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西埃與卡米耶》是薩繆爾·貝克特所著的一部長篇小說。 《梅西埃與卡米耶》講述:梅西埃和他身為私家偵探的朋友卡米耶嘗試共同離開一座城市(都柏林)。他們的旅行漫無目的,一再拖延遲疑,相互之間既有默契也有猜疑,最終半途而廢,分道揚鑣,各自回到了城市。在貝克特開始戲劇創(chuàng)作之前,這是他唯一一部對話清晰豐富、以第三人稱敘述代替內(nèi)心獨白的獨特作品。 這個他們重逢的地方,這個他們費了番周折才最終達成一致作為約會地點的地方,并不能說是個真正意義上的大廣場,而只是被縱橫交錯的大街小巷圍在當中的一個小廣場。這個廣場里有植物,四周有花、水池、噴泉、雕塑、草坪和常見的長椅,它們密集在小小的空間里,使廣場似乎有些窒息。這個小廣場像是個迷宮,穿行其間并非那么容易,必須在熟悉之后才能一次就順利地走出來。當然,走進廣場還是最簡單不過的了。在廣場的中心,或者說差不多在中心的位置,矗立著一棵紫紅色的山毛櫸,枝繁葉茂,光澤鮮明,樹干上被人粗暴地釘上了一塊說明牌,根據(jù)牌上的說法,這棵樹是由一位法國元帥在幾個世紀前種下的,他有著一個聽起來很安詳?shù)拿帧ヴ斕亍?br/> 牌上的銘文說,樹剛剛種下不久,他——那位元帥——就死于一顆加農(nóng)炮彈,獻身于他一直獻身的那個令人非常遺憾的事業(yè),這是在一個從景觀上看與他曾馳騁過的沙場截然不同的戰(zhàn)場,在之前的沙場上,他從士官晉職到尉官,不斷地證明自我,如果說在戰(zhàn)場上唯有遵循這樣的順序才能證明自我的話?赡苁且驗檫@棵樹,這個廣場才得以存在,這一結(jié)果元帥本人也不會料到,與梅花形栽植的樹叢不同,這棵樹面對著優(yōu)雅而有閑的階層,用它那盛滿暮露的樹洞,支撐著纖弱的野生幼苗。不過,為了和這棵樹做個了結(jié),后文將不再提到它,我們最后要說的是,這棵樹僅存的些許魅力還是在為廣場增輝,當然,也包括它的名稱,也就是說圣魯特廣場。氣息不暢的巨樹已經(jīng)接近它生涯的末期,它在不斷地枯敗,最終會有一天它將被人挪走,枝干不全、分成幾塊地挪走。隨后,在某一小段時間內(nèi),在這個被冠以傳奇名稱的廣場上,人們會更暢快地呼吸。 梅西埃和卡米耶以前沒有來過這個廣場。 這可能就是他們選定在這里見面的原因。有些事情,我們是永遠也無法確切地弄明白的。 透過橘黃色的玻璃,雨在他們眼中仿佛是金色的,這使他們想到了不同的地方,因當初遠行時的偶然,一個人想的是羅馬,另一個人想的是那不勒斯,但是他們不會向?qū)Ψ秸f明自己的思緒,而且還帶有一種接近于羞恥的情感。這對他們來說本應(yīng)該是好事,一個已經(jīng)遙遠的年代侵占了他們的思緒,那時他們還年輕,懷著熱情,鐘愛繪畫,嘲笑婚姻。但這對他們來說并沒有成為好事。他們當時相互還不認識,但是自從他們認識之后,他們已經(jīng)談過,談?wù)撨@段年代,談得過于多,由一次次的只言片語組合而成,按照他們習慣的談話方式。 我們回去吧,卡米耶說。 為什么?梅西埃說。 白天估計不會停了,卡米耶說。 這是陣雨,時間多長不一定,梅西埃說。 我不能一直站著什么事兒也不做,卡米耶說。 那我們坐下來,梅西埃說。 這樣更糟,卡米耶說。 那么我們來回地踱步吧,梅西埃說。搭著肩膀慢慢踱步。地方是小了些,不過再小一點也不要緊。你把我們的雨傘放在那兒,幫我把包拿下來,好了,謝謝,向前走吧。 卡米耶順著他的話去做了。 一二一二,梅西埃說。 一二,卡米耶說。 間或天空會明朗一些,雨也落得沒那么急了。他們于是停在門口。但是天空很快又暗了下來,雨又重新下得猛烈起來。 別看了,梅西埃說。 光昕對我就足夠了,卡米耶說。 的確是這樣,梅西埃說。 耐心點,加把勁,卡米耶說。 狗不惹你煩嗎?梅西埃說。 它為什么不抽出來?卡米耶說。 它不能啊,梅西埃說。 為什么?卡米耶說。 很普通的一個機制,梅西埃說,可能是為了確保授精。 它們開始是騎著來,卡米耶說,最后它們是屁股貼屁股。 你想什么呢?梅西埃說。高潮已經(jīng)結(jié)束了,它們想分開,去找個角落撒尿,或者吃個屎團,但是它們不能。因此它們就背貼著背不理對方。換了你是它們,你也會這么做的。 這么精妙,我可做不到,卡米耶說。 那你會怎么做呢?梅西埃說。 我會裝模作樣,卡米耶說,對不能馬上重新再來表示遺憾,因為本來干得是多好啊。 在沉默了一段時間后卡米耶說:如果坐倒的話,我會筋疲力盡的。 你是想說坐下,梅西埃說。 我是想說坐倒,卡米耶說。 那我們坐倒吧,梅西埃說。 各處的人都已經(jīng)在忙著自己的事情了。 P8-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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