一對小眼睛看著他，“外面的路燈壞了，你翻出盥洗室的時候，借著窗戶里的燈光看了手表�！�
陳奇木然地看著他。
“你翻出去的時候，燈還亮著。”杜森說。
仔細一想，杜森說得對，除了他以外，別人是不太可能有機會去關(guān)那盞燈的。所以如果他承認自己沒關(guān)過燈，會不會有什么問題？會不會給強薇帶來麻煩？
“這個……我忘了�！彼荒芎滢o。
“你確定你行兇的時候，鎖上了盥洗室的門？”杜森換了個問題。
“當然。”他很肯定地點了點頭。
“怎么鎖的？”
“那是個圓的門把手，只要中間按下去就可以把門鎖上。”那個黃色金屬門把手在陳奇腦際晃過。
“圓形門把手？”
“是的�！�
杜森笑了笑，又換了個問題：“你跟強薇交往多久了？”
“一年。”
“你經(jīng)常去她家嗎？”
“不，那天是第一次。因為我們想結(jié)婚，強薇不希望我跟她家的人鬧得太僵，所以讓我去參加生日宴。李繼文也同意我參加。其實我一點也不想去，我不想聽他一而再再而三恬不知恥地炫耀他對我女朋友做的一切！”陳奇想起這件事，就怒不可遏。盡管李繼文已經(jīng)死了，但他仍有一種想再殺他一次的沖動。他想，如果再有一次機會，他會用刀，那樣他就可以看見鮮血噴涌而出的大場面了，那才叫過癮。用筷子插入咽喉，雖然很有戲劇性，但似乎少了點血腥，使整個謀殺缺少了點關(guān)鍵性的元素。
“你第一次去？新女婿上門？”他聽見杜森在問他。
“算了吧。他只不過想再侮辱我一次�！彼藓薜鼗卮�。女婿！這個詞真讓他惡心。
“那天晚上，你們共有幾個人用餐？”
“六個。我和強薇，她的媽媽，那個老頭，還有鐘思慧和方智聞�！�
“那兩個人是誰？”
“這些我都說過了。鐘思慧和方智聞是我和強薇的同學(xué)。我們介紹他們兩個認識的，現(xiàn)在他們在談戀愛。方智聞是老頭的學(xué)生，兩人最近走得很近，他想出版老頭手里的一本書�！标惼娴馈�
“鐘思慧呢？”
“她認識老頭，但應(yīng)該不熟悉。本來那天她不想去的，但老頭一定要方智聞帶女朋友去，所以她就勉為其難地答應(yīng)了。”
“方智聞是否知道李繼文對強薇做的事？”
“他不知道。誰會告訴他？我不會。強薇不會，老頭就更不會了，他在外人面前要扮演正人君子的角色�！标惼孀I諷地一笑。
杜森望著他，小眼睛在眼眶里轉(zhuǎn)了兩圈，說道：
“我這幾天正在看你的自白書，寫得很美。尤其是，我注意到你把強薇的名字，寫成了花名薔薇�！�
果然是這個人要他寫的自白書。陳奇覺得自己的臉上有點發(fā)燙。
“我只是隨便寫寫，再說強薇和薔薇本來讀起來就一樣。”他低頭看著桌面說。
“文筆不錯，到底是當老師的�！倍派澷p地點了點頭，隨后又問，“那天在生日宴會上，你有沒有上過廁所？”
“我沒有�！彼鸬煤芸�，見杜森露出吃驚的表情，陳奇解釋道，“聽說那老渾蛋最喜歡泡在廁所，我不想接近那個臭氣熏天的地方。”
“你沒上過廁所？那就是說，你唯一一次去那間盥洗室，就是去殺人的？”
“對，可以這么說。不過，我之前看到過強薇從盥洗室的柜子里拿鞋套。”
“原來是這樣。”杜森自言自語，接著又提醒他，“你再好好想想，有沒有記錯？”
“我不會記錯�！�
“那你殺人的時候，有沒有注意到，李繼文的身邊有一本雜志？”
陳奇搖搖頭。
“我沒看見�！�
杜森若有所思地低頭繼續(xù)看著他的卷宗，又喝了口咖啡，最后，他用聊天的口吻對陳奇說：“今天上午我休假剛剛回來，還沒去過現(xiàn)場。這樣吧，明天下午，我們一起去一次那里。到時候，你可能會想起更多的細節(jié)。我也可能需要再請教你幾個問題。”
附錄：陳奇的自白書（1）
我從來沒寫過自白書，不知道該怎么寫，但既然給了我紙和筆，那就讓我從頭寫起吧。
我叫陳奇，今年27歲，是S市恒風高中的數(shù)學(xué)老師。
我很喜歡這份與世無爭又有很多假期的工作。學(xué)校離家很近，只有10分鐘的路程。我每天所做的不過是走出家門到學(xué)校上課。如果沒有薔薇，我想我可能會一直在那所學(xué)校待下去，我會成為一名盡職的好老師。
不上課的日子，我大部分時間都待在家里�！ �
祖母在世時好交友，常常會約朋友來家里打麻將。家里幾乎日日開局，人聲鼎沸，嘈雜得很。我不得不尋找自己的消遣方式。于是，我開始談不冷不熱的戀愛，也經(jīng)常找老同學(xué)出來聚會。但自從前年祖母去世后，家里突然冷寂下來，我才發(fā)現(xiàn)一個人難得的自在，也就懶得出去，只有好友方智聞經(jīng)常來找我。
方智聞是我的中學(xué)同班同學(xué)。
1995年，我以全區(qū)第一名的優(yōu)異成績考入本市最好的一所中學(xué)。在那里，方智聞是我唯一的朋友。
我在那所學(xué)校待了六年，成績一直在年級里遙遙領(lǐng)先。但老師并不喜歡我。我想這多半是因為，我太過傲慢。我脾氣不好，幾乎沒有朋友。同學(xué)中，只有方智聞跟我談得來。
父母冷戰(zhàn)時期，我常跟方智聞待在一起。方智聞跟我住在同一條巷子，我的家事早由張三李四經(jīng)由方伯母之口傳到他耳朵里，這樣倒好，免得我向他解釋為何我每天都有空聽他談女人，為何我過了午夜回家也從沒人管我。
“其實我很羨慕你�！狈街锹剠s不止一次這樣對我說。方伯母是出名的嚴母。
方智聞的優(yōu)點是他不關(guān)心別人的私事，所以他對我家的事自然也就沒什么興趣了。
那時候，我和方智聞的娛樂多半是沿著西園路走到平安寺再轉(zhuǎn)回來。因為兩個人都是窮學(xué)生，所以最奢侈的享受也無非是停在小店門口，一人買一罐啤酒對飲。有女生走過，方智聞會向她的背影吹口哨，偶爾也會有女生主動跟他搭訕，如果碰到他剛領(lǐng)到零用錢，他就會請對方去溜冰。但當輕佻的女生欣然同意時，他又覺得意興闌珊，嘆息錢花得太冤枉。其實那時候我們兩個人是苦中作樂，無聊至極。方智聞?wù)鞊墓φn是否能過關(guān)，而我則一想到要回去面對父母木然的臉就心煩不已。
我和方智聞的學(xué)生生涯都不算快樂，尤其是他。他抱怨所有的老師都是方伯母的密探。他在學(xué)校的一舉一動都會成為母親晚餐桌上的話題。因為受到監(jiān)視，所以他無時無刻不想逃離母親的視線。對方智聞來說，世上唯一沒被他母親買通的人就是我，因而他最愿意跟我在一起。所以方伯母討厭我也不是沒有道理。
方智聞所有的功課中，歷史成績最好。他那時候最大的理想就是考上F大學(xué)歷史系。但他的母親希望他能考酒店管理系或者經(jīng)濟系。為此，方智聞跟他的母親大吵了三天，還以離家出走相威脅才迫使他母親讓步。方智聞考上了F大學(xué)歷史系后，李繼文就是他的導(dǎo)師。
“媽的！我終于可以住校了！”方智聞在開學(xué)的第一天晚上，從宿舍打電話給我，聲音聽上去興奮極了。我記得我還祝賀他終于獲得了自由。
他是在我們畢業(yè)一年后開始從事出版行業(yè)的。2006年年初，我祖母剛剛過世不久，他就來找我，說他想開一家自己的圖書公司。他向我借錢，我當時繼承了我祖母留下的一筆遺產(chǎn)，拿20萬給他，對我來說不成問題，于是我就給了他。
他做得很出色，今年夏天，已經(jīng)把那筆錢如數(shù)還給了我。
據(jù)我所知，他跟李繼文的關(guān)系一直很好。其實，在我認識薔薇之前，我就已經(jīng)知道方智聞的老師住在我對面了。因為他每次來找我，總會說：“我先去跟老師打聲招呼，然后再過來。你給我備好飯，咱們好好聊聊。”
今年4月，我聽說他準備出版一本李繼文的歷史小說，那時我已經(jīng)知道了李繼文跟薔薇的事。我很反感好朋友繼續(xù)把他當偶像，但我又不能把薔薇的事和盤托出，所以我對他們的關(guān)系只能聽之任之，偶爾會說一句，“那老家伙看上去面相不好，很虛偽，你要小心�！钡烙嬎矝]聽進去。
他跟李繼文的出版合同應(yīng)該是在今年6月簽的。有天晚上大概是9點左右，方智聞突然來到我家，他興致很高地拉我出去喝酒，我問他為什么那么高興。他說，他剛剛跟李繼文簽了出版合同。當然，我沒看過他們的合同，對于跟李繼文有關(guān)的所有東西我都沒有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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